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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小菀的位置正對著別墅方向，梁詩玥出來的時候很容易就看到了，她視線挪回來又看一眼陸川，伸手撓了撓自己頭發。電話裏聽他聲音不太對，看來是她想錯了。
    墨成鈞還不等回話，別墅內室的門被打開，梁詩玥走出了出來，老太太看上去一眼，歎口氣，“我也是老糊塗了，讓川小子先送她回家吧。”
    “川小子的朋友？”老太太詢問，“怎麽不請人屋裏坐坐？”
    “給你做這個的。”墨成鈞掂了掂手裏的蛋糕，旁邊已有傭人過來，他隨手就遞了出去。
    “透透氣。”老太太說著，視線卻落在陸川這邊，“那女孩子是？”
    這蛋糕著實重，墨成鈞正搬著往回走，就看著陳叔正扶著老太太下台階，他趕緊走幾步，“奶奶你出來幹什麽？”
    基本就是下意識的動作，揪住了卻忘了想說什麽，陸川鬆開手，“沒事。”
    唐小菀狐疑的看他眼，“有事？”
    “先坐地鐵，你不知道這時間多堵。到了龍口我才做上出租車。哎喲我去，出租車外麵等著呢，這時間也要收錢的，我先走了。”她說完轉身就要跑，衣領卻被人揪住了。
    陸川瞅她一眼，伸手從錢包裏抽了五張票子給她，唐小菀是絲毫不客氣的伸手去拿，抽了兩次卻沒抽動，她抬起眼來看陸川，就見他從從容容鬆了手，“你怎麽過來的？”
    她說完，看陸川還沒有接話的意思，便是收了手嘟囔句，“好了好了看在你買了我今天蛋糕的份上我不收錢就是了。”
    他不說話隻盯著她的手看，小菀不好意思的蜷起三根手指頭，“那就二百好了。我跟你說你天天開車肯定不知道打車到這裏要多少錢，貴死了。”
    唐小菀悄悄伸出來一個手掌在他麵前晃一晃，幾道紅色的勒痕觸目驚心的橫在手掌心裏，男人視線掠過去眼睛微微的眯起來。
    “……”陸川默了默，伸手從口袋裏拿了錢包，“多少？”
    陸川接過來快速的寫好然後親自插上去，唐小菀收了筆，盯著他說，“我給你說，送貨上門得加錢！”
    她指了指蛋糕盒蓋子上的一個插槽，想要遞給陸川看看他也空不出手來便遞給墨成鈞，男人卻壓根不收，反而去接過陸川手裏的蛋糕盒子，“還是讓送禮的人寫吧。”
    她說完，便又伸手去翻自己的包，裏麵翻出來一個精致的小卡片，“這種中式蛋糕上麵也沒辦法寫字，我拿了卡片，你們想寫什麽祝福語寫上之後插在這個地方就行。”
    唐小菀將手裏蛋糕盒子遞給陸川，囑咐，“你托著底，這個太重了。”
    “嗯。”
    兩人正說著呢，陸川走過來，墨成鈞看他臉色變化不大，“談完了？”
    換句話說他爺爺奶奶住的地方，唐小菀哦了聲，那她知道這蛋糕是給誰的了，怪不得一個勁兒提醒她是老人要吃，少加糖什麽的提了一堆要求。
    “墨家老宅。”
    唐小菀心裏切了聲，“我今兒臨時接這個單子哪裏有空，這地方是你家？”
    她一句話，墨成鈞臉上瞬間黑線了，他跟電話那邊說了幾句收了線，轉臉就瞪起眼來，“別整天前夫前夫的，欠收拾是吧？蘭溪今兒在那邊呢，讓你過去你不是說沒時間？”
    保安直接給唐小菀開了門，她拎著盒子往前走，就見著墨成鈞在打電話，唐小菀手指點著他，“你怎麽在這裏？冬凝一個人在家行不行？你這不靠譜的前夫！”
    她隻是想過好日子，她隻是想過好日子而已。她有什麽錯呢？有什麽錯呢？
    朱敏英人走出去，門啪的在身後合上。梁詩玥站在原地，她抬起頭看向天花板上美侖類換的吊燈，第一次到墨家，她就被這裏吸引了，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靠近這個家庭。
    “現在你聽明白了。”朱敏英伸手推開門，“我相信哪怕是現在，你還是會做出對你最好的選擇。”
    “我那時候太小，那時候聽不明白……”
    “對。所以今天我還是這樣跟你說。”朱敏英看著她，眸光沒有一絲閃躲，“你可以質疑我話裏的真實性，但是情況確實是這樣。同樣的選擇擺在這裏，詩玥，你從來都很現實。”比任何人都現實，所以也不配也不會陪著川小子走一輩子。
    告訴她哪怕是被他墨龍帝國資助，可也隻是一個高級打工仔，畢業之後的幾年內都不會有很高的收入，之前上學欠下的貸款要還。總之一句話，就是陸川沒錢，哪怕是有本事那也是許久許久之後的事情。
    梁詩玥站在原地沒動，同樣的話朱敏英不是第一次跟她說，她靜靜站在那裏，含水美目抬起來看向朱敏英，“當年，您也是跟我這樣說。”
    “他一分錢都沒留，每一年的存款全都給了我，說是他孝敬我的。”朱敏英看向梁詩玥，“詩玥，我不缺錢可他還是全給我了，孝敬我這些年對他的養育。可是這也就意味著，他以後的日子過的不會太奢華，我了解你，你過不了苦日子。與其跟著阿川，不如直接問我要一筆錢。全當是阿川補償給你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給你二天考慮的時間。”
    “有什麽要求，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能辦到的就一定能幫你辦到。至於川小子你就別想了。他和你不適合。”朱敏英腳步往門口走去，“他現在是墨龍帝國的首席總監，除了成鈞分量最重的就是他了。外人都道他風風光光，可你知道這小子的帳戶上有多少錢嗎？”
    梁詩玥看向朱敏英，“奶奶，為什麽？”
    朱敏英點頭，陸川又看了梁詩玥一眼便是推門出去。
    “你等等，我過去拿。”陸川回了句，他回頭看向朱敏英，“奶奶，我給你帶了份禮物，剛好送過來了，我先把東西拿進來。”
    唐小菀跟保安確認了地點便給陸川打電話，“我到了，是放到保安室嗎？”
    到了地方，唐小菀看著打表器上的價格嚇了她一跳，她一邊付錢一邊嘟囔真要好好跟陸川算一算帳了。拎著蛋糕盒子下了車，唐小菀囑咐司機，“你等我會兒啊。”
    承安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別墅區一般都是郊外，環境好幽靜，空氣也好，唯一交通不方便。不過住在這裏的都是有錢人，哪一家沒有個兩三輛車的。
    從蛋糕店出來的時候正好是下班的點堵車堵的厲害，打車太慢，唐小菀拎著那麽個又重又沉的大蛋糕盒子擠地鐵，真特麽太虐了，勒的她掌心裏都一道紅色痕跡了。
    “奶奶，我先把詩玥送回去，回頭你再訓我。”陸川伸手抱了下朱敏英，直起身來拉著梁詩玥往外走，朱敏英便起身站了起來。
    他的聲音平靜，沒有半分波瀾起伏，朱敏英看他一眼，心下倒是落了下，不管怎麽說，到了這種時候還能維持這樣的神態，到底是長大了，成熟了。
    男人走過去伸手拉起梁詩玥，“起來吧。”
    陸川唇線抿的很緊，室內通明的燈光也照不透他深沉的臉色，這個男人本該是她最好懂的男人，可現在梁詩玥卻覺得完全看不懂，她急著想要解釋，可是嘴巴張開除了吐出那幾個字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阿川，不是，不是那樣的……”
    這個在墨龍帝國沒人敢輕視的總監，對內對外他八麵玲瓏，他可以毒舌，可以雲淡風輕的跟你玩笑，可以不動聲色的將你置之死地，可以生氣的將你一頓臭罵，但是你何曾見他眼眶通紅的時候？！
    陸川推門進來的時候恰好聽到朱敏英說的這句話，往前的腳步猛的頓了下。梁詩玥亦是一怔，她猛的抬起頭來去看朱敏英，還不及開口便是意識到不對，她扭過頭去，就見陸川站在門口，他的臉色很平靜，隻除了眼睛些微的紅意。
    朱敏英伸手輕輕拍上梁詩玥瘦弱的肩膀，她歎息一聲，“告訴阿川吧，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在他還不能足夠用臂膀為她撐起藍天的時候，是她先放棄了跟他一起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機會。
    她將她所有的痛苦的遭遇都算在他的頭上，是他不夠負責任，是他沒有遵守承諾。
    陸川站在外麵看著，他心裏也不舒服，可卻拾不起去拉她一把的力量，這個女人曾經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他一切未來的規劃都把她設想了進去，可是她一次次主動地輕易地走出了他為她構建的美好未來。她寧願去給別的男人做情婦，也不肯等他一年。
    “我不是，我不是。什麽毒品，什麽槍械？我壓根就不知道。奶奶，你信我一次，我真的想跟阿川好好過。”梁詩玥撲過去抱住老太太的腳，她哭的妝都花了，哭的很是可憐。
    “愛不是掛在嘴上的，詩玥，下次愛一個人用用心吧。你一次次拿著孩子的事情說事，你說是他毀了一條生命，你利用他的愧疚來達到你的目的。你身邊的人出事，也不分輕重大小你都找川小子幫你解決，包括這次你所謂的弟弟，他犯的罪，是一時心起的搶劫嗎？走私毒品和槍械的事你都敢沾染，詩玥，你是想把他拖到地獄裏永無翻身之地嗎？”
    “奶奶，我錯了，我錯了！可我真的是愛阿川，我真的愛他。”
    梁詩玥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她哭的梨花帶雨可是女人對女人，沒有那麽多憐香惜玉，朱敏英擺了下手,“老陳，你扶她起來。”
    “可是你不給他機會，你甚至跟他說是我逼著你墮胎。”朱敏英歎口氣，“我可以什麽都跟川小子說，可是我沒說，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知道我不會逼著你墮胎，我朱敏英答應要幫他照顧你就不會食言。這小子明明知道，可他還是任由你在他麵前撒謊，他還是在為你們的未來打算，結果，你跟他說什麽了？你說你想要過好日子，你等不了他。你覺得他能給你的太少了！”
