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十年,彈指一揮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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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成澤和陳明生一路開車,到了一處舊城區。到這邊,車子開不進去。兩人下車,步行進入。
    胡同逼仄,有不少住戶為了擴大自己的院子,便把外牆往路中間修,於是通道狹窄,又加上不少小孩子跑來跑去,黎成澤心中煩亂不已。
    他仔細打量著這一片的住宅,縱橫交錯的平房,每家每戶是獨立的院牆,但是中間又有間隔。
    這裏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人走進去,就容易眩暈一般。不是長住的人,很容易迷路。
    有人見到黎成澤,見不是熟麵孔,便開口問道:“您找誰?”
    黎成澤沒有回答,反問道:“甲子胡同是這裏麽?”
    那人點點頭。
    黎成澤接著問道:“我找一位年紀有點大,頭發全白,嘴上是絡腮胡子的人。”
    “你說的是李老師?”
    黎成澤點點頭,“對,是李老師。”
    那人非常熱心,給黎成澤指路:“一看你就不是這裏的住戶,肯定是來找李老師的,他就住在前麵,你再走個五六百米,往左拐個彎就到了。”
    黎成澤謝過,直接往前走。
    陳明生卻是訝異,“找什麽李老師?你哪能確定是誰?”
    黎成澤沉聲說道:“不確定,去那兒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地址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陳明生回答:“秋實街甲子胡同108號。”
    兩人走到熱心人指明的位置,黎成澤抬頭,看著門牌上的“甲子胡同108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陳明生喃喃說道:“還真讓你撞上了。”
    黎成澤抬腳就往裏麵進,他推開了虛掩著的院門。
    院子中間,一個架子上,放著一副未完成的油畫,水桶,花材都堆放在一邊,好像畫的主人,隻是出去了一刻鍾而已。
    黎成澤看著那幅畫,手指撫上畫腳的落款上。
    上麵用勾線的細筆輕輕寫了一個“錦”字。
    黎成澤定定地看著那個錦字,眉頭皺得更緊了。
    陳明生滿院子溜達,看著院子裏豎著的黑板上的課程表,嘴裏念叨著:“看來這是個美術培訓班啊,你看,這是課程表。排得倒還挺滿。”
    黎成澤走過去,看了一眼課程表,然後挑挑眉毛。
    院裏的陳設,的確很明顯能看出來,是一個培訓班的樣子。
    小院並不寬敞,但是東西拜訪整齊,而且院中有十幾個畫畫的架子,擺在一邊。牆角的矮凳上,堆放在各種油彩。地磚上和院牆的紅磚原本的顏色已經斑駁,上麵帶著油彩的大片痕跡,是常年積累的色彩,大概都是培訓班學生畫畫的時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黎成澤轉頭,定定地看著正屋的大門。
    陳明生主動朝屋子裏麵呼喊:“有人在家麽?李老師,李老師在家麽?”
    沒有人回應。
    過了一會兒,突然屋子裏麵傳來一陣叮叮咣咣的聲音,好像什麽東西摔在地上,隱約還有玻璃碎掉的聲音。
    黎成澤快速走進屋子當中,直接推門而入,然後,就看到屋中地上,倒著一個人。
    他旁邊的地上倒著一個小茶幾,茶幾傾覆,上麵的水杯也翻到在地,玻璃杯破裂。
    那人似乎想要夠高一點兒的桌子上的藥瓶,但是沒有夠到,所以倒在桌子旁邊。
    黎成澤大喊一聲:“陳明生,快點兒!”
    陳明生是學醫出身,對急救的手法還是熟練的,他趕緊把地上那人放平,給那人做心肺複蘇。
    黎成澤這邊打電話叫救護車。
    在等救護車的過程中,黎成澤迅速在屋裏檢查一遍。
    他看著屋中的陳設,並且拿起桌子上的藥瓶看了一下,很常見的治療心髒病的藥物。
    早有人站在門口,好奇地張望,是之前黎成澤在胡同口碰到的那個人。他看到陳明生給那個所謂的李老師做急救,便沒有上前。
    等醫護人員趕到,救護車進不來,隻能讓人抬著擔架進來。
    黎成澤見有人堵在門口,有些生氣,便怒氣縱橫地喝道:“讓開,別擋路!”
    堵在門口圍觀的人嚇了一跳,趕緊讓路,讓醫護人員進門。
    醫生對地上那人做了簡單的檢查,忍不住稱讚陳明生:“沒想到你還會做心肺複蘇,普通群眾一般不懂這個。”
    陳明生點點頭,自報家門,“我也是學醫的。”
    “怪不得。”
    醫生指揮著護工把人挪到擔架上,抬出去。轉頭問道:“你們是他的親戚?”
    陳明生搖了搖頭:“不是,過來拜訪,算是客人。”
    “是親戚。”黎成澤卻是回答得幹脆。
    醫生挑挑眉毛,他撇撇嘴,“既然是親戚,就跟著去醫院吧。”
    黎成澤點了點頭,跟上。
    陳明生疑惑,這是哪門子親戚?黎成澤真是膽子夠大,就不怕人出了問題,擔責任麽?
    黎成澤隨著救護車到了醫院,陳明生自己開車去。
    黎成澤他們先到。
    陳明生的心肺複蘇做的及時,醫生的搶救就有效許多,那個李老師脫離了危險,躺在病床上。
    黎成澤就站在病房裏,沒有離開,他目不斜視,盯著麵前的人看。
    良久,他薄唇輕啟,聲音沉沉:“既然醒了,就不要再睡,怎麽,您不敢見我?”
    躺在床上的男人睜開雙眼,笑道:“臭小子。”
    他胡須滿臉,說話的時候,幾乎看不清楚他的嘴唇,隻能看到一團花白的胡須在顫動。
    黎成澤問道:“心髒病?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這幾年,哎,年紀大了。心髒病,也是正常。”
    男人艱難地坐起來,讓自己靠在床頭,黎成澤上前將病床的搖起來,讓他能坐好。
    男人像是有些意外,他忍不住歎道:“你倒是會照顧人了。”
    黎成澤沒有搭理他,把病床調整好角度之後,依舊站著。
    他個子很高,離床有一定的距離,雙手插在褲兜裏,麵無表情。
    斜靠在床上的男人上下打量著黎成澤,歎到:“成熟了,穩重了。電視上看著你,總是看不真切。十年,真是彈指一揮間啊。”
    黎成澤冷哼一聲,沉聲道:“是啊,二叔,你都離開家裏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