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褪殘紅青杏小(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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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辰?”蘇遲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看到宋良辰,她之前還在想,宋良辰會不會發現她不見了,會不會找她。
“你回來了啊。”明明是那麽擔心,明明為她牽腸掛肚,可是她人就在眼前,他卻反而冷靜了下來。
蘇遲微微笑著點了下頭,這一句“你回來了”,讓她胃裏莫名湧上一股暖流,就像是她出了個遠門,回來時,家裏還有人在等著她——還有人在期待著她回家一樣。
這種感覺非常清淡,沒有多熱烈,也不會讓人熱淚盈眶,卻讓她覺得心裏暖暖的,非常窩心,讓她覺得,人生行至此處,也不算太糟。
“你怎麽會在這裏?”蘇遲淡笑著問了一聲。
“我怎麽會……應該問你才對吧!”
這人還真是過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失蹤後他有多擔心,她竟然還能這麽風輕雲淡地問著這些毫不重要的問題,
宋良辰有點不淡定了,“我說……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我也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這個時候,一個涼颼颼的聲音插了進來。
蘇遲和宋良辰同時將視線轉開,落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當然是顧西臣,他抱著劍站在堂屋正中間,正冷冷地看著宋良辰和蘇遲。
蘇遲和他說,進來拿了東西就走,可蘇遲進去之後就沒了動靜。他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蘇遲非但沒出來,還和人說起了話。
顧西臣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直接就抱著劍進了屋。
他看著蘇遲和宋良辰說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覺得有點不舒服,他實在不是個會忍耐的人,他不舒坦,絕對也會讓別人不舒坦的。
“解釋一下,你這幾天都死哪兒去了。”顧西臣就沒有宋良辰那麽客氣了。
“小顧?你又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宋良辰有些茫然地看著顧西臣。
他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他看上去像是在自己之前就見到了蘇遲,這真是豈有此理!
宋良辰的心情頓時變得不太愉快。
“你能在這裏,我為什麽不能?而且,我本來就住這裏,出現在這裏很正常吧。”顧西臣沒好氣地回道,“倒是你,無緣無故出現在別人家裏,很可疑吧。”
“我和蘇遲已經認識很久了,你才來幾天?我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我可疑?我看是你可疑吧!蘇遲出事那天,是你跟著她的,她會失蹤還不是因為你丟下她不管!”
宋良辰被他那句“我現在就住在這裏,你無緣無故出現在別人家”弄的分外不爽。
蘇遲出事那天,顧西臣一直都跟著她,卻還是讓她失蹤了,宋良辰可一直狠狠地記著這一茬兒呢。
他還沒找他算賬,他倒先拿話來擠兌他了,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她這不是沒死嗎?”顧西臣冷冷地瞥了蘇遲一眼,“宋大少爺這是在轉移話題?”
“我轉移話題?”宋良辰蹭的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和顧西臣一般計較,可是心中接連幾天累積下來的煩悶擔憂,焦躁和不安卻無處發泄。
蘇遲回來了,他表現的異常冷靜,這不等於他那些情緒就消失不見了,此時顧西臣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就將他壓抑著地情緒全點燃了。
“本來就是!”顧西臣比宋良辰好不了多少,除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之外,他還多了一分內疚之情,如果他沒有離開,蘇遲不會失蹤,他寧願和蘇遲一起失蹤,也不想麵對那些人略帶譴責的目光。
蘇遲消失之後,白清風直接衝顧西臣發過一通脾氣,雖然他後來也同自己說,那隻是在氣頭上的氣話,讓他不要在意,蘇遲的失蹤不是任何人可以預料到的。
然而說雖然這麽說了,可顧西臣心裏卻並沒有好受一些,相反的,他更加自責了。
十七八歲的少年,似乎總是愛憎分明,容不下半點晦澀和曖昧,他覺得蘇遲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會失蹤。
所以這些天,他都在默默地尋找蘇遲的下落。
如今蘇遲回來了,宋良辰卻當著她的麵戳中了自己的痛腳,顧西臣的無名火就也湧了上來。
空氣一下子凝重了起來,氣氛瞬間僵住了。
蘇遲打了個哈欠,她也不勸架,隨他們吵得雞飛狗跳,她錯開宋良辰,直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要回來取的東西,是兩枚小小的鈴鐺,阮鳶死之前,將這兩枚鈴鐺交給了她,她帶回來之後,就用線穿著,掛在了窗前,有風來的時候,鈴鐺就會叮當作響。
蘇遲取了鈴鐺,從兩個吵得臉紅脖子粗的男人身邊錯開,她默默地走了出去,那吵架聲仿佛魔音灌耳,蘇遲聽的腦袋嗡嗡作響,出來之後,她大大呼出了一口氣。
她抓著鈴鐺蹲在了地上,隨手撿了一根小木棍,百無聊賴地在地上隨便畫著。
屋子裏的爭吵聲還在繼續,那兩個家夥這幾天一定不好受,這麽吵吵也好,把該發泄的情緒都發泄了,不要留下什麽心結,很多事情悶在心裏未必是好事。
這就是蘇遲不去阻止他們的原因。
人嘛,偶爾吵吵架,反而會讓彼此的心走的更近一些。
蘇遲拿棍子在地上畫了一朵桃花,畫著畫著,她忽然停住了。
為什麽是桃花?
陳家後麵那座冷清的小院中,未曾畫完的畫是桃花,桃花之間,有個謫仙一般的男子在吹笛。後來她跟著靈玉兒所指的路去找何伯家時,在何伯家院子門口有一棵桃樹,樹上結了秋桃兒。再後來,她被人打暈送到徐家別苑附近,那裏也有一棵開著花的桃樹。
當某一樣東西反複出現時,就不是什麽巧合,更別說這時節,桃花是極其少見的。
蘇蔓想告訴她什麽呢?
蘇遲腦海中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卻又因為缺少很多線索而無法得出完整的答案。
到底是什麽呢?
這一連串看似完全沒有關聯的事件裏,究竟藏著什麽呢?
蘇蔓絕對不會做多餘的事,蘇遲敢肯定,從她在陳府發現那個詭異的男屍時,她就已經被蘇蔓牽著鼻子,一腳踩進了她布的局裏了。
話說回來,蘇蔓現在會在哪裏呢?
她還活著,為什麽不好好地來見她,反而是故布疑陣,把她耍的團團轉?
不明白……
蘇遲的腦袋又有變漿糊的前兆,她連忙打住,沒有繼續去想。
每一件事她都找不出答案,似乎所有的線索都是單獨存在的,無法形成連貫的脈絡。
歸根結底,還是線索不夠。
蘇遲站了起來,丟掉了手上的木棍拍了拍手上的灰,她決定不管那兩個還在吵架的人了,她得盡快解開這些疑團。
她有一種直覺,隻有弄清楚陳家命案的真相,蘇蔓才會出來見她。
蘇蔓其實是個很自負的人,蘇遲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蘇蔓的人,她所有的心思在她麵前,從來都無所遁形。
當初她就在想,布局之人要麽是傻瓜,要麽是在挑釁。
一旦她布好的局被破了,她一定會氣急敗壞地跑出來的,她是個不服輸的人。
蘇遲用大變活人的手段,把自己和徐蓉變到了暗中,隻有擺脫棋盤,才能看清整體的局勢,不至於被任何雜亂的線索所混淆。
蘇遲走出了院子,她要去一個地方——她要去見馬三叔。
她要回到一切的原點,這個原點不是被混淆了視聽的三個月前,而是一個多月前的七夕節,七夕節那天,陳家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必須弄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