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溫潤如玉佳公子(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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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蘇遲終於洗幹淨了,而她原本那身衣服也被陳捕頭差人丟到火坑裏燒掉了。
此時的蘇遲穿著一身嶄新的細布衣衫,神清氣爽地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
她都忘了自己上一身新衣是哪裏來的了。
見她已經洗去了一身屍臭,陳捕頭立刻迎上來,問她什麽時候能開始招魂。
蘇遲想了想,答道:“就今天晚上。”
她隨口胡說了幾樣東西,陳捕頭就興衝衝地跑去做準備了。
蘇遲借口有其他要準備的東西,暫時離開了府衙,她打算去兩個地方。
這兩個地方,當然是馬三叔家和荷花村的寡婦家。
然而她才出了縣衙大門,走了沒幾步,就被人抓住手臂拖進了一個巷子裏。
蘇遲本能地張嘴就咬,一聲慘叫頓時貼著蘇遲耳邊響起,她馬上鬆了嘴,回頭一看,站在她身後的,竟然是宋良辰!
一個多月不見,宋良辰當然還是那個宋良辰,沒胖也沒瘦,看上去就是一個有些疏冷的翩翩佳公子,一副好皮囊足以入了滿城妙齡女子的春夢。
隻可惜和他相處之後就會發現,他真正的性格並非看上去那麽高冷,他為人還算正直,除了有點膽小怕鬼之外,倒是沒有別的毛病。
“你怎麽在這裏?你抓住我幹什麽。”蘇遲撫平了被他抓皺的衣袖。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啊。”宋良辰說得十分理所當然,“我還想問你,你怎麽會在縣衙,你又惹上什麽官司了?”
“你才惹官司!”聽到宋良辰的話,蘇遲頓時想起上次在宋家,被陳捕頭誤認為是凶手,還被帶去大牢的事,“我看著像三天兩頭惹官司的人嗎?”
宋良辰把蘇遲上上下下前後左右打量了一遍,“倒是不像,看著像個良民。”
“我當然是良民,什麽叫看著像良民。”幾日不見,蘇遲發現宋良辰的嘴巴變得一點都不討喜,“你還沒說,你找我幹什麽?”
“為了這個。”宋良辰遞給蘇遲一隻信封。
蘇遲狐疑地接過信封,她抽出信封中的東西,裏麵放著的是一封信。
信是碧波莊的莊主寫的,上麵寫著碧波莊的大小姐要出嫁,出嫁的對象是淩天閣的蕭三少。
碧波山莊號稱天下第一莊,宋家作為官媒世家,這種層次的婚宴自然會在受邀之列,碧波莊的莊主正是想邀請宋家為大小姐保媒。
原本,這事兒並沒有什麽奇怪的,這宋家和碧波莊的事,和她這個徘徊在溫飽線上下掙紮的草民也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但碧波莊的莊主聽說了宋家冥婚那件事,得知蘇遲能通陰陽,是真正的靈媒師,更知道蘇遲和宋良辰有交情,就在信中邀請蘇遲和宋良辰一起去碧波莊。
理由很荒唐,碧波莊的莊主邀請她去給已經過世的莊主夫人招魂。
蘇遲從信封裏又翻出了一封請帖,果然是給她的。
“你會去嗎?”宋良辰見蘇遲看完了信,便問了一聲。
他當然也看過了信,知道碧波莊想邀請蘇遲去招魂的事。
私心裏,他是希望蘇遲能同去,因為宋家隻派了他一個人去碧波莊。
這一路上孤孤單單的,再加上七月十五就是鬼節,他心裏便有些打鼓。
那莊主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竟然把女兒的婚事放在鬼月裏。
宋良辰總覺得這日子不吉祥。
“我會去的。”蘇遲回答。
本來,如果陳捕頭沒有找她,她肯定會拒絕這份邀請,但現在她卻改了主意。
因為那枚平安扣。
她小時候看碧波莊的大小姐戴過,確定那是碧波莊大小姐的東西。
隻是,那東西怎麽會出現在荷花村寡婦的屍體裏?