    朱敏英伸手抹了下自己眼角留下的淚，“阿川唯一一次跪著求我，他讓我幫幫你，因為你懷了他的孩子。他希望你再等他一年，就一年。因為我答應他在外麵念完大學就讓他回來進入墨龍帝國，不會讓他跟成鈞一樣在外麵再讀完研究生再回來。也不會在他起步奮鬥階段派他到其他地方。”
    “不，你沒錯，你隻是想過好日子。誰都有追求美好的權利，可是你不該把你想要的施加到阿川身上。我從小教育他們，你們想要什麽就自己去爭取，想靠別人，那都是鏡花水月。沒有人有那麽善良的心，可是阿川對你卻是狠不下心來。詩玥，你收收你的眼淚，你哪怕跟我道歉再多次我都不接受。”
    梁詩玥坐在對麵的沙發上，老太太每一句話都沒有在說她，可又每一句話都在指責她，她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每次一張嘴就被老太太銳利的眼光逼回去，逼得她眼淚都湧了出來，“奶奶，是我錯了。我以後都不會了。”
    可就那一次，墨成鈞沒有被他連累受罰，就那一次，老太太揍完他掉了眼淚。
    兩個人無論是誰犯了錯，一起教訓，絕對沒有半點輕饒。那時候真是年紀小，被揍了咬著牙不哼聲，揍完了兩個人比較誰撐的更久，那似乎都成了彼此炫耀的成績。
    他是個孤兒，被帶回墨家時候來自外界的議論紛紛不少，外麵的人說三道四的他不管，他隻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憑借自己的本事回報，所以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因為奶奶對成鈞和對他沒什麽兩樣。
    陸川站在門外，他聽著奶奶說的一字一句，都像錘子一樣重重的敲在他的心髒上。在他記憶裏，老太太唯一一次發了狠的揍他，就是那一次。
    “他那段時間在外麵沒白沒黑的生活，我出國去看他們的時候看到川小子瘦的都快要認不出來。我把他當親孫子來養，送他出去是想讓他以後過的更好，是想讓他以後憑著自己雙手就能打造自己的帝國。我是想告訴他，你可以不是貴族，但是你可以成為貴族的祖先！可是，為了一個女人，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的金錢**，他把自己折磨成那副德性！”朱敏英說到激動的地方雙手用力的拍在椅子扶手上，當真是恨鐵不成鋼！
    “是，你一個不懂事，輕輕鬆鬆就能說出來。成鈞和川小子讓我安排出國，我怕他們在外麵學壞，在錢的方麵控製的很緊，他們是未來要頂起我墨龍帝國大梁的人，課業甚至都不能用不輕鬆來形容，而是沉重。可就是那種情況下，川小子自己在外麵打工攢下錢，那套房子確實不太好，可對那時候的他而言，是他能夠買下的最好的房子。”
    梁詩玥雙手緊緊的扣在一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奶奶，那時候太年輕了，不懂事。”
    “詩玥，阿川對你可真是沒得說了，這些年他手裏也沒攢下多少錢，總共也就置辦了兩套房產。你住的那一套是他前幾年剛剛買下來的，條件好一些。他讓給你住，自己住的還是他第一筆攢起來的資金買的房子。那套房子你去住過一次，嫌棄房間太小，房型不好，不朝陽。是不是？”
    不過墨成鈞希望，這種事以後永遠都不要發生在他身上，不要發生在冬兒身上。如果她想，他隨時可以跟她結婚。如果她不想，那他就陪在她身邊做一輩子最親密的前夫。
    陸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似乎在努力的壓製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才邁上台階。墨成鈞回頭看了眼，雖然奶奶的做法在某種程度上有點極端，可是有時候需要這樣一點助力。
    他身上的肌肉繃的很緊，臉部線條都緊緊的收起來，墨成鈞看他還知道壓製自己的情緒便是鬆了手，“阿川，我隻說一句話，她不是你的責任，你也不用硬往自己身上扛。奶奶是實在看不下去你這麽為難你自己，老人家年紀也大了，能操心的時候也不會太長了。你要聽的懂我說的話，你自己過去。你們這些破事我也沒興趣當聽眾。”
    男人眼睛突然瞪起來，他視線落在墨成鈞臉上，嘴巴張了張到底沒說出話來轉身就往室內走，墨成鈞伸手扣住他胳膊，“奶奶讓我告訴你，來了就站在門口好好聽著。她不會為難梁詩玥，也不想讓你為難。可是你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她不想管，可是不能不管。”
    “嗯。梁詩玥也在裏麵。”
    陸川開車過來的時候就見到墨成鈞站在院子裏，他走過去，有幾分詫異，“奶奶把你也叫過來了？”
    這些梁詩玥都清楚，她也知道這個老太太不會單純的找她來嘮嗑，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了，可還是抵不過她笑眯眯的雲淡風輕的一句話。
    關鍵是，她未曾被任何人逼迫過，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一句話讓梁詩玥臉色似紅似白，她之前做了人家的情婦，這會兒對方出事了，她便又重新找上了陸川，無論長得再好，她這身子也不幹淨。
    朱敏英笑了笑，“這麽說，你是和你之前跟的那個男人徹底斷開了？”
    “還行，我也沒什麽大的要求，就想有個住的地方。”梁詩玥摸不透老太太想說什麽，便是撿著好聽的說。
    朱敏英和顏悅色的看她一眼，“坐吧，找你過來就是跟你嘮嘮嗑。阿川那裏你還住的慣嗎?”
    梁詩玥站在朱敏英對麵恭恭敬敬喊了聲，她過來時候特意化了妝，身上穿著極富質感的呢子連衣裙，外麵一件粉色羊毛呢大衣將她整個人襯得亭亭玉立，哪怕是近三十的年紀，看著也像是二十五六。
    “奶奶。”
    朱敏英從第一眼見梁詩玥時候就不太喜歡，這個女孩子眼睛裏露出來的東西並不像她展現給人的那樣純淨，她活了大把年紀，要是連這點都看不透徹那就真的白活了。
    可是他不放下，就不能敞敞亮亮的往前走。畢竟二十幾年過去了，每個人都在變。其實變化不可怕，可怕的是變化成什麽。
    陳叔領著梁詩玥進來，朱敏英抬眼看過去，這個女孩子長的甚是美麗，柔柔弱弱的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阿川跟她一起在孤兒院裏長大，最艱難的日子他們彼此支持著，到了現在，朱敏英能夠理解川小子心中放不下什麽。
    “嗯，川小子過來了你攔著他，就讓他在外麵聽著。”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讓陳叔留在你身邊吧。”墨成鈞還是不放心。
    “在我家她能怎麽著我？”
    朱敏英拿眼睛瞪他，墨成鈞隻好站起來，“你一個人行不行？”
    “嘖，比起我來她更怕你才對吧。”
    陳叔應了聲就下去了，墨成鈞坐在原位上沒動，朱敏英踢了他一腳，“你別這裏呆著了，出去呆會兒。你門神一樣坐在這裏，她就是有什麽話也不敢說了。”
    “嗯，讓她過來我找她談談。”
    兩個人話剛說完，陳叔就過來附在老太太耳朵邊上說話，“梁詩玥過來了。”
    “我得問問她，到底是什麽心思。”
    墨成鈞看她眼，知道老太太為什麽催著他回去，雖然她嘴上不說，可祖孫兩個到底是心照不宣，顧冬凝懷孕快六個月了，家裏又沒請保姆，“蘭溪在家裏陪著她呢，我知道今天晚上早不了。我可聽說了，你讓人去請了梁詩玥過來。”
    朱敏英結果橘子，她抬眼看了下時間，時間倒是也不早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別耗這裏了，快回去吧。”
    墨成鈞剝了個橘子遞給老太太，“你保重身體才最重要。”
    “哼，隻長身體不長腦子的東西。你以為我想管你們，要不是在我眼皮子地下長起來的，我才懶得管。”
    “你操心太多了。阿川他有數。又不是小孩子了。”
    掛了電話，朱敏英瞅一眼坐在沙發的男人，“你說你們一個個的，怎麽就一點都不讓我省心呢？”
    “也讓你跟著為難了。”
    “是，自己家孩子自己疼。我理解。”
    那邊老太太深深歎息聲，“這孩子總覺得欠了別人的，可是他誰都不欠，他是欠了他自己的。我養他這麽大是想看著他高高興興的活著，有個家，有知冷知熱的媳婦兒，有個孩子。可再這麽下去，我怕他泥潭深陷再也出不來了。”
    陸川離開之後，劉局第一時間撥通了電話，“按照你說的，我都跟他說了。他也沒再說什麽，臉色不太好。”
    “……我知道了，謝謝你劉哥。”
    “最少也要十年。”
    陸川臉色很沉，許久才問，“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阿川，不是我不幫你，老太太已經發話了，你也別為難我，到時候辦不好老太太一個生氣，我老爺子第一個不讓。這可是老太太第一次拿了當年的恩情來壓我，那天我老爹直接把我拎到老太太跟前，可是逼著我許諾了。”劉局伸手拍拍陸川胳膊，“小子，你得明白老太太的苦心，他是怕你被拖累進去。我年長你幾歲，今兒就托大了，聽哥一句話，這事兒你就別插手了。老太太也沒那麽狠的心，就讓我秉公公正的來辦。”
    可是掛了電話唐小菀就有點後悔了，太特麽遠了。回頭一定問他要運費。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反正有點奇怪，所以她答應送過去。
    送貨上門這種不是沒有，但是他說的地方太遠了，唐小菀本來是想要拒絕的，可卻下意識答應下來，陸川的聲音沒什麽異常，隻是氣氛有些緊繃。
