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鳳凰涅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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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鳳凰涅盤
    “你們想做什麽?快放開我!”
    京都洛陽永平坊蘇府角門外,幾個婆子死死拉住著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隻見她穿著一淡藍色菱花紋襖裙,梳了一墮馬髻,唇紅齒白,小腰纖纖不堪一握,被幾個婆子扯著,越發顯得嬌弱。
    “七小姐,許姨娘說了,您身子不舒服,不許出門!”那為首的婆子眯著一雙細長的眼睛,咬著牙狠狠拉著她,將七小姐的手都給勒出了紅印。
    “放她的屁,本小姐的事還輪不到她管!我母親去世後,她私吞我母親的嫁妝,我這就去縣衙告她!”七小姐氣喘籲籲,小臉皺成了一塊,使出渾身力氣試圖從兩名婆子粗壯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可惜她年小力微,越使勁勒得手越痛。
    一旁被幾個小丫頭拉開的丫鬟錦嬈邊哭邊喊,“吳媽媽,你放開小姐,你再這樣,會傷著小姐的!”
    錦嬈隨後哭著勸七小姐:“小姐,您別去那縣衙了,您好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樣拋頭露麵的不好!”
    那七小姐嗓子響亮,氣勢更足,即便眼角含著淚珠卻也絲毫不肯示弱,“我才不,府裏沒有一個可以給我做主的,我一嫡出的小姐竟然整天要看她一個姨娘的臉色,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你們誰都別攔著,再拉我我將你們發賣出去!”七小姐憤憤地罵道。
    那吳媽媽隻是暗暗覺得好笑,一個失了勢的小姐,遲早是要嫁出去的,整日瘋瘋癲癲的,吵得不可開交,府裏人早就不待見她了,誰還會聽她的話?再說了,現在三房是許姨娘做主,輪得到她什麽事!
    兩個拉扯著她的婆子,紛紛笑了起來,吳媽媽對麵的向嬤嬤到底是三房的老人,平日管著三房一些瑣碎的事,倒不如吳媽媽在許姨娘麵前得臉,她便低聲勸著道:“七小姐,您就回去歇著吧,別折騰了,咱們縣裏那主事的老爺可是許姨娘的表親,您鬧到那裏去,又能怎樣,要不回嫁妝不說,連帶壞了您的名聲!您到底是閨閣小姐呀!”
    南北中軸線上的大街銅鑼街將洛陽城分成兩半,東一半歸大興縣管轄,西一半歸萬年縣管轄。永寧坊在西邊,則在萬年縣的轄內,而這萬年縣的縣令不巧,剛好,恰恰是許姨娘的表哥,七小姐這冤要去哪伸?
    “小姐,我勸您回去吧,事情鬧大了,被老夫人知道一定禁您的足,您這麽做是丟了蘇府的麵子,連帶府內小姐們的聲譽都要被連累!”吳媽媽見向嬤嬤開口勸了,也冷笑著說了兩句。
    七小姐瞪了她一眼,聲音越發尖利,“她們都是沒良心的,我母親去世後,就想著欺負我們姐弟,我還就想敗壞她們名聲呢!”說著趁吳媽媽搖頭冷笑不注意時,她抬腳朝吳媽媽的腹部踹去,再使出力氣掙脫向嬤嬤,朝巷子前頭的大街跑去!
    吳媽媽捂著肚子痛叫,呲牙對著七小姐的背影罵著:“小蹄子!”隨即環眼瞪了那些婆子丫頭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把她抓回來!”
    得了她的訓斥,剛剛驚愕的丫頭婆子們趕緊撒開腿圍湧而上!
    錦嬈見她們放開了自己,也連忙跟上去!
    七小姐邊跑邊回頭瞅著後麵的追兵,見那婆子們腿腳十分利索,越發著急驚慌,隻想著怎麽加快腳步往外頭跑,故而速度越來越快,還時不時往後頭瞄。
    就在她跑出巷子衝向大街那一刻!一輛馬車急速從側邊衝了過來!
    “啊!”
    眾人隻聽見一聲短促的尖叫,所有丫頭和婆子被前麵那一幕嚇呆了!
    “小姐!”錦嬈驚喊一聲,腦子一片空白,使出全身力氣朝著那個滿頭鮮血的七小姐奔去……
    ——
    二月初,春寒料峭,早春的涼風嗖嗖刮在臉上,讓人忍不住打寒顫,院子裏那顆高大的梨樹已經開始冒綠意,矮小新嫩的綠丫嵌滿枝頭,微風稍冷,天空明淨,剛到辰時,陽光已經鋪滿大地,整個院子鍍上一層金色。
    陽光透過窗欞照射至雲芳院的正廳裏,稀稀疏疏灑下斑駁的光影。一隻細白纖瘦的手伸在小案上,試圖抓住光線裏的溫暖,清澈透亮的眸子望著那束陽光裏翻騰的空氣,嘴角微微溢開一絲冷笑。
    一個穿著翠綠纏枝妖裙的丫頭掀開遮風的布簾走了進來,頭上插在一支金玉簪子,耳垂掛著珍珠耳墜,雙手合在腹前,臉色洋溢著笑容,這裏府內一等丫頭的打扮。
    “哎呀,七小姐,還真是不巧,姨娘昨夜吹了點風,此刻頭真暈著呢,一早便跟老夫人告了假,還在屋子裏的歇著呢!”
    聲音清亮無比,倒像嘮家常一樣,壓根聽不出主子生病的任何焦切。
    蘇玉衡放下手中暖手的天青色瓷杯,看著茶杯裏漸漸升起的暖氣,淡淡道:“姨娘病了,你還在這有說有笑,難不成你盼著姨娘得病不成?”
    她邊說清冷的目光已經掃至丫頭身上,目光落在她那鮮嫩的衣衫上時,嘴角的弧度略略冷硬。
    鶯兒笑意僵在了臉上,臉色轉白,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窗外可偎著不少丫頭仆婦在聽著呢!可別嚼舌根才好!
    到底是許姨娘身邊的一等丫頭,她很快鎮定神色道:“哪裏呢,不過是見小姐病愈了,看到小姐高興呢!”
    七小姐蘇玉衡幾個月前撞了馬車的事闔府皆知,不好意思聲張隻說是病著了!連過年都是躺在炕上過的。
    蘇玉衡目光始終清冷,緩緩起身,淡淡地看著她,眼神在她渾身上下逡巡,半晌沒有開口說話,看得鶯兒心底湧上一股不安,合在腹前的手垂了下來,抓著身側的衣衫。
    “我母親去世不過半年,還沒出孝,你穿得如此鮮豔,是為大不敬,二來你主子許姨娘也病了,你花枝招展的是為不仁,做出這樣的事是要發賣出去的!瞧你跟我說話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這屋子裏的大小姐呢!”蘇玉衡語氣不鹹不淡,聲音輕緩,卻是字字珠璣,嚇得鶯兒倒退兩步,唇瓣微顫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