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少樓台煙雨中(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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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沒有人說話,古季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蘇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請你不要無中生有,馨兒已經死了,你說這些不覺得很過分嗎?”古季風惱羞成怒地喝道,“若是姑娘有什麽正當的問題,我一定照實回答,如果是侮辱馨兒的問題,還請不要再問。”
“這樣啊。”蘇遲看他惱了,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有深意,“那麽我們換個問題吧。第二個問題,大少爺你和二夫人偷情,碧波莊裏的人都知道嗎?”
哐當——外麵傳來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有眼力見兒的丫鬟去開了門,隻見門口站著葛畢,宋柯絡等莊內的弟子,魏七手裏端著的茶盞摔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都進來吧。”白清風淡淡說了一聲,“你們都是古莊主的入室弟子,也是碧波莊的人,理應知道這碧波莊裏到底是什麽在作怪。”
三人麵麵相覷,最後一起走進了會客廳,至此,碧波莊裏所有和案件相關的人都來了。
葛畢三人在門外聽到了蘇遲問的問題,臉上都還掛著震驚的表情,他們看蘇遲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因為她問的問題簡直太大逆不道了!
雖然古大少爺並非古二夫人所出,但是怎麽看這兩個人之間都不可能存在齟齬齷蹉的事。
“大少爺?”蘇遲見古季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卻沒有開口回答她的意思,便好心的喊了他一聲,“我剛剛的問題你聽清楚了嗎?需要我再問一次嗎?”
“不用了。”古季風的聲音冷了下來,“蘇姑娘,你是不是特別喜歡侮辱死者?我二娘和我妹妹屍骨未寒,凶手還未伏法,你說這些,就不怕半夜鬼上門嗎?”
“大少爺都沒怕我怕什麽?”蘇遲笑道,“我是靈媒師,靈媒師怕鬼,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還請古大少爺回答蘇姑娘的問題。”就在蘇遲和古季風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的時候,一直在一旁聽著的白清風開了口。
蘇遲回頭看了白清風一眼,見他正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白清風對案情的了解並不如蘇遲深,很多細節他沒有親自去查,所以很多地方都沒有想通,此時蘇遲問的這些問題,看上去荒誕無比,甚至有些看上去和案情毫無關係,但是白清風知道,蘇遲從頭到尾,一句廢話都沒有問,她所問的全都是古家命案的關鍵。
“白先生,你怎麽……”古季風不可思議地看著白清風,像是沒想到他會站在蘇遲那一邊。
“我也很想知道這兩個問題的答案。”白清風淡淡地說。
古季風的臉色變了。
蘇遲冷冷笑了一下,她說:“這樣吧,既然古大少爺不肯回答,那不如我來猜猜吧,若是猜的不對,你們權當笑話來聽。”
她說完,也不管場上眾人答不答應,直接就開始往下說:“其實我本來並沒有注意古大少爺,如果不是大少爺回來,我可能不會注意到大少爺。”
“哼。”古季風冷哼一聲,扭頭不看蘇遲。
“古家發生命案,古馨疑似被桃花的一線牽殺死,隨後巡山的老譚也被同樣的方式害死,這碧波莊裏好像有一個名叫桃花的鬼魂在作怪。”蘇遲淡淡地說,“這一切太像是鬼神所為,這不禁讓我懷疑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這個一會兒再說,我們還是繼續說說大少爺的事。”
“大少爺是在命案發生的第二天回來的,當時古莊主已經失蹤,古馨死了,二夫人瘋了,但是身為碧波莊的大少爺,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問古莊主的事,反而一直對古馨的死很感懷。”
“怎麽說呢,那種沉痛,不像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當然,隻憑借這個就懷疑大少爺和古馨之間的關係不單純,未免也太過兒戲了,我覺得我們可以回到一個月前說起。”
她從懷裏翻出了一隻香囊,看到那隻香囊,古季風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蘇遲繼續道,“這是古馨的香囊,宋柯絡證實過,之前古馨丟過香囊,並且聲勢浩蕩地在碧波莊裏尋找過這樣一個香囊。”
“你們知道這個香囊是從哪裏找到的嗎?”蘇遲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是在二夫人看見鬼影,割脈自殺的那個房間裏,這個香囊掉在床裏側的地上,而床底下有人趴過的痕跡。”
“我之前一直以為那是二夫人的房間,但作為碧波莊的二夫人,房間裏麵卻有陳舊的血跡,裏麵的陳設用具也都太過小家子氣,和碧波莊主子的院落完全不一樣。更有意思的是,那個院子的後麵就是古馨所住的馨雅閣。馨雅閣的二樓是個花廳,站在二樓往前看,就可以看到二夫人的那個房間。”
“花廳前麵的大理石窗台上,有手指陷進去的痕跡,就像是有人在窗前忽然看到了什麽叫人震驚的事,震怒或者錯愕之下,雙手用力抓住窗台邊沿,指腹陷進窗台底下似得。那麽站在窗前往前看,到底能看到什麽東西呢?”
