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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姿倒是沒有想到，李方會這樣說話。
    李方重重歎息：“作為男人，爸就實話告訴你，男人是靠不住的。就算沒有感情牽扯，也會貪戀新鮮，和外頭的女人拉拉扯扯，沒完沒了。他現在對你好，是因為你們新婚，還處在蜜月期，等時間一久，家花再好看，也禁不住天天看著。”
    李小姿低頭。“如果連最起碼的忠誠都做不到，婚姻，拿來幹什麽？”
    “不管這個社會進步到什麽地步，女人的地位始終是處在男人之下。”李方第一次剖白自己的心裏話。“你別以為爸爸是挑撥你們的關係。你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不希望你吃男人的虧。”
    李小姿抬起一雙明眸，突然明白一件事，不管李方對莊雅如何不忠，對自己這個女兒，還是有感情的。“爸，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也好，沒有分寸也好，我都得說一次，還得把話說完了。”李方十分認真。“每個男人結婚之前，都不會想著離婚。在他們看來，人都是要結婚的，找誰結婚，還不是一樣的？我當初和你媽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和你媽分開。可楚丹一出現，我就失去了分寸，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對不起你母親。”
    李小姿的眼裏閃過一絲寒意，很多男人都是這樣的，並不想離開妻子，又想著齊人之福。“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對媽媽很不公平嗎？”
    “不公平？這世上的事情，有幾樣是公平的。”李方的臉上閃過一絲倦色。“當初，和你媽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對楚丹不公平，和楚丹在一起的時候，我又覺得對你媽不公平。”
    “所以呢？”李小姿譏笑。“你現在覺得公平嗎？前半生和我媽，後半生和楚丹。”
    李方望向窗外，“如果說，我能一早知道後麵的結局是什麽，或許，我不會和楚丹有半點糾葛。小姿，爸爸真的後悔了。”
    和楚丹在一起之後，李方才知道，楚丹是個好逸惡勞的女人，這個女人完全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是個樸實而又勤勞的女人。相反，楚丹貪圖享受，又不願意做家務事，整天和一群麻將友混在一起。
    以前的李方之所以沒有發現這個問題，那是因為楚丹是情婦，他偶爾住在那邊，卻不能長住，等他和楚丹真正生活在一起，楚丹的陋習就慢慢顯露出來。
    李小姿沉默下來，就像她，一早知道和王子原的未來是怎麽樣的，就選擇避開那樣的未來。“爸，你現在後悔，太遲了。”
    “不會太遲了。”李方激動。“我還有你，小姿，隻要你開口，你媽媽一定聽你的。”
    李小姿十分複雜，她怎麽也想不到，李方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來找她的。“你就是為了這個，才來找我的嗎？”
    “你媽媽年紀大了，身邊總得有人照顧。”李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少年夫妻老來伴，說的就是這個理，難道你不希望我們複婚嗎？”
    “我當然希望你和媽媽複婚。”李小姿不為所動。“可是複婚的前提是，媽媽願意和你複婚，而不是我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她。”
    李方的臉色變得有幾分難看。“你認為你這樣做，就是強加意願給你媽媽？”
    李小姿不想說，在她看來，很多事情，作為子女的也不能幹涉。“爸，你有什麽麻煩，說出來，我都可以幫你，至於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
    “你——”李方怒氣衝衝看著李小姿。他以為自己說幾句軟話，李小姿會為自己求情，卻不想，李小姿油鹽不進，什麽都不理會。“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李小姿本來就不想管。“爸，你放心，我是不會管的。”