    小寧買了兩碗麻辣燙過來，兩個人吃過晚餐，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才接到陸川電話，讓幫忙把蛋糕送到指定的地方。
    唐小菀給陸川撥了電話，沒人接聽。
    說還行的人丟下這兩個字就走了，唐小菀快一點快一點烤出來的時候都快五點了，小寧幫著她擺好造型時已經是五點半了，這個季節天很快就暗下來，陸川的人卻還不見過來。
    “還行。”
    唐小菀不客氣回了句，抬起頭來就見男人斜倚在牆棱邊上，她眸光閃了閃，便是垂下頭，“你今兒很閑？這麽有空閑話家常？”
    “你才俗。”
    她的手法很流暢，陸川站在一邊看她手上動作迅速的將一塊普通麵團變成各種漂亮的花型，這是種很舒服的視覺享受，他眼底暈了笑意，“這名字真俗。”
    “早晚有一天我會自己開，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甜蜜城堡。”唐小菀手上動作沒停，朝氣蓬勃的回了句。
    陸川放下手裏東西，“你不是說要自己開蛋糕店？”
    顧冬凝音訊全無的那兩年，是陸川和唐小菀接觸最多的兩年，從那時候開始貌似就籌劃著要有個自己的蛋糕店，這幾年過去了，她卻還一直在打工。
    把材料買回來的時候，唐小菀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她穿著白色的蛋糕服，和麵的時候用力的鼻尖上都出了汗，陸川進來，她頭都沒抬的說了句，“放櫃台上好了，謝謝了。到時間你來取吧。”
    陸川想要吐槽一句，可話到了嘴邊還是收了回來，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暖。開車出去，陸川無意間看了下倒後鏡便見唐小菀低著頭站在原地，腳踢著地麵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幹啥。等他的車要拐彎了他才看她折身回了蛋糕店。
    唐小菀抬眼看過去，也跟著笑了，“還不錯的男人，回頭見到更好的男人給我介紹一個。還有，如果你再不去買材料我可不保證能趕在五點前做出來。”
    “我確實是還不錯的男人。”陸川眉角輕揚，下午的陽光恣意的在他眉目間跳躍，耀眼非常。
    “？？”
    “你媽媽很有眼光。”
    我媽最近魔怔了，生恐我嫁不出去，看見個不錯的男人就想推銷我。”唐小菀抓抓自己劉海，“要不趕快堵住她的嘴，她能連‘有女朋友怎麽了又沒結婚，結婚了的還能離婚呢’這種話都會說出來的。”
    陸川伸手將單子抄在口袋裏看向她，“我什麽時候交女朋友了？還有了孩子？”
    小寧開著小qq去送唐媽媽去了，唐小菀一回頭就見陸川還站在原地，她狐疑的看他一眼，“你還不去買？”
    “……”唐媽媽狠狠瞪了唐小菀一眼，轉臉看向小寧，“我們走吧。”
    “也有孩子了！”
    “有女朋友怎——”
    “他有女朋友了。”
    有個自來熟的媽媽其實也很頭疼的，唐小菀寫好了把單子遞給陸川，張口截斷自個兒老媽的話。
    唐媽媽一雙眼睛熱切的盯過去，麵對老人家陸川還是相對彬彬有禮，他衝著唐媽媽微微點了下頭以示禮貌。這小夥子一看教養就很好，唐媽媽迫切的想跟人家打個招呼，“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啊？我是唐小菀的媽媽。”
    唐小菀看了眼，確實是寫的快了沒寫好，她拿著筆在上麵瞄了幾筆。
    小菀還沒等接話，胳膊就被人扯了下，陸川伸手將手裏單子遞給唐小菀，手指點過去，“這裏寫的不清楚，看不出來。”
    “我還以為是朋友，心想有沒有可能以後做我女婿。”唐媽媽拍著胸脯說明白了，卻難免有些失落，又不肯死心的，“你們剛剛說話的樣子感覺還挺熟悉的。”
    “就是顧客啦，來我這裏買蛋糕的顧客。媽你別胡說。”唐小菀心虛的回頭看了眼陸川快速的糾正她老媽。
    幾個人的距離隔得實在是不太遠，陸川聽了這話感覺額角有點抽筋，原來智商這東西果然是遺傳。
    “……”
    唐小菀沒心沒肺的隨口一回卻把唐媽媽給嚇到了，“上帝是不是已經死了。”
    “上帝。”
    “不著急，不著急。”唐媽媽拍開自己閨女拉著她往店裏走的手，詢問，“小菀，那個男的是誰？”
    那邊小寧已經準備好了，東西都直接拎了出來，“唐阿姨，小菀姐烤的糕點都給您帶好了，時間蠻緊張的了，我們趕緊走吧。”
    說完她又去招呼自個人老媽，“媽，我今天下午走不開了，讓小寧送你去東站。”
    唐小菀將手裏單子塞給陸川囑咐，“按照我寫的牌子去買，別買錯了，不然出來的成品不好看我可不管。”
    “媽，你先等等。”
    “小菀？”
    唐媽媽過來的時候就見到唐小菀正跟個男人站在蛋糕店門口說話，以唐媽媽精準的眼睛掃描的結果就是這個男人是支績優股，要抓住就發了。
    “你等等，我列個單子，你照著買就行。”唐小菀是那種自動當你默認就是同意的人，回頭就去列單子去了。
    “……”
    “哦，這種中式蛋糕我們也很長時間沒推了，所以材料備的不全，你要的時間又比較急，我這邊人手不夠，你幫我跑個腿唄。”
    陸川看著她眨巴著眼睛一副無辜的模樣，瞬間歇菜了，所有的脾氣都給打在了棉花糖上，“什麽事？”
    “……”這丫完全是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
    “這不是沒事嗎？”
    他剛發動車子就被衝過來的某人給嚇得一腳踩住了刹車，陸川看著攔在車前的女人臉色瞬間黑了個透，他推門下車逮住人就罵，“唐小菀你腦子是水泥做的？我他媽要沒看見一腳油門衝出去你還有命嗎？”
    誰能想到老太太特別喜歡這種的中式蛋糕，今兒個老太太親自打了電話給他讓他晚上回去，陸川知道少不了一頓教訓，為了討老太太歡心，就再做一次冤大頭吧。
    陸川坐在駕駛座上，他扭過頭去，就看到唐小菀誌得意滿的小模樣，男人禁不住失笑，去年唐小菀剛推出這款中式蛋糕的時候沒少敲他杠子，那時候他想從她這裏套取關於顧冬凝的信息也就裝了冤大頭，他自己不太愛吃這種東西就全都分了，造型獨特的就給老太太帶過去了。
    唐小菀站在門口伸手衝陸川擺手，“您走好勒，上帝！”
    陸川拎著幾大包打包好的甜點眉頭皺了起來，他付了款丟到自己車上，說是下午到了時間過來取。
    掛了電話，唐小菀一邊看著小寧打包，一邊啪嗒啪嗒按著計算器算她今兒的提成，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唐小菀立時眉開眼笑的，她自己抓著手機給唐媽媽打電話讓她來一趟自己店裏，她親自做了些糕點，讓她一並帶回去。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小寧，把所有糕點給陸先生打包，一會兒關門歇業，我專心做一個最巨大的中式蛋糕。”
    陸川看到她瞬間就跟貓見到耗子一樣亮起來的眼睛一時無語。
    “……”
    “真的？”
    真敞亮。
    櫃台上擺著好多甜點，按照平常的客流量肯定賣不了，唐小菀擺明了這是睜眼說瞎話。但陸川還是麵不改色的說，“你損失的我來補。”
    “……”唐小菀臉黑了下，“我今天下午要做你這個蛋糕其他的甜點就甭做了，你知道這一天得損失多少嗎？”
    小菀試圖跟他商量換一種其他的蛋糕，也會非常漂亮，男人瞿黑的眸子盯住她，“相比你的推薦，我更相信我的眼光”
    我勒個去，這特麽就是強人所難。
    他要一個中式蛋糕，用一個個花型小麵點擺出來的那種，十分耗時費力，這種要定做最最起碼要提前一天，而且說實在的因為費勁了，所以misscake之前推過一陣子就停了。可是上帝卻指定要做那種，還說他急用，今天晚上必須做好，而且最好是在五點前。
    唐小菀想要請假走人的時候蛋糕店來了位上帝，叫陸川。
    可是到了下午唐小菀卻沒了空去送唐媽媽。
    “行了，我知道了。”唐小菀看她媽媽已經收拾好了包，便說，“媽，等我下午回來再去送你，你一個人走也不方便。”
    “行了，反正你也好了，我就不呆在這裏礙你眼了。可是閨女，不是媽嘮叨，等過了30你再找可就難了。婚姻大事，可真就是大事，你別不放心上。”
    “……”在她相親這件事情的執著度上，唐小菀對她老媽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不行，有合適的還是得見見。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感冒頭疼的都是小病有啥不放心的，你以後別逼著我穿的清清涼涼的去相親就好。”
    “你不是感冒了嗎，我不放心。”唐媽媽歎口氣，“發燒的人都快虛脫了還得去門店上盯著，你們老板也夠不體諒人的。”
    唐小菀捏著自己腰身上的肉長籲短歎一番，“媽，你快回去吧，你這天天我這裏呆著，我爸爸在家都不知道吃沒吃的好。”
    唐小菀那天回去的時候感冒了，發燒嘔吐，連續一個周才消停下來，雖說嘴上吆喝著要讓她減肥，可真正看到她臉上掉了二兩肉唐媽媽又心疼了，天天燉肉，喂豬一樣喂她，直到看到唐小菀的臉又恢複了圓潤這才鬆了口氣。
    “沒什麽理由，就是看他不順眼。”這是陸川給的理由，任是墨成鈞也再敲不出隻字半語。
    陸川對這種事情更是了解，再說以他現在的身份，領導層的人都要敬他三分，那些底層的員工他哪裏管的過來。但是對方言辭鑿鑿確實是有其事，墨成鈞雖然說陸川這麽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可是到底還是好奇。
