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解藥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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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眼神交匯,心中同時冒出一個念頭:要出事!
    “待會兒雜魚交給你啊……嗬嗬嗬。”
    李知圖歪著嘴對身旁的三丹不花小聲囑咐著,一雙烏黑的眸子卻還笑盈盈的盯著身前麵色逐漸不善的宋士仁。能當上一閣之主,鄧南山也絕對不傻,很快便察覺到現場氣氛不對,旋即眉頭微蹙問向宋士仁:
    “士仁,何故麵色如此,難道你與這二位有什麽誤會?”
    宋士仁臉色變幻極快,那種審視和狐疑的表情隻是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見,看向李知圖二人時立馬換上了極為親和慈善的笑容,聽到閣主問他,馬上擺著手滿口否認:
    “不,不不,怎麽會,我們頭次見麵,如何會有什麽誤會,隻是覺得這位丹華道友同我兒時一位玩伴極為相仿,這才多看了幾眼,見諒見諒。”
    說罷,他便咧嘴笑了起來,那對黃褐色的眼仁兒寒芒閃動,此時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些猙獰,這個人皮膚很白,比大部分婦人還要細膩幾分,短短的連鬢絡腮胡子便更覺顯眼,這使他斯文中竟還能透出幾分彪悍。
    “真想不到宋道友竟有相貌氣質如此出眾的兒時玩伴,我們丹執事可是閣中出了名的貌賽潘安玉麵首啊,哈哈哈。”
    李知圖馬上接道,一麵有意無意靠近那手托丹盤的丹師。這個小動作被宋士仁看在眼裏馬上做出反應,拿手一點那丹師訓斥道:
    “糊塗人,丹藥煉好為何胡亂敞亮在這裏,人家等著帶走救人的,還不趕緊包好,快去。”
    三丹不花眼見馬上到手的丹藥這就要飛,登時急了,邁步就要上前攔阻被李知圖從下麵偷偷拽了一下衣襟,不耐道:
    “你拉我幹嘛!”
    這話出口音調頗高,在場所有人都聽得真真兒的,一時全看向一臉尷尬的少年,此時李知圖心中有千軍萬馬玩兒命踏過三丹不花那顆沒長腦子的榆木腦袋,裝了大半天,眼瞅就要裝不下去了,少年一麵飛快盤算著戰術和撤退路線一麵時刻注意著鄧南山的反應,他感覺得出來,現場最難對付的應該就是這位剛剛突破至太初境的閣主大人了。
    宋士仁不著痕跡得向後退了兩步,手指環著茶幾上的一隻茶杯摩挲了一圈,然後抬眼再次看向三丹不花,開口道:
    “敢問丹執事,貴派少閣主徐朗近來可好啊?”
    此話一出口,鄧南山和李知圖幾乎同時看向三丹不花,少年心道要露餡兒,此刻左臂衣袖下符印早已青芒閃動。鄧閣主已然注意到宋士仁態度異常,心中自是早就對麵前二位自稱來自老君閣的執事起了疑心,此番宋士仁這樣問,對方隻要露出馬腳他便準備雷霆出手拿下這兩個狂徒。
    三丹不花哪裏知道老君閣閣主少閣主是什麽玩意兒,聽到姓宋的這麽問全沒在意張就答:
    “哦,徐朗啊!都好,都好。”
    除了三丹之外,另外三人都僵持在原地,誰也沒有先動,宋士仁此時看向一旁的鄧南山,手已悄悄摸向腰間長劍,鄧南山冷笑了一聲,手指敲著桌子慢慢開口:
    “那老君閣的少閣主,叫徐琦!”
    語畢,幾乎毫無征兆,李知圖、宋士仁、鄧南山三人瞬間同時出手,短短一刹空間並不寬敞的丹堂外廳掀起一片刀光劍影,三丹不花一時沒反應過來,被這突如其來的激鬥弄得一愣,不過很快便意識到定是自己話裏敗露了,從進了山門一直憋到現在,她早就不耐煩了,這般挑明了更好,戰個痛快!
