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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們四點多到我家的時候，發現我奶奶已經全部收拾好了，坐在客廳等我們。
    也不知道奶奶和我爸在那坐了多少，隻是發現那地上一堆的煙灰，就知道等的時候不短了。
    而奶奶那身行頭，我真是不知道怎麽形容。
    就像東北扭大秧歌似的一身行頭：頭上插著亂七八糟的花，又綁了一條黑色的帶子，臉上抹著極厚的一層粉，鮮豔欲滴的紅嘴唇。脖子上又帶了一串不知道什麽東西但是很大，很像西遊記裏沙僧帶的那一串東西。
    穿的更是奇葩，粉紅色的舊式掛子，還是盤扣的，領子和袖子都繡著花。褲子則是綠的，下麵穿著一雙黑底鄉著牡丹的布鞋。
    奶奶看到羅佳晶來了，不光是腦袋上插滿了花，臉上也笑成了花。不過，笑成了菜花。
    “唉喲喲，羅家姑娘來了！快過來！坐會，現在離太陽落山還早呢！”說著，奶奶親自為羅佳晶倒上茶。
    奶奶的樣子也很矛盾，怎麽說呢，不笑的時候，一看就是個嚴厲的老太太。一笑起來，又覺得特別可親。
    羅佳晶笑著說：“奶奶，不用這麽客氣的！”
    “不不不，你不應該叫我奶奶，我先祖和你先祖曾經連過宗，按輩份我算算啊……”奶奶在那掐指頭扒拉，開始算輩份。
    我對羅勁小聲說：“你看吧，要是我奶奶叫你姑奶奶一聲孫女，我的輩可比你大了，你得叫我爺爺。”
    “你大爺的，別以為人家好欺負，小赫赫，你不想要年終獎了吧！”羅勁忍著怒意小聲和我說。
    我趕緊服軟：“要要要，切克鬧，我肯定要啊！我家房子還指著你呢，告訴你，以後不準拿錢威脅我！”
    “我算出來了！羅大姑娘啊！”奶奶一拍大腿，精氣神回來了：“你父親我得叫一聲叔叔，你呢，我得叫你妹妹。”奶奶神彩飛揚的跟羅佳晶說。
    “噗！”我和羅勁一起噴了，羅勁是笑噴的，我是嚇噴的。
    得，又多了個奶奶。
    果然，奶奶對我說：“小赫，過來，給你羅奶奶奉茶！”
    羅佳晶一看我真要起身，趕緊搖手：“不不不，不用了，啊……李姐你客氣了。這茶以後再奉，現在咱們先辦要緊事，這還得你老將出馬才行呢！”
    羅佳晶這嘴是什麽做的，跟我們說話就跟劉胡蘭寧死不屈鐵骨錚錚似的，跟我奶奶說話像幼兒園阿姨對小朋友一樣春天般的溫暖。
    我奶奶果然吃這套，立時樂的像熟的快炸了的大菜花：“哪裏！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走吧，咱這就找地方！”
    我爸提了個大箱子，跟在奶奶後麵。
    瑤瑤在車裏等著不耐煩了，看到我來了，高興的一蹦高竄到我的身上：“怎麽這麽久，我都急壞了！”
    我趕緊把瑤瑤從我身上拉開：“乖，別鬧。”
    羅佳晶陰陽怪調的說：“有這好事你還推？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呢！”
    我聽出了話外音，她這是在點那天晚上的事呢！
    “有的時候，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做人要有原則，一旦觸碰到這些原則，不管什麽事，都要推開！”我第一次當著羅佳晶的麵，說這麽重的話。
    羅佳晶眼圈微紅，看了我半天，才鑽到車裏。
    瑤瑤附在我身上，說：“你不應該這樣說的。”
    我回過神來，拍了一下瑤瑤的後背：“你個小孩兒懂什麽，上車！”
    到了目的地，羅佳晶火了，一腳踢向羅勁：“李姐說的是江！江！你把我們帶湖邊上是幾個意思！”
    羅勁一臉愧意：“我不知道啊，我就聽小赫赫說了一句越大越好，我就往大了找……”
    羅佳晶又踢了羅勁一腳：“你怎麽不找海啊？那多大啊都沒邊！”
    我奶奶也不說話，蹲在湖邊抽了會煙，半晌才站起身來：“不能是死水，必須是活水才行。我這老太太是不知道在哪，你們看著找吧。”
    我聽出來，老太太這是生氣了。
    “奶奶，現在還有多少時間？”我看了一眼表，已經四點半了。
    奶奶瞅著太陽說：“正陽過旺，夕陽適中，現在最多半小時的時間，來不及，隻能等明年了。”
    羅勁驚呼一聲：“明年！那瑤瑤和紫晴能不能挺到明年啊！”
    話音剛落，羅佳晶、奶奶和我，飛速的上了車。羅勁也趕緊上了車，一個勁的回憶哪裏有河。
