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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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抬頭,卻聽到那個叫梁鞠的胖女人笑著說:“好。看在唐小姐的麵子上,我今天就先放你一馬。但婊`子你記住,今天放過你,你要是再用你那狐媚子勁兒勾`引我丈夫,你等著!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唐藝芸和電視台的同事一起扶我起來,我腿被剛才那個胖女人踢得雙腿發軟,哆哆嗦嗦站起來,卻根本站不穩。
我聽到身後有人指指點點,說著什麽,我向後望,果然,我的周圍圍了一圈人。我都盯著他們看了,他們還不收斂,當著我的麵嚼舌根。
——怪不得鄭總那麽舍得花錢,原來是做了別人二奶啊!
——年紀輕輕,沒有任何資曆就進了省台!她以為捷徑是那麽好走的啊?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生活不檢點啊,這不就遭到報應了?
編導這時候才趕來,幫我把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驅散了:“都散了散了!誰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捅出去,我絕對要她好看!”
我想現在的我一定是狼狽不堪的。我伸手一摸,果然是滿頭滿臉的血,黏膩膩地貼在皮膚上,十分不好受。
唐藝昕將紙巾盒遞給我:“擦擦血。”
我捏著那麵巾紙,抬起頭,對她笑了笑:“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我估計就死在電視台了。”
她搖頭:“應該的。要你是我,也會這樣做的。”
我想對她回之一笑,但一咧嘴就是撕扯的疼。
我趕緊跑到洗手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左右臉頰又紅又腫,眼圈一片青黑,嘴巴邊都是血,我本來就瘦,此刻發絲凜亂,衣冠不整,簡直就像那陰曹地府中跑出來的小鬼,怪嚇人的。
隨便洗了把臉,我不敢再回新聞中心,掏出電話,給編導打電話:“徐編導,我、我想請個假。”
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編導而起,所以他也沒怎麽為難我,歎了一口氣,“你這兩天好好休息吧。唐藝芸這邊也不會說什麽的。我也替你先頂著。你下星期再來。”
我咽下胸口翻湧而上的難過,“好的。謝謝編導。”
出門,打車。
我低著頭,摸出了手機,找出了張宥然的名片頁。
我想給他打電話。
我想向他訴說我的委屈,我的難過,我被人打了,但我卻沒有做錯。
按下撥出鍵,卻又一下按掉。
張宥然現在在做什麽?在拍戲?在對台詞?在吃飯?還是在做什麽?
我給他打電話說什麽?
昨晚上,我們才發生了不愉快。他願不願意跟我說話都是個問題。
他的內心深處大概是厭惡我的吧,不然為什麽我們總是不能好好地說話,每次一說話就劍拔弩張。他明明是那樣溫和的人,卻每次一碰到我,就不想理我。
隻是他的好修養又不能與我爭吵。
我就是這麽討厭。
回到屋子,嘴邊還在流血,我拿出醫藥箱簡單處理了下。眼皮實在太重,我連走路都覺得疲乏,摸到沙發扶手,靠著沙發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手邊有什麽在響,我伸手摸過去,是電話在震動。
我睜開眼,“喂。你好。”
“菀之,你打電話了?”
我聽出是張宥然的聲音,所有的瞌睡都跑了光,我將手指塞到嘴邊,不讓自己因為委屈哭出來,“嗯。”
他竟然一下就聽出了我的不對勁:“你怎麽了?”
我搖頭,“沒、沒怎麽。”
他頓了頓,問我:“那你哭什麽?”
他竟然聽出了我在哭。但我不敢放聲出來,隻能死死憋著,吸了吸鼻子,“我沒哭,可能有點感冒。”
他的聲音篤定:“你遇上什麽事情了嗎?告訴我。”
“沒有,真的沒有。”我努力牽出一抹笑,“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現在聽到了,就好了。”
他沒說話,我怕被他聽出我的不尋常來,趕緊將電話掛掉:“我要忙了,再見。”
我真的害怕,他離開我。
如果被他知道,我是被鄭成京的老婆打成了這樣,他一定會誤會我跟鄭成京有什麽齷齪的關係。
這份工作得來不易,這份婚姻也得來不易。
我不想再被他嫌棄。
手裏的手機光線一下黯淡下來,整個屋子一片黑暗,我慢慢挪到了床邊,脫掉鞋子,再次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夢見張宥然為了我專門從片場跑回來,他身上還有外麵空氣的味道,帶著煙火的氣息,帶著夜晚的涼意。他溫暖的手摸著我的額頭,擔心不已,抱著我就上了車,一路風馳電掣將我送到了醫院。
可我知道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我睡得昏沉,一覺醒來,已經是另外一天。
看著牆上掛著的萬年曆,居然已經是第三天的上午。
這是陌生的環境,周圍都是慘白。
我看見了我手背上的針,順著針管往上望,就看見了吊瓶。
“醒了?喝水嗎?”張宥然背對著我,一手拿著空調遙控器,一手張開感應著空調的溫度,“你整整昏迷了一天兩夜。”
“我……昏迷?”