    李方越聽越生氣，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孝女，你就是不孝女。”
    “你還有一個女兒。”李方的話，並沒有傷害到李小姿。在李小姿看來，李方完全是泄憤居多。過後，多半要後悔。“她不是大明星嗎？要孝順的，找她不是更好嗎？”
    李方一噎，半天說不出話來。
    “篤篤。”書房的門被人敲了幾下，接著，劉子君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小姿，開飯了。”
    李方聽到劉子君的聲音，怒火陡然升起。明明他是長輩，劉子君這樣喊話，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李方深深覺得自己被女婿給藐視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打開門，恨恨地剜了劉子君一眼，就頭也不回地走人。
    劉子君覺得莫名其妙，好心做一頓飯，居然得到這樣的待遇。
    李小姿上前，歉然道：“我爸心情不好。”
    劉子君的嘴角一彎。“看得出來。”
    李小姿錘了他一記。“你還幸災樂禍？”
    “我為什麽不能幸災樂禍？”劉子君將李小姿攬到懷裏，心情絕佳。“你爸這個人，一向自私，隻想著自己，怎麽會想到你和你媽的感受？”
    自私的人，隻看到自己的付出，看不到別人的付出，等到失去了，才會想著挽回，卻不明白，有些事情可以挽回，有些事情，永遠不能挽回。
    李小姿知道劉子君說的是事實。“我擔心他的身體，看上去，比以前差很多。”
    “身體是不如以前好了。”劉子君很中肯地說出自己的意思。“以前，有媽在他身邊，好湯好水地伺候著，現在，隻怕是連頓飽飯都吃不好。”
    李小姿的臉上有了一絲黯然。“我爸這是咎由自取。”
    劉子君聞言，牽起李小姿的手，十指交握。“老婆，我肚子餓了。”
    李小姿聞言，臉上浮現一抹溫柔的笑。“嗯，我也餓了。”
    劉子君望著她那雙晶晶發亮的眼眸，心漏跳一拍，“走吧，別餓壞了肚子，要是把你餓壞了，媽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你還說呢？”李小姿不滿，“自從你出現之後，我媽的眼裏就你一個女婿，哪有我這個女兒的位置。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我看，我媽看你，簡直是把你當親生兒子。”
    “她心疼我，還不是心疼你？若是我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隻怕你媽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劉子君好笑地解釋道。“怎麽，這點醋也值得你吃？”
    “為什麽不能吃醋？”李小姿反駁回去。“我媽對你好，你要加倍地對我好。你要是對我不好，小心我告狀。”
    “我怕，我真的怕了你。”劉子君哈哈大笑，攬著李小姿的腰，迅速親了她一口。“老婆，就算我做不到你媽媽的一半，但是，我保證，我會對你始終如一的。”
    “你說到就要做到。”李小姿故作嫌惡的樣子，抹去了劉子君留下的口水。“你能不能講點衛生……”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劉子君就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深深吻下去。
    “哐啷！”
    “哢嚓！”
    “嘩啦！”
    裝修豪華的臥室，不時傳來重物互相撞擊的聲音，幾個女傭站在門口，局促不安地聽著屋內的動靜。肖麗一走上樓，就看到她們幾個站在門口慌慌張張，手足無措的樣子……
    “發生什麽事情？”肖麗麵無表情問道。
    “太太，小姐她，她在砸東西。”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女傭上前。“我們怎麽勸都勸不住。”
    肖麗掃了一眼，不在乎：“算了，讓她砸個夠。”
    “哐啷！”又一聲巨響從臥室裏傳來，肖麗歎一口氣，最後，還是轉身下樓。在肖麗的眼裏，陳婷婷如果連這個關卡都過不去，就不能怪任何人，隻能怪自己不爭氣。
