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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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下了飛機,剛好是當地時間上午七點。
我沒有帶行李,也沒有定酒店。
此番來英,我就已經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
早飯吃的很豐盛,英式早茶確實很有風情。對麵是個穿著西裝的男子,暖暖的陽光打下來,他坐在藤椅上手捧咖啡,對我笑了笑。
我並不認識他。但這樣友好的笑容還是讓人不忍冷漠待之,我也報之微點頭。
他卻走了過來,遞給我一支玫瑰,用標準的英倫腔說著:姑娘,生活很美麗。不要愁眉不展。
說完話,就走了。
是陌生人的善意。
吃過早餐,我在各處轉了轉。
坐上了倫敦眼,在座艙裏俯瞰整個倫敦的輪廓,窗戶開了一條縫隙,我就坐在那縫隙旁邊,冷風微微吹過來,讓人格外清醒,而又沉醉。行走在泰晤士河畔,遙望大本鍾,每隔一小時就能聽到它沉重而深沉的報時,也別有一番風趣。
終於捱到了晚上,我穿過兩個街區前往西敏區。
雖然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是地標建築,但我初來乍到,路十分不熟悉,英語也不是很流利。兜兜轉轉,也總算找到了。
羅馬圓形劇場一般的外觀,紅磚古意深重而不顯陳舊,穹頂之下一片燈火通明。最顯眼的位置張貼的都是張宥然的海報,他眉目沉靜,服裝妥帖,手扶大提琴,優雅而又風度翩翩,宛如城堡中走出的王子。
確實是很讓人迷醉。
我拿著票,排著隊入場。
人超出我意料的多。
我坐在第一排,聆聽了一曲又一曲。
琴聲悠揚而舒緩,聽著,讓我的心又柔軟了一分。
但我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我恨他!
這份恨將過往所有的愛湮滅。
我曾那麽那麽的愛他,可以為他委身禽獸,可以為他坐牢四年,可以為他放棄我的夢想,甚至放棄我的人生。這份愛,就是我的心火,熊熊燃燒了十多年,將我整個人吞噬在這烈火之中,最後隻剩下了灰燼和殘渣。
可這恨隨愛而生,像海水一般,將我的心火澆滅,讓我的理智回歸。
此刻,心跳加速,卻也終究下定了決心。
他終於將所有的曲目演奏完,他收起琴弓,對著台下優雅鞠躬。
安可聲不絕於耳,掌聲如雷貫耳。
我衝上台,一刀下去。
兩刀下去。
……
十多刀下去。
看著他不置信的眼睛,那樣深沉地看著我,如星空斑斕深邃而又黑暗,是絕望至極地眼神。大概還想說什麽,但已經沒有機會。
血流如注。
他倒在了我的懷裏。
我輕巧將他推開。
醫護人員將他抬下去。
我被警方帶走。
連夜的審訊,英國警察飆著粗鄙的詞匯,威嚇我。我聽懂了,他是讓我交代和張宥然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殺他,又是怎麽從層層安保中蒙混過關的。
但我隻是搖頭,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對方氣急敗壞,抄起了家夥就要打我。
我連忙蹲在角落裏抱住頭。
對方人高馬大,這又是在異國他鄉,我又確實是犯罪了。如果他真想打死我,簡直易如反掌。
這裏我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孤單零落。若是被打死了,連給我收屍的人都沒有。
他一個警棍打在我背上,我痛得蹲不住,立刻跪趴在了地上。
他還要再打。
卻有警察也進來了,對他耳語兩聲。
他罵出一句髒話:“shit!”
是很氣急敗壞的神色,他又說了一堆英文,我聽得懵懂。大概意思是他本來還以為這是一個可以大做文章的案子,卻不願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我倒也能理解。畢竟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還是在那麽多台攝像儀器的拍攝下實施,殺得還是國際著名大提琴家。社會影響自然十分惡劣。
這要在國內,辦案警察的壓力自然十分大。一個案子估計就能揚名立萬了。
但我不是就這麽老老實實地關在這裏麽?
這個案子怎麽可能不了了之呢?
正想著,鐵門突然被打開。
一個華人律師進來了,將我扶起來,說著一口並不算流利的普通話:“我是david
wang,你老公讓我來送你出去。”
我以為我自己聽錯了:“我老公?”
“就是本案的受害者,張宥然先生。他不是你老公嗎?”
我聽到這個名字,徹底愣了。
怎麽可能是他?他怎麽還會管我?
“他現在在哪裏?”
