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犯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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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犯了大忌
    梁焉看到我著急的樣子,像是很開心似的,仰頭笑了一下,用一副惡作劇得逞的表情說道:“誒,你知道我剛才去找你,為什麽沒跟你說話而跟其他人聊天嗎?”
    “為什麽?”我心不在焉地問道,“他們多數都是能掐會算的人精,會看不出來我倆其實是認識的嗎?我覺得你這樣多此一舉。”
    梁焉白了我一眼,說道:“這你就不懂了,我告訴你啊,就因為大家都是同行,所以很多事情不用說的那麽明白。我剛去跟他們聊的這一小會兒裏麵,哪怕一人說一句,組合起來也是很大一出戲了。”
    “我雖然算不出來凶手是誰,但剛剛從他們的隻言片語裏,我就隱約猜到劉適的死絕對跟這個電影有關!而且之前你不是說劉適的死狀跟電影裏某個演員的死狀一模一樣嗎?”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把趙雷給我看的電影梗概跟他複述了一遍,重點講了周一跟張允青、朱穎之間的矛盾。末了,又跟他挑明視頻裏的一些疑點,包括結尾部分,演員的死狀。
    “既然是電影的問題,導演必定脫不了幹係,對吧?”梁焉得意地笑道,“之後我用周易六爻卜了一卦,雖然和上次一樣,看不透真相,但也變相地印證了我的觀點。趙雷也怕我問出來,所以我剛在素材室待了一小會兒,他就把我叫出來了,我就假裝出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忽悠他跟我說實話。”
    我想起之前趙雷那苦大仇深的樣子,跟梁焉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心說梁焉這個小孩也是賊的不行。
    “好吧,算你聰明就是了。但你剛才跟他說了這麽久,確定是在跟我聊凶手?為什麽我一點都沒聽出來?”我問,梁焉卻是搖頭道,“不是啊,我們隻是在說趙雷遇到的問題而已。”
    我正想朝他翻白眼,梁焉又說道:“趙雷之前被彭距附身,對財富跟地位都有著狂熱的追求,他本身心理就有問題,渴望成功,彭距又把他的欲—望給放大了無數倍,所以他就想從電影上麵來撈錢,心心念念地拍一部出人意料的電影,都快到了瘋魔的地步。”
    這個我是知道的,從我剛見到趙雷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確地跟我表示了他的野心。
    “你知道,一個人有了一定的目標,就會不擇手段,尤其當時他的心智收到了影響,所以在他腦子裏有了一個大概的構想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開拓電影新紀元。”梁焉說著,不讚同地搖頭道,“但是,國內的文藝片、年代片以及商業片其實都各自有其裏程碑式的作品,就算他靠著作品強行擠進市場,也達不到一鳴驚人的效果。”
    梁焉畢竟在國外長大,對國內的一些條件也不是很看好,說起來口無遮攔的:“趙雷想了又想,唯獨恐怖片和社會電影依舊停滯不前,所以他決定在這兩個題材上做文章,最好是能把恐怖元素跟社會題材融在一起。”
    “這兩項之所以成為短板,首先就是沒有一個很好的成長環境——國產恐怖片不能有鬼,這絕對是恐怖片的硬傷!”
