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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語兮回到船艙的時候，厲南修正站在窗前吸煙。
    “怎麽沒開窗戶？”慕語兮進門被嗆了一下，主動的走過去，推開了窗戶。
    海上的風很大，沒過多久就將室內的煙味吹散了。
    厲南修沒有回頭，而是自顧自的將煙蒂熄滅，出聲問道。“編好理由了？”
    “……”慕語兮被他的話噎了一下。
    然後，她半晌歎了口氣，沒有半點脾氣的跟厲南修商量。“我們談談。”
    “有什麽好談的？”厲南修揚了揚眉，語調中辨不出他的心情好壞。“我隻要一個解釋。”
    慕語兮看了厲南修半晌，突然彎下了腰，態度誠懇。
    “對不起，厲先生。我騙了你。”
    或許是因為厲南修早就預料到了她會這麽說一樣，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一絲起伏。
    “你怎麽騙我了，說說看。”
    “其實，我會知道林家的事情，是因為我確實是林家人。”慕語兮抬起頭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厲南修。
    厲南修雖然表情沒什麽變化，但是手指卻不由自主的竟然想再去摸放在一旁的香煙。等他反應過來之後，就果斷的垂了手，忍下了想要抽煙的欲望。
    可是，隻有厲南修自己知道，剛剛的那一瞬間，他竟然連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
    “接著說。”
    “厲先生，你猜的沒有錯。其實我就是林墨汐……林小姐當初收留的孤女。”慕語兮停頓了一下，看著厲南修的眸中的神采，那一瞬間從震驚變成濃重的失望，又轉為深深的懷疑。
    “你是被林墨汐收留的？”厲南修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說法。“從來沒有人聽說過這件事。也沒人知道林家有出現過你這樣一個人。”
    慕語兮也不著急，她低頭看了看趴在腳邊一直很安靜的薩摩耶。露出一個笑容來。
    “這件事沒有人知道其實也正常。”慕語兮看著厲南修抿了抿唇。“我是在五年前被林小姐收留的。隻是，後來沒多久，就有家人來尋親，我就離開了。我在林家呆了也不過隻有半年的時間，經常陪在林墨汐小姐的身邊。所以，這件事情並沒有公開過。至於湯圓，也是我到了林家之後，才見到的。”
    這麽說著，慕語兮彎下腰去，揉了揉薩摩耶腦袋上的軟毛。薩摩耶露出了舒服又享受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時隔這麽多年，湯圓見到我居然還能認得。事實證明，有時候狗的記性可是比人好多了。能夠把湯圓拍回來，實在是讓我感到很意外。總之，這件事情還是要感謝你，厲先生。”
    厲南修聽到慕語兮這麽說，可還是不相信。“你說你是孤女。”
    “是。”慕語兮點點頭。
    “那你哪裏來的家人？”厲南修指出她話中的漏洞。“而且，林家既然沒有將這件事大肆宣揚，你的家人怎麽會找到林家？”
    這麽說著，厲南修的眼睛眯了起來，連聲音都多了幾分危險的沙啞。
    “慕語兮，你當我是傻子來騙嗎？！”
    “……”慕語兮被他逼得後退一步。
    厲南修和慕語兮此時此刻的距離十分的接近。他周身壓抑的氣場和咄咄逼人的氣勢，幾乎壓得慕語兮說不出話來。
    就連在外人麵前護主心切的薩摩耶，這會兒也隻是‘嗷唔’一聲，雖然還是擋在慕語兮的麵前，可還是顯得有些懼怕似的氣勢不足。
    “我的家人能找到我，是因為當初我不是走散的，而是被賣的。”慕語兮看著厲南修的眼睛，瑟縮了一下，然後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厲南修顯然一愣，稍微收斂了一下氣勢，皺眉詢問。“怎麽回事。”
    “我被人賣掉，隻是半路跑了出來，正巧碰上林墨汐小姐救了我，並且在林家收留了我半年。”慕語兮咬了咬唇，露出一副痛苦不堪，不願意回憶過去的表情來。“隻是沒想到，其實當初我被林墨汐小姐救走的時候，就被人販子看到了。他們找了人來冒充我的家人。”
    “他們說你就信？”厲南修打斷她。“你是不是蠢？”
    慕語兮有些怯生生的看他。“可是，我並沒有見過我的家人。當時他們說一直追蹤人販子，追了很久才知道我的下落。並且，他們知道我的詳細資料。關於他們說的那些，林小姐也找人查過，確實是沒有紕漏。可等我跟他們走了之後才發現。當初，我就是被我父親親手賣掉的。所以，他們才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那之後呢？”厲南修這會兒微微撤開了身體，看著慕語兮，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因為那時候年紀小，我其實有許多事情並不清楚。隻是，他們後來要把我賣給另外一家人，還是所謂的豪門。我不甘心，就又跑了出來。”慕語兮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可是我不敢回林家去找林小姐。再加上後來沒多久，就聽到了林家沒落的消息，就更不能去給林小姐添麻煩了。”
