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力出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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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嘛,嘿嘿,乃山野間一迷途小書童。”那少年隨意答,可劉彪卻不敢隨意信。這滿臉堆傻樂,滿口跑馬車的俊逸小子正是李知圖。
劉彪眼神陰戾,看向李知圖的眼睛恨不得噴出火來,此刻,他有點後悔自己一早便現身跳到台前,這下沒了退路,事情已經開始失控,麵前小子的實力他根本沒法看透,但有一點很清楚,即便現在所有人一起上,也斷難在那小子手裏討得半點便宜,略一掂量,劉彪換了一副表情,訕笑著開口道:“這位少俠,你與我等是否有過仇怨?”
“素未謀麵,哪來的什麽仇怨。”李知圖笑答。
“那對父女可是少俠相識之人?”劉彪此刻的談吐真當得起先前他自稱的“小生”二字,不僅話語和善,用詞素雅,連表情都擺的惠風和煦。
“萍水相逢而已。”李知圖回頭看了那父女二人一眼。
“哦,那便是了,在下劉彪,安瀾鎮鐵虎鏢隊的大掌櫃,見少俠如此少年英雄,想交你這個朋友,前方三十五裏便是安瀾鎮,少俠如就此離去,在下願在鎮中為少俠擺酒接風。”
劉彪說罷,目光越過李知圖,看向其身後那對父女,眼中殺機四溢。
“哦,既然劉掌櫃如此好客,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知圖拱手一揖,其身後漢子見狀大駭,那叫小一的女孩剛剛放鬆下來的身體又瞬間繃緊,看向這個李姓少年的眼中寫滿失望。
劉彪大喜,正要拜謝,就見李知圖轉身朝著那對父女揮了揮手道:“我要去劉掌櫃家做客了,聽意思劉掌櫃似乎不想請你們,你們有事的話就先走吧,走吧走吧……”
這下劉彪可真火了,此子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裏,言語間盡是戲謔。
“給臉不要臉!給老子宰了他們!”氣勢還挺足,隻是聽得劉彪這一嗓子以後真敢提刀再上的也就四五個不要命的。
“哼,有種兒。”李知圖暗道一聲,麵色一淩,緩緩合上雙眼,心中默吟引風訣,此訣之玄妙,不僅僅是淬煉內力品質,更重要的是對所修之人體內氣機的調動和統合,讓馭術者能幾近完美的發揮出自己每一份內力潛能,按說一品境以下武人,因為內力薄弱體內氣機不足,是斷斷沒有辦法凝聚劍氣的,更不用提將劍氣外放,但這個限製,顯然不適合沈師風的高徒——身懷引風訣奇術的李知圖。
看見那少年竟然狂妄到閉眼遇敵,劉彪氣得徹底瘋狂了,領著四五個手下一路怪叫著朝李知圖殺去,眼看已臨身不足三丈,隻見李知圖陡然睜眼手中柳葉長劍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怒嘯出鞘,隔空一劍撩出,其麵前空氣都被震得發出一陣蜂鳴聲,數道細不可察的線狀波動如一陣清風般拂過迎麵而來的劉彪等人,下一刻,整個山穀安靜了。
這是李知圖第一次對著花草樹木以外的目標揮劍,更是第一次以引風訣策動體內氣機出劍。此劍一出,他似是隱隱有了一種將要再度突破的感覺,這便是側重意境的好處,比之終日埋頭隻練不想的武夫,李知圖的煉心之法雖然無章可依縹緲難尋,可一旦有所感悟,境界提升的速度也往往令庸者咂舌。
因為是第一次外放體內氣機,對劍氣的凝聚和控製力都顯得有些生澀,青色劍氣蕩漾開五丈有餘便消散了,被正麵波及到的劉彪等人個個形狀淒慘,不過還好,大部分人都沒有性命之憂,當然了,劉彪本人除外,此刻,滿身血汙的他已是隻剩出氣兒沒了進氣兒,八成是活不了了。
李知圖此時麵色有些蒼白,原本對付這種不入流的歹人他是用不著如此大動幹戈的,但這回有兩個原因讓他不得不這麽做。
其一,萬事都要有第一次,凝出劍氣是他許久以來一直嚐試卻始終未成的事情,此次感悟不期而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個……那個叫小一的女孩,真的很漂亮啊!哈哈哈……贏,簡單!李知圖考慮的是如何在漂亮的姑娘麵前贏的飄逸,贏得瀟灑!