不過就是一些皮外傷,還會造成我昏迷?
他轉身,坐了下來,幫我將床位挑高,讓我能夠坐起來。
他神色嚴肅,目光掃過我的臉和胳膊,“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嘴裏的血是怎麽回事?胳膊上的青紫是怎麽回事?還有衣服,衣服怎麽被人撕成了那個樣子?頭發也被扯得都是血?誰敢撕你的衣服?誰敢打你?”
一連串的問題拋過來,我不知道怎麽回答。
“不想說是嗎?”我是頭一次見到張宥然語速這樣快,聲調也陡然提高了三度,他拿起了我床頭櫃上的電話,“自然有人告訴我。”
我說:“我的手機是有密碼的。你打不開。”
他看我一眼,輸入了幾個數字,我就聽到了鎖屏被打開的聲音。
他的確是個善於觀察的人,讓我所有的秘密無所遁形。
對啊,我就是喜歡他,他從來都是知道的。
所以我的手機密碼不會是別的數字,隻會是他的生日。
我低下了頭。
聽見了他撥通了電話,但我並不知道他是在給誰打電話,但我能聽出對方是個女人的聲音。
“唐小姐,是我。宥然。”他轉頭看我一眼,“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情況。”
我暗暗思忖著這個唐小姐會是何許人物,就聽見了電話裏傳來的唐藝芸的聲音。
因為我的手機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而唐藝芸多年從事主持人,聲音辨識度很高,是那種甜美而不尖銳的播音腔。雖然聽不清她在講什麽,可我能聽出他們的關係不一般。
唐藝芸一直在講,張宥然不時回應幾聲,“這不怪你。我知道,當時的場麵你也沒料到,更是攔不住。你盡力了。”
但我能聽出他語氣的不耐來,他是背對著我的,可我仍然能感覺出那種氣場,隻是一直隱忍不發。
過了很久,他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停留了幾秒,張宥然轉過身,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對電話那邊說,“我不希望她再去了。但我不知道她的意思。這需要她自己決定。”
“好的。再見。”
掛機後,他轉過身來,他將電話放在床頭櫃,很少見地板著一張臉,並沒有坐下來。我心裏一直在打鼓,我怕他聽完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會更加厭惡我,立刻開了口:“宥然,是我錯了,對不起。”
他閉上了眼,轉頭不看我,“你錯在哪裏了?”
我囁嚅:“我、我不應該去招惹鄭成京,讓他老婆誤會。但我和他,真的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我能留在電視台,我自己也很意外。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為了我而讚助新節目的,但我真的覺得不可能。而且上次拍賣會上他拍的那個項鏈,我也還給他了。”
張宥然似乎很生氣,一直就這麽背對著我,“然後呢?”
我也不知道然後該怎麽辦了。
我想了想,說:“被打其實沒關係,畢竟也不重,不用住院的。你是我的丈夫,大概是怕別人說你不體貼,而專門把我送進醫院治療。但我真的沒事。如果我媽說你,或者是因為合同上的規定讓你必須照顧我,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你沒辦法而必須照顧我的話,你真的不用了。”
“我這就叫護士給我把吊瓶拔了。”
我按下了床頭的鈴子,就要掀開被子,打算下床。
“你幹什麽?”他一手就按住了我的手,很凶地跟我講話,“回床上躺著。”
我愣愣地看他,忍不下眼裏的淚水,“你別這樣。你這樣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感情的。宥然啊,我真的受不了你對我一點的好。明知道那是憐憫,甚至還夾雜著厭惡,但我就是會當真。”
“你好好躺著。”他放開了我,不耐地鬆了鬆領口的領子,我看見他撚著紐扣的手因為用力太大骨節都有些發白。
我嗯了一聲,“我知道你也忙,能騰出時間陪我很不容易。你回去吧。電視台的工作我會辭掉的。雖然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但萬一有什麽娛樂記者挖掘出了我的不好的曆史也會影響你。你放心,我會另外找工作的。”
“為什麽不休息?”
我笑了笑,“婚約上麵明確規定了,家庭的開銷用度各自平等分擔。”
我如果沒有收入,我就沒有錢分擔。
要來的婚姻,再不堪,我也希望將它好好維持下去。
不能讓他看不起,也不能讓他接濟。即使在他心裏,我已經卑微到了塵土裏,總要有一兩個地方讓自己抬起頭來。
他聽懂了我的意思,冷笑一聲,“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