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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我們趕到陳曉琳家的時候，他們家的門口還沒有鞭炮的碎屑。
    陳曉琳家的門上，已經貼好了春聯和門神像，門頭上還掛了兩個紅燈籠，顯得一片喜慶的模樣。我把車停在門口，按了兩聲喇叭。
    屋裏陳曉琳和陳父也都出來了，見到是我們，陳曉琳滿臉笑臉的跑了過來，陳父也是笑意盈盈的走過來。陳父先開口道：“小哥倆，來了啊。”
    我和楊林都有些尷尬的笑著點了點頭，回了句：“叔叔好。”
    因為大年三十本來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刻，我們兩個就這麽在別人家過年，心裏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陳曉琳，嬌嗔的看了陳父一眼，說道：“爸，你幹啥呢，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這麽叫，可就差輩了啊。”
    “沒事沒事，怎麽叫都沒事。”我笑道，隨後把車子停好，和楊林一起把小三輪裏的禮品拿下來，我說：“這大過年的給你們添這個麻煩，這是我和林子的一點小小的心意。”
    這時候陳母也從屋裏出來了，腰間係了一條圍裙，邊走邊擦手看到我們之後，笑嗬嗬的迎上前來，說：“來就來嘛，還提那麽多東西來幹啥。見外了啊。”
    我說：“一點小心意，我們哥倆也不知道買些什麽，也就隨便買了點。您別介意就行。”
    “哎呀，你看你這孩子說話，怎麽那麽討人喜歡呢。”陳母接過我手中的禮品，瞪了一眼陳父，說：“你看你，還不快點讓孩子進屋暖和暖和。”
    陳父尷尬一笑，拍拍我倆的肩膀，說：“走，進屋咱爺仨喝幾杯。”
    我們隨著陳父一起進了堂屋。陳母因為還有幾個菜沒好，就又去廚房裏忙活了。陳曉琳本來想在堂屋裏來著，卻也被陳母拉著，去廚房幫忙去了。
    我和楊林就有些尷尬的坐在堂屋裏，不知道說些什麽。陳父則是抽著煙，也沒開口。
    尷尬，氣氛有些怪異的尷尬。
    最終還是陳父先開口了，他看著我，說：“小劉，上次曉琳的事兒，還是真得謝謝你了！沒有你的幫忙，曉琳這孩子現在不知道是怎麽樣呢。”
    我說：“叔叔，不用這麽說的，我和陳曉琳是同學，幫忙是應該的。”
    陳父饒有興趣的看著我，說：“我聽說，你們兩個在高中的時候，是同桌？”
    “是……是啊，所以碰見這樣的事兒，我肯定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忙啦。”我不知道陳父想要說什麽，所以隻好老實的回應著。
    “唉……”陳父又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淡淡的說：“要是曉琳沒有考上大學，按照咱們這兒的習俗，也該嫁人了。”
    陳父這話，我實在沒法接，所以也就隻好說：“嗯，應該是……”
    倒是楊林突然開口道：“哎呀，叔叔你這個想法就不對了嘛。現在國家倡導晚婚晚育，再說了，陳曉琳現在是大學生，你看看，咱們的十裏八鄉的，出過幾個大學生。她以後可是要有大出息的人，怎麽能被兒女情長所拖累了。”
    “嗬嗬，那是那是。是我的思想太傳統了。”陳父說完，又開始吞雲吐霧，不再說話。
    又是一陣沉默，我都有點後悔過來過年了，因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倒是後來，楊林一語點醒夢中人。他說我在陳家感到拘束的原因，無非就是把自己降低了身份，當成了一個新上門的女婿一般。要是當時我的心態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座上賓，當成陳家的恩人，自然就不會有拘束的感覺了。
    我仔細一想，好像也是這麽個理，但是我這人，幫助別人之後，從來不會說讓別人感恩戴德的感謝，自然不會把自己當成別人的恩人了。
    終於到了吃年夜飯的時間，我們圍坐在圓桌邊，陳父拿出一個挺古樸的壇子，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說：“這可是上好的女兒紅，今兒過年，開心，大家都喝點。”
    陳母對我們說：“小劉，小楊，在這兒別跟我們客氣，就把這當成自己家，吃好喝好。”
    楊林笑道：“阿姨要是這麽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哈。”
    “那是那是，吃菜吃菜。”陳母招呼道。
    我拘束的坐在陳曉琳旁邊，陳曉琳笑嘻嘻的看著我，說：“幹嘛呢？吃個飯那麽拘束幹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
    陳父端起酒杯，說：“好了，過年了，一起舉杯，迎接新年吧！”
    這頓飯，我不知道吃了多久，但是氣氛之後還算是融洽，期間陳父好像想說些什麽，但是被陳母給打斷。