    一個人總會遇到絕境的時候，若是遇到絕境，不知道如何奮起，就隻能說明這個人是廢物，而不能怪任何人。想她當年，在那麽糟糕的環境下，依然能殺出血路來，為什麽陳婷婷的性子一點都不像她？難道是像那個人的嗎？不，怎麽可能，就算像那個人，也該是一個不屈不饒的個性，而不是用這種自我墮落的方式來發泄心中的不滿。
    “太太，顧先生要見你。”一個女傭恭敬地對肖麗說道。
    肖麗的眼裏閃過一絲厲色，“嗯，讓他進來吧。”對顧錦，肖麗的感覺很複雜，她覺得這個男人很優秀，足以匹配自己的女兒，可是另一方麵，她又認為，顧錦這個城府太深了，陳婷婷未必能鎮得住他。
    顧錦走進來，步姿悠閑，“伯母。”
    肖麗抬手，請他坐下來說話。“這些天，你還好吧？”
    “我一直在公司裏處理一些公事。”顧錦並不想得罪肖麗，他知道肖麗這個人不好對付。在他還沒有榨幹她之前，是不會和她有任何衝突的。“抽不出時間陪婷婷，萬分的抱歉。”
    “婷婷這個孩子，自從出了事，心情就一直不好。”肖麗邊說，邊仔細打量顧錦的神色。“你是她的男朋友，要多陪陪她。興許，她的心病一減輕，這身體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伯母，我明白你的擔憂。”顧錦低著頭，無比真誠地道歉。“因為工作，我的確疏忽了她，讓你操心了。”
    肖麗眼裏閃過一抹深思。“知道錯就好，現在，她在樓上，你幫我好好勸勸她。”
    顧錦站起身，依然保持謙恭。“好的，伯母，你放心，我不會讓她繼續頹廢下去。”
    “這就對了。”肖麗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
    顧錦望著肖麗的臉龐，微微一怔，沒有想到上了年紀的肖麗會有如此豔麗動人的一麵，怪不得那個蔣氏的董事長為了她，和自己的兒女鬧翻。
    顧錦緩步邁上樓梯，他知道，這是肖麗對他的考驗。若是自己能說服陳婷婷，就證明自己在陳婷婷的心中還是有地位的，倘若不能說服，就隻能說明，自己和陳婷婷的關係並不好。
    推開門，顧錦還沒有進去，一個茶壺就迎麵飛來。顧錦身手十分敏捷，往右邊一閃，就躲過了陳婷婷的暗算。
    陳婷婷一看到顧錦，麵色就變得十分蒼白，嘴唇哆嗦。“你……你怎麽來了？”
    顧錦露出一抹笑意，帶著一絲譏諷：“身為男朋友，我不能來看你嗎？”
    陳婷婷的拳頭微微握緊，她的心不斷地往下沉，恨不得立即消失在顧錦的麵前。“不是，我怕我這副鬼樣子，你看了以後，就不喜歡我了。”
    顧錦走進陳婷婷的身邊，抬起她的下巴，望著她臉上的傷痕。經過無數次的手術之後，陳婷婷的臉已經恢複了九成，隻是，她還是不能照常笑，照常哭，麵部表情十分僵硬，無法熟練地使用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你的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陳婷婷聽到這句話，並沒有什麽興奮，她耷拉著腦袋，透著一絲絕望。“這輩子，我這輩子再也不能拍戲了。”
    陳婷婷喜歡拍戲，喜歡娛樂圈，不單單是娛樂圈可以給她帶來無盡的名利，也因為她喜歡被眾人捧著的感覺。這種心態，完全是因為她在孤兒院長大而造成的。一個失去父母孩子，是無法從家庭裏得到這種被人疼愛的感覺，而熒幕卻給了她這個機會，讓她享受那種萬人追捧的感覺。婚話外算。
    顧錦嗤之以鼻，拍戲有什麽好的？說到底，就是賣肉給很多陌生人看而已。“拍戲有什麽好的？你現在貴為蔣氏董事長的千金，要什麽還怕沒有嗎？就算你不拍戲，隻要你往鏡頭上一站，人人都當你是名媛，當你是貴婦。這種身份，比什麽明星大腕都強。”
    陳婷婷思索了一下，也覺得顧錦的話有幾分道理。“你說的也對。可是，我不甘心，我都已經拍了那麽久，現在放棄，豈不是白白便宜別人？”
    顧錦真想搖頭歎息，女人要麽就天真到底，要麽，就要精明到底，像陳婷婷這種既天真又精明的女人，簡直是男人的噩夢。“那你想怎麽做？傷好之後，繼續拍戲，然後等那些記者挖出這些新聞，對你進行人身攻擊嗎？
    陳婷婷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這，這怎麽會，我隻是想演好戲……”
    “如果是以前，你有一半成功的機會，現在，你隻剩下百分之一的機會。你覺得自己可以得到這百分之一的機會嗎？”顧錦分析利弊。“就算你紅了，成了明星，你又能得到什麽？到時候，還不是照樣兩手空空的。”