    墨成鈞知道這事還是有人找到了他麵前，說是安排個人而已，竟然就讓陸川不聲不響的給看了，這種情況每個公司都會有，隻要不影響大局，有時候一些關係人員安排進去有利於維係外部關係，或者說有利於內部人際關係平衡。
    這位小陸先生一直到離開墨龍帝國也沒想明白他到底做錯了什麽突然就一道辭退人事令下來了。
    陸川看了他名牌上的名字一眼轉身走了。
    男人的言外之意是就你這水平肯定是拖著關係進來的，要不然就是人資部門選人的時候瞎了眼，但初出茅廬的小陸先生自然是聽不明白的，還當是誇他呢，一個勁兒謙虛傻笑。
    陸川點點頭，“關於公司的內外部信息都需要經過你們部門，信息部的員工篩選自然是嚴上加嚴，你能進去確實不容易。”
    “信息部。”
    “哪個部門的？”
    “……”小陸先生愣了愣，“陸總您真會開玩笑。”
    陸川看了下洗手間的門楣，“不是，我來上廁所。”
    那邊掛了電話扭頭往陸川身上一看，立馬恭敬的，“陸總，您也來這邊吃飯？”
    陸川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人在打電話抱怨，唐小菀三個字還是引起了他的側目，從麵前的洗手鏡裏看向身邊的男人，似乎出門比較急，西裝上還帶著墨龍帝國的名牌。
    “媽，這給我介紹的是什麽人啊？年紀大不說，長的也一般，真不知道窮成什麽樣了，自己點了一桌子菜吃完了連款都沒結就走了，也真好意思。你下次再給我介紹好歹找個靠譜點的，我問她能準備多少嫁妝竟然連套房子都拿不出來。就她那樣的出來相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真是什麽人都敢見！是叫唐小菀吧，你回頭給她們家裏人說，以後別騷擾我。”
    唐小菀覺得自己還是很有禮貌的，他說話那樣難聽她還一直都沒有暴走的聽著已經很給麵子了，所以走的時候她很幹脆的沒有結賬。
    我不介意跟年紀大的女人談戀愛，但是結婚的時候我希望女方能夠帶房子帶車子帶票子，畢竟這些年我父母培養我不容易，現在也沒多少存款容易，現在也沒多少存款巴拉巴拉。
    唐小菀看著對麵這張十分年輕閱曆並不豐富的臉孔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老媽說過人家相信女大三抱金磚，所以這位陸先生是25歲，也就是說人家研究生剛剛畢業，與剛剛那位縱橫商場的人油子陸先生起來實在是……有點嫩。
    見麵的第一印象十分的差。
    唐小菀坐在位子上，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大有一種化悲憤尷尬為食欲的精神。真正的陸先生來到的時候唐小菀正塞了滿嘴的菜，慣了好幾口茶水才勉強說出話來。
    陸川真的是跟人有約，就在這個餐廳裏。
    他那個表情，那個嘴角上揚的賤賤笑著的表情，讓她心裏各種膈應。
    唐小菀真想一頭撞在豆腐上。
    好想屎！
    唐小菀麵部表情有點抽搐，她看著他臉上漸漸浮上的那抹笑容很是有種悔不當初的感覺，果然，“很抱歉唐小姐，我跟人有約，而且我應該不是你的相親對象。”
    唐小菀麵部表情有點抽搐，她看著他臉上漸漸浮上的那抹笑容很是有種悔不當初的感覺，果然，“很抱歉唐小姐，我跟人有約，而且我應該不是你的相親對象。”
    “……”
    “相親的對象姓陸？”
    “……”
    陸川穿著西裝，真正的一副商場精英模樣，那樣子用三個字形容就是高大上，他意味深長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讓唐小菀各種不自在，可是話都說出去了，這會兒想收回來有點尷尬，正當她抓心撓腮的想要妥帖的說出‘你要有事你就先走吧’的時候，男人終於開口了，“你來相親？”
    “……”
    “反正人都來了，你要沒吃飯就一起吧。”
    陸川點點頭站起身來，“你慢慢吃。”
    “我餓了。吃飽了能暖和點。”
    他電話講的時間很長，唐小菀就如坐針氈，她想了想還是喚了服務生過來點餐，照著自己喜歡吃的點，陸川講完電話的時候菜品已經逐漸在上，他看她一眼，“你一個人到這裏吃飯？”
    某一天的，非常丟臉的場景。
    沒說兩句話，陸川就接起電話，他不走，唐小菀也不好意思走，以前見麵雖說也有尷尬的時候，可這會兒更是尷尬，總讓她不自覺的想到某一天的場景。
    她突然就很泄氣，應該問下老媽此人叫甚名誰，如果知道是陸川那真就是連來都不用來了，這個男人對她的鄙視之情是猶如滔滔江河水，延綿不絕。
    唐小菀張口結舌了，這緣分，是不是有點，那啥。
    陸川眉角一挑，“這麽客氣？”
    在相親的時候，如果男方擺出了很忙急著走的姿態那基本就是沒相中了。唐小菀作為相親達人這種眼力界還是有的，所以她看著離開的服務員，終於後知後覺的，“陸先生？”
    “不用。我坐一會兒就走。”陸川伸手擺了下服務生便退下去了。
    服務員過來，“陸先生，點餐嗎？”
    被一個男人這麽埋汰，還是被一個長得不賴的男人這麽埋汰，唐小菀饒是臉皮子再厚也有點撐不住了，她覺得臉有點熱，竟然一句話都回不了。
    陸川在她對麵坐下，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差點認不出你來，臉上抹這麽厚一層粉，出來嚇人的嗎？”
    唐小菀抬起頭瞪他，“你幹什麽嚇我？”
    陸川站在一側，看她雙手揉著大腿疼的嘶嘶叫，心情大好。
    媽的，太疼了。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讓唐小菀驚嚇過度，她啪的合上手上的化妝鏡就要站起來，兩腿撞在餐桌上疼的她一下子又坐回去，眼睛裏激出了兩泡淚。
    “這鏡子有點小，裝不下你的臉吧。”
    她拿出化妝鏡照照自己的臉，除了肉有點多，其實也還能看，俗話不是說麽，一白遮三醜，她可是白著呢。
    對方約的地方是蠻有檔次的餐廳，唐小菀吸了鼻涕進了門，說實在的，陌生人相見，有時候找話題就麻煩的，索性那位陸先生說他要稍微晚一會兒，這反倒是讓唐小菀鬆了口氣。
    就為了顯出她那僅有的一點點腰部曲線，這特麽也太狠了點。
    要想美，那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唐小菀穿了薄薄一層打底褲，一個小短裙，上麵穿著一個薄薄的小外套，在秋末冬初的寒風裏被凍的鼻涕都出來了，果然是美麗凍人。
    等她打扮好了穿了個外套出來，唐媽媽一眼就沒相中，“你說你這樣的，哪個男的能相中？這天能有多冷了，你至於穿這麽多嗎？這毛衣脫了穿個薄的t恤衫，外麵這衣服你換個顏色鮮亮點的……”
    唐媽媽是絕對的行動派，一聽唐小菀今兒休息就直接電話打過去約見麵，對方倒是也很痛快，說是晚上一起吃完飯，唐小菀便被趕著去收拾自己準備相親。
    “哦，你姑媽家表弟的朋友也在承安市上班，雖然職位不高，但是公司挺有名的，比你小三歲，照片我見過了長的也挺好的，不是說女大三抱金磚嗎，他們家挺信這個，拿了你的八字去合，說是蠻般配的，讓你們倆見見麵，要你們彼此相中的話，家裏沒啥意見。”
    “媽，你怎麽不說一聲就過來了？”
    唐小菀站在客廳一角離她老媽遠遠的不敢靠近生恐再挨揍，唐媽媽這一番活動下來也累的很，她身高跟唐小菀差不多，150斤的體重那可就是妥妥的圓球，這會兒拿了勺子不客氣的把桌子上的拔絲蘋果全給吃光了，然後吧嗒吧嗒嘴巴評價，“還挺好吃。”
    “你還知道你腫了？那怎麽還吃這種甜絲絲的東西，還嫌不夠胖是不是？”唐媽媽鬆了手，看著台幾上擺著的一盤拔絲蘋果氣不打一處來，真不明白自家這老閨女是心太大了還是壓根就沒心，人家的閨女胖一丟丟都吆喝著減肥，她家這個的減肥熱度就從來沒維持過一天的。
    “哎喲，疼，哎喲，我的媽呀，我好不容易歇一天，”唐小菀是顧得了耳朵顧不了頭，顧得了頭顧不上背，渾身上下被唐媽媽連掐帶扭的躲都躲不開，“媽媽媽，你把我打腫了我可就更嫁不出去了。”
    然後下一個瞬間，唐媽媽扔下手裏的包衝著沙發上的女兒就撲過去了，“啊，跟我說你上班忙的不得了，啊跟我說沒時間去相親，啊，為了不打擾你我自己一個人拎著這些東西做了一個多小時地鐵過來，唐小菀你是不是非得氣死我。”
    唐小菀做出來的拔絲蘋果酸酸甜甜的還是口感非常好，她正吃的歡樂，家裏的大門卻被人打開了，唐小菀坐在客廳沙發上和站在門口大包小包的唐媽媽大眼瞪小眼。
    唐媽媽大包小包的站在車站看著掛斷的電話嘟囔了句，女孩子顧著賺什麽錢，賺錢是男人的事才對。不過算了，她也不是不知道路，打個車就過去了。
    唐小菀被她老媽逗笑了，“媽你真有文化。我不跟你說了，我這兒忙著呢，回頭再聊啊。”
    “滾犢子，要跟你這樣天天窩在廚房裏，瓊瑤的女主角也帶上油煙味了。”
    唐小菀伸手掏了掏耳朵洞，歎口氣，“媽，這東西看緣分的，那人家就看不上你閨女我能怎麽辦？你要是能把我生的美若天仙我也就不用犯著愁了。”
    唐媽媽哼哼著訓人，唐小菀被訓習慣了也就不痛不癢了，反正讓她念幾句自己也不會少塊肉，可她這邊不說話電話那邊火氣就更盛，嗷嗷的叫著仿佛要把她耳膜給穿破了。
    “別整天跟我這拿工作當借口，工作重要還是找對象重要？你是準備孤老終身嗎？”
    “我忙著呢，請不下假來。”唐小菀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麵不改色的撒謊，一邊端著切好的蘋果進廚房。
    唐媽媽獨特的大嗓門在電話裏還是很有麵對麵的感覺，“我給你約的人你為什麽不去見？”
