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煙花巷裏看煙花(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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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跟在古季風後麵,折回了停放古馨屍體的地方。
蘇遲一直在看著古季風,她在觀察他的表情。
古季風是古莊主和原配夫人所生的第一個孩子,而古蘭是古季風的妹妹。算起來,古季風如今已經二十了,古蘭小古季風兩歲,正是十八歲。已經死去的古馨比古蘭又小了三歲,現在是十五歲。
蘇遲看了一圈,仍然沒有看到古蘭的蹤影,想來是病得不輕,連今天這樣的場合都缺席了。
“馨兒,馨兒,哥哥回來了。”古季風單膝跪在古馨麵前,他的表情很悲痛,像是失去了什麽最重要的寶貝似得。
古馨的確是古季風的妹妹沒錯,可蘇遲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古季風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略帶歉意地看著白清風,“白先生,還望先生查明凶手。”
“這是白某份內之事。”白清風並沒有推脫,卻也沒有太過熱切。
白清風白判官,素來是鐵麵無私,見著誰都沒有過分熱切的表情。
“我們走吧。”蘇遲輕輕扯了扯宋良辰的袖子,宋良辰正想出去透透氣,聽到蘇遲叫他,他立刻跟著蘇遲溜出了那間廳堂。
“怎麽沒喊上燕神醫?”出來之後,宋良辰見千尋燕沒有跟上來,便問了一聲。
“因為他得留在那裏。”蘇遲一邊說,一邊順著一條青石路往前走,“我們有其他事情要做。”
“你要去哪裏?”宋良辰問。
“去二夫人的臥房。”蘇遲一直記得,昨天晚上,她在二夫人房間裏看到的血腳印以及幹涸的血滴。
蘇遲想不明白,那血跡分明是很久之前留下來的,為什麽古二夫人沒有讓人清理幹淨,古馨的香囊又為什麽會落在那個房間裏。
照理說,古二夫人住在那裏,沒有理由看不到香囊的。
蘇遲將所有的線索都重新歸攏了一次,卻仍然缺少關鍵的線索。
她已經能斷定殺害寡婦的凶手是誰,也知道殺死古馨的是什麽人,甚至還找到了殺死老譚的凶手。可古馨的死法卻讓蘇遲想不透。
一定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被她忽略了,蘇遲告訴自己不要著急,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沉著冷靜,這樣才不會錯過重要的線索。
而那些已經被忽略的線索,想要再次回想起來,她必須重回案發現場。
此時,所有人都在會客廳,古二夫人住的院子就冷清了下來,蘇遲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門口台階上,正抱著紙鳶癡癡傻笑的二夫人。
蘇遲走到她麵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後她拔了一根簪子,猛然用力將簪子刺向古二夫人的眼睛。
“你幹什麽!”宋良辰嚇了一大跳,急忙出聲阻止她。
蘇遲的手硬生生停住了,簪子的尖端離二夫人的眼睛隻剩下了一丁點的距離。然而二夫人卻沒有躲閃,她還是那副癡傻模樣。
“二夫人她瘋了,你用簪子去刺她做什麽?”宋良辰將她手裏的簪子接了過去,仔細地又替她簪上了。
“我就是想試試,逗一逗傻子是什麽樣的感覺。”蘇遲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她昨天就有些懷疑,卻一直沒有機會試探,如今有機會驗證她的猜測,事實和她推想的完全一致。
“我們進去看看吧。”蘇遲不再理會傻傻的二夫人,她拉著宋良辰從二夫人麵前走過,徑直走入了內廳。
房中陳設未變,仍然保持著昨天晚上所見的樣子。地上的血沒有人打掃,已經幹掉了,那是二夫人割腕時流出來的。
“良辰,那個香囊你是從哪裏撿到的?”蘇遲沒有放低聲音,反正在場的,隻有她和宋良辰,還有一個癡癡傻傻,仿佛人事不知的二夫人。
“這裏。”宋良辰繞到床的裏側,蘇遲跟過去看了看。
二夫人的床是一張四柱雕花大床,櫻粉色的紗賬垂落,床/上的被子疊得還算齊整。但她總覺得這張床缺少了一點什麽,看著不像是一個夫人住的,倒像是小姐的房間。
難道這裏其實是古馨的房間?