    陳婷婷陷入沉思，知道顧錦的話有幾分道理。“那你要我怎麽辦？”
    “傻丫頭。”顧錦摸著陳婷婷的頭發，“你守著金山卻不自知。”
    陳婷婷抿嘴，已經猜出顧錦的意思。“你……真的要我對付她嗎？”
    顧錦依然笑，和煦的笑容，在別人看來是一種親切，唯獨陳婷婷心中十分清楚，笑容背後隱藏著的算計。
    “傻丫頭。”低沉的聲音，輕聲回響在陳婷婷的耳邊。顧錦一字一句地吐出來：“你以為你這個身份是真的嗎？如果我揭穿你的身份，你會得到什麽樣的懲罰？”
    陳婷婷的身子一抖，“不，你不能告訴她的。當初，我們是商量好了，我會無條件支持你的，你也無條件的幫著我。”
    顧錦低低一笑。“今天我過來探你，是有件事要和你說說。”
    “記得萬發公司的老總嗎？他開價一百萬，想讓你過去陪他一晚。”
    陳婷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萬發公司的老總，又老又醜，還有一個超大的啤酒肚，禿頂，滿嘴的口臭，被這種男人上，比一頭豬上了還讓人難受。“不，我不去。”
    “你確定不去？”
    顧錦冷哼一聲，對他來說，隻要能做成買賣，女人算什麽東西？他既然敢找上陳婷婷，就篤定陳婷婷會答應下來。
    想到這點，顧錦從褲袋裏拿出小型的攝像機，放了一段視頻給陳婷婷看。
    陳婷婷睜著圓眸，擦了擦眼睛，才確信，她看到的短片，就是她在麗色ktv裏的遭遇：燈光朦朧，吃下藥的她，無助地趴在玻璃上，任由那一個個老男人爬上去糟蹋，就像一朵花，明明要開出最美的姿態，卻被人強行折去，失去了燦爛的那一刻……“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顧錦收起攝像機，拍了拍手，似乎手裏沾著灰塵，“這種東西，我有很多，你有興趣看嗎？不止是你的，隻要稍微上點檔次的女人，我手裏都有一卷。”
    陳婷婷渾身冰涼，她早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一條毒蛇，卻不知道，這條毒蛇就是一條眼鏡蛇，咬死人不償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就是想讓我……”
    “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顧錦冷聲笑。“你背著我，和顧嵐有交易，就是對我不忠。我對不忠的人，從來不會善待。”
    陳婷婷很想放聲大笑，她一直以為，自己算是狠毒的那種，卻不知道，比起顧錦來，自己隻是一個可憐的角色。“是她招惹我的，再說，我會變成這樣，也是她害的。”
    “你與虎謀皮，會有這種下場，早該料到了。”顧錦很冷酷。“顧嵐這個人，一向是心狠手辣，這次，她隻是製造車禍，讓你永遠消失，下次，說不定找來一百個男人，讓你徹底咽氣在男人的身.子底下……”
    “惡魔，你們顧家的人都是惡魔。”陳婷婷一字一句罵道。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可怕的人存在。完全冷血，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性,就像來自地獄裏的撒旦。
    當然陳婷婷不會認為自己也是屬於沒有人性的那種，在她看來，她再壞，也是壞的有限度，不像顧錦。
    顧錦冷笑。“你也不錯，找上汪導演，想讓他搞李小姿。這樣一來，你既可以報仇，又能除掉自己的眼中釘，可惜，你還是功虧一簣，差點賠上自己的性命。”
    “你這是為她抱不平嗎？”陳婷婷十分不服氣，“若不是顧嵐這個蠢貨的阻止，我一早就搞定李小姿這個人。”
    “所以，我們兩個是同一種人。”顧錦低著頭，嘴角勾起一絲嘲諷。“都是自私，冷血，無情無義的……
    “不，你胡說！”陳婷婷用手掌遮住耳朵，以為這樣，她就能當做聽不到。
    “明晚十點，凱悅飯店。3014號房。記住了別遲到。”顧錦不想廢話下去，一把扯下陳婷婷的手臂，直接塞了一張名片給陳婷婷。“辦完事，你知道怎麽辦吧？”
    陳婷婷接過名片，疲憊地閉上眼睛，自從踏入這一行，她就處在這種陰影下。這個時候，她不止是恨顧嵐和秦蕾，更恨李小姿和陳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