    唐媽媽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唐小菀正在家裏削蘋果，上周特價促銷買回來的一大袋蘋果還沒來得及吃就壞了，唐小菀舍不得丟掉，就一個個的削皮去壞切成小塊準備做拔絲蘋果。
    “＝＝你可以滾了。”
    “得了，奶奶交給我的任務我是完成了。你慢慢選，選好了給奶奶說一聲，她等你信呢。”墨成鈞說完就往外走，臨了想起來，“對了，我媳婦兒讓我給你帶句話，是飛禽就選走獸，家養的不適合你，也別去招惹。不過，阿川，我個人覺得，飛禽走獸要是配一塊兒那肯定是雞飛狗跳，家養的也不錯。”
    陸川一口煙沒吐出來給嗆到了。
    咳咳——
    “奶奶已經發話了，讓我務必給你時間讓你去相親，想要休息那就不太可能了。”墨成鈞眼角勾著笑回了句，他垂下眼又看了下電腦上的文檔，若有所思說了句，“怪不得最近我媳婦兒總跟我打聽你，我特麽還以為她眼睛抽筋了，對你有意思。”
    墨成鈞這算是輕輕鬆鬆敲定了方向，選了相對迂回的路，陸川眉角微挑，“要是都跟你這樣做生意，下麵的人得累死了，這事兒順利上路了你找個人接我工作，我得好好休息。”
    “你想辦法半個月搞定，回頭跟他們談的時候把損失也計算進去，既然他想要吞下這塊餅，就得承擔點損耗。我媳婦兒就那麽幾個朋友，這事兒要是不知道便罷了，要是知道了到時候我估計連我兒子閨女的麵都見不上了。這事兒我可不敢賭。”
    “保守估計也要半個月到一個月，我已經讓人跟秦浩的堂兄接觸了，現在還不太明朗。”
    “第二個方法要拖多久？”
    陸川叼著煙笑了，“哪個方法我都能操作，就看你不想我怎麽做了。”
    前妻前妻的沒完了。
    墨成鈞臉黑了黑，“操，你他媽能不能不膈應我？”
    “你前妻是不是也是這個學校的？”
    這種事情陸川可以妥妥的處理，墨成鈞向來不多問也不插手，他要的就是最後結果，可是這中間既然涉及到了跟他關係相對比較密切的人，那就要另當他論了。
    “想聽聽你的意見，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想辦法讓秦浩同意我們的條件，這樣節約時間。我要是再換個匯智的人去談有些迂回，時間上肯定要拖久一些。”
    墨成鈞快速掃了眼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他單手撐在桌麵上，“你想怎麽做？”
    “不是我的菜。”陸川幹脆回了句，鼠標劃過桌麵將照片關了，他點開另一個文檔顯示屏半轉過去給墨成鈞看，“這個你先看看。”
    “這是什麽？”墨成鈞看到電腦上的照片，手指敲了敲電腦屏幕，視線審視看向陸川，“你這是決定換口味了？”
    說到這個就鬱悶，墨成鈞臉色瞬間不好了，都懷了他的種，卻死活不給他一個名分。要時刻警惕有其他居心叵測的人撬他牆腳。
    陸川深吸口煙失笑，“得了，你現在的身份還是前夫，先想辦法給自己正名吧。”
    “我身上有煙味，今兒就進不了家門了。”
    陸川煩躁耙了下頭發沒說話，重新拿了煙點燃，他伸手遞給墨成鈞，“來一根？”
    “跟我過一輩子的女人就這麽一個。說起來，奶奶對冬兒本人可是沒什麽意見，以前的事說起來跟冬兒也沒什麽直接關係，早晚有一天她要接受。”墨成鈞丟下手裏照片看向陸川，“但是，阿川，梁詩玥不一樣，她不適合你。前幾天警察局劉局父親去醫院看奶奶好像說了什麽，老太太心裏惱火，抽空你還是過去看看她。”
    陸川也不問老太太怎麽知道的，這兩個老人有些事瞞也瞞不住，瞞住了也不見得是好事。隻是接受顧冬凝是件很艱難的事情。
    “冬兒懷孕的事奶奶已經知道了。”
    腦子裏抽搐著疼，陸川瞪回去一眼，“是給你選的吧，別拉我當墊背。”
    “奶奶親自過目挑選的，讓你從中選一個她來給你安排見麵。”墨成鈞幸災樂禍的抓起幾張照片看了眼，“老太太眼光不錯，符合你審美。”
    陸川哼了聲，身體懶懶往椅子上靠，下頜抬起來點點被他丟在桌子上的一遝照片，“這是什麽？”
    墨成鈞嘖嘖幾聲，伸手將手裏拿的東西甩給他，“別特麽跟我來這套，秦浩你要是都搞不定，你這首席總監也該下崗了。”
    墨成鈞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到陸川正盯著電腦屏幕看，見到他進來也不過是隨便抬了下眼皮子，很不給力的說，“別再給我安排工作，讓我保持體力還能給你賣命幾年。”
    他每天接觸的人太多了，需要記憶的人也太多，但是很顯然，唐小菀並不在他的重點關注區域。
    這種感覺有點奇怪，陸川認識唐小菀的時間不算是長可也不算是短，可是若讓他向別人介紹唐小菀是什麽樣的，他能想到的詞是圓圓的一坨，做甜點的。甚至是相貌他都無法完整的在腦海裏勾勒出來。
    陸川手肘撐在桌麵上，他視線落在唐小菀臉上：嗯，原來是這種模樣。
    似乎是新品蛋糕的宣傳圖，裏麵的女人穿著白色的廚師服，梳著丸子頭，讓她本來就肉嘟嘟圓乎乎的臉顯得更圓，眯著眼睛笑起來的樣子倒也不算是難看，在她旁邊擺著個造型別致的蛋糕。
    郵箱響起郵件提示音，陸川隨手打開瀏覽了一下，事件相關的人物介紹倒是相當詳細，甚至有一個他還算是熟悉的人。
    秦浩那樣的男人眼高於頂，哪怕是唐小菀當年貌若天仙估計也不是秦浩的菜，隻是眼高於頂的人竟然還會用這樣的手段著實讓人唏噓不已。
    說的倒是實話。
    掛斷電話男人伸手抽了煙出來，煙霧繚繞間他想起唐小菀一本正經的說，她沒有第三者插足過，也沒有被別人第三者插足過。
    對方說的詳細，陸川聽著眉心卻蹙起來，良久他才說，“相關的材料複製一份發到我郵箱裏。”
    “陸總，打聽到一些消息，隻是沒有實際證據確認。但是不管是真是假，這消息要是爆出去對秦浩的影響肯定很大，他總經理的位子現在還沒坐穩，要是有好事者咬住這事不放，他也夠為難的……”
    不用墨成鈞批示陸川也知道這個要求墨龍帝國鐵定是無法滿足，隻是項目已經啟動，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不過好在，安排出去的人多多少少有了回音。
    陸川這陣子很忙，忙的焦頭爛額，連去老宅看看兩位老人的時間都沒有，老太太電話都打過來兩次問他是不是搞人間蒸發。匯智那邊的合作協議一直談不攏，對方咬住了這項目他們有推動上的優勢，墨龍帝國勢必要選擇他們，在合作方式上提出了苛刻的要求，竟然要拿最後成果的百分之三十，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唐小菀轉身往外走，一直到出了墨龍帝國大廈的門口，她才抬起手看自己手腕，有點紅，有點疼，丫捏住時候可真的沒有憐香惜玉啊。
    話不投機半句多，跟他一起說話簡直就拉低她的水平。
    唐小菀臉皮子抽搐了下，“你才智商低，你全家都智商低！”
    “我什麽都不想知道了。”陸川深吸口氣，“是我錯了，還以為你們很熟悉，對匯智的運營體係有一定了解。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唐小菀停下來，問了句，“你還想知道什麽？”
    陸川聽的有點腦抽，他抬起手做了個停的動作，知道這姑娘發散思維特別厲害，他要不說話她能一直喋喋不休下去，哪怕是他之前說過了他問個私人問題緩和下氣氛，這種情況下明白人都會當個笑話一笑了之，知道他是真的上了道開聊之前的甜點，誰能知道引來這份長篇大論。
    他這表情大約就是心情不太好，唐小菀收回手乖乖坐在對麵，“秦浩是廣告學，我和汪黎瓊是新聞傳播專業。我們是一個係的大學同學。至於他們為什麽沒結婚，這個得問他們兩個，我是絕對沒有第三者插足，當然，我也絕對沒有被第三者插足過……”
    她一邊說手裏紙巾一邊招呼到他臉上胡亂的擦，陸川伸手抓住她手腕丟開，眉心處蹙的很緊。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唐小菀一邊咳嗽一邊抓起抽紙遞過去，“你說你好歹是高端人才，怎麽這猜故事的水平就不能有點水準呢。瑪麗蘇的電視劇都不再有這種劇情了。”
    唐小菀一口橙汁直接噴出去，饒是陸川再想淡定也淡定不下去了，那張英俊的臉瞬間黑了大片，“別跟我說你是故意的。”
    “噗——”
    唐小菀咬著吸管稀裏嘩啦的吸著喝，陸川也不以為意，“先問個私人問題緩和下氣氛，秦浩，還有她未婚妻汪黎瓊，這些年一直不結婚，跟你有關？”
    這種高級職業經理人不是應該會裝b喝個黑咖啡什麽的嗎？這人是個奇葩。
    服務員端了兩杯飲料過來，不出意外的，陸川麵前放了一杯檸檬水，白水裏加了一片檸檬，酸不拉唧的也不知道這男人為啥就喝這個。
    “我要一杯橙汁。”唐小菀撂下這句話越過陸川直接向休息區走去，一邊走一邊腹誹，這男人真的真的真的太賤了。
    陸川當然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人，他隻回頭瞅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我要是查的話，應該好多事情都會查出來。”
    唐小菀一臉黑線，“陸總監，你要是太閑了想找人聊八卦一票妹子們排隊等著呢，我就算了，我還得趕回去忙活呢。”
    “今天。”陸川嘴角勾起抹笑意，伸手指著那邊休息區，“請你喝杯飲料，聊聊八卦。”
    唐小菀眼睛眨了眨，視線落在他臉上，“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陸川休養很好的掩飾掉對她的鄙視，直接問，“匯智公司的秦浩你們認識？”