蘇遲說到這裏,環視了一下場上的眾人,隻見有些人的目光碰到她的目光後不躲不閃,而有的人則不敢和她對視,還有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白天的時候看過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別的景色,但如果到了晚上,四周都黑漆漆的,站在那裏吹風的時候,往前看能看到什麽呢?”
“能看到什麽?”魏七先沉不住氣了,“蘇姑娘你就直說吧,不要賣關子了。”
“你們還記得我剛剛說的,二夫人割傷手腕的那個房間裏,床裏側有古馨的香囊,而床下還有人趴過的痕跡吧。我之前也說了,那個房間不像是一個夫人住的,後來也證實了那的確不是二夫人的房間。”
“那麽,那個荒廢已久的房間裏,到底有什麽呢?為什麽古馨的香囊會在那裏?我們來假設一下,古馨去過那個房間,床底下的印子是古馨留下的,那麽古馨去那裏做什麽,那裏到底有什麽值得她去看?”
“再回到剛剛說的,窗台下,有憤怒時留下的抓痕,我們再來假設一下,有一天晚上,古馨睡不著去了花廳吹夜風,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對麵一直無人的房間裏竟然亮起了燈。燈真是個壞東西,因為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影子。光將屋內發生的事情,用影子的方式呈現在白紙糊的窗戶上,這一切被站在花廳裏的古馨看了個正著。”
“她看到了讓她震驚的一幕,於是震驚錯愕之下,她在窗台上留下了抓痕。但她可能覺得是自己弄錯了,她想要去親自求證一下,於是有一天,古馨早早地躲進了床底下。古馨自小習武,她應該有很多種方法能讓人無法發現她的存在。於是那個晚上,古馨趴在床地上,近距離地圍觀了一下那個房間發生的事。”
“那個房間是個廢棄的房間,隻有床/上是幹淨整潔的,那個房間會被用來做什麽,古馨看到什麽會那麽生氣,我相信在座各位都能想到答案了吧。”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那個房間裏偷情?”白清風接過話頭,“不無道理,那些細節痕跡,的確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可你怎麽能肯定偷情的是誰呢?”