    突然，羅勁腳上一踩油門，飛速的開車。周菲菲車技了得，看到羅勁開車，一腳油門緊緊跟上。
    隻十分鍾，我們就到了一條大河旁邊。就是這河……稍微有點臭。
    羅勁笑著說：“大家對不住了，我隻記得這麽一條大河了，味道有點大，但是是活水啊。”
    奶奶重重的打了個噴嚏後，說：“這味，真酸爽！”
    父親打開箱子開始擺東西，我要伸手的時候，父親說：“你知道怎麽擺嗎？”我就老實的站在一邊了。
    很多東西擺上來，我完全不知道是什麽，叫不出名字。
    奶奶走到桌子前麵，揚起嗓子開始唱歌。唱的也不是流行歌，更不是古典歌，很怪。有點像……有點像公雞打鳴！
    一聲高過一聲，又像是吆喝。
    “你不去我不歸，陽間無路陰間回。走過三山跨五嶺，神鬼無欺魂不毀……”唱了足足半小時，隨後瑤瑤聽奶奶的話，躺在地上，那個收魂袋也被瑤瑤捧在胸口。
    奶奶對羅佳晶說：“記住，在哪丟的東西，就去原來的地方找找。她們丟了魂，當然得過冥府去找回來了。”
    “冥府！”羅佳晶一臉不可置信。
    奶奶笑著說：“也就是個說法，誰知道冥府大門朝哪開呢！一切都是以物化形，以形化神，這點和你們學的風水道術是共通的。”
    奶奶對我爸說：“一會你燃燈，在她們頭頂引路。”轉頭對我說：“你執劍護法，要不她們去養魂，被欺負了可不行。”
    羅佳晶趕緊上前說：“奶……李姐，我做什麽？”
    奶奶想了一會，說：“給我拿點水，唱了半天有點渴……”羅佳晶趕緊去車裏拿了瓶水遞給奶奶，奶奶好像都沒咽，一揚脖子全喝了！
    我爸小聲說：“媽，你在家每天喝多少酒啊？現在喝水都帶出喝酒習慣來了！”
    奶奶瞪眼橫了我爸一眼：“你管得著嗎！”
    喝完水，我坐在瑤瑤的腳底，雙手空空：“奶奶，我這劍在哪呢？”
    奶奶抬眼掃了半天，在河邊一顆柳樹上折了一根，遞在我手上。
    我蒙逼了：“這是劍？”
    奶奶皺眉：“將就著用吧，大晚上的上哪給你找劍去！看到人黑影你就抽，不管是誰！”
    我更蒙逼了：“奶奶，劍是用來刺的，那我見到黑影是抽還是刺？”
    “你愛怎麽的怎麽的！”奶奶也不理我，拿著個鈴鐺，繞著我們走。
    我真沒看出來，奶奶腿腳怎麽這麽好，越走越快，到最後形成一片影子。
    我前所未有的暈，沒過一會，支持不住，兩眼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聽到一陣鈴鐺，我醒了過來。看到身邊站著瑤瑤和紫晴。腳底下一陣麻癢，低頭一看，小狐狸！
    我把小狐狸抱在手裏，紫晴笑著說：“雖然我是鬼，好像還沒來過這麽黑的地方呢，這到底是哪呢！”
    我指著前方一個模糊的亮點說：“那是引魂燈，咱們跟著它走就可以了。”
    瑤瑤不太精神，走路也不快。看著她不舒服，我就讓她抱著小狐狸，我背著她了。
    我突然想起個事：“壞了，我忘了問奶奶你們怎麽把魂給補回來了，你們知道怎麽做嗎？”
    瑤瑤和紫晴都搖搖頭，這時，從空中傳出奶奶的聲音：“廢材！不是還有我嗎！你們就走你們的！什麽也別管！”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不管是什麽地方，都不可能是人間。因為這裏的黑暗，是人間達不到的那種黑。
    黑的壓抑，讓人絕望。就像是那種伸出手，就能把手吞嗜，人走近這黑暗中，就會把整個人都埋進去。
    奶奶的聲音響起：“你們看沒看到一群人在跳舞？”
    “奶奶，這周圍黑的跟咱家鍋底似的，什麽都看不到。”我揚聲說。
    奶奶不說話了，又跟著引魂燈走了一陣，突然看到一處舞隊。就像是過年那麽熱鬧，四處張燈結彩，裏麵的人個個笑的很開懷，看起來很開心。
    “這回到了吧！”奶奶又說話了。
    我應了聲“是”，奶奶說：“混進去，跟他們一起跳。但是不準跳相同的舞，他們揚左手，你們就揚右手，千萬別跳錯了！”
    我小聲說：“奶奶，我呢？我用不用跳！”
    奶奶嗔怒的語氣傳來：“你跳個屁，你又不用收魂！”
    說完，小狐狸也竄了進去，混在人群裏跳舞。我真是長這麽大頭一回看到狐狸跳舞，這小爪子伸的，這小腿登的，太逗了！
    突然，這隊人停了，全部回頭，齊齊的看著瑤瑤。瑤瑤跳了和他們相同的姿勢。
    瑤瑤嚇的不敢動，奶奶感覺出不對了：“怎麽了？”
    “瑤瑤跳了相同的方向。”我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