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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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根魚線,是從一根柱子的柱腳纏上去的,魚線穿過木梁繞了一道,才繞到另一側的那隻銅鈴上。
    蘇遲順著魚線一路往前找,最終找到了隱藏在中空的石凳下的小天窗。
    與其說是天窗,不如說是一個通風口更為恰當,因為那洞真的很小。
    因為下麵沒有光,所以就算從洞口望進去,也隻能看到烏漆摸黑地一片,隻有光照進去的地方,才會看得到泛起的塵埃。
    蘇遲沒有管這個小洞,她徑直朝客房走去。
    推開那間發現屍體的客房,蘇遲緩緩地走了進去。
    客房裏的陳設仍然保持著記憶中的模樣,也是啊,陳家人全在牢房裏,就算想動也動不了吧。
    蘇遲忽然停住了。
    想動也動不了!
    她心中豁然開朗,雖然不能明確地知道凶手是誰,但至少她知道了一個大概的範圍,那就是,殺人凶手就是陳家人。
    這個人不是失蹤的陳大少爺,也不是那位沒了蹤影的靈玉兒,而是被關在縣衙大牢裏的陳家人中的某一個!
    她之前有猜測過,屍體會出現在陳家是蘇蔓搞的鬼,可如果是蘇蔓,地下的墓室中絕對不會還留著那個裝著水的木盆,以及那些染著屍液的布團,甚至連那根線都不會留下!
    蘇蔓是出生於蘇家的靈媒師,就算她再怎麽粗心大意,都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證據和線索,蘇遲能夠看到這些,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凶手沒有辦法毀掉那些東西。
    換言之,如果凶手有機會卻故意不毀掉,那麽他這麽做,必定是為了讓蘇遲順著這些線索,找到一些什麽。
    曲家的三夫人和阮鳶,碧波莊的古詩,他們都是布局之人,都是將一些線索用一些特別的方式讓蘇遲覺察到。
    那麽陳家呢?
    陳家會這麽做的人是誰,又想讓她刨根問底地查出一些什麽呢?
    蘇遲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不管對方想讓她查出什麽,她都不想去深入追查。
    就目前來講,她所看到的一些東西,牽扯麵都太大了,那不是她這樣一個平頭老百姓能夠去插手的。
    三十年的拉伊族是個禁忌,滅族之後,連提及都不可以。陳家地底下藏著的那個墓,蘇遲看出了來曆,卻沒有對宋良辰和顧西臣講的太細致,因為那位巫真先生,極有可能就是拉伊族的大祭司。
    大祭司之墓為何在陳家的地底下,陳家到底和拉伊族有什麽關係,蘇遲好奇,卻也僅止於好奇。
    她緩緩走到了床前,那張黃花梨木的大床/上,被褥已經被帶走了,隻留下一層木板。
    “這個房間是不是正好在那個放著木盆的暗室上麵啊。”宋良辰四處打量了一遍,“這上麵的家具和下麵的相比,好像尺寸有點偏差。”
    “沒錯,上麵的尺寸偏小一些。”蘇遲點了下頭,她當時感覺到的不對勁就是來源於此。目前她看到的這一套黃花梨木家具,比暗室中的那一套要稍微小一點,別看隻是一點,當每一樣東西都小那麽一點的時候,整個房間空著的麵積,就會出現偏差了。
    “陳家人真是奇怪,為什麽要做兩套一樣的家具啊。”宋良辰嘀咕了一句。
    “來幫忙。”蘇遲開始招呼宋良辰和站在門口抱著劍裝木頭的顧西臣。
    “要做什麽?”宋良辰乖的就跟主人吹個口哨就過來的狗一樣,蘇遲一招呼,二話不說就來了。
    再看顧西臣,則是一臉不情願地慢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把床板拿掉。”蘇遲指著床/上鋪著的那幾段床板說道。
    宋良辰就將那些床板一塊一塊地拿開,顧西臣站在床邊,眼神糾結了一會兒,最終抱著劍坐到圓凳上看熱鬧去了。
    床板本身就沒幾塊,宋良辰和蘇遲很快就清理完了。
    沒有了床板,就可以看到床底下的地麵了,地上鋪著的青磚和外麵的也沒什麽區別。蘇遲在上麵踩了踩。
    “你在找什麽?”宋良辰問。
    “這裏應該有機關。”蘇遲仔細地踩過地上的每一塊磚頭,當她踩到其中一塊時,她臉上露出了笑容。
    製造這些機關的人,真的很有意思。
    蘇遲彎下腰,將那塊磚頭拿了起來,就聽哢噠一聲傳來,像是齒輪咬緊的聲音。
    腳下的地麵動了,宋良辰嚇了一跳,急忙抓住了床沿。顧西臣就沒這麽好運氣了,他連人帶凳子一起往下墜去。
    屋內並沒有傳來意料之內的轟然巨響。
    除了一開始的那聲哢嚓聲,三人並未聽到什麽其他的聲音。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三人都驚呆了。
    客房裏,完整的地麵消失了,整個地麵呈現出一朵木蓮花的鏤空圖案,空掉的那部分沉入了底下,平鋪在暗室的地麵上。
    床,梳妝台還有繡凳圓桌一類的家具,此時都在暗室中,下沉的地麵和上麵是用一根根腕骨粗細的黑色鎖鏈鏈接起來的的,那鎖鏈上包裹著一層棉紗,難怪整個下沉過程是沒有聲音的。
    蘇遲三人此時都在底下,她仔細看了看這讓人拍案叫絕的機關,隻怕誰也不會想到,陳家的客房居然藏著這樣的東西,這地麵是可以移動的,放在客房裏的家具可以和地下的家具作交換。
    這製造機關之人必定很厲害,至少蘇遲在少林寺的藏經閣內都不曾見過如此巧妙的機關。這機關是大機關裏套著小機關,靠著鎖鏈和大大小小的齒輪,完成了這種看起來根本不可能的騙術。
    陳家精通機關術的人,會是誰呢。
    陳家人的臉一張一張地在蘇遲腦海滑過,隻是想,肯定是想不出結論的,蘇遲覺得,她必須要去大牢裏見一見陳家人。
    她將拿掉的那塊磚放回了原位,腳下哢噠一聲,暗室中的家具開始被地麵拖著往上升起。
    “快走!”蘇遲飛快地從床肚子裏跳了出去,她抓住宋良辰,一起跨到了正在往上升的那塊狹窄地麵上。顧西臣身手了得,他借力一躍,直接躍上了地麵。
    仿佛是變戲法似得,地麵在齒輪和鎖鏈的帶動之下,合並成一塊平平整整的青磚地麵。宋良辰的嘴巴還張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是精通機關術的墨子或者魯班再世也不過如此了吧!