    梁焉說著,好像覺得很有意思似的,笑了好一會兒,才正經地道:“再來就是導演的邏輯能力不行,想學歐美導演把鍋推到人倫道德、犯罪心理上麵,政策又不允許出現太過畸形的心理疾病與暴力暗示,在這種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想拍出來好片也是不容易。”
    我暗暗點頭,對此深有體會,其實我們做電影的都知道,電影是以人為本的。導演想要反應人的情感,扭曲與陰暗的設定必定是個良好的媒介,但是現在的主流市場隻對傻白甜與正能量展開懷抱,這在無形中限製了許多電影人的思維。
    畢竟傻白甜又好拍又好賺,拍邏輯電影又燒腦又費勁,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自然沒人做,這也是近年來國內爛片頻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其實我認為,那些極具國家特色的影片之所以能夠成功(比如韓國的社會電影、歐美的邏輯電影與泰國的恐怖片),並不是他們的創造能力比國人強,而是贏在了寬鬆的製度。雖然我們不能把所有拍不出好片的鍋都推給政策,但不可否認,電影題材的限製絕對是導致國內電影質量良莠不齊的原因之一。
    “他查了很多資料,將國內外的同類型看了個遍,最終決定以大學生凶殺案作為切入點,審核的時候就說是為了給大學生塑造正確的價值觀,打著教育片的旗號來拍恐怖片,試圖躲避政策的限製,但他沒想到,他以真實事件作為商業電影的背景,其實犯了大忌諱。”
    這點我也是知道的,當初趙雷一個勁兒找梁焉,就是說因為這個電影針對性太強了,擔心拍片的過程中會出什麽事,但沒想到還是出了命案,還是那麽凶殘的命案。
    “所以趙雷到底跟你說了什麽啊?”我擰眉走了他一下,不耐煩地問道,“你在這得得了半天,一點關於凶手的問題都沒有說明白好嗎?!”
    梁焉捂著被我拍疼的地方,嘶了一聲,讓我別著急,故意賣關子似的,好一會兒才朝我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是真人真事改變的,這你還不懂啊?”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在原始事件中喪生的那個受害者?”我想起在視頻裏看到的那個小哥,確實還是一副學生的樣子,便又朝他問道,“他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嗎?”
    梁焉鄭重地點頭,說道:“不錯。這案子發生在1962年,美院那時候叫浙江美術學院。死的學生叫陳杭,因為對繪畫有著獨到的見解,所以被特聘為美院的研究講學。意思就是他一邊給學弟學妹上課,一邊要跟著教授學習。所以他雖然還是學生,但在同級之間其實也是有一定權利的。”
    “通常情況下,這種性質的同學,都會在各種方麵引起別人的不滿。陳杭也是當時他年紀也不大,情商也不是很高,後來就因為各種不明原因,他被人害死以後澆上化屍水,半個月以後才被人在雕塑室的其中一個雕塑裏發現,因為那雕塑裏總是往外滲血,還漫著一股臭味。”
    梁焉說著,好像覺得很惡心似的,秀氣的眉頭擰了起來,用英語罵了句髒話,然後才又說,“不過,這件事情至今都是一宗懸案!”
    “因為當時的社會情況不像現在,沒有攝像頭也沒有目擊者,那尊雕像根本都不知道是誰放在那裏的,屍體又損壞成了那個樣子,所以一直耽擱到今天,都沒能找到關於這件案子的後續記載。”
    梁焉嚴肅地道:“趙雷看到劉適的屍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件事情,他也非常的害怕,擔心屍體被藏進哪尊不知名的雕像裏,所以就讓術士們去守著,希望能把陳杭給趕走。”
    “趙雷跟我說了以後,我也覺得極有可能是陳杭因為受冤,所以魂魄一直沒有離開,現在看到竟然有人複製這段往事,就想要引起人的注意,妄圖翻案。”梁焉說道,“如果陳杭真的是這麽想的,我們除了要等陳杭來,可能還要幫他找到殺害他的凶手,但1962年發生的案子,那人都不一定還活在世上,不好辦啊。”
    我聽到這裏,質疑地道:“不對啊,就算那個怨魂真的是陳杭,那李慧敏用來殺死劉適的化屍水是哪裏來的?”
    想到那個視頻裏的恐怖景象我就疑惑,便道:“我當時看那個視頻的時候,畫麵明顯是剪輯過的,所以我並也不知道李慧敏離開了多久,但絕對不超過十分鍾。而且劉適也是真的被化屍水活生生燒死的,那這樣的話,是不是說明這個劇組裏有化屍水那種危險的東西?”
    “這個我還真的不清楚。”梁焉凝眉道,“但你說的是對的,就算他們要用到化屍水當道具,也完全應該是用水啊,怎麽可能會有真的化屍水?還是那麽一大桶,市麵上可是禁止販賣那種高強度濃酸的!”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表示這其實也是樁懸案來的。正想朝他說話,卻看到梁焉掐指在那計算什麽,我以為他能夠找到什麽線索,便沒有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梁焉卻煩躁地罵道:“shit!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有什麽後台,我竟然一點也算不到!”
