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昨夜西風凋碧樹(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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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啊,可以說說你今天是何時巡山的麽?”蘇遲笑眯眯地看著老譚。
老譚年紀不小,估摸著有六十出頭,他須發皆白,頭上包著一個巾子,顯得整個人有些畏畏縮縮,神情也很是恐慌,“小人……小人下午未時巡山,並未發現小姐的屍體啊。”
蘇遲點點頭,又問,“那,你可有再巡過呢?”
“沒、沒有。”老譚急忙道,“小人巡山之後就一直在待在莊裏並未出去。”
“也就是說,從未時往後這段時間,有人殺了二小姐,還帶著一大堆價值連城的珠寶去了後山,然而他卻沒有把那些珠寶帶走?”千尋燕皺眉,“為什麽凶手會有那麽多珠寶呢?古莊主說這些珠寶並非莊內之物,那凶手是從哪裏得到這些珠寶的?”
蘇遲忽然看向魏七,“魏少俠,一個時辰之前,你為何會去後山?”
“這……”魏七有些支支吾吾,“自然是聽到後山有動靜。”
“有什麽動靜?”宋柯絡追問,“師弟,你聽到什麽動靜了?”
魏七的臉色忽然變得很不好看,“我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去看了看,並沒有什麽發現,然後就遇見燕神醫了。”
蘇遲又細細看了眾人一眼,突然轉了個身,一手拉著宋良辰,一手拽著千尋燕就往外走,“已經很晚了,我忽然覺得累了,有什麽事情等明日再說吧。”
聽了蘇遲的話,立刻有下人領著三人去往客房的方向,魏七也連忙出門趕往霹靂門的分舵,好在白判官近期就在南陵一帶,估計現在出發明早便能請來。
待他們走出內堂之後,蘇遲忽然回頭望了一眼,就見古二夫人麵上一鬆,神情說不出的古怪。
有貓膩。
蘇遲幾乎不用思考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古家這一家人還真是有趣……
去往客房的途中,蘇遲饒有興致的欣賞起四周的風景。
古家不愧為武林第一山莊,莊內的庭院布置得相當精致,假山流水錯落有致。
通向客房的是一條長廊,欄外有一處人工湖,蘇遲忽然翻下欄杆跳到了湖邊,她蹲在湖邊看了一會兒,隻見湖中黑沉沉的,像是有什麽東西沉在湖底。
“蘇大師?”給他們帶路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見蘇遲此舉,有些訝然不解。
蘇遲很快又折了回來,嬉笑著道,“我看看這湖中有沒有魚。”
小丫鬟也不怕生,聽蘇遲這麽說,也就順著話頭往下講,“那池子裏有些錦鯉,二夫人喜歡,就差人放了好多。”
“哦。”蘇遲做恍然大悟狀,很快她又問,“你們小姐是什麽時候離家出走的?”
小丫鬟很熱心地回答了蘇遲的問題。
半個月前,古成烈的身體忽然出了狀況,古馨似乎和古成烈吵了一架,之後古馨就離家出走了。
後來,古成烈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便無暇再顧及這個賭氣出走的小女兒,隻派出了二弟子葛畢去尋找她的下落。
半個月來,古馨半點音訊也無,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慘遭橫禍。
千尋燕有些不明地看向蘇遲,“既然是這樣,凶手殺了古馨,為什麽要費盡心思的把她埋到古家後山?”
蘇遲“誒”了一聲,沒有回答千尋燕的問題,繼續問那小丫鬟,“你們二夫人,這段時日有外出麽?或者說……貴府有沒有來過什麽客人?”