    至始至終，陳父陳母都不曾提起，那天在醫院裏所說的那句話。我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吃了年夜飯，我和楊林也都沒少喝，純釀女兒紅的酒勁兒還是挺猛的。我和楊林要回去的時候，已經大半夜了，陳母擔心我們喝了酒，騎車不穩當，非要我們留下住一晚再走。
    但是年三十兒不比平常，我們可不能這麽不懂事。所以還是執拗的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冷風一吹，我凍得一個勁兒的發抖。但是喝的白酒在胃裏，感覺身子很熱。這真是折磨的我生不如死，楊林讓我坐在後麵的車鬥裏，那樣比較被風，他來開。
    我坐在車鬥裏，回想著剛才飯桌上，陳父說過一句，類似開玩笑的話語，不過最後被陳母給打岔扯開了話題。陳父對我說，因為我是救了陳曉琳的救命恩人，他們家也無以為報，若是我答應，他想跟我認個幹親，以後就像對親兒子一樣那樣對我。
    我明白陳父的意思是什麽，他的意思是告訴我，如果我想跟陳曉琳在一起的話，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就好比古代，一位俠客救了人，若是家裏人看上了這位俠客，就會說，小女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若是看不上，就會說，小女無以為報，唯有下輩子做牛做馬，才可報答恩人。
    得，想那麽多幹什麽。我搖搖頭，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不再去想這些沒有用的事情。
    今天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要守歲，所以各處都是亮著的燈光，有些家裏比較富裕的，還買了煙花來放。整個地方的生氣很旺，這個時間段，是不會有什麽妖魔鬼怪出來作祟的，因為他們會害怕這種生機勃勃的氣息。
    忽然，楊林來了一個急刹車，我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了車鬥上，疼得我直咧咧，我轉身問道：“咋的了？咋突然刹車了呢？”
    “前麵有問題。”楊林道。
    我起身下車，楊林指著前麵說：“前麵有東西，擋我們的道。”
    我循著楊林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很普通的土壩子，並沒有看到什麽東西。
    我說道：“林子，你是不是看錯了，那邊什麽東西都沒有啊！”
    楊林搖搖頭，說：“不可能的，我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煞氣。前麵絕對有東西，而且還不是什麽善茬。”
    “林子，你可別嚇我。今天年三十，一般的邪物是不敢出來作死的。要麽就是你感覺錯了，要麽就是咱遇到了大boss了。我看咱還是繞道走吧，今天那麽好的日子，我可不想遇到什麽不好的東西。”我說著，就要爬上車。
    楊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你也知道那不是好惹的東西，竟然還要跑？我們道門中人，就是為了降妖除魔而生的，遇到這樣的事情，怎麽能退縮？！”
    我看著丫一臉正氣的模樣，內心頓時就無語了。在他的強大的正義光環之下，我弱弱的說道：“大哥，真正的道士好像也隻是你吧……我就是一個做紙紮的，不是你們道門中人。”
    楊林一愣，好像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麽說，不過仍不死心的跟我說道：“好，那就不算你是道門中人。但我算是你哥們兒吧？哥們兒要去做一件偉大而又為民的事情了，作為哥們兒，你不應該全力支持的麽？”
    “嗯嗯。”我一個勁兒的點頭，說：“作為哥們兒，我在精神上全力支持你，去吧，哥們兒！”
    “你……！”楊林顯然被我說的無話可說了，也不管我願不願意，一把拉住我，就要往那個土壩子走去。
    我被拽的毫無辦法抵抗可言，隻好大叫：“哥們兒，冷靜啊。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們倆不能這麽以身涉險啊！你也是獨苗，我也是獨苗，萬一我倆有啥意外，那我們兩家可就都絕後了……”
    楊林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惡狠狠地在我耳邊說：“不想絕後就閉嘴！”
    說著，他從隨身的包裏拿出兩個黃符，給了我一張，默默低聲念叨了一番，然後放慢步伐，盡量壓低腳步聲。
    我也不敢再開玩笑，也放輕腳步，跟著楊林一並，慢慢往土壩子走去。
    冬天的夜裏，格外的寒冷。我身體裏的酒勁也都揮發的差不多了。我們慢慢靠近土壩子，就像慢慢走近冰窖一般。與寒冷不同的是，一股陰冷的氣息漸漸的侵蝕著我們。
    楊林說的沒錯，這個土壩子裏，絕對不對勁。
    土壩子稍稍凸起，遮擋住了一小部分的視線。我們看不清楚裏麵到底是什麽，黑乎乎的像是一個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