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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片刻，顧子揚聽到老頭撕心裂肺的喊聲。
    “哎呦！我的靈藥！快給我放下。”
    “你這孩子怎麽如此絕情，你這簡直就是攥著我老頭子的命根子。”
    “世風日下啊！現在的年輕人開始欺負老年人了。”
    老頭的喊聲越來越近，顧子揚就見茅屋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
    靈琅軒當先一步從屋裏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灰色長褂的老頭。老頭年紀不小了，花白的頭發和胡須，矮矮瘦瘦的，看起來沒什麽特別。
    他跟在靈琅軒身後，整個人幾乎都快掛到他的身體上。靈琅軒身材高挑挺拔，老頭掛在他身上的樣子看起來特別滑稽。
    顧子揚很沒同情心的笑了起來。
    靈琅軒步伐很快，老頭幾乎是被他拖著走到溪邊。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救還是不救？”
    靈琅軒停下腳步，冷酷的望著一臉苦悶的老頭。
    老頭雙手環胸，冷哼一聲，“說了不救就不救。”
    顧子揚撇撇嘴，心想，這老頭還真是冥頑不靈。他心裏也猜出個大概，知道靈琅軒是來找這老頭給自己治傷，不過看情況，事情不太順利。
    靈琅軒被老頭拒絕，臉色很冷，隻見他手一揚，一個物體直接被拋進溪水裏。
    顧子揚仔細一看，發現他手裏還攥著很多東西，看起來像是藥材，應該就是老頭嘴裏喊著的靈藥。
    “哎呦喂，我的靈藥啊！”
    老頭氣得直錘胸口，哭天喊地的模樣滑稽極了。
    靈琅軒也不理他，麵無表情的問，“救不救？”
    老頭顯然也被惹惱了，梗著脖子道：“讓我救一個人類，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我才不會幹這種無聊的事，像這種人類，死了也活該，省得留在人世間浪費糧食。”
    言罷，故意朝顧子揚方向看了一眼，很明顯就是在指桑罵槐。
    顧子揚原本就離他們很近，自然將老頭的表情盡數納入眼底。他也不是吃素的，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惡氣，伸手朝老頭比了個中指。
    老頭一看，氣得臉都綠了，拉著靈琅軒的胳膊告狀。
    “軒轅，你看看他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靈琅軒看了顧子揚一眼，心想，幹得漂亮。
    顧子揚朝他眨眨眼睛，眼神帶著幾分得意和炫耀。
    靈琅軒朝他笑了笑，笑容寵溺。
    老頭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了。水裏這小子有靈琅軒罩著，可不就膽大包天了嗎？
    “哼，這小子目中無人，我不救他。”
    老頭姑且把罪名扣在顧子揚頭上，言外之意就是，“想讓我救人就讓他來求我”。
    顧子揚的倔脾氣也上來了，直接對靈琅軒拋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暗指不讓他插手這件事。
    靈琅軒對他很了解，知道顧子揚也不是吃素的，索性放任他的舉動。
    老頭看靈琅軒沒說話，雙手環胸一副閑適的姿態，態度與方才大相徑庭。有些弄不清楚兩人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正當他想法子打發兩人走的時候，水裏的顧子揚突然開了口。
    “我是不會開口求你救我的。”
    他態度很強硬，老頭“咦”了一聲，“你不想活了？”
    這小子現在的情況很糟糕，若不是這溪水吊著，恐怕早就見閻王了。如今這世上能救他的人隻有自己，若是旁人早哭天喊地的跪下來磕頭求救了。
    怎麽這人如此看透生死？
    老頭不禁狐疑的望著顧子揚。
    “你救不救是你的事，我活不活可就是我的事了。”
    顧子揚伸手摸了把臉，身體靠著岸邊的蘆葦叢，索性泡起澡來了。這溪水的效果很好，他現在非但不再吐血，反而還能談笑風生。
    “你要死就給老頭我死遠點，不要汙了我這溪水。”
    老頭不耐煩的擺擺手。
    顧子揚看都沒看他一眼，理所當然的道：“我為什麽要死遠點？人死為大，我都要死了，自然要找個風水寶地做墓地。現在不是流行水葬嗎？我看這條小溪就挺好，等我死了以後，順著水飄來飄去的多好啊！”
    老頭頓時不淡定了，跳腳道：“誰允許你死在這裏了？”
    顧子揚道：“我想死哪裏還得經過你的同意？你以為你誰啊！”
    “嘿，你小子膽子不小啊！竟然敢這麽和我沈老頭說話。”
    沈老頭臉漲得通紅，擼胳膊挽袖子的要下水驅趕顧子揚。
    一旁沉默良久的靈琅軒突然動了動，他朝前方走了一步，成功刷新存在感。
    沈老頭朝他看去，見他陰沉著臉，勢有“你敢動他，我就揍你”的意思，他腳下的步伐頓了頓，縮著脖子沒敢動彈。
    “軒轅，合著你們都來欺負我一個老頭子。”
    沈老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垂著腿大哭。
    “哎呦喂，世風日下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目無尊長啊！”
    他嚎的聲音很大，顧子揚捂著耳朵，隻感覺腦子裏嗡嗡作響。
    “死老頭，你別嚎了！”
    他忍不住低喝一聲，老頭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繼續哀嚎。
    “......”