    他在那兀自生了一會兒悶氣,才又跟我出主意說:“這樣,我們別在這鑽牛角尖了,再去找趙雷一趟,我就以事情遇到阻礙為由,跟他要陳杭的信息,哪怕是學生證呢,反正知道了陳杭的生辰八字我就能把他的魂魄給招來,到時候問問他到底有什麽心願。”
    “如果真的像趙雷說的那樣,把他超度了就是。”梁焉無奈地搖頭道,“這個趙雷真是要煩死我了,早先我以為他是跟什麽人有勾結,想要害你,本著‘被他算計,不如在他身邊算計他’的真理,我才讓你跟我一塊來這個破地方,誰知道他竟然真的遇到了麻煩!”
    梁焉煩躁地耙了耙頭發,說道:“這下好了,自己接的活兒,哭著也要擺平。”
    “行了,你也別在這糟心了,趕緊去吧。”我想了想,打斷道,“誒,不對,我得先給趙雷看電影小樣,這樣好不好,我先去找他,你等會兒再過來,下班之後我們再匯合。要不咱們回去再招魂吧,美院的晚上太陰森,陸一塵又不在,萬一再遇到黑衣人可就糟了。”
    梁焉自然點頭同意,與我分頭離開。
    之後我找到趙雷,給他看了他讓我剪輯的鏡頭,一開始都還沒什麽特殊的,就是在看到張允青死狀的瞬間,我看到趙雷突然渾身一僵,而後就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好像非常害怕一樣!
    臥槽不至於吧?我挑著眉無語地看著他身上不停晃動的肥肉,心說到底是我手藝太好,還是他其實心裏有鬼?這個鏡頭明明就是他拍的,現在看到怎麽會這麽害怕?
    “挺,挺好的。”趙雷咳了好幾聲,才找到自己聲音,他勉強朝我笑了一下,滿臉的橫肉都寫著一種叫尷尬跟恐懼的情緒,“就是,就是最後這個鏡頭,我想了想,還是不要了吧。”
    我一愣,疑惑地道:“為什麽?”
    “你也知道,我們做電影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得符合市場。”趙雷連忙將視頻關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跟我說道,“這個鏡頭太血腥了,就算放進電影裏,也過不了審核,將來剪不如現在剪,畢竟院線沒有馬賽克給我們打。”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麵上一片平靜,眼神卻始終質疑地盯著他,趙雷讓我看的發慌,咳了一聲,找個理由吧我趕走了。出門的時候我給梁焉發了條微信,他照著我們先前說好的那樣,屁顛屁顛地跑來忽悠趙雷。
    一直捱到下班,梁焉都沒有再給我發任何的消息,我也沒有打擾他,默默地走到校門口等著,差不多六點半的時候,梁焉開著車從裏麵出來,大爺似的對我揚了揚下巴。他一個娃娃臉,做這樣的動作實在有些好笑,我搖了搖頭,坐上了副駕駛,問他進展怎麽樣。
    梁焉從車載儲物箱裏扔了個掃描件給我,我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張年代久遠的信息登記表,不用問,也知道這是陳杭的學生證。
    “你這從哪裏弄來的?”我神奇地道,“62年的東西,也算是古董了啊,話說當時的學生證長得是這個樣子啊。”
    看起來有點像在曆史書上看到過的古代銀票,那時候的書寫習慣不像現在,所有的內容都是豎著寫在上麵的,而且全部都是手寫的毛筆字,雖然隻是個掃描件,但其實也挺還原的,不過,那張紙因為年代太久,已經暗黃的不成樣子,上麵還有破洞。
    好在陳杭的基本信息沒有損壞,姓名性別生日班級,跟現在的學生證其實也沒什麽區別,尤其是學生證的左上角,竟然也有張一寸照片!
    我本來覺得無比神奇,但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卻下意識地一挑眉,然後找梁焉說道:“誒!這上邊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在視頻裏看到的那隻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