此時再看對麵,這些沒敢出手的劉彪手下個個駭得亡魂皆冒,少年的那手隔空製敵之術可不就是傳說中的劍氣嘛!那是一品境高手才做得到的啊,難道麵前少年……想到這,眾人皆不敢再想,一個個寒蟬若驚等候“高人”發落。
李知圖壓根沒心思理會他們,收劍後向那小一父女走去。
此刻,漢子內心裏翻江倒海,眼前少年小小年紀就有這般造詣,不是天人也是天才了,會不會是什麽大派出來曆練的弟子?反正,來曆不簡單。想到這,漢子就欲上前拜謝。
卻發現那少年此時眼中壓根沒有自己,而是目光閃爍的看著他家閨女。說實話,直到這個時候,李知圖才真正有機會仔細端詳那被喚作小一的姑娘,隻見她生的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手若柔荑,膚如凝脂。
“真是千嬌萬態破晚霞啊……”李知圖竟一時忘情自言自語起來。這小色胚!漢子心中無奈暗罵……
“咳咳…”
在這假到極致的咳嗽聲提醒下,李知圖方才回過神來,看向眼前漢子有些尷尬。旋即訕笑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小子唐突了。大叔,你們沒受傷吧。”
“救命大恩無法言謝,但還是真的謝謝你。”一直沒開口的姑娘終於說話了,“我叫謝一依,這位是家父謝莊嚴。”
“李知圖。”少年拱手向二人道。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十幾具屍首淺淺埋了,三人便一道離開了山穀。所幸逝者中沒有謝家父女的親人,所以也並沒什麽太大的悲痛,隻是有些替那幾個枉死的夥計惋惜。
那謝氏父女是東邊幾十裏外的東泉鎮人,謝莊嚴祖上在鎮裏建了一座收納江湖武人的莊園,平日以武會友,謝莊嚴的老父為人八麵玲瓏,不論是道上的還是官麵上的都有不少結交,時間久了便有了組織人走鏢的念頭,這鏢隊也就隨之建立起來,風風雨雨兩代人,謝氏鏢隊在十裏八村也攢下的不少人望,生意紅火,客商往來不絕。
有句話說得好,叫人怕出名豬怕壯。有人掙錢就一定有人眼紅,距離東泉鎮幾十裏外,有個安瀾鎮,鎮上劉氏乃是遠近聞名的地主大戶,在巴州城還開著兩家綢緞莊,按說有這種家境,好好享清福就是了,可那劉家人偏不,誰的錢也不是白撿的,有賺錢的營生豈能少的了他們,可建鏢隊不是光有錢就行的,得有人望,有路子,而這些劉家都沒有,如此組建起來的鏢隊行情可想而知,數年下來,非但沒賺到錢,還險些把巴州城裏的生意也搭進去。
事情弄成這樣,總要有人來負責,看來看去,這方圓百十裏也就東泉鎮的謝家跟他們競爭這點兒市場,得了!就是他們了!於是乎,這劉家人便以長子劉彪為首,三番五次前往謝家糾纏,不是要求合作就是要求收購,發現謝家人油鹽不進,劉彪才算露出猙獰麵目,各種無理恐嚇沒完沒了。
就這麽糾纏了大半年時間,原本謝家已經準備報官了,可是突然某天發現,那劉彪好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帶人再出現過,謝家人隻當他是良心發現有意收手,生活便又逐漸回到正常軌跡。直到今日一大早,先是驚喜的接了一樁去播州(遵義)的遠鏢生意,然後便在半道山穀中遭遇歹人劫鏢,隨行鏢客不幸全部遇害,隻剩下這謝氏父女二人,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劉彪這才敢拋頭露麵的跳出來,不成想半路殺出個李知圖,這才有了前麵的故事。
話說到這一步,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場截殺定是那劉家精心安排的,既然走鏢是個陷阱,那就斷無繼續走下去的道理了,況且此刻父女都有傷,李知圖便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一路護送他們返回東泉鎮,強調一下,真的不是因為謝一依漂亮才送人一趟的!
