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一時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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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國侯府位於行館以南,占據著整整一條街。當地的姓。形象地稱此街為侯府街。雖說不大好聽,可叫得實在,透著股當地姓對侯府的尊重與親近。由此可見,靖國侯在金陵當地,還是很得民心的。
    兩岸梧桐夾道,雖是春日,枝葉不茂,仍可想見異日炎夏時分遮天蔽日的景象。一條青石子路,因為車來車往而顯得十分光鼻。
    “這靖國侯,倒是占得了風水寶地。”嚴真真忍不住感慨,想著如今的鍾山一帶,怕是風景更勝現代。若是能置下一幢宅子,與龍淵在金陵隱居,倒真的勝似神仙了。
    “唉!”想到龍淵毫無下落,便又忍不住歎了口氣。以七姑娘之能,竟然也不曾打聽得龍淵的消息,會不會凶多吉少?盡管有這樣的恐懼,卻終是害怕得不敢訴諸於口。
    “好好兒的,怎麽歎起氣來?”孟子惆好笑地睇向她“你若是喜歡,往後咱們也往這金陵置一座宅子,夏日裏來住上兩月。”
    嚴真真好笑地接口:“王爺難道不知道,每至夏日,金陵之熱,莫說比起京城,便是比起南方,也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麽?你倒是對金陵多有了解。”孟子惆的目光,帶上了兩分探究。嚴真真頓時心中一凜,不免暗自警惕。最近與他相處得甚是融洽,倒又把自己現代那些習性帶出來了,說話也不知道個忌諱。
    “不過是每常出去,在茶樓聽人談詮的。”嚴真真幹笑“從前兒,我也沒來過金陵,若不然,今次也不會央著王爺帶我出來見識一番了。”
    孟子惆對她的話倒深信不疑,天曼女子有機會遊曆的實在是少數。更何況,嚴真真在侍郎家裏並不得寵更不會有機會前往金陵。
    “這回帶你來金陵,倒是對了。”孟子惆喃喃自語,看著她喜笑晏晏的側臉,心裏不盡歡喜。
    嚴真真並非聽真,側頭待要再細問時,他卻已轉換了話題:“你對史小侯爺有什麽看法?”
    “長得不錯,風也好,講究禮儀雖是侯爺,倒沒有架子肚子裏也有些才學,不愧是世家出身。”嚴真真想也不想,便給出了〖答〗案。
    她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史劍飛的評價,幾乎全是正麵的。
    在女人麵前,千萬不要讚美另一個女人。而同樣,在男人麵前,
    也不要讚美另一個男人。
    “難怪你那日頻頻看向他,原來在你的心裏,對他評價如此之高。
    難得聽你讚揚人想必他還真入了你的眼。”
    嚴真真掀著簾子悄悄地看向大街,明知道龍淵出現在街道上的機會,實在渺茫,可她卻又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因為分了心,對孟子惆的話,便隻似聽非聽聞言下意識點頭:“是啊,比起王爺,倒也不差什麽。”
    “是麽?”孟子惆縱然涵養上佳,也擋不住這句話的殺傷力,聲音自然而然地冷了下來。
    嚴真真猶自不覺隻是隨意地漫應了一聲,目光仍是注視著街道上的人群。很可惜,哪怕連個相似的人都沒有。悵然若失地收回了手指,側頭正要說話卻見孟子惆的一張臉,早已經黑得跟包公似的。
    她不覺訝然:“怎麽了?我說錯話了?”
    “沒有!”孟子惆恨恨地瞪著她。
    嚴真真急忙反躬自省,自認為最近安分守己得很,根本沒有惹出什麽是非來。因此,她極是迷茫。這個樣子,卻更觸怒了孟子惆。
    “王爺,靖國侯府該到了罷?”嚴真真決定顧左右而言他。雖然知道孟子惆怒氣叢生,可她並沒有滅火的義務。況且,根本不知道火源,她也無從滅起。
    “是要到了,你可是等不及了?”