“碧波莊裏的主人很少,古馨,古詩,古二夫人,古季風和古莊主。如果是下人或者是古莊主的弟子偷情,那麽古馨大可不必去鑽床肚子,她可以在看到的時候就去抓個現行,但她沒有。她選擇去親自驗證,這就說明,在那個房間裏偷情的人,一定是古馨不能直接去麵對質問的人。”
“這樣的人選,似乎隻剩下了四個,古詩,古二夫人,古季風和古莊主。”蘇遲說到這裏時稍微停了一下,畢竟她要照顧那些腦子轉的不快的人,“這幾個人似乎誰都有可能,不過古莊主卻可以直接排除在外。”
“為什麽古莊主可以排除?”白清風問道,“看見自己的爹和別人偷情,作為女兒,古馨應該也會很震驚吧。”
“的確,但古莊主畢竟是一莊之主,而且他是古馨的父親,如果他偷情,古馨撞見了肯定會去告訴古二夫人,而不是將香囊故意遺失在現場。”蘇遲說,“每個丟了東西的人,都會沿著自己走過的地方再找一遍,但古馨沒有這麽做,她大張旗鼓地讓人幫她找香囊,而那個香囊就在那間被廢棄的房間裏。她在那裏看到了很糟糕的一幕,如果她是不小心遺失在那裏,肯定會偷偷去拿回來,然而她選擇了讓所有人幫忙找香囊,這樣的舉動,有兩個可能性,第一種是古馨不記得香囊丟在那個房間,第二種就是古馨故意丟在那裏,想讓在那裏偷情的人知道,她已經知道他們偷情這件事了。”
“然而可惜的是,沒有人發現香囊,古馨的良苦用心就這麽付諸東流。”
“當然了,僅僅是因為這個,就說古莊主沒有可能,未免也太過兒戲。”蘇遲又說,“讓我確定在那裏偷情的人是誰的,恰恰是古二夫人。”
“這又怎麽說?”宋柯絡的震驚不比任何人少,而且他臉色還很不好,他一直對二夫人懷有異樣的感情,這一點蘇遲和白清風都知道,他之前為了保護二夫人,還特地幫她圓謊。
“二夫人是在那個房間遇襲的,也是在那個房間看到了鬼影,深更半夜的,二夫人去那個房間做什麽?這很奇怪不是嗎?女兒死於非命,做娘的還有閑情逸致去荒廢的小房間散心?怎麽看都不對吧。”
“她會出現在那個房間裏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和人有約。但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房間裏隻有被割了手腕的二夫人,她說她看見鬼了,有個人要來索命了,這碧波莊裏的人都逃不掉。”蘇遲歎了口氣,“我當時隻以為她是在胡說八道,也是後來我才知道,二夫人的話裏其實藏著話,她不是真的瘋了,她隻是在裝瘋。”
“她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去一個荒廢了的房間,割腕之後還裝瘋賣傻,這怎麽想都很奇怪吧。如果她不是用那個房間偷情的人,為什麽會去那裏?如果她是,那麽另一個人是誰呢?”蘇遲抿唇笑了一下,“如果古馨隻是單純看見自己的母親偷情,可能隻會生氣,然後跑去和二夫人爭吵。她沒有那麽做,唯一的可能就是,偷情的兩個人古馨都認識,並且那兩個人對於古馨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因為覺得被背叛了,所以才會那麽生氣,才會無意識間將窗台抓的凹了進去。”
“以上的這些,尚能找到蛛絲馬跡來佐證,但接下來我說的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因為我的確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蘇遲說,“古馨和古季風是一對很隱秘的情人,因為表麵上還是兄妹關係,所以他們隻能偷偷在一起。有一天,古馨在花廳裏吹風的時候,看到對麵的房間裏亮了燈,並且看到了兩個異常熟悉的人在偷情,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古季風和二夫人。”
“胡鬧!”葛畢露出一副聽不下去了的樣子。
“我說了,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不要當真。”蘇遲不介意他的反應,她繼續往下說,“看到這兩個人偷情,古馨又怒又氣,又覺得不可置信,於是她決定親自去確認一下那兩個人的身份。她提早趴在了床底下,然後她終於看清了那兩個人。當時她是什麽樣的心情我就不去猜測了,肯定不會很好就是了。她在那裏待了很久,等到他們離去,她百般糾結之後,將香囊丟在床裏側,想用這樣隱晦的方式讓他們明白,她已經知道了他們在偷情。”
蘇遲說著,緩緩地看向古季風,“古大少爺,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