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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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赫被那辰拉出水麵,閉著眼睛喘著粗氣,身體還繃著,沒有放鬆下來。
    那辰低頭在他臉上脖子上細細地親吻著,手在他身上輕撫,他喜歡剛發泄過後顯得有些疲憊的安赫,沒有防備,沒有距離,在他手下沒有抗拒的細膩緊實的身體,每一寸都充滿吸引。
    “我抱你回屋,”那辰手指在他腿上打著圈。
    “你抱得動麽。”安赫睜開眼看著他,手在他腦後的頭發上抓了抓。
    這個動作讓那辰覺得很舒服,立馬把臉貼到了他肩窩裏,“再抓抓。”
    安赫笑了笑,又抓了抓他的頭發:“起來吧,我衝衝,身上都是我兒子。”
    “你兒子都憋壞了,”那辰直起身,用手把浴缸裏的水捧著往外潑,“可憐的孩子們,大七叔叔送送你們……”
    “傻缺,”安赫推開他,慢慢站起來跨出浴缸,打開了淋浴兜頭衝著,“我再找套睡衣給你吧。”
    “不用,”那辰也跟著出了浴缸,貼在他身後一塊兒衝著水,“我光著睡,方便你摸。”
    安赫笑笑沒出聲。
    衝完澡安赫找了套運動衣給那辰,那辰抖著衣服:“你什麽品味,大紅的,還8號……”
    “以前學校的隊服。”安赫從櫃子裏又拿出一床小被子,扔到床上,他這兒沒有準備客房,鑒於那辰剛很賣力地讓他爽了一把,他不能讓那辰睡沙發,所以都睡床。
    “籃球隊?你還打籃球啊?”那辰把衣服舉起來,看到了正麵印著的某師大的名字,“我以為你就泡電玩城呢。”
    “那是我高二以前幹的事,”安赫把被子鋪好,拍了拍,“你睡外邊兒還是裏邊兒?”
    “我睡上邊兒,”那辰想也沒想就說了一句,“你高二以後就改邪歸正了?”
    安赫沒說話,坐到床沿上似乎有些出神。
    那辰穿上球服坐到了他身邊:“不睡?”
    “睡,”安赫像是猛地回神來,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你睡裏邊兒吧。”
    那辰爬上床也進了被子:“我跟你一塊蓋。”
    “我不習慣。”安赫閉上眼睛。
    “你在我那兒怎麽沒不習慣。”那辰嘖了一聲,翻了個身臉衝著他。
    “現在是在我這兒呢。”安赫笑笑,伸手關掉了屋裏的燈。
    “外麵的燈不關?”那辰撐著胳膊往臥室門那邊看了看,門縫裏還能透出客廳的燈光。
    “不關。”
    那辰安靜地躺著,屋裏隻能聽到兩人起伏的呼吸,不過呼吸都挺精神,一聽就知道倆都沒睡著。
    “你怕黑?”那辰輕聲問。
    “不怕。”
    “那為什麽不關燈?”
    “你睡不睡?”安赫歎了口氣,“你在看守所呆好幾天,還這麽精力旺盛麽?”
    “拘留所,”那辰糾正他,“你是不是……怕一個人呆著?開著燈就覺得不是一個人。”
    安赫沒出聲,過了很長時間才動了動,抬起胳膊枕在腦後:“大概吧。”
    其實家裏永遠都有人,很多人,每次安赫回家都能看到烏煙瘴氣的一屋子人,和不絕於耳的麻將聲,但他還是覺得孤單。
    媽媽就坐在那裏,卻似乎不屬於他,眼裏隻有輸贏,而爸爸,就更遙遠了。
    他孤單地呆在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人影裏,自己吃力地麵對所有生活裏會出現的事,老媽幾乎不會給他除了耳光之外的任何關注,哪怕隻是開個家長會,都能讓他在家門蹲兩個小時,反反複複演練著該怎麽跟老媽開口能不挨揍。
    他就是想要一個幹淨清爽的家,有明亮溫暖的燈光,有電視的聲音,有飯菜的香味,一個眼睛裏有他的媽媽和一個能……見得到的爸爸。
    這是奢望,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擁有,但他一直覺得自己可以讓自己的孩子擁有這樣的家,溫暖的可以依靠的家。
    想到這些安赫皺了皺眉,那種第一次發現自己會對一個男人產生身體親密接觸的**時絕望和無助的感覺一點點襲了上來。
    而更大的絕望是這改變了他整個生活的一切對於別人來說卻僅僅是一次征服。
    從那以後,他無論是麵對男人還是女人,都再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種歸屬感。
    “安赫。”那辰在他耳邊輕輕叫了一聲。
    “嗯?”安赫猛地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瞬間整個人都有些空。
    “你怎麽了?呼吸不對。”那辰湊過來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著他的臉。
    “沒事兒,”安赫笑笑,“你還能聽懂呼吸啊,真玄乎。”
    “我媽,”那辰猶豫了一下,“我媽以前,每次發病……心情不好的時候,呼吸都會變,我能聽得出來。”
    安赫轉過頭,那辰的呼吸暖暖地掃在他臉上,他側了側身:“是麽?”