    蘇遲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一切東西都還在原來的位置,但除了貼著牆壁的衣櫃和花架,其他全部都換過了一遍。
    梳妝台上,有幹掉的胭脂和一隻牛角梳,這一套家具才是蘇遲第一次進來這客房時所看到的那一套。她又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套家具雖然看上去很新,其實也有一些細微的,被使用過的痕跡。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陳家會藏著這種東西!”顧西臣終於無法淡定了,剛剛他竟然摔了下去,這簡直太丟人了。
    “為什麽會藏著這種東西我不知道,但那具詭異的屍體,我知道是怎麽來的了。”蘇遲緩緩道。
    “你知道了?”顧西臣很懷疑,畢竟連白清風都還沒有知道呢!
    “是的,其實很簡單。”蘇遲歎了一口氣,她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麽簡單的一個小把戲給騙到。
    “到底怎麽回事,你快說說吧。”宋良辰心裏癢癢的,陳家這些東西太神秘了,他的好奇心根本壓抑不住了。
    “當時我們看到屍體,之所以嫁衣幹淨,身下的被褥也是幹淨的,是因為屍體剛剛被放上去,就算衣服和床褥要被屍液浸透,速度也不會那麽快。”蘇遲道。
    “你們也看到了,八角亭上纏著魚線,在地下的人隻要扯動魚線,亭子上的鈴鐺就會發出聲響。這個機關顯然是用來傳遞信息的,由地麵的人將信息傳遞到地下,或者是地下的人把信息傳到地上。”蘇遲看著一臉期待的宋良辰和強裝淡定實則也很好奇的顧西臣,接著往下說,“現在,我們再來理一遍我發現那具屍體的始末吧。”
    “那天早上,我來陳家,那位假丁香將我帶進了醉荷軒。當時,我被那個亭子吸引,就站在外麵看了一會兒,假丁香去開的門,進去之後,丁香看到了那具屍體,嚇得暈死過去。”蘇遲頓了頓,“實際上,我走進這個院子之後,有人搖動了醉荷軒的鈴鐺,並在我進入客房之前按下了機關,將那具屍體放在了拔步床/上。”
    “當然,後來陳家人都來了,也報了官,但這個房間在之後也有一段時間是處於無人狀態的。屍體身上的屍液滲出來是很快的事,尤其是那麽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所以在無人的時候,那個屍體再次被沉入地下,有人將屍身上滲出來的屍液小心的用布擦去,再將裝有屍體的床和上麵的床調換。”
    “所以一開始我進屋的時候,梳妝台上有幹了的胭脂和牛角梳,再次回來的時候,這兩樣東西都不見了。其實是我弄錯了,消失的不是那兩樣東西,而是梳妝台被調換了。”
    “那之後,做了這件事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將證據都毀了,就被抓進大牢裏去了。”蘇遲道,“所以那木盆和木盆裏的髒水,還有那一大團的髒布,以及這屋子裏的機關,我們才有機會找到。”
    “對哦!”宋良辰恍然大悟,聽蘇遲解開了這看上去匪夷所思,聽上去非常荒唐的真相,宋良辰有一種豁然開朗,茅塞頓開的感覺。
    “這也太扯了!”顧西臣覺得蘇遲說的很天馬行空,“就算是這樣,那個人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這也太麻煩了吧,直接把屍體一把火燒了,不是一了百了嗎?”
    “走吧。”蘇遲走出了客房,“我們現在就去找找,為什麽那個人要舍簡求繁,要將一把火燒了屍體或者找個地方埋了屍體就能搞定的事,弄得如此麻煩的原因吧。”
    (謝謝越姬小天使的月票,你成功讓一個打算今天趕稿子不更新的懶癌末期患者跪著更了一章,不更太有罪惡感了,好了我要去趕稿了!神秘男屍的身份,你們猜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