    “嗯。嗯?”嚴真真答應了一聲,忽覺不對,又忙提了提聲調,表示疑問。
    “你不是急著想去見那個什麽史小侯爺麽?又英俊又有才氣,你剛才已經誇獎他很多了。”孟子惆沒好氣道。
    “有麽?”嚴真真訕訕,終於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幹笑了兩聲“這個…我是無心的,隨口說兩句客氣話罷了。”
    “客氣話?”孟子惆虎著臉“你這話倒是客氣得過了份。況且,他不在跟前兒,你倒是跟誰客氣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嚴真真小心抗瓣。
    孟子惆毫不客氣地說道:“唯其不是故意,方顯得更可恨。”
    嚴真真無辜地睜大了眼睛:“不會這麽嚴重罷?我不過是貪看街景,王爺說的話,又沒聽得十分仔細。其實小侯爺雖然還算不錯,也也沒有那麽十全十美的。”
    還沒有來得及把孟子惆安撫過來,馬車已經停下。原來,靖國侯府,已經到了。
    走下馬車的時候,孟子惆又顯得風翩翩,伸出手托住嚴真真的胳膊,讓嚴真真借力的表現,更是堪可與現代那些最具紳士風的男子媲美。
    這男人!嚴真真咕噥了一句,臉上卻現出了如朝陽般的笑靨。好,既然他愛做戲,她也犧牲小我,陪陪這位看上去很君子的男人罷“一會兒應酬的時候用心著些,靖國侯家雖未裂土封王,但那也是當初主動推了的。若說聖眷,尤其在這一朝,倒是比異姓王還盛些。”孟子惆在她耳邊小聲囑咐。
    嚴真真會意地點頭:“我明白了,一定會小意奉承,讓他為王爺所用。”孟子惆啞然失笑:“胡說八道!靖國侯府的人別看著彬彬有禮,其實個頂個的都高傲無比。再說,我又有何德何能,讓他們歸心?”咦,這男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謙虛起來了?嚴真真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因見子在門口含笑相迎的史劍飛,而有片刻的失神。
    他長得和龍淵也未免太像了些。不過,龍淵絕不會這樣的笑。如果說史劍飛的笑如春風拂麵,那龍淵的笑,則是冰雪初融。
    忍不住傷感地歎了口氣,胳膊間卻傳來孟子惆微微用力的一捏,這才邁開步。
    “小侯爺,我們可來叨擾了。”嚴真真在史劍飛說了兩句類似於“筵篳生輝”的歡迎詞之後,承擔了應酬的工作。
    “稱小侯爺可太見外了些,直接稱劍飛或夾兄弟便可。”
    “史兄。”孟子惆笑著換了稱呼,立刻顯得兩人的關係又生不同。
    史劍飛爽快地應了:“孟兄。”兩人相視而笑,氣氛…在腐女盛行時代穿越而來的嚴真真看來,這關係,似乎帶著點兒小曖昧。
    不過,在誰是攻,誰是受的問題上,仔細比較一下兩人,還真沒辦法輕易分出來。
    唾棄了一口自己飛到不知哪裏去的思緒,嚴真真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合體的微笑。而史劍飛和孟子惆越說越投機,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難怪史兄被稱為金陵最大的才子,果然盛名無虛。”孟子惆擊節笑歎“若說詠江南杏hua之詩,史兄若稱第二,誰還敢稱第一?”史劍飛投桃報李:“孟兄這詠早石榴,又何嚐有人敢說能超越?”嚴真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還真是一時瑜亮,難分軒轅。看著兩人吟詩作詞,竟忘了時辰,她改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幹脆打量起史侯府的園子。
    他們坐在亭子裏,邊上是一片池塘。究竟是金陵第一世家,光這園子也大得離譜。雖說是侯府規製,比起京城裏的臨川王府,也不遑稍讓。嚴真真想了想便明白,孟氏封王裂土,地盤並不在京城。
    遙遙的,看到遠處hua影幢幢。高大的樹幹,是屬於合一歡樹的,雖說如今還不曾盛開,但那葉子,看著也賞心悅目。樹幹之側,便是剛綻hua苞的石榴樹,再近些,便是一叢杜鵑,也是姹紫嫣紅一片,更顯得生機勃勃。
    是了,比諸臨川王府,這裏的一切,更顯得有生氣。
    “王妃不如也來作一!”史劍飛的聲音,如天外飛來。因為思緒拉得太遠,嚴真真足有三秒鍾的時間,甚至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史兄也信那外邊兒的傳言麽?”孟子惆看她迷茫的模糊,出口解圍“雖說能寫幾歪詩,也隻是靈感偶現。不過是因見她年紀尚小,是以才多有優容。”
    史劍飛正容道:“王爺所言未免過謙,鳳凰詩會,劍飛可是親身參與,怎會是虛名?隻該說,王妃盛名無虛。”
    嚴真真回過神來,才笑道:“王爺可不是替我謙虛,實在真是江郎才盡。況且,在兩位方家麵前,哪裏還有我獻醜的餘地?”
    “賢夫婦未免太謙了,早聞知王妃最愛藏拙,原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夾劍飛卻歎息了一聲“可見劍飛招待,還不合王妃之意。”
    汗,她不過是懶得動腦子,怎麽又升到招待不周的高?正要再辭,孟子惆卻已笑著替她答應了下來:“既如此,王妃不如勉力作一。史兄雅達,哪至於笑話你呢!”
    史劍飛這才重又展顏:“正該請王妃展現大才。”
    唉,所以說,她真不想來多加這一類的應酬,動不動便會扯到詩上,竟讓她以為,自己來到了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