    “真的,”那辰點點頭,說得有些吃力,“她……我一開始聽不出,但是……我得聽出來,要不沒有時間……躲開。”
    安赫看不清那辰的表情,但他平靜卻又有些猶豫的聲音讓人覺得壓抑。
    “你媽媽……打你麽?”安赫試探著問了一句,想起了那辰脖子上的那道傷痕。
    “小時候她沒怎麽打過我,”那辰往他身邊擠了擠,把腦袋湊到他枕頭上枕著,“我媽特別溫柔。”
    安赫給他騰出點地方,把枕頭讓出一半來。
    “你困嗎?”那辰問他。
    “你說說吧,我聽著,”安赫手伸到床頭櫃上摸到煙盒,“你要煙麽?”
    “不怕把被子點著?”那辰笑笑。
    “你中風了麽,抽個煙能把被子點著,”安赫拿過煙遞了一根給那辰,又拿了個大鐵月餅盒放到了被子上,“用這個你要還能彈被子上明天我出錢帶你去醫院。”
    那辰點著了煙,靠在床頭,似乎是在回憶,沉默了挺長時間之後才開口:“我媽特別溫柔,唱歌唱戲都很好聽,還會彈鋼琴,也喜歡小提琴,我姥姥一直說我媽大概是哪個仙女投錯胎了,反正我幾個姨和我舅都特別……”
    特別什麽,那辰沒說,安赫想說仙女大概不投胎,但那辰噴了口煙又繼續說了下去:“我媽跟我大聲說話都沒有過,我要是做錯了什麽事,她隻會哭,特別難受地哭。”
    “做錯了什麽?”安赫皺皺眉。
    “不知道,”那辰說得很猶豫,盯著煙看了半天才說,“很多時候是因為我沒聽懂她彈的曲子。”
    “沒聽懂是什麽意思,不知道是什麽曲子?”安赫追問。
    “就是……沒聽懂這曲子要表達什麽,”那辰狠狠地抽了口煙,“或者是她想表達什麽。”
    “那時你多大?”安赫不確定自己對那辰媽媽的判斷是不是正確,但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
    “還沒上學的時候,”那辰曲起一條腿,手在膝蓋上一下下敲著節奏,“我要是聽不明白,她就會哭,一直一直彈下去。”
    那辰的聲音低了下去,手在腿上敲得很快:“一直彈一直彈,我不能走開,我要是想走開,她會用繩子把我捆在鋼琴腿上,一直彈一直哭……”
    安赫握住了那辰的手,發現他的手抖得很厲害。
    “那辰……”他開口想要暫時換個話題。
    但那辰打斷了他:“我也哭,我特別著急,為什麽我聽不懂,我想聽懂,我想看到她笑,但我就是聽不懂,聽不懂,就覺得頭疼,她每彈一個音,我就疼一下,跟榔頭砸似的……”
    “那辰,”安赫坐了起來,把兩個的煙都掐滅了,盒子扔到一邊,回手摟住了那辰的肩,“先不說了。”
    “其實我一直到現在也不懂,”那辰沒有停下,語速很快地說著,“她唱的歌,她唱的戲,她彈的曲子,她說的話……我都不懂,全都烙在我腦子裏了,但我還是不懂!”
    “大七,”安赫打開了床頭燈,淡淡的暖黃色充滿了房間,他看著那辰的眼睛,“每個人的表達方式不同,這不是你的錯。”
    “可她是我媽!”那辰突然提高了聲音,“我聽不明白我媽的意思!”