在山野露宿了一宿,第二日正午,李知圖陪著謝一依父女終於來到了東泉鎮。
然而一到鎮上,平日見麵客客氣氣的鄉裏鄉親們都如避瘟神一般躲著父女二人走,這可讓他們徹底糊塗了,怎麽一夜之間好像什麽事都不對了似得,這詭異的氣氛使得父女倆不禁加快腳步,一種強烈的不安在心中升起。
謝家莊園,此刻確實不太平,謝氏上下三十餘口,連帶下人共八十六人, 全部被巴州府衛所的兵丁鎖拿,此刻正被人趕著往莊外走。
謝莊嚴見狀大驚,連忙奔過去詢問何事,謝一依正要跟上被李知圖一把拉住隱向街角處按定了道:“看情形你們家不太妙,你爹不得不去,但你去徒勞無益。”
“那我也得去!那是我爹,我家人啊!”麵對劉彪等人截殺都能怡然不懼的謝一依,此刻確實無法再淡定下去,看著不分上下統統鎖拿的架勢,謝家怕是大難臨頭了!
“你且信我!萬一真的需要……我……”李知圖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謝一依,竟然一時語塞,他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原本隻是路見不平,可現在,走錯一步就是與大明官府為敵了。這也是宿命嗎?時間已不容他多想,看著眼前淚眼婆娑的女孩,他心一橫道:“萬一需要,我想辦法救人!”
“真的!?”謝一依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李知圖的手,直愣愣看著他。
“我……我會盡力的。”李知圖被她這麽冷不丁握住手,駭得老臉一紅,結巴道。
不遠處,謝莊嚴已被三四個士兵圍住……
“你是何人!”一個校尉厲聲問。
“在下謝家莊家主謝莊嚴,不知……”
“拿下!”謝莊嚴半句話還在嘴邊就被人一擁而上撲倒在地,旋即五花大綁的押到謝家人的隊伍中。
完事,謝府大院封條一貼,一名百戶衝著看熱鬧的人群喊道:“據線民舉報,謝氏一門私通邪教——法宗!巴州府衛所奉行都司令,將謝氏一族全部緝拿,徹查嚴辦!”說罷,一標人馬烏烏泱泱壓著近百“嫌犯”揚長而去。
“法宗!?這可是師父他老人家一手創出的宗門,難道謝家真的跟法宗有關?”聽到法宗的二字,李知圖心頭一震,作為沈師風的弟子,他自然對法宗極為熟稔,雖然沒有正式加入宗門,但也算半個法宗弟子了。他偷瞟了身旁的謝一依一眼,卻沒看出什麽異狀,她看起來真的不知道法宗為何物。“情況倒是有些摸不透了,若他們真是法宗的人,出手救人我還真的責無旁貸了。”
眼看親人要被帶走,謝一依再也沉不住氣,就在李知圖一個沒留神之際,女孩一瞬間便躥出街角,直奔那標兵丁而去!
“壞了!這下麻煩了!”李知圖心中叫苦,本想趁著入夜後在這票人馬返回巴州府的半道上想法子救人,現在看來,沒那麽便宜了,先把謝一依護下來再說罷。“唉,這謝家,難道我李知圖上輩子欠了你們的?”
看著即刻就要追上押送隊伍的謝一依,李知圖深深吸了一口氣,旋即淩厲而深邃的目光鎖定在那群衛所兵丁身上,“不管了,官府我也不懼!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循規不蹈矩,大力出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