小丫鬟偏頭細細想了想,“二夫人一直在莊內,至於客人……就是那些接到請帖來參加我們大小姐婚宴的貴客了。”
很快,客房就近在眼前了。
那是一排朝東的客房,一共有四間,小丫鬟推開了中間的一扇門,將三人讓了進去,裏麵的被褥都是新換的,三人剛進門就聞到一股好聞的香氣。
“這是什麽香?”宋良辰嗅了嗅,隻覺得這香味兒似乎跟之前聞到的一樣,雖然淡了一些,但應該是同一種。
丫鬟茫然地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
蘇遲揮手讓小丫鬟離開,卻不進自己的房間,而是拉著千尋燕進了他的廂房,宋良辰不太敢一個人待著,硬是拉著蘇遲的衣袖也進了千尋燕的房間。
關了門之後,蘇遲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內的陳設,發現這客房並無什麽特別的,入門是一張繪著山水的屏風,後麵是一張四柱大床,綢緞麵的紫色被褥上繡著朵朵荷花。
蘇遲拉了一張圓凳坐下,一手支著下巴開始想事情。
這碧波莊裏發生的事情太過古怪,她本是為了寡婦的案子來的,卻不想才到碧波莊,就砸下來另一樁命案。
雖然她目前還沒有想到,隔了幾千裏,寡婦的命案和碧波莊到底有什麽聯係,但她那種直覺仍然沒有消失。
平安扣和梅花鏢出現在一個村野鄉姑家裏,怎麽看都蹊蹺,尤其是那枚平安扣。
要是能弄清楚寡婦為什麽要拚死咬住那枚平安扣,案子的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喜事還沒辦,古家二小姐就死了,三天後,大小姐還出門不?”宋良辰冷不丁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古家這婚事怕是要推遲了。”千尋燕接過話頭。
“小燕子。”蘇遲問道,“你之前是不是想給古莊主把脈的?”
千尋燕點了下頭,緩緩道,“的確想給他把脈,可惜被他給拒絕了。”
“他為什麽要拒絕你的好意?”宋良辰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有些困惑,“難道古莊主不願意好起來,還是說他的病有什麽難言之隱?”
“都有可能。”千尋燕說,“古成烈是一家之主,碧波莊又是武林第一莊,他應該是不願意別人知道他患的是什麽病。”
“之前古莊主說,古馨的傷口是一線牽,那又是什麽?”宋良辰之前就很想問,隻不過礙於場合一直沒有問。
“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個赫赫有名的殺手,她有一招自創招數,就是一線牽。但在五年前,這位殺手死了,如今墳頭上的草都及腰了。”
蘇遲知道殺手桃花,甚至在她小時候還見過一回,那是個美人,據說她連殺人的樣子都是極美的。
“死人是不會殺人的。”蘇遲繼續往下說,“燕子,你也看過了,那個傷口究竟是怎麽回事?”
千尋燕仔細回想了一下,倒是有些不確定,“看傷口,確實像是一線牽。”
這就奇怪了,一個已經死了五年的人,怎麽會出來殺人?
蘇遲愣住了,她忽然想到了寡婦的案子。
臨安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說那寡婦是被惡鬼索命而死,而現在古馨的死,似乎又跟死人扯到了一起,這是不是說明,這兩個人的死,可能是同一個人所為?
但這個念頭剛剛浮上來,就被她否定了。
還沒有足夠的線索支撐起她這個猜想,畢竟這個猜想太過匪夷所思了。
不過,有人想把真凶嫁禍給死人倒是真的。
她忽然想起在古家後山撿到的那隻耳環,便將頗梨耳環拿出來,放在燈下細細的瞧,“我才想起來……你們知不知道,這個耳環是用來做什麽的?”
千尋燕雖然精通藥理,對於這些珠寶首飾卻懂得不多。
宋良辰看著那枚耳環問:“難道不是給人戴的嗎?”
“如果這耳環是從那個包袱裏掉出來,那就不是給人戴的。”蘇遲也是忽然才想起來的,“頗梨,魂魄石,采霜,這些都是陪葬之物。”
宋良辰一驚,“你的意思是……那些珠寶都是從墳墓裏挖出來的?”
蘇遲點點頭,一臉認真地拍拍宋良辰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我剛剛瞧見古二夫人的手腕上,戴著一個玉鐲,那玉鐲的質地很奇特,可以說是瑪瑙中的極品。”蘇遲想起剛剛她看著古二夫人手鐲時,古二夫人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不禁心生疑惑。
千尋燕心下一動,“難道那也是陪葬珠寶中的一個?可古莊主說那些珠寶並非莊中之物,若是這樣,那他豈不是在說謊?那古二夫人又為什麽要緊張?還是說,他們都在說謊?”
“不是難道,而是一定。”蘇遲正色道,“古二夫人手臂上的玉鐲,就是那堆陪葬珠寶中的一個,那種鐲子應該是成雙成對的,為什麽她隻戴了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