    “我知道她是你媽,”安赫抓了抓他的肩,聲音很穩地說,“但是她病了,她沒有辦法讓你明白,這不是你的錯,她是病人。”
    那辰停了下來,呼吸有些急,視線落在安赫身後的某個地方,過了一會兒才輕輕說了一句:“是啊,我媽瘋了,那時她就已經瘋了,隻是誰也不承認。”
    “沒有誰會輕易承認自己的親人有精神疾病。”安赫說,拍了拍那辰的背。
    他突然覺得很累,麵對著迷茫掙紮著的那辰,麵對那辰陰暗的過去,他覺得透不過氣來,毫無疑問,那辰有心理問題,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去疏導,他麵對著那辰時,有太多的個人感情,做不到完全抽離自己,也就沒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就算刨開這些不算,那辰麵對他媽媽這麽多年,對心理學這些東西的認知絕對不是空白,他之前隻是說了畫張畫,還沒說畫什麽,那辰就已經敏感地反應過來是房樹人,而他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那辰的抗拒。
    “姥姥說我也會瘋的,就跟我媽一樣,”那辰突然笑了笑,低下了頭,“我以前還挺害怕的,不過後來想想也沒什麽,我要是也瘋了,我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安赫沒有說話,他曾經因為那辰的漂亮和誘惑對他有了興趣,又因為覺得某些感同身受而願意容忍那辰的接近,但現在他卻發現,那辰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那辰痛苦而糾結的過去正把他一點點往下拉,他跟著那辰忽起忽落的情緒一點點地向他極力想要擺脫的灰暗裏沉下去。
    他現在甚至連最淺白的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那辰似乎哪裏都是傷,也許就連最簡單的觸碰都會讓他疼。
    “你餓嗎?”那辰突然抬起頭看著他。
    “不餓,”安赫愣了愣,“剛吃完不到兩個小時你又餓了?”
    “說話說餓了,”那辰按按肚子,“怎麽辦?”
    “……蒸餃吃麽?”安赫有些無奈地下了床拿過手機,“拌麵?”
    “沙縣麽?”那辰挺有興趣地問。
    “你還知道沙縣呢?不是沙縣,這個時間就小區後麵那個小吃店還送餐了,你吃我就叫他送過來。”安赫看了他一眼,之前包裹著那辰的那些讓人窒息的壓抑情緒已經看不到痕跡。
    “吃,有湯麽?”那辰抱著被子。
    “還挺講究,要什麽湯啊?都是小盅的那種。”安赫把送餐的電話找了出來準備拔號。
    “鴿子湯。”
    “你怎麽不要燕窩啊!貴妃!”
    “有麽?小安子,”那辰笑了起來,“他家手藝怎麽樣?”
    “我吃著都一個味兒,不過他家沒事兒就搞創新,情人節的時候還有雙人快餐呢。”安赫撥了號,跟老板要了兩份餃子,兩盅雞湯,一份拌麵,再看那辰的表情似乎胃裏空間挺富餘,於是又要了份皮蛋瘦肉粥。
    那辰看著他掛掉電話之後問了一句:“你情人節跟誰去吃雙人快餐了?”
    “跟我看不見的情人,”安赫打開門到客廳裏倒了杯果茶,本來挺困的,被那辰那麽一折騰,瞌睡沒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順手打開了電腦,“你看片兒麽?”
    “什麽片兒?”那辰跟了出來,“s|m?捆綁?製服?”
    “你不是不行了麽。”安赫斜眼兒瞅著他。
    “誰說我不行了,你怎麽能對一個剛二十歲的年青人說這種話,你要不要試試,”那辰往沙發上一躺,“要說不行了也得是你先不行,大叔你都二十八了。”
    “看不看?”安赫把話題扳了回去。
    “看,你想看什麽我就跟著看。”那辰笑笑。
    安赫挑了個很老的恐怖片,他估計那辰這年紀應該沒看過,這片兒是他上初中的時候看的了。
    “超少女reiko?”那辰坐了起來,抱了個靠墊,“恐怖片兒?”
    “嗯。”安赫點點頭,站起來把客廳裏的燈關掉了,就留了個地燈,然後坐回了電腦前。
    片頭演完之後,那辰在沙發上叫了他一聲:“安老師。”
    “什麽事。”安赫叼著煙。
    “你不坐沙發麽?”那辰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沙發。
    安赫樂了,按了暫停,回過頭來看著那辰:“你是不是害怕?”