    久經沙場的女魔頭迅速找到了感覺,迫不及待加入戰圈,一時間四個人戰作一團。宋士仁是劍閣大弟子,修為境界在三品巔峰,比三丹弱上不少,而李知圖雖然隻是半步太初境還未完全踏足兩儀,但他一身氣機全是由陰陽魚三清化一氣而來,極為凝練精純,加上沈師風傳授的引風訣和一身詭異多變的扶風劍法,倒是與那太初境初期的鄧南山鬥得有來有往,甚至還有幾分從容。
    劍閣沒落為三流門派,閣主修為尚且如此不堪,大弟子又能神氣到哪裏去呢,如此一來,雖然陣容是二對二,但局麵卻是李知圖三丹兩人壓著對方一麵倒。不過好景不長,見到閣主和大師兄正在與人激戰,一旁弟子很快意識到這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搏,馬上圍了上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結成劍陣與戰團中的鄧南山、宋士仁兩人內外呼應。
    李知圖曾在昭化鎮的縣誌上看到過關於劍閣劍陣的介紹,撇去閣主不談,劍閣的劍陣卻是一絕,此陣名二指天門陣。閣中所有弟子都要研習,隻要湊夠四十九人組成劍陣,對手即便是太一境修士,也極難脫身,這種劍陣是當初北蜀劍宗沒有分裂前由宗主親創,當時的劍宗宗主修為已踏足四象境,是貨真價實的大能武人,二指天門陣含金量可想而知。
    “兩個賊人好大狗膽!竟然欺上我劍閣,不知死活!賊人可認識這二指天門陣,今日便讓你二人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話語雖硬氣,鄧南山卻不得不強行穩住手中佩劍,在與李知圖交手中,他明顯發現對方劍路詭異,自己許多招式攻上去卻使不上力,劍劍都似劈入泥濘,易進難出。而且讓他越發心驚的是,對麵少年劍氣陰冷帶煞,交手數十回合後,鄧南山明顯感覺到對方劍氣中含有一股非常凶戾的煞氣,雙劍交匯,煞氣自劍身沿著手臂侵入鄧閣主體內,不斷遲滯著他的氣機運轉,竟給他造成後繼乏力的感覺。
    此時的李知圖可沒工夫考慮鄧南山的感受,眼下最讓他頭疼的不是這位閣主,而是將他與三丹不花二人團團圍定的二指天門陣。大陣一成李知圖就感覺到一股無根無源的天地氣機向著陣中匯聚而來,源源不斷注入陣眼。
    “三丹,等什麽呢,看家本事拿出來啊!”
    按說此刻到處是品階低下的劍閣弟子,三丹不花的控弦之術在這裏應該是如魚得水才對,女魔頭這會兒難不成轉了性,絲毫沒有施術的兆頭,隻是一味在那裏與宋士仁鬥劍,而且漸入下風。
    李知圖分神望去,隻見三丹不花已經是香汗淋漓,那雙桃花臥蠶眼一改平時的清冷淡定,在與宋士仁的交手間竟透著些許緊張,兩柄短刀風車般舞動卻依然不能盡數抵擋對方的攻勢,需要不時輾轉騰挪躲避攻擊,婀娜身姿在大開大合的攻守間展露無疑。
    觀察了一瞬,李知圖得出一個很不好的結論,起初二指天門陣剛成,他就在尋找陣眼,希望一擊破之,但在眾弟子中尋摸了半天也沒找到,眼下三丹不花二品巔峰境被宋士仁一個三品境的人壓著打,李知圖幾番確認下才發覺,原來這天門陣的陣眼竟是那姓宋的!
    由於宋士仁攻勢極為淩厲而且一波強過一波,直接將三丹不花壓製住了,這才導致她根本沒法騰出手來施展控弦之術。
    作為二指天門陣的陣眼,原本隻有三品境的宋士仁在源源不斷的無根氣機灌注下,修為憑空被暫時性的拔高到了一品境大圓滿,這種跨度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承受,而宋士仁卻完美操控著這股力量,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鄧南山才會對他這般器重。
    “沒工夫耽誤了,必須破陣,不然等著三丹落敗,局麵就失控了。”
    李知圖沉吟之際,鄧南山如跗骨之蛆步步緊逼,雖然無法破開少年的防守,但隻要死死拖住他,待得士仁騰出手來,師徒二人在這天門陣的加持下一齊出手,不信拿不下眼前這小子!
    “三丹!兩息時間!夠嗎!”
