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滇南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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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9章滇南痋術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喊了聲舅舅,倒是沒怎麽害怕。胡淩羽也聽見了動靜,從樓上跑下來看,見到這一幕本能地皺眉,問舅舅:“剛才那聲是你喊的?”
    舅舅像是沒聽見似的,瞪著眼睛看著我笑,那視線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我身後,總之詭異的不得了。
    我剛做了那樣的夢,無端有些心虛,下意識地偏頭看了眼身後,想問舅舅在看什麽。
    可我這邊剛一移開視線,胡淩羽就大叫著道:“姐,小心!”
    隨著他的話音,一股勁風從舅舅的方向朝我衝了過來!我感覺到危險,急忙躲開,舅舅便鍥而不舍地追著我,手裏握著一個長條狀的東西,不斷地朝我揮舞。
    胡淩羽急忙把燈打開,我這才看清原來是他用來殺葉誌剛的那把日式軍刀!
    舅舅怒目圓睜,被紗布纏緊了的手緊緊地握住造型流暢的長刀把,劈、斬、削,一把軍刀耍的虎虎生威,像一個真正擅長用刀的日本浪人那樣。
    但我卻沒有在舅舅身上看到被附身的跡象,難道問題出在刀上?對了,這把刀究竟是誰給他的!
    “你瘋了嗎?”胡淩羽驚叫著,有些驚慌地想要來攔他,卻不知道從何下手,除了忌憚那刀的威力,舅舅的身上還有那麽多的傷口,每動一下,就會從那魚鱗一般的皮膚裏噴出不少血沫,肉裏的白蟲驚慌地四處流竄,在他肉上瘋狂地鑽洞!
    舅舅一邊來砍我,一邊大聲地痛叫著,但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是笑著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是痋術。”
    稚嫩的童音無比地鎮定,與眼前的慌亂形成鮮明的對比:“痋術、蠱毒和降頭術並稱滇南三大邪法。是用亡靈為媒介,將痋引給活人吞下,痋引就會在人體內產卵,隻需要大約三到五天的時間,就能讓寄生者的人皮快速缺水而幹枯,變得堅硬如樹皮石殼。”
    “而幼蟲一旦成型,寄生者可供其驅使。”鹿垚說著,差使胡淩羽,“別在這傻站著,找些雄黃來,石灰也行,還有水,大量的水。”
    胡淩羽一開始還在懷疑,但看到我被追得四下逃竄的狼狽樣子,也不再說什麽,死馬當活馬醫,總比等死強。
    我讓舅舅追得雞頭白臉的,幾次差點被刀鋒削到!
    鹿垚在一旁看的焦心,但他一個小孩子又不能來幫我,於是就在一旁教我:“別慌,往他身後繞,和他兜圈子,不要一味地跑,因為他現在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根本不怕累的。”
    “你說的容易啊。”我盡量往舅舅身後繞,舅舅力氣雖然大,但反應的確不太行,一邊躲他一邊不死心地朝舅舅大吼,“舅舅你看清楚我是誰,難不成真想要我死嗎!”
    鹿垚沉吟著,讓我不要浪費體力,因為我說了他現在已經完全被控製了,就算我說了他也聽不進去。
    好在沒過多久,胡淩羽拎了一大桶水還有半袋石灰過來,著急忙慌地問鹿垚怎麽辦,我害怕舅舅誤傷他,就把他往外麵引。出去之後又跑回來,順勢把他關在門外,側身頂在門上。舅舅嘶吼著撞門,間或拿軍刀在門上砍,鐵皮門被砸出好些個大坑,撐不了多久就得被砍破不可!
    “怎麽辦?”胡淩羽大吼著,看著被撞的吱呀作響的鐵門,顯得有些慌亂。
    鹿垚踱步到石灰旁邊,讓胡淩羽往水桶裏倒一斤石灰:“別弄多了,不然很有可能連人一起燒死。”
    “這、有用嗎?”胡淩羽質疑著嘟囔了一句,卻仍然稱了一斤的石灰倒進水裏。鹿垚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把刀,劃破了胡淩羽的手掌,讓他往水桶裏滴血,滴血之前問了一句,“是處—男嗎?”
    胡淩羽紅著臉點頭,鹿垚白嫩的小手便一指水桶,老氣橫秋地說了一個字:“尿。”
    “啊?”胡淩羽露出一副智障的表情。
    鹿垚鄙視地斜了他一眼,“讓你尿就尿,羅嗦什麽?童子尿可解百毒,不知道嗎?”
    胡淩羽怯怯地看了看我,漲紅了臉,把臉衝著天吼道:“臥槽這種時候我哪尿的出來?何況童子尿得是你這種童子雞的才有用吧,要尿你尿!”
    “你爹還是我爹?”
    一句話,就說的胡淩羽不得不繳械投降,抖著手去拉褲腰帶。
    鹿垚見我還在看,眉頭一豎,吼我:“往哪看呢,眼睛閉上!”我立馬照做,嘩啦啦的聲音剛一響,就又聽鹿垚在那氣急敗壞地再吼,“耳朵也捂上。”
    我正要捂耳朵,耳邊卻發出“錚”的一聲金石相撞的聲音,震得我耳膜發痛,開始耳鳴起來——竟是軍刀直接刺破了我家的大門,隻差幾厘米就要砍到我肩膀了!
    刀鋒豎著陷在鐵皮門裏,反著慘白的寒光,我瞧得心驚,那刀尖卻是一轉,突地橫在鐵皮中,直直朝我的臉橫削而來!