    慕語兮的眼神暗了暗。“我那時遇到了我的老師。他教會了我很多。後來，我才聽說林小姐被人綁架，船艙爆炸的消息。原本我是想到東城來，至少可以到她的墓上看看她。但沒想到，老師又在那時生病了。我為了照顧老師，就一直沒能動身。直到前幾天，我才又回到東城。沒想到，一下船就遇到了厲先生你。”
    厲南修聽慕語兮說完，並沒有立刻開口。
    他隻是看了慕語兮很久，才默默地撤開了身體，隻說了一句。“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返港。”
    厲南修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
    但是慕語兮知道，厲南修沒說，卻證明他已經基本相信了自己的話。同樣的，慕語兮也明白，她的話可謂是漏洞百出。不過，也正因為漏洞百出，不那麽完美，才有可能是真的。
    因為，現在時過境遷，就算厲南修有心想查，也會因為時間太久而無從查起。反而她話中的漏洞，會成為一種真實的影射。
    慕語兮乖順的點了點頭。“我先帶湯圓去洗個澡。”
    “不準它進浴池。其餘隨便。”厲南修聽後，也隻是這麽隨口說了一句。
    厲南修是一個有潔癖的人。關於這一點，慕語兮還是知道的。所以，他肯讓薩摩耶進他睡覺的房間和浴室，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慕語兮想，這或許也是因為，湯圓曾經是林墨汐養的狗的關係吧。
    關上了浴室的門之後，慕語兮才算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她蹲下身去，揉了揉薩摩耶的毛，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呢喃著。“這次總算是過關了。隻是，不知道下一次會怎麽樣。”
    薩摩耶喉嚨裏發出嗚咽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指，像是在安慰她似的。
    “算了，真有下一次的時候就再說。”慕語兮抱起薩摩耶，左右晃了晃。“湯圓，怎麽才幾年沒見，你就長得這麽大了。不但變重了，而且還沒有小時候萌萌噠了。”
    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似的，薩摩不滿的嗚嗚的叫起來。
    慕語兮才連連改口。“雖然沒有小時候軟萌了，但現在的湯圓看起來可帥氣了，威風凜凜的。不過，你真的該減肥了。他們是怎麽喂得你啊，都快給你喂成個球了。再這麽下去我看你就真的要變成湯圓了……”
    慕語兮一邊說著，一邊把湯圓拖到噴頭下麵給它洗澡。
    而門外，厲南修在聽到水聲之後，才遠離了門口。
    他並不完全相信慕語兮的話。可她說的太信誓旦旦，以至於他不能不信。
    原本，厲南修不是沒有猜測過，慕語兮就是林墨汐這個可能。甚至，在薩摩耶撲向慕語兮，搖著尾巴對她示好的時候，他的心裏就一直期待著，甚至可以說是期盼著這個結果。
    可慕語兮親口否認，打破了他唯一的期望。
    不能不相信，是因為厲南修實在是找不到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如果慕語兮真的就是林墨汐，那她明知道自己在對她有好感的情況下，依然選擇隱藏。
    這根本毫無理由。
    所以，他隻能暫時的選擇相信慕語兮所說的。
    至於情況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那就要等到回去之後，他親自派人去查一查才能知道。
    這一夜慕語兮和厲南修兩人可以心思各異。
    隻是，唯一相同的是，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沒有睡好，做了噩夢。
    厲南修再次夢到三年前海上的那場爆炸。在夢裏，每一次都是在他趕到海邊之前，爆炸已經發生了，他看到的不過是海麵上漂浮著的遊船的殘骸。
    而慕語兮則是因為蜷在沙發上睡的正安穩的時候，薩摩耶從地板上一躍而起，跳上了沙發，並且趴在她的身上睡了一夜的緣故。慕語兮在夢裏夢到自己被什麽狠狠地壓住，怎麽掙紮也掙不開。等她終於能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薩摩耶正趴在她的身上，舌頭還在不停的舔著她的臉。
    慕語兮把薩摩從她身上趕下去，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
    “湯圓，以後睡覺不要趴到我的身上來。你已經不是小時候的體重了，我會被你壓死的，知道嗎？”
    薩摩‘嗚嗚’的叫著，伸著舌頭舔了舔她的手。
    慕語兮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厲南修坐在床上看她。
    “它小時候，會常常趴在你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