    “我？”唐小菀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今天特別美嗎？找我幹什麽？”
    “等你。”
    唐小菀取了手機就下來了，電梯門開的時候陸川就站在外麵，她有些詫異，出來電梯後抬頭看看上麵標著的普通電梯標識忍不住吐槽，“你們領導層不是有專屬電梯，跑這裏來湊什麽熱鬧？”
    “你們先上去吧。”陸川等電梯關上之後便是舉步往另一部電梯走去。
    陸川折身回去，專屬領導層的電梯門開了他卻不急著進了，身邊的人詫異看他一眼，“陸總？”
    電梯到了樓下雙方握手寒暄了幾句秦浩一行人便離開了。
    秦浩臉上表情有短暫疑惑，旋即又恢複了平常，隻笑了笑。
    “甜點師。”
    “認識。”秦浩言簡意賅的回答，卻又反問，“陸總跟她貌似也很熟悉，冒昧問一句，唐小姐現在從事什麽職業？”
    “不是。”陸川挑了挑眉，他視線落在秦浩臉上帶著幾分審視，不止是這次哪怕是上次見麵的時候秦浩看到唐小菀的神情都很耐人尋味，“秦總認識她？”
    電梯下行期間，秦浩到底是問了，“陸總，唐小菀是墨龍帝國的職員嗎？”
    唐小菀捏了捏自己的臉皮子，麻痹的現在倒是人模狗樣的了！
    她臉色微變，第一反應卻是挺直了腰板，伸手攏了下耳側的頭發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邋遢，但是對方隻是掃了一眼，一行人就直接進了電梯。
    唐小菀剛出電梯就看著迎麵一行人過來，中間醒目的那兩個，一個是陸川，另一個是秦浩。
    墨龍帝國操盤的新項目已經啟動了，需要一個強悍的合作夥伴幫助做市場品牌推廣，匯智公司是不錯的選擇，陸川跟那邊的負責人秦浩約談了幾次，雙方在合作事宜上有幾個地方始終談不攏。這個秦浩看起來溫文爾雅，很符合他的專業，像是搞藝術的人，可實際上這幾次談判，陸川也深刻的感覺到，這個人到底是個商人。
    可是有時候她是有點拎不清，傻乎乎的就想多了，關鍵是吃了一次虧還不夠，還得吃第二次，真是魔怔了。又傻又可憐。
    這個時間點地鐵的人不算是擁擠，唐小菀坐在地鐵裏，她看向對麵的玻璃，隱約能映出她的模樣，確實不算太好，圓圓的臉盤子，肉嘟嘟的身材，一般般的身高，所以幻想也不應該太多。
    本來雙手搭在櫃台上懶洋洋的人似被踩中了尾巴一樣霎時精神起來，唐小菀脫了工作服嘟嘟噥噥的，“什麽我不想見的人，就是不想再倒黴了而已。”
    “幹什麽？我又不認識人家，能那麽痛快給我嗎？找這麻煩幹啥。”小寧怪異的瞅了唐小菀一眼，“小菀姐，那裏有你不想見的人？”
    “嗯。也對，要是下班了就拿不回來了。”唐小菀點點頭，“不然，你去幫我拿回來吧。”
    唐小菀托著腮幫子看了眼時間沒說話，小寧伸手碰碰她胳膊，“你看什麽呢？再晚了我們這兒就忙起來了，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而且，那種公司的話到了時間就下班吧。”
    下午三點來鍾時候小寧提醒唐小菀，“小菀姐，這會兒不算忙了，你不去把你手機拿回來嗎？”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互看不順眼，她的相親之路一直在持續，始終沒成功。
    都說女人現實，其實男人也夠特麽不要臉的。想找個貌美身材好的，還想要女方有錢有勢有穩定工作的，唐小菀心想，如果她有這條件，還用等著跟他們相親？
    她也知道到了這個年紀就不能矯情了，本來就沒什麽行情，再過個兩年下去，過了三十就真是難找對象了，可是就算是她想找，那也首先得有個男的看上她啊。
    唐小菀很想提醒她老媽吐沫星子都濺到她臉上了，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因為她知道她說任何一句話她媽媽都會有一串的話等在後麵。
    “你趕緊嫁出去，我一分錢都不拿你的。”唐媽媽手指點著她腦袋瓜子不客氣的數落，“你看看這些年光長膘也不長長腦子，給你介紹都不肯去見，我告訴你唐小菀，女人年紀越大越不值錢，更何況你這種沒臉沒身材的。你以為我想拿你錢，我這是好歹幫你存個優點，以後你就指望這點嫁妝嫁人了。”
    “我每個月都要拿出一半工資上交公糧，剩下的交了房租也就沒幾個錢了。”唐小菀老媽從一年前看她一直交不到男朋友就開始逼著她每月拿一半工資上交，說是給她存著嫁妝錢。這讓唐小菀每個月都過的緊巴巴，連出去吃飯逛街都要掐著手指頭算，有一陣子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日子了，就直接向她老媽提出了強烈的抗議，要求資本家把她的血汗錢還回來，可惜是她還沒說上兩句話就被永久性鎮壓了。
    “小菀姐，平常也沒見你有多少花錢的地方，你又不買名牌，賺的錢都哪裏去了？”
    伸手抹了把臉，唐小菀有點沮喪，“我今年就沒存下錢啊，我勒個去，這一個月都要吃蛋糕過日子了嗎？”
    “……沒有。”
    “沒說給我打個折？”
    “就說讓你把錢補上。”
    掛了電話，店員小寧過來說黃老板已經走了，唐小菀瞬間鬆了口氣，“她走時候說什麽了？”
    冬凝之前有過一次手術，這一胎之後就不能再要孩子了，可是老天還是眷顧她的，一次兩個寶寶，而且是兒女雙全，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好，我知道了。你想好要吃什麽，我改天過去給我幹兒子幹女兒做好吃噠。”上個月時候蘭溪幫冬凝做了b超說是龍鳳胎，當時她們真是高興壞了。
    顧冬凝撫著肚子坐在沙發上，這都五六個月了，顯懷的厲害，“對了，陸川說手機他放在秘書那裏，讓你抽空過去拿。”
    “夠了夠了，孕婦就別瞎操心了，回頭缺錢了肯定找你要。”
    “算了你別過來了，今天夠倒黴了，晚上早點回家休息休息壓壓驚。你身上錢夠不夠？”
    “那我晚上過去，想吃什麽？”
    “嗯，沒什麽事，就是有點饞了。”
    “得，你之前也說過他那女朋友水靈著呢，我這樣的人家瞅不上。”唐小菀伸手拿了塊點心塞嘴裏，轉移話題，“你還沒說你找我什麽事呢？”
    “我是擔心。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陸川以前有個女朋友，反正錯綜複雜的到現在也糾纏不清，我怕你摻合進去了受難為。”
    “本來就是沒有的事。我今兒警察局遇上他了……”唐小菀揉揉眉角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後果說了遍，“你說我不就是手機落他那兒了嗎？你至於麽！”
    “你手機怎麽會在陸川那裏？你們倆怎麽回事？上次問你你不是說沒有的事兒？！”
    顧冬凝電話打過來的正是時候，解救於危難，接了電話唐小菀才後知後覺的知道是丟在陸川車上了，她伸手捶著自己胸口唉聲歎氣，“今兒真是個倒黴催的，我這手機花了我五千大洋呢，要是丟了我就直接幹脆找個柱子撞一撞吧，有我這麽倒黴的嗎？”
    更何況她每個月開銷這麽大，養活自己最重要，自尊心神馬的就往後靠靠吧。
    彼時唐小菀正被黃老板的高音炮虐的死去活來，有點骨氣真應該直接甩手不幹了，看她還敢不敢囂張。可惜唐小菀沒骨氣，她現在的工資不算是高，可是沒拿到大學畢業證的她，哪怕考了網絡教育勉強混了個專科畢業證出去找工作也始終不太容易。
    掛了電話，顧冬凝遲疑了下到底不放心電話直接打到了蛋糕店。
    “哦，那就麻煩你通知她，手機在我這裏，我很忙，讓她抽空找我秘書拿吧。”
    “……沒事，當我沒問。”
    迎麵有員工衝他打招呼，陸川分神點頭示意，他伸手按下電梯，“什麽怎麽回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和小菀，你們怎麽回事？”顧冬凝聲音有些遲疑的詢問。
    “手機落在我車上了，人不在我身邊，不能幫你傳話了。”
    這聲音實在熟悉，顧冬凝眼睛轉了轉，聲音突然揚高了，“陸川？小菀手機怎麽你這裏？小菀呢？”
    “讓你前夫給你做，他最近學的不錯。”
    來電是個很熟悉的人，陸川也就不客氣的接了起來，“小菀，晚上來我家玩吧，我想吃點酸的還想吃點辣的。”
    丟三落四。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陸川下意識去摸自己手機才想起來不是他的鈴聲，他扭頭看向後排座椅，才看到躺在上麵的手機，不用看也知道是唐小菀的。
    唐小菀一邊把錢放到存款機裏，一邊伸手拍了拍自己臉蛋，怎麽覺得這麽尷尬呢。
    匆匆應了聲，唐小菀利落的爬下車，拍上車門，四個圈迅速啟動往前滑走。她原地站了會兒轉身又走向了自助存取款機。媽的被搶怕了，自己一個人走還是把錢存上吧，回頭直接給黃愛欣轉賬。
    “哦。好。”
    回來時候陸川正在打電話，眉目間盡是嚴肅，唐小菀坐在座位上輕輕拉過車門，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捂住手機，“我有急事要回公司一趟，你自己打車吧。”
    唐小菀抬起眼往外看，原來已經到了，她推門下車跑過去自助取款機上取錢。
    男人鄙視掃過去一眼，“你別想了。下車。”
    陸川停下車的時候唐小菀正溫柔的撫摸著屁股底下的真皮座椅，她抬起臉問他，“要是拿個刀片劃個口子你會不會特別心疼？”
    那一瞬間，唐小菀覺得她或許可以理解這三十萬的內部配置。不動聲色的值錢，跟她一樣。
    可當許久後的一天，她被某個人嗤笑臉蛋不夠好，身材不夠性感的時候，他雲淡風輕說了句，“我覺得挺好，耐看，耐用。”