    “我冷,”那辰抱著靠墊縮了縮,“過來擠擠唄。”
    “一會送餐的就來了,吃完你就不冷了。”安赫坐著沒動,一直看著他樂。
    “你笑個屁啊!”那辰把靠墊往旁邊一扔,站了起來,兩步跨到了安赫身邊,抓著他的胳膊用力一拽,“你給我過來!”
    安赫被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沒等站穩,就被那辰扛到了肩上,然後狠狠地摔到了沙發上。
    “膽子這麽小。”安赫調整了一下姿勢,曲起腿靠在了沙發裏。
    那辰挨著他坐下,抱著墊子縮成一團:“誰還沒點兒害怕的東西呢,小時候我姥姥老給我說鬼故事,把我嚇哭了,她就樂了,樂得不行。”
    “你姥姥……”安赫想說你姥姥這是什麽愛好。
    “她就願意給我說,”那辰勾勾嘴角,“我表哥表姐的她都嚇不著,就能嚇著我。”
    安赫沒出聲,他發現那辰從來沒提過爸爸那邊的親戚,平時聊起的時候都是姥姥姨什麽的,他試著問了一句:“許靜遙是……”
    “我姑的女兒,”那辰說,“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幾回,我都好多年沒見著我爺爺了。”
    “怎麽不去看看?”安赫問,說起來,他自己也有很多年沒見著家裏的親戚了,用老媽的話說,有什麽可見的,打個麻將都隻打兩塊的。
    “沒什麽可見的,”那辰用手擋著眼睛,從指縫裏瞅著電腦屏幕,“我爸當年要娶我媽的時候全家反對,都動手了,再說我爸也不願意我過去。”
    安赫沒再問下去,父母和家庭對那辰有多大的影響和傷害,他不想去深究,他怕自己吃不消。
    兩人都沒再說話,沉默地看著電腦。
    安赫差不多每天都在看這樣的片兒,恐怖的,壓抑的,現在這片兒對於他來說,感覺不太大。
    那辰估計是不常看,挨著他越擠越緊。
    無人的琴房裏傳來鋼琴聲,過去看的時候,鋼琴上蓋著的布輕輕滑了下來。
    門鈴在這時被按響了,那辰大喊了一聲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接著又轉身撲到了安赫身上:“啊——”
    安赫沒被電影嚇著,倒是被那辰這一聲吼嚇得差點兒跟他含淚相擁了。
    “你……”安赫推了推他,“送餐的來了。”
    那辰看了他一眼,跳過去把視頻給關掉了:“不看了!”
    “嗯。”安赫笑了笑,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小吃店老板很警惕地往屋裏掃了一眼:“沒什麽事吧?”
    “沒,看恐怖片兒呢,正好你按門鈴。”安赫把錢遞過去。
    “大晚上的……”老板嘖了兩聲,接過錢走了。
    安赫把送來的吃的都拿到廚房,用碗裝了出來擺在桌上,看了看窩在沙發裏的那辰:“吃麽?嚇得不餓了?”
    “一會兒換個喜劇緩緩吧。”那辰坐到桌邊,拿起筷子。
    安赫把一盅湯推到麵前:“吃完就不怕了。”
    那辰看著這些吃的,舉著筷子半天都沒動。
    “怎麽了?”安赫問。
    “我挺喜歡坐在家裏桌子旁邊吃飯的感覺。”那辰笑了笑,低頭喝了口湯。
    “是麽,我也喜歡,”安赫夾了個餃子放進嘴裏,慢慢嚼著,咽下去之後低聲說了一句,“不過很久都沒這樣了。”
    或者說,基本就沒這樣過。
    “那你平時怎麽吃?”那辰問他。
    “就那麽吃,泡個麵叫個外賣的就在電腦跟前兒吃了。”安赫笑著說。
    “太對不起飯菜了!”那辰皺皺眉,“不過這東西味道也不怎麽,不如我做的好吃。”
    “是麽?”安赫看著他,那辰煮果茶的手藝不錯,做飯是什麽樣就不知道了。
    “趁開學之前去我那兒吃一次吧,我給你做,都說了兩回了也沒做成,”那辰放下筷子,很嚴肅地說,“安赫,我想請你吃我做的菜,你來麽?”
    安赫正要夾餃子的筷子停下了,半天都沒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周一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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