    顧子揚徹底無語了，求助般的看向靈琅軒。
    靈琅軒朝他挑挑眉毛，下一秒將手裏攥著的靈藥全部扔進小溪裏。
    噗通，噗通……水花濺起，有些落在老頭臉上。
    沈老頭一個激靈，哭嚎聲嘎然而止，他怔怔地望著靈琅軒，顯然還未從巨大的打擊中清醒過來。
    顧子揚暗暗好笑，朝靈琅軒挑起大拇指。
    “老頭，你也別哭了！我一個死人用你點靈藥也沒什麽，你幹嗎這麽小氣。”
    顧子揚火上澆油狠狠刺激老頭。
    “嘿，我小氣，你竟然敢說我小氣！”沈老頭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直蹦躂。“你知不知道我這一池子的溪水有多珍貴？今天給你泡了，簡直是牛嚼牡丹，糟蹋了，糟蹋了。”
    顧子揚眼睛轉了轉，突然捂著胸口說，“疼死我了！”
    老頭一個激靈，差點沒蹦起來。
    “哎呦喂，你可不能死啊！”
    顧子揚眼睛一翻，直接倒在水裏。
    老頭嚇得一個健步衝進溪水裏，直接將顧子揚從溪水裏拽起來往岸上扔。
    顧子揚暗道不妙，自己隻剩半條命，這一摔還不得直接見閻王了。
    岸邊的靈琅軒迅速飛過去，將還在半空的顧子揚摟進懷裏，他抱著顧子揚直接躍入溪水中。
    沈老頭看靈琅軒也跟著下水了，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軒轅，你這什麽意思？”
    “沈老爺子，這人你必須救。”
    靈琅軒摟住顧子揚，讓他靠進自己懷裏，用行動告訴沈老頭顧子揚對自己的重要性。
    沈老頭不免認真的打量了顧子揚一眼，撇撇嘴，覺得他也沒有什麽過人之處。
    顧子揚在他懷裏支起腦袋，朝老頭瞪眼睛。
    “死老頭，你堂堂的藥聖竟然救不活一個人類，小心世人詬病。你救不救我對我來說沒什麽差別，今天我死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看。可你不同，這事若是傳出去，你的名聲往哪裏擱？”
    “嗬，激將法？對我老頭沒用？”
    沈老頭並不買賬，黑著一張臉站在水裏與兩人對峙。
    顧子揚眼睛轉了轉，話鋒突轉，一臉認真的問：“按照我現在的身體，應該活不了多久。一個小時的時間能有嗎？”
    沈老頭冷哼一聲，“哼，想的美！若不是這溪水裏的藥材吊著，十分鍾後你必死無疑。”
    顧子揚看了靈琅軒一眼，剛才靈琅軒突然仍自己下水，應該就是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想用溪水裏的靈藥為自己續命。
    “有你這溪水續命，我還能活半個時辰？”顧子揚平靜的問。
    沈老頭淡淡道：“有什麽遺言盡快說出來，然後給老頭我有多遠死多遠。”
    “軒轅，我要死了，最後求你一件事，務必把我留在這溪水裏。”
    顧子揚期期艾艾的望著靈琅軒，那表情就像是在交代遺言。
    靈琅軒眉頭皺了皺，沉聲道：“你不會死。”
    顧子揚心想，他才不想死呢！這不是為了活命出的招嗎？
    沈老頭不淡定了，指著顧子揚破口大罵，“你這小子心眼也太壞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你也做得出來。”
    顧子揚得意的挑起嘴角，“損人不利己的事我做的多了，也不在乎再多這一件。”
    “我圈圈你個叉叉！”
    沈老頭大罵一聲，朝顧子揚胸口抓去，想要將他從靈琅軒懷裏提出來。
    靈琅軒伸手一擋，將老頭的手推了回去。
    沈老頭氣結，再次攻上前。
    靈琅軒將他的招式一一化解，兩人鬥得難舍難分。
    一來二回，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沈老頭朝他懷裏看了一眼，挑唇笑了笑，“怎麽？不想救他了？”
    靈琅軒低頭一看，不知何時，顧子揚已經閉上了眼睛。
    “沈爺，求你救人。”
    靈琅軒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慌亂，他求助般的望著沈老頭。
    沈老頭驚訝的看著他，這麽多年軒轅是第一次求他，或者說，這個世界上很少有讓他求人的事，沈老頭不由再次看了顧子揚一眼。
    他歎口氣，“能讓你求人的事不多，這人我救了。但以後別讓我再看到這小子。”
    靈琅軒鬆了口氣，將懷裏的顧子揚交給沈老頭，而後躍上岸。
    沈老頭雙掌印在顧子揚胸口，一道金色的光從他手裏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顧子揚慢慢地睜開眼睛，感覺受損的內髒被暖流包裹著，就像是一雙手正在一點點修複著受損的內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