第七十二章 悔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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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點左右,當潘欣欣在黃毛的懷裏睡著的時候,她的父親已經接到了醫院的電話,發瘋了一般的衝到了醫院。
刺目的血跡,冰冷的屍體,已經扭曲了的臉龐……可是,什麽也不能阻止潘爸爸,不能阻止他最後一次抱住自己的妻子。
潘爸爸怎麽也無法相信——妻子死了!她竟然死了!
他下午離開醫院的時候,還和妻子開心的商量著,等她的病好了之後,就全家人一起去看海。他要帶著照相機,多拍一些揀貝殼的照片,到時候挑一張最漂亮的,放大了在家裏掛起來。
可是,他沒有想到,僅僅過去幾個小時,就已經陰陽兩隔。
當看到妻子的遺書時,這個中年男人終於忍不住放聲痛苦起來,那種傷痛是從骨髓裏散發出來的,無論如何也無法消除。
癌症啊,這是多麽恐怖的名字!
可是,即便妻子患了癌症,患了被稱為絕症的疾病,他還是在努力抗爭,還是想要讓妻子艱難的活下去。
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不是這麽想的。
……
潘欣欣回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她以為自己回來的這麽早,就算母親發現她沒有留下守夜,最多也隻是嘮叨幾句,絕對不會對她怎麽樣的。畢竟,她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
可惜。潘欣欣隻顧著抱怨生活對她的不公平,絲毫沒有注意到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太正常。
“你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為什麽到現在才回來?你對你媽說了什麽?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女兒?!”潘欣欣還沒有走進病房,就被自己的父親一把扯住,一通怒吼。
潘欣欣昨晚被人拍了裸照,本來就一肚子火氣,這下子可好,剛回醫院又被自己的父親一頓怒吼,她覺得自己今天簡直是倒黴到家了,幹脆也不做什麽偽裝了,直接像個爆竹似的炸開了。
“我對她說什麽了?哈哈!我對她說。你為什麽不去死?!反正癌症也沒的治!她早點死了,我們就可以早點解脫了!不用再花冤枉錢了!也不用再照顧她了!我每天上課已經很累了!憑什麽還要伺候她?!搞得我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死了,你就可以回去上班了!同學們還會同情我,我也可以過回正常的生活了!”
“你,你……你這個不孝女!”潘爸爸氣的全身顫抖。
“你嫌棄我不孝?我還嫌棄你沒用呢!你不僅自己沒用,還喜歡假裝情聖!家裏已經沒錢了,還要包一個雙人病房!為了給她治病。家裏的積蓄全部都花光了!能借的親戚也都借的差不多了,你現在一屁股外債!我連買件新衣服的錢都沒有!
還有,還有那個病癆鬼!她活著就是在拖累我們!反正已經沒有救了,她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不去死?!”
潘欣欣歇斯底裏的怒吼著,她的吼聲驚動了整個樓層的醫生和護士,還有很多因為聽說有病人跳樓而醒來的病患。
聽到潘欣欣如此無恥的叫囂,大家都很震驚。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能這麽無恥?竟然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可以活活逼死!
“你……你……”潘爸爸被氣的一陣精神恍惚,他“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潘欣欣的臉上。
他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兒,從小到大都沒有舍得打她一下,沒想到竟然養成了一個如此可怕的魔鬼……
“你……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憑什麽打我!”潘欣欣仿佛發瘋了一般,抓著潘爸爸的胳膊凶狠的撕咬起來,不料,卻被潘爸爸一臉冷漠無情的推倒在地上。
“我憑什麽打你?我憑什麽打你?!哈哈!我真恨不得打死你!你媽死了!她死了!你知不知道?!她被你逼死了!你終於如願以償了!你……”這個堅強的漢子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他錯了!是他錯了!
他一直太溺愛孩子。才將女兒養成了這樣自私扭曲的性格。
造成今天這種後果,他必須負最大的責任。
“死……死了?怎麽會死了?不可能,這不可能!”潘欣欣整個人徹底的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複。
她隻是出去一晚上的時間,媽媽就死了嗎?怎麽會這樣?
“不!我不信!媽媽不會死的!你騙我!你騙我……”潘欣欣瘋狂的爬到父親的麵前,緊緊的抓住父親的大腿,就像一個受傷的小獸一般,戰戰兢兢,充滿恐懼的抬頭仰望著父親。
可是,她不是一直希望媽媽能早點死嗎?她不是一直都期著能夠早點解脫嗎?她不是一直嫌棄媽媽是麻煩,想要甩掉這個包袱嗎?那麽,心中這種撕裂一般的痛苦,又是為了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她會這麽痛苦,這麽難過?