不,不是古馨的。
蘇遲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碧波莊裏這麽多人,不可能瞞得住房間的主人是誰。
蘇遲蹲下身朝床下望去,見床下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蘇遲伸手在地上摸了一把,地上有一層灰。
“怎麽了?”宋良辰見她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便問了一聲。
蘇遲站了起來,她拍了拍手,將手上的灰塵都拍掉,她抬起頭,透過紗賬朝二夫人望去,二夫人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隻抱著那隻風箏不肯撒手。
“沒有,我就是覺得這大戶人家的下人,原來也愛偷懶。”她說了一句語焉不詳的話,就從裏麵繞了出來。她又回到了二夫人麵前,隻不過她沒有和二夫人說話,她蹲在地上,尋找昨天看到的血跡。
血跡當然還在,暗黑色的痕跡滴在鋪地的磚塊上,已經沉澱了有些時日了。
“唔,這血是什麽時候留下的呢。”蘇遲似乎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誰。
“二夫人,你能告訴我嗎?”她微微笑著,看著二夫人。
二夫人當然沒有回答她,她被嚇傻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二夫人沒辦法回答你吧。”宋良辰在蘇遲身邊蹲下,和她一起研究地上的血漬,“你問她,倒不如喊碧波莊其他人來得有用。”
“你說的很有道理,不知道大少爺知不知道呢。”蘇遲說這話的時候,眼尾的餘光一直在看著二夫人。
“這裏應該找不出什麽線索了。”宋良辰不如蘇遲那麽細心,他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
“是啊,我們去老譚的房間看看。”蘇遲站起來朝外走去,當她路過二夫人身邊時,她忽然伸手要去搶那風箏,而原本抱著風箏一動也不動的二夫人,瞬間靈敏的躲開,隻聽撕拉一聲,風箏在蘇遲和二夫人的拉扯下,壞掉了。
那是一隻很樸素的風箏,隻用竹篾彎出形狀,再用白紙糊了麵,做成蝴蝶的造型。
“壞掉了啊。”蘇遲有些遺憾地看著手裏的半截風箏。
“二夫人不讓看,你又何必硬搶呢。”宋良辰不明白蘇遲為何要這麽做,“她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女兒,已經很可憐了。”
“回頭幫她修好就是了,反正二夫人已經瘋了。”蘇遲將壞掉的風箏塞回二夫人的懷裏,她沒有再折騰,直接和宋良辰出了小院。
“你剛剛為什麽要用簪子去刺二夫人的眼睛?”出了院子之後,宋良辰迫不及待地問了蘇遲這個問題,他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相信蘇遲剛剛的說辭。
“因為我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傻了。”蘇遲笑著說,“我總覺得,二夫人這樣的人,是不會那麽容易傻的。”
擁有強大心理素質的人,要讓她瘋,讓她傻,這是比撞鬼更有難度的事。
“那你試出什麽來了?”宋良辰追問。
蘇遲忽然伸手朝宋良辰的眼睛揮去,宋良辰本能地閃到一旁,驚出了一身冷汗,“你幹嘛?”
“人在麵對危險的時候,會本能地閃避。”蘇遲似笑非笑地看著宋良辰,“你明白了嗎?”
宋良辰愣了一下,然後他瞪大眼睛看著蘇遲,“可是……可是二夫人是傻子吧。”
“是傻子,不是瞎子啊。”蘇遲歎了口氣說。
“那或許,是她反應慢呢?”宋良辰還是覺得那個結論有些奇怪,因為他完全不知道二夫人有什麽裝傻的必要。
“風箏。”蘇遲隻說了兩個字就沒有再往下說。
剛剛離開的時候,她故意去搶風箏,那完全是在二夫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去搶的,可是二夫人的反應卻異常靈活,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宋良辰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他悻悻然不說話了。
二夫人沒有傻,她在裝傻。
一般裝傻的人,都是為了掩飾什麽,或者逃避一些什麽,那麽二夫人,她身為碧波莊的莊主夫人,到底有什麽理由裝傻呢?
宋良辰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