“當然是在醫院。進手術室前他特意交代了我,要確保你安全回國。”王律師推了推眼鏡,“手術方才結束,他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也不能出院,所以不能親自過來。”
聽起來似乎有情有義。
我明明要殺了他,他在生死之間卻還記掛著我的安危。
我很矛盾,一時不知道該做何表情,隻能愣愣地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我知道他現在自然不能親自過來。
我下手輕重,我自己當然有數。
我每一刀下去,都是真的想殺死他,絕不想給他留半點活路的。
所以,他能活下來,就應該感謝上天了。
王律師很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們出去說話。”
出了禁閉室,王律師並沒有跟我說話。而是又回去跟警察說了什麽,然後將保釋金交了。
雖然是刑事犯罪,但張宥然親筆寫了一封和解書和不予追究書,並保證一切後果他自己承擔。
英國警方最終還是放了我。
出了警察局,天已經完全黑透。
王律師已經想到我沒地方住,酒店都已經給我訂好了。
一上車,他先是轉頭問我:“剛才醫院打電話過來說,他剛醒了。你要不要去看望他?”
見我正在猶豫,王律師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同意,我現在就掉頭。”
我偏過頭,看著車窗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臉,皺了皺眉,“不去了。”
要知道,殺他的人,是我。
他沒有死,卻還讓我去看他。
我怕我情緒上來,控製不住自己,會再次殺了他。
他聯合林達之,害死了我的母親。
他聯合林達之,將我的孩子打掉。
他聯合林達之,將我送進精神病院。
……
我怎能不恨他。
王律師也不勉強,而是將我送到了倫敦中心城區的貝爾格拉維亞半島酒店。
酒店的裝潢十分豪華,是很低調的金碧輝煌。
客房已經預定好,他報了名字,跟著服務員一起送我上樓。
我沒有帶任何行李。
好在酒店的用具一應俱全,客房自帶的院落裏,還有一方碧綠碧綠的遊泳池。
王律師將我安頓好之後,遞給我一個袋子:“張先生特意交代了,你應該是隻身前來,沒有帶任何東西。讓我去準備。我想這裏麵的東西,你應該用得著。”
我打開一看,裏麵是一部手機。
“忘掉今天的事情吧。張先生不會責怪你的。”王律師頓了頓,“既然來了英國,也不容易,就多待幾天,多玩幾天吧。已經請好了司機師傅,也是一位華人,姓黃,你可以叫他黃師傅。他是倫敦通,也可以當你的隨身翻譯。他的電話就在手機裏,你可以隨時聯係他。晚上就住這裏,白天黃師傅會領你吃遍英國美食。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我握著那袋子,手心灼熱滾燙,但麵色仍舊淡然:“謝謝你想得這麽周到。”
“這是張先生的意思。”王律師再次強調,“如果你不著急的話,張先生希望你能等一等他。他脫離危險之後,想和你一起回國。”
我嗯一聲,“讓我想想。”
王律師將門關上:“夫人你休息吧。我走了。”
我洗了個澡,吹幹頭發後,就上了床。
看著天花板,怎麽也睡不著。
他是真的這麽好?
是什麽讓張宥然一百八十度大變性了?
還是和以往一樣,甜蜜都是假的,隻是為了更加狠毒的折磨我?
我越想越不對,幹脆就不睡了。
想要離開。
但除了這裏,我也無處可去。
定機票的話,也要等明天早晨票務上班。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先定好了票,然後去吃早飯,隨後打算去票務點取機票。
我並不想使用張宥然給我派的車,因為不信任。
所以我出門,自己打了出租。
倫敦的出租車長得都很有意思,一個個矮矮墩墩的,像一個遊移著的黑色麵包。
我用不算流利的英語,告訴師傅我要去的地點。
師傅通過車廂內的後視鏡,望了我一眼,問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
我搖頭:並沒有見過。
師傅皺了皺眉,用英語呢喃著:但怎麽見你這麽熟悉?還是所有亞裔麵孔一個樣兒?
我笑了笑:有可能。
倫敦的馬路並不寬,但街道秩序井然。似乎人們走路的步伐都不快,所有人都不趕時間,整個城市有一種悠然自得的氣質。我望著窗外,愣神。
因為不認識路,並不知道師傅究竟將我送到了哪裏。
但我看著手裏的地圖,顯然離我要去的方向不同,而且越走越遠。
我這才發覺不對來,用英語吼道: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停車!
那師傅猛然刹車,我拉開車門就要走,司機師傅卻猛然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拖進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