    我嚇得大叫一聲,不敢再攔著門,跳著腳跑了。
    大門應聲而開,麵色詭異的舅舅渾身都是淩亂的血跡,光—裸的上身依稀可見硬如魚鱗的傷口,底下盡是密密麻麻的小孔,蓮蓬一般凹在肉上,裏麵窩著一團白色,顯然是被蟲子蛀的!
    胡淩羽拎著水桶,本來鬥誌昂揚的,見到這一幕,渾身就是一僵,喉間猝不及防地發出意味不明的咕嚕聲,臉上滿是恐懼的神色。
    “等什麽等,快潑!”
    鹿垚抬著小短腿要踹他,結果差點沒站穩,搖搖晃晃的好不容易站穩了,掩飾地拿肉乎乎的小手去撫那一頭長發,有些尷尬地仰著小下巴再次吩咐道:“痋引多在軀幹處,你往他朝他胸腹和後背潑水,小心不要潑到他的眼睛。”
    胡淩羽哆哆嗦嗦的,端著水桶走了兩步,看著舅舅的情況,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然後突然大叫了一聲,雙手倏地後撤,到一個高度的時候,再猛然將桶往前送,隻一瞬間,裏麵顏色詭異的混合物噴發到了半空中,直奔舅舅而去!
    我就在舅舅的身後,瞧見那水柱呼嘯而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欲功成身退躲到一邊,站在我前麵的舅舅卻突然一側身,於是悲劇了。
    ——隻聽“嘩啦”一聲,混著血跟尿的石灰水兜頭就朝我澆了下來,帶著某種力道,潑了我一臉!
    時間仿佛靜止了,我顫顫巍巍地伸手從額頭順著鼻梁把水往下抹,好半天才從那略顯複雜的氣味裏分辨出自己遭遇了什麽,這才瞪圓了眼,受不了地仰天大吼,惡心地一邊哭喊一邊跳腳,脊椎都融化了似的,有點想死。
    “啊啊啊啊!——”胡淩羽比我吼的還更大聲,紅著臉把桶扔下,一邊攥自己褲腰,一邊朝我跑來要看我怎麽樣。
    舅舅卻完全沒有要中場暫停的意思,我身上有石灰水他不敢接近,就幹脆舉著刀朝胡淩羽砍去。
    胡淩羽一時閃躲不及,隻好匆忙地舉手扣住刀把,跟舅舅展開了拉鋸戰,但他畢竟年紀小,很快就被舅舅的力道壓得跪在了地上。
    “真是廢物!”鹿垚無語地哼了一聲,看了一眼被扔在一邊的水桶,瞧見裏麵還剩了點水,於是拿兩手抱著桶,吃力地把水朝舅舅潑去。
    隻差一點點,刀鋒就要紮到胡淩羽額頭上,石灰水冷不防潑到舅舅的後背,突然間,局勢逆轉——舅舅像是後背著了火似的,顫抖著扭身去拍,但石灰水早就伸到了他肉裏的孔洞當中!
    裏麵蜷縮的白蟲瞬間瘋狂地掙紮著扭動,上下翻飛著從孔洞裏往外滾,看起來十分麻心。舅舅承受不了地發出大喊,摔倒在地上,像隻被抽了筋的巨龍,奄奄一息地喘著粗氣。
    因為害怕衣物摩擦到舅舅翻起的皮肉,所以一直沒給他穿上衣,隻讓他蓋著被子,此時他伏在地上,擔心他會著涼,胡淩羽扶著他要把他搬到床上,誰知剛扶起他,菌絲一般的白蟲就劈裏啪啦地往下掉,在地上擰動著,十分惡心。
    “灑石灰,”鹿垚冷靜地說道,“這種軟體蟲最怕的就是雄黃、石灰,草灰或者化肥也可以。”
    我顫顫巍巍地點頭,瘸著腳用石灰把那些蟲子埋上,蟲子果然受不了地翻湧起來,像是在被火燒似的。我看的頭皮發麻,幹脆別過臉去,卻看見外婆正站在樓梯口瞧著我。
    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映出她深深凹陷的皺紋和銀白的發絲,佝僂的後背看起來也脆弱的不像樣。
    我心裏不是滋味,問她怎麽下來了,外婆朝我笑了笑,用一種十分落寞的眼光把我看著,遲疑地問我說:“你許奶奶先前讓你跟她到後山去采太歲?”
    我愣了愣,心裏沒底,訥訥地啊了一聲,問道:“您是怎麽知道的啊?”
    “剛才她打電話給我說的。”外婆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又慈祥地笑著道,“你舅舅在這發瘋,鄰居哪有聽不見的?她那邊知道了,就打電話來問問情況。”
    我沒接話,抹著臉上令人作嘔的石灰水,把外婆送上樓睡覺。回房間換衣服時經過大廳,眼瞧著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大門,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許奶奶。
    許奶奶那邊一接電話,就兜頭罵了我一頓,說她早就料到今夜那屍蟲該長熟了,這才堅持讓我去黃葛山的,我先前不聽,事後才知道厲害。
    我連忙賠罪,許奶奶就再次提出要去黃葛山:“事不宜遲,要真把你舅舅的命耽擱沒了,看你怎麽朝你外婆交代!”
    我不由想起外婆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咬了咬牙,答應了下來。
    “你又不聽話?”
    鹿垚皺著眉頭,在一旁冷冷地道:“你看不出來嗎?今晚的一切就是個陰謀,那個許奶奶為什麽一直讓你去那座妖山,真的是為了你舅舅嗎?”
    我肯定他知道什麽,抿了抿嘴,用一種很無助的眼神看著他,小心地道:“在說這個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