    纏鬥中,李知圖奮力一吼,三丹不花當即理解了他的意思,開始逐漸拉近她與少年之間的距離,盡管在對麵宋士仁的猛烈攻勢下這樣的舉動相當困難。
    整個二指天門陣猶如一個巨大的繩套隨著陣眼的移動不斷變幻著位置,牢牢將陣中之人困住,李知圖體內陰陽雙魚瘋狂運轉,大量靈力被極快的轉化為氣機灌入氣海,此番與鄧南山對戰,他沒有胡亂釋放劍氣,而是在尋找時機,感受著四周一股股似有若無的戰意,麵對這種困局,普通劍氣招法根本不能左右戰局,隻要對方沒有分神,想要防禦非常簡單,此刻,少年在回憶當初不周劍界中對著和尚相揮出的那“第三劍”。
    少年運劍密不透風,白刃宛若飛燕遊龍,攻中帶守守既為攻,這種人劍合一的感覺是李知圖尋覓了好久的,竟在此時此地的激鬥中被他尋到,少年緩緩閉上雙眼,手中長劍卻依舊耍出眼花繚亂的劍招,鄧南山見狀大怒,心道豎子安敢如此小瞧本閣主,攻勢更甚卻依舊徒勞無果。
    以心禦敵的李知圖終於在某一瞬鎖定了對方的戰意,這戰意如此縹緲,似是晨霧中的一縷青煙讓人難以辨明,但那畢竟存在,靜心凝神以心眼感受,隻要存在就能感知!
    “就是現在!三丹!”
    李知圖大喝一聲,三丹不花極為默契的縱身向旁邊閃去,宋士仁剛要貼上,就見那一直被師尊死死纏住的少年忽然以極快速度閃過一擊,旋即矮身拔地縱身躍起數丈淩空一劍撩向自己,此劍一出,隻見一道淡不可查的藏青色劍氣以迅雷之勢悄然襲去。
    經驗老道的鄧南山一望便知這劍不同凡響,其內所含氣機與劍勢完全不成比例,如此淩冽一劍竟然無聲無息無波無浪!
    鄧南山瞬間放棄攻擊回頭大喊:
    “此劍凶險士仁當心!”
    然而話音慢於劍速,三丹不花剛剛跳開,宋士仁還沒看清情勢就見一道藏青色劍氣迎麵襲來,身負二指天門陣加持的宋士仁見已來不及躲閃幹脆一咬牙,當即挺劍迎上,可萬沒想到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道劍氣竟然蘊含著極為恐怖的能量,剛一接觸,他隻覺得渾身汗毛倒立,氣機停滯,雙臂骨骼更是被震的寸寸斷裂,手中長劍僅一息便被那藏青劍氣攔腰截斷,劍氣去勢不減下一瞬直接印在宋士仁胸口,還沒等他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便被當胸斬為兩截,形狀極為淒慘。
    陣眼消失,天門陣頓時陷入混亂,獲得寶貴兩息時間的三丹不花抓住時機縱身一躍,在空中雙臂陡展霎時數十根微不可見的銀絲如漫天細雨從天而降,準確釘入下方四十九名組成劍陣的劍閣弟子腦後,二指天門陣當即滯在原地停止運轉。
    眼見自己當門大弟子慘死劍下,鄧南山淒厲慘喝,挺劍便向著身側李知圖怒刺而去,劍尖臨身之際隻聽“咣”得一聲脆響,一隻黑褐色鐵拳帶著無匹勁氣狠狠砸在鄧閣主劍身上,鄧南山瞳仁驟縮大駭間向後躍去,定睛一望,隻見一個頭戴草帽周身籠罩在灰色布袍中的怪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少年身旁,剛才那拳的力道,傳入鄧閣主手中,讓他心驚。
    三丹不花站在一旁馬步微紮,雙手交叉十指連動,那被控的四十九名劍閣弟子此時個個麵色蒼白表情猙獰,他們明顯感到,陣中那女人,正在脅迫他們以她自己為陣眼再度建立二指天門陣!
    實力深不可測的灰袍怪人,一身詭異劍法的假葛文加上那個控製了天門陣的假執事丹華,此時此刻,閣主鄧南山心裏已經非常清楚,劍閣今日算是徹底栽了,如果再不低頭,滅門也未可知。
    “都住手!”
    隨著鄧閣主一聲高喊,所有人逐漸停下了動作。
    “到此為止吧,諸位高人,請隨意離去,我劍閣認輸,絕不再留!”
    看得出來,說出這番話,鄧南山是咬碎了牙關,已然是嘴角滲血,目眥欲裂,身在江湖這許久,能讓他說出這番討饒軟話的情況,還真是少而又少。
    李知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確定對方耍不出什麽把戲,這才長出一口氣道:
    “解藥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