原本她還發愁沒辦法去弄清楚這枚平安扣的事,哪想這現成的機會這麽快就送到了她眼前。
雖然她也懷疑,為何會這麽巧,她才發現了那枚平安扣,碧波莊的莊主就送了請帖來。不過,想弄清楚這件事的欲望戰勝了那一點懷疑,蘇遲很果斷地接下了這份邀請。
“那到時候我們一起走。”宋良辰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得知蘇遲也會去,他竟然覺得有點安心。
“要的要的。”就算宋良辰不邀她同行,她也會想辦法和他同行。
因為碧波莊並不在臨安城,從臨安城去碧波莊,徒步走過去需要一個月,若是騎馬三天可達,坐馬車則需要五天時間。
蘇遲窮到沒錢吃飯,哪有閑錢出遠門。
“你還沒說,你來縣衙是做什麽。”宋良辰將信又塞回了袖子裏,他可不認為蘇遲是來縣衙串門的。
“陳捕頭請我幫他招個魂。”蘇遲說完自己先笑了,她這個從來不信鬼神的人,倒要成為招魂專業戶了。
“你不是不相信有鬼嗎?”宋良辰不解地看著她。
“但是我窮啊。”蘇遲說得一點都不嫌害臊。
宋良辰頓時就明白了蘇遲的意思。
當初蘇遲也是因為窮得揭不開鍋才去宋家假扮靈媒師的。
在貧窮麵前,原則是什麽,堅持是什麽,蘇遲表示她不知道。
“那你現在要去哪兒?”宋良辰不再問她為何要裝靈媒師,隻是問她要去哪裏。
蘇遲本不想和宋良辰多說什麽,不過看他一臉好奇的樣子,又想到去了碧波莊少不得要他幫忙,便將寡婦命案的事和宋良辰說了。
不過,她隱去了平安扣的事。
在她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她不想把任何外人牽扯進來。
直覺告訴她,藏在那枚平安扣背後的真相一定不簡單。
“我和你一起去。”宋良辰聽完蘇遲的話,當機立斷表示要同去,蘇遲也不攔他,馬三叔家和寡婦家應該沒有什麽危險。
她隻是懷著僥幸的心理,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
因為小魚巷離得近,蘇遲自然是先去的小魚巷,許是因為出了那種人命案,這小魚巷裏戶戶人家都閉門落鎖,家家門口都貼著黃符。
在旁人眼中,那寡婦顯然是被惡鬼害死的。
“這就是那馬三叔的家啊。”宋良辰前兩天也聽說了寡婦命案。
家裏的小廝們私底下討論那寡婦,說的那叫一個起勁。有的說那寡婦死了真是可惜,也有說那寡婦是死的活該,誰叫她不知檢點。
然而不管怎麽樣,宋良辰總覺得一個人就這麽死了,還死的這麽慘,就不該再拿這件事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蘇遲推開緊閉的院門走了進去。
院子裏臭氣熏天,雖然在發現屍體之後,已經有人匆匆將這裏清掃過一遍,但這裏常年堆積著夜壺,氣味自然不會好聞到哪裏去。
“那屍體當真被剁碎了放在夜壺裏?”宋良辰無法想象那種場麵。
這手法明顯不是為了隱藏屍體,而是為了故意羞辱人吧,這得多大的仇才能下這種狠手。
“是的,三十六塊。”蘇遲一邊走一邊說,“骨頭倒是砍得很平整,下手的人並不太懂怎麽分屍,完全是憑著蠻力砍斷的。”
“嘔——”聽著蘇遲的形容,又聞著院子裏的味道,宋良辰很沒出息地彎腰吐了一地。
蘇遲將馬三叔住的那個小院子查看了一遍,但這裏沒有發現任何殘留的線索。
這便說明,要麽是凶手手段太高明,要麽就是這裏並不是現場。
不是殺人現場,也不是分屍現場,更不是藏屍現場,否則,她不可能一丁點的線索都找不到。
蘇遲推開馬三叔的屋子,那是三間小瓦房,中間進去就是正廳,裏麵亂七八糟地堆了些雜物,正中間放著儲物的櫃台,櫃麵上放著神像和香爐。
左邊那間是廚房,灶台邊上就是吃飯的桌子,而右邊的房間是馬三叔的臥房。
獨身老光棍睡的被子總是有點髒的,枕頭更是磨得發亮,蘇遲查看了一下,也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雖說過來的路上她就做好了什麽也查不到的心理準備,但當真什麽都沒發現,還是叫她覺得有點失望。
出了馬三叔的院子,蘇遲就和宋良辰一同往荷花村去了。
“我說,你行不行啊。”蘇遲看著一臉發白的宋良辰,好心地提醒他,“荷花村寡婦家,有可能就是死人的地方,你確定你要去嗎?”
宋良辰把心一橫,咬牙道:“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還怕這個嗎?說好了一起去的,我怎麽能半途而廢!而且,讓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到那種地方去,這不是男人該做的事。”
看著他明明很害怕卻又要逞強的樣子,蘇遲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就走吧。”
從馬三叔家走到荷花村,抄近路需要走半個時辰。
這條路線是陳捕頭告訴蘇遲的,根據馬三叔的口供,那天早上他就是走這條路回家的。
蘇遲和宋良辰走到荷花村寡婦家,的確是用了半個多時辰,這一點馬三叔沒說謊。
人命關天,他自然是沒膽子隱瞞任何細節,隻怕自己交代的不夠清楚,否則他就要被當做殺人犯了。
和馬三叔家完全不同,那季姓寡婦住的地方極為雅致。
那是一處很周正的兩進小院,在荷花村裏算得上是另類的。
蘇遲想起陳捕頭說過,那寡婦原本不是荷花村人士,是十二年前才搬來這裏的,想來她夫家也頗有些家底,否則怎麽可能在村子裏住上這樣的房子。
這裏才出過人命案,案子還沒破,陳捕頭便派了兩個帶刀衙役在這裏守門。蘇遲說明了來意,那兩人又看到宋良辰跟著蘇遲,便沒有懷疑,就開了門讓蘇遲和宋良辰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