    她一個普通老百姓，實在明白不了這個高級打工仔的心思，她隻知道30萬已經可以再買一輛還不錯的車。唐小菀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理解這種悶騷的性格。
    結果丫卻說，車買來是要用著舒服，上不上檔次跟他有什麽關係！
    一輛車總價五六十萬，內部的高配置就幾乎占了三分之一，唐小菀覺得陸川腦子有毛病，15萬全花到了看不到的地方，為啥不直接買一輛低配就達到五六十萬的車？最起碼看起來上檔次。
    陸川上一輛車是輛帕薩特，大街上跑得太多了三四十萬就可以買輛高配的，可是坐進去卻著實感覺不一樣，她當時不過是隨口問了句，結果丫說光內飾花了15萬。
    我勒個去，她就知道！唐小菀瞬間淚了，她有種特別想把他車上東西卸下來去賣錢的**。
    陸川透過後視鏡看過去，就看到唐小菀正一臉糾結的盯著那個顯示屏看，男人嘴角又往上揚了幾分，“差不多！”
    “……”唐小菀默了下，有點遲疑的，“您這車總價是不是90萬？”
    “30左右。”
    這車坐著確實舒服，陸川這車換了也沒半年，唐小菀還是第一次坐，自然要仔細打量，她盯著掛在前排座椅後麵的液晶顯示屏，有點抽筋，“敢問您這內部配置花了多少錢？”
    “……”唐小菀很想奉送他一個字，滾！！
    “說變態不太恰當。”男人施施然回複，“不過看你鬱卒的表情真的挺有喜劇效果！”
    陸川後視鏡裏看她一眼，嘴角剛剛翹起來就聽到後麵憤憤然一句，“別以為你背對著我我就看不到你笑，陸川你是不是看到我倒黴你就特開心？你知道你這什麽心態嗎？你這簡直就是變態！”
    唐小菀鬱卒的拉拉自己的包，“我特麽二個月白幹了。”
    陸川看她這誌得意滿的樣子莫名失笑，他啟動車子，眼睛掃過她背著的破了的包，明顯被劃壞的，大約也明白了幾分，“丟了錢？”
    唐小菀斜他一眼利落的坐在司機斜後方的位置，身體舒服往後一靠，亮出自己白燦燦的牙齒哼哼笑著，“我知道呀，所以才坐這裏。陸司機，去工商銀行！”
    陸川的車是很普遍的四個圈，他開車到唐小菀站的地方，停下車就間這女人繞到另一邊伸手去拉後排車的座椅，眉角抽了抽陸川忍不住開口，“你懂不懂座位禮儀？坐前麵！”
    唐小菀很想瀟灑又幹脆的拒絕，可是有便宜不賺白不賺，更何況她現在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陸川很不客氣的笑出聲來，“怎麽過來的？我送你。”
    邁下最後一節台階，唐小菀雙手掐腰橫眉冷對，仿佛陸川再說一句欠扁的話她就能衝上去抓花他的臉。她站在那裏，十點多鍾的太陽照在她圓圓的臉盤子上，竟有種說不出的暖意。
    “……！！！你是猴子派來整我的嗎？！！！”
    “你！”
    “誰這麽有眼光？”
    可偏偏這男人不以為意，輕輕鬆鬆的回了句，“還真有。”
    “陸川，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賤？！”唐小菀抬頭看見他那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噌噌的火就冒了出來，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齒根吐出來的。
    “倒黴？”陸川嘴角一勾，笑紋迅速爬了滿臉，“說說，怎麽個倒黴法？”
    她現在沒什麽跟人閑話家常的**，三天的收入加起來也就**千，她也不是賠不起，隻是最近過的本來就夠緊吧的了，想要成為富豪的日子簡直就是遙遙無期。
    “怎麽我每次倒黴的時候就恰逢你在場？”唐小菀翻了翻眼皮子沒好氣嘟囔了句，轉身就走。
    陸川轉過身來時候，恰好逮住了唐小菀眼神裏那股子不甘不屑，他眉角微跳，有點想笑，“你怎麽在這裏？”
    陸川出來時候警察局的領導親送到門口，兩人握手寒暄了幾句。唐小菀站在一邊聽著莫名的覺得心情格外沮喪，你看看，有權有勢的人，到哪裏都好辦事。
    伸手掐斷電話，唐小菀是半句話都不想解釋了，愛咋咋地。
    昨天那麽著急忙慌的哪裏顧的上，她也是想今兒上班時候順路存上的，誰能想著今兒早上起晚了，還被搶了呢？！這才是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什麽？竟然被人搶了？唐小菀你腦子進水了，錢怎麽會放在身上？你不會存銀行啊？多少錢？我給你說要是找不回來你全給我補上……”
    唐小菀把手機拿遠離耳朵，算著她差不多要說完了才趕緊插進話去，“我來警察局報案的，前兩天的營業收入都被人搶了！”
    黃老板全名黃愛欣，是個五十來歲的婦女，跟老公離婚後拿了大筆的錢，在承安市的大街小巷裏開了無數的連鎖想念蛋糕店，是個性格有些刻薄的老板。她本人不愛吃甜食，蛋糕店卻經營的不錯。對於作風問題看的相當重，好像據說她離婚的原因是老公被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給迷住了。
    “警察局？你犯了什麽事？聽說你第三者插足被人給逮了個正著，行為不檢點活該被人送到局子裏，我的想念蛋糕店不收你這種女人是你知道的吧，巴拉巴拉巴拉……”
    “黃總，我現在警察局呢。”
    很溫暖的店名，但是蛋糕店的老板卻不是個有如斯情調的人，唐小菀在警察局裏接到她的電話，不等她說話就把唐小菀一通臭罵，“你這個店長怎麽做的？已經上班一個小時了還不到崗！唐小菀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唐小菀所在的蛋糕店有個很高大上的名字，iss有想念、惦記的意思，要讓顧客在吃過蛋糕以後，還會惦記著蛋糕的味道。
    我勒個去！
    越是著急的時候就越是不順，唐小菀背著包從人潮人湧的地鐵裏擠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包被割破了，那麽長一條口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掉了一地，最重要的錢卻不見了。
    “好吧，那你快點。”
    唐小菀連滾帶爬的從沙發上坐起來，一邊穿鞋子一邊回，“你們準備好了就開門營業，我馬上就到，老板要到了你就說我是因公負傷去醫院所以來晚了，知道了嗎？”
    “小菀姐，你怎麽還沒過來？老板不是說今天過來我們店嗎？”
    摸索出被自己壓在身子底下震動的手機，等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和來電顯示唐小菀狠狠倒吸了口涼氣。這一覺睡的踏實，竟然已經9點了。
    她伸手按住自己上揚的嘴角，麻痹的這夢太**了。
    唐小菀流著哈喇子笑醒了。
    說話間那個女人抬起臉來竟是汪黎瓊。
    鏡頭一轉，她進了辦公室，桌前有個女人謙卑恭敬問她，“唐總，還有什麽吩咐？”
    最狠的是她身後還跟著一串兒的黑衣人，隨著她婀娜多姿的搖著小腰往前走，她隨手一擺，立馬有人過來躬身接過她手裏的墨鏡。那姿勢，太特麽瀟灑了。
    唐小菀在心裏罵夠了一歪頭就睡過去了，她做了一個超級美的夢，夢裏她踩著十寸高跟鞋，身上穿著訂製的優雅職業套裝，發型梳的一絲不苟，塗著豔紅的唇，氣勢那不是一般的強悍。
    不過，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這倆都是一對妥妥的賤人！！
    說實在的她今兒晚上不過是那麽隨便的一瞟，眼睛掃過去停留時間絕對不超過一秒鍾，可這會兒卻覺得格外清晰，清晰到唐小菀自己都分不清她腦子裏的這兩個人，到底是現在的模樣還是以前的。
    她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眼前卻莫名浮現汪黎瓊和秦浩的樣子。
    唐小莞回到家脫力的把自己整個兒拋到沙發上，累到極點，可是腦子卻無比清醒。
    到底是他的債還沒還清？還是，他自己本就也放不下？
    陸川站在玄關處，靜靜占了許久。到方才為止的好心情因為這一通電話夭折了。迄今為止他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以前或許好奇，而到了現在已無半點想要尋找的心思。從他記事起就在孤兒院，他的情感輪回裏有的就是那幾個為數不多的人，本該是最簡單的情感關係，卻在這麽多年裏無休無止的糾纏。
    鑰匙旋轉下門被打開，陸川一腳踏進去，門在身後關上，外麵走廊的燈光被全數隔絕在外，這一室黑暗中隻剩下了手機屏幕的那點餘光，忽閃幾下之後全數陷入寂靜無邊的黑暗中。
    “不用，這種事到此為止了。下次若是遇上同樣的事情我不會再管。沒什麽事我先掛了。”男人聲音平靜無波，說完後幹脆的掛掉電話。
    “謝謝你。”
    陸川手裏拿著鑰匙開門，麵無表情回了句，“是問你弟弟的事嗎？我已經托人打聽過了，搶劫的數額不大，不會有大問題。明天我去一趟警察局再核實一下。”
    手機響起的時候陸川剛剛出了電梯，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上梁詩玥三個字眉心明顯蹙了起來，過了片刻才接通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阿川，你回家了嗎？”
    若不是今兒突然碰上，到底多久沒見這個人了，也還真是計算不過來了。
    後來想著她身邊的朋友大約得有點兒信息，陸川那時候就直接從唐小菀身上下手了，一開始隻覺得保密工作做的好，後來才知道唐小菀是真的不知道，枉費他耗時費力的陪著她胡吃海喝。不過，也到底培養出了一些吃貨的友誼。隻是後來顧冬凝人找到了，他也忙，就懶得費心。