潘欣欣的眼淚瘋狂的流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是抑製不住的悲傷和恐懼。
她後悔了,她現在後悔了!
能不能把媽媽還給她?
潘爸爸僵硬的低下頭,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歲。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女兒,似乎從來都沒有認真的看過她一樣。
“嗬嗬……”潘爸爸突然笑了,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爸,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這樣……我好怕……”潘欣欣充滿恐懼的抱著父親的大腿,哭的像個淚人一樣,“爸,你打我,你打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已經來不及了……”潘爸爸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狠狠的推開了自己的女兒,“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他把妻子的遺書扔進了女兒的懷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爸爸,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潘欣欣對著父親的背影哭喊,可惜,她再怎麽放聲哭泣,也換不回父親的一個眼神。
潘欣欣跪坐在地上,顫抖著打開了媽媽留下的遺書。當那熟悉的筆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的世界便徹底的崩塌了。
她無法想象,無法想象媽媽真的離開了自己。
當媽媽在耳邊不停嘮叨的時候,她覺得很煩;當媽媽半夜因為疼痛而忍不住呻吟的時候,她覺得很煩,當媽媽讓她端水遞飯,當媽媽需要她扶著散步的時候,她仍舊覺得很煩。
可是,如今媽媽不在了,她突然覺得心裏好空。
她好想聽到媽媽的嘮叨,她好想陪媽媽聊會兒天,她好想陪媽媽散步,想給媽媽端茶倒水,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可是,後悔有用嗎?
……
學校裏。
蘇靜今天起的很早。
她一大早就來到了學校,然後直奔房愛琴的辦公室。
蘇靜進辦公室的時候,房愛琴正在吃早飯。她一邊吃,一邊翻著自己的備課筆記,非常勤勉。
“老師,我的參賽作文——《女人,做站立的強者》。您先看看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話,我再重新寫一篇。”蘇靜把昨天晚自習上寫的文章交了上去。
房愛琴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接過了蘇靜的作文翻看了起來。她越看越驚訝,越看越震撼,這樣成熟的想法,真的是一個高中女生寫出來的嗎?蘇靜的思想,會不會太早熟了?
“蘇靜,這些……真的是你自己寫的?我的意思是說,這種想法,確實是你自己想到的嗎?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房愛琴一個沒忍住,很直接的向蘇靜求證起來。
“放心,確實是我自己寫的,絕對沒有抄襲。不過,不知道符不符合這次征文的主旨。萬一要是跑題了的話,那我就再寫一篇別的。”蘇靜給了房老師一個肯定的答複。
“我覺得還可以,等我先仔細看看,課間操的時候再找你。行了,你回去上早自習吧!別耽誤學習。”房愛琴把稿紙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後準備繼續吃自己的早飯。
“房老師……”蘇靜叫了房愛琴一聲,“我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隻要老師能幫的,一定會盡力幫你。”房愛琴認真的看著蘇靜,等待著蘇靜的下文。
“老師,您先幫我看看這幾篇稿子,這是我昨天晚上熬夜寫的。我打算把稿子投到報社,發動社會的愛心捐款。我想讓您和校領導爭取一下,在咱們學校發動一次捐款活動。”蘇靜一臉期盼的看著房愛琴,她知道房愛琴是個有愛心的好老師。
“這個……”房愛琴遲疑了片刻,然後點頭說道,“我需要先查證事情的真實性。如果你寫的都是真的,那我一定會和校領導反應,到時候我肯定會第一個捐款的。”
“謝謝老師!好人會有好報的!”蘇靜對房愛琴露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她就知道,房愛琴老師一定不會拒絕的!
蘇靜蹦蹦跳跳的回了教室,她打算趁著早自習的時候再想些煽情的口號,好幫助林榮做更多的宣傳。心髒病的手術似乎都比較昂貴,她得多爭取到一些捐款才行。
就在蘇靜坐下的瞬間,一個瘋狂的身影衝進了教室,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的桌子猛的推翻。
“潘欣欣,你又在發的什麽瘋?!”蘇靜冷漠的看著眼前這個瘋狂的身影,一大早的好心情馬上就被破壞光了。
“蘇靜,都怪你!都是你的錯!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潘欣欣瘋狂的從兜裏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對著蘇靜狠狠的刺了過去。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