    時間過的倒是真快，那時候成鈞還不曾真正成為墨龍帝國的掌舵者。他和唐小菀真正熟悉起來還是因為顧冬凝，那時候顧冬凝突然沒了音訊，他動用了所有力量竟然也毫無所獲。
    他第一次見到唐小菀似乎也是在一個地下停車場，那次淩霜喝醉了他拖她上車，就看著那麽一團圓圓的躲在車後麵探頭探腦的。
    陸川看了眼他手裏拎著的蛋糕盒子指了方向便是抬步往前走，幾步過去，他倏然又停住腳步往回看過去，有些鏡頭不刻意去想真的就忘得一幹二淨。
    車子開進地下停車位，陸川拍上車門直接往電梯口走去，剛走過一個車道迎麵碰上穿著外賣製服的送餐員詢問地點，“你好先生，我想去12號樓，乘坐那部電梯最方便？”
    因為知道這世界上不是隻有你如此苦逼，還有人跟你一樣或者比你遇到了更不可思議的事情，這種微妙的心理平衡，真是感覺出奇的好。
    人是不是要這樣，總要在某一種事情上取得平衡才能豁然開朗。就比如他現在這樣，精神繃到了一定程度，哪怕是把拉緊弦的任務給丟掉一些，彈簧也不會再順利恢複到原來的樣子。那種緊繃感依然存在，可是在某個人身上她發生的倒黴的事情，卻會讓你豁然開朗。
    陸川聽著手機聽筒裏傳來的盲音忍不住笑意爬了滿臉，男人放下手機伸手按開音樂，這陣子因為工作忙的焦頭爛額的鬱卒感竟然一哄而散。
    哢的掐斷電話，唐小菀黑了一張臉，他從第一句開始就在為最後一句的挖苦做鋪墊，關鍵是特麽她居然還如此配合。
    “怎麽去外科？你皮糙肉厚的看不看的都沒事。關鍵應該看看神經科，別摔壞了腦子，看剛剛說話這味兒……”
    “外科。”
    “哪個科室？”
    那邊不驚不怒，聲音正常充滿真誠的關切，唐小菀頓了下收了陰陽怪氣的調子，“看過了。回來時候順便去了中心醫院。”
    “去醫院看過了？”
    陸川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唐小菀正在有氣無力的爬樓，剛剛去醫院簡單處理了下傷口，酒精塗在患處絲絲啦啦的疼，疼的她心情格外不好，接電話自然也沒什麽好口氣，“喲，陸總監你好，怎麽想著這深更半夜的給我打電話問安呢。”
    在這個位置呆的久了，人精一樣，對於一些信息的捕捉異常靈敏，陸川扭頭看向秦浩也不太好看的臉色，他不動聲色的比了個請的姿勢，一行人移步。
    陸川眉角微動，認識唐小菀幾年了，倒是還從來沒見過她這樣伶牙利嘴的模樣，他伸手抹了抹鼻骨憋住笑意，心想如果她不是現在這樣狼狽，這番話說出來應該還是挺有氣勢。
    汪黎瓊被她一番話堵的臉色鐵青，可不給她開口機會唐小菀直接揮一揮衣袖十分不瀟灑的瘸著腿走了。門咣嘰一聲在她身上合上，汪黎瓊看著外麵那個人影氣的跺了跺腳，這麽多年還真沒幾個人敢這麽跟她說話。
    “哎喲，黎瓊啊好久不見，你最近過的怎麽樣？一切都還好嗎？什麽時候回國的？現在哪裏高就呢？是不是我得驚喜萬分的這麽問你，順便給你一個擁抱表示我們感情十分熱絡？”唐小菀眼睛望了望天，深深呼出口氣，一串話突突突的就給丟出來，說完了她自己垂下眼哼笑一聲，“我剛剛做的這麽明顯，大家裝不認識也就算了。你說你還得死了命的追著我問，你沒看剛剛秦浩都沒吱聲呢，你就當認錯人了不行嗎？是，我是唐小菀，然後呢？我們要說什麽？好像也沒什麽可說的吧。得了，不見。”
    可這世上就是有那種沒有眼力界的人，居然跑過來截住了她的路，“小菀，我是黎瓊。”
    不是她慫，就算是故人相認，那也好歹要在她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時候見個麵喝個茶，彼此不遠不近的問候下，這會兒她實在是被揍的眼睛暫時性失明了，阿彌陀佛，施主再見。
    “你別膈應我，小心我撓你。”唐小菀硬硬回了句，還是順著步子往外走。
    “行行行，姑奶奶你就別給我添亂了，你趕緊去醫院看看，回頭拿醫藥費的單子來找我，哥們一定幫你處理的妥妥的。”合作久了彼此都熟悉，這會兒也不跟唐小菀客套推搡著她就往外走，嘴裏還嘀嘀咕咕的，“你說這個不長眼的，第三者是個人就能當嗎？”
    唐小菀是耳朵自動屏蔽當沒聽見汪黎瓊的話，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轉身就直接衝著餐廳經理過去，“你得給我賠償，先不說損害我一黃花大閨女的名聲，你看看我這身上給撓的，這是給我毀容。”
    秦浩沒應聲，隻眸光落在唐小菀身上，神色未變，可抿緊的唇線到底泄漏了一點異樣。
    “秦浩，是不是小菀？”汪黎瓊伸手拽住秦浩胳膊詢問。
    她說著氣勢洶洶手指往後一指，咦，人都哪兒去了？特麽這會兒清場清的夠快的。剛剛她被人連抽帶打的時候怎麽沒這速度。
    “我就來送個蛋糕，剛放下，那個大媽就撲過來，說我是第三者插足。”唐小菀摸摸自己臉皮子，指甲給劃了道口子火辣辣的疼，她話音裏帶了哭腔，“真特麽太侮辱人了。我這麽天生麗質，我就是當第三者我也不當那種人的第三者。”
    她臉上掛了彩，頭發也亂七八糟的，渾身狼狽的不行，可瞪起眼珠子的模樣還是有幾分搞笑，陸川咳嗽了下掩飾不厚道的笑意，“怎麽回事？”
    這話很欠扁，到了嘴邊要道謝的話全都給咽了回去，唐小菀抬起眼皮子瞪了陸川一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你是不是又重了？我這一手捏下去，骨頭都沒摸著。”
    唐小菀隻覺得腦子有點發木，她手撐在地板上努力起身，有點費勁，接著卻被一股子力道給捏住了胳膊，雖然抓的她有點疼，卻是成功的將她拉了起來，避免了她第二次與地板的親密接觸。
    唐小菀這三個字成功的讓已經半轉了身體準備往外走的男人停住了腳步，陸川視線落在趴在地上這一坨肉呼呼的女人身上，他眉角微挑，果然是他認識的那個。
    但是……似乎……事與願違！
    她想過好多次，再見麵時候，她一定要光鮮亮麗的站在他們麵前。
    隻這一刻，唐小菀真恨不得自己會瞬間轉移。
    唐小菀有些不可置信，她抬起頭來看向他們的方向，然後突然聽到一聲驚詫的尖銳的女聲驚呼，“唐小菀？”
    身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唐小菀趴在地板上一時竟爬不起來。她與他們的距離不算太近，可也不算太遠，他們之間的對話到底是真真實實落在了她的耳朵裏。
    “不麻煩，請吧。”
    “不用那麽麻煩，隨便就好。”似乎沒料到秦浩會這樣說，汪黎瓊有些驚訝。
    秦總微笑淡淡回了句，他伸手拍了拍挽在他臂膀裏女人的手安撫，“黎瓊更喜歡港式，陸總要是方便安排的話……”
    “陸總客氣了。”
    男人唇線抿緊了，臉色雖無大的變化，卻依然讓人緊張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側身向站在他身旁的一對男女頷首，“抱歉，秦總，汪小姐，是我安排不周，我們換個地方。”
    “不好意思陸總，出了點小意外，馬上處理好了。您樓上請。”餐廳領班趕緊過來，這位可是大客戶，怠慢不得。
    “怎麽回事？”男人眉心狠狠蹙起來，眼風淩厲的掃了過去。
    陸川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一團肉乎乎的白色物件咣當一聲砸在了他麵前，那動靜，感覺要把板磚給砸出個坑來。身旁的女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啊的輕呼了一聲。
    麻痹的兩個大男人控製不了一個女人！唐小菀手掌貼著地，眼淚鼻涕噗噗往外冒，她今天回家一定要燒香拜佛求平安！
    唐小菀這會兒真要破口大罵了，伴隨著一聲哀嚎她整個人被踹飛了出去，咣當就給摔地上了。
    她姥爺的！
    “嗷——咚——”
    唐小菀緩了緩勁兒，她抬起頭來摸了把眼淚，心想一會兒要找餐廳老板討個說法，媽蛋的送個蛋糕差點把命給送了。
    “夫人，你先冷靜點。”兩個身材魁梧的保安用力控製著她，一邊勸一邊試圖把她請出餐廳。
    胖女人還在撕裂的哭喊，渾身掙紮個不停。
    “我不活了……”
    “跟著他這麽多年就沒享過福，居然就看上這麽個狐狸精！”
    有人過來問，唐小菀沒什麽力氣應付，隻搖了搖頭，她要知道怎麽回事就好了。
    “這怎麽回事啊？”
    “你沒事吧！”
    特麽這都是怎麽回事啊！
    保安終於在唐小菀快要耗盡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把她身上那個女人給扯開了，唐小菀雙手摸著自己安安全全連著腦袋和身體的脖子，一邊哭一邊幹咳！
    唐小菀眼淚嘩嘩往下淌，她不過就是送個蛋糕，怎麽就變成了狐狸精？！
    “我打死你個狐狸精……”肥胖女人撕心裂肺的的哭喊。
    承安市最頂級的feast西餐廳，琉璃燈盞繽紛垂落，小提琴的音樂悠悠回蕩，靜謐優雅，可這一切卻被餐廳一角這突如其來的戰爭給破壞殆盡，一時間整個餐廳雞飛狗跳。
    唐小菀兩眼淚汪汪，出氣多進氣少，臉色都漲成了豬肝色，使勁的用指甲扣著那一坨肥肉！
    尼瑪，快被勒死了，保安呢？！
    周圍好多人都在勸架試圖拉開這個撲在她身上為非作歹的胖女人，可尼瑪那雙胖手臂就好比銅牆鐵壁愣是死死攬住唐小菀的脖子不放……
    女人打架的慘烈及恐怖，唐小菀這次是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她身上白色的餐廳服被撕破了，帽子早已不知去向，頭發被人扯住了疼的她嗷嗷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