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爺爺在廟,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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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韓雪梅的帶領下,在碎雪中往上爬著。大雪覆蓋的山階上,隻掃出了極窄的一條可供一個人上下的路,台階非常陡峭,幾乎可算作直上直下。我帶了兩個夥計,他們執意要跟著我上來,如今都已後悔得要死。
    晌午的時候,我們終於來到了韓雪梅不停嘮叨中的喇嘛廟的門前。
    我以前參觀過各種類型、各種規格的廟宇,其中也有不少喇嘛廟,但眼前這種樣子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首先是一扇極其破敗的廟門,非常的小,木頭門隻有半個人寬,但後麵就是一個小小的庭院,雪被掃過了,露出了很多石磨和石桌石椅。在庭院的盡頭,是依山而建的房子,房屋向上延伸竟看不到頭,頗為壯觀。
    即使如此,我也知道,這種廟宇建築之中並沒有多少空間,雖然看上去占地很廣,但因為依山而建,建築內部的空間相當小。
    有三個年輕喇嘛正坐在石磨四周烤火,看到我們進來,並沒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情,仍然不動不問。
    韓雪梅走上前去說明了來意,說的都是藏語,我聽不懂,其中一個喇嘛便引我們進屋。
    第一幢建築最大,是喇嘛們做法事的地方,屋後有一道木梯,一路往上,我們一層一層地往上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經過了多少個房間,領頭的喇嘛,才停下來,我發現我們終於到了一個漆黑一片的房間。
    韓雪梅和喇嘛很恭敬地退了下去,就剩下我和我的兩個夥計,立在漆黑一片的屋子裏,四顧之下,發現這裏似乎是一間禪房,整個房間隻有一個地方透著點光。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在逐漸適應屋內的光線之後,我慢慢就在黑暗中看到四周有很多模糊的影子,全都是成堆的經卷。
    繞過,來到了有光的地方,我發現那是一扇窗戶,窗戶用很厚的毛毯遮住了,但毛毯太過老舊,已經腐爛出了很多很小的孔洞,光就是從孔洞裏透過來的。
    我算計著,想把毛毯收起來,讓外麵的天光照進這個房間裏。剛想動手,就聽見黑暗中有一個聲音說道:“不要光,到這裏來。”
    我被那個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便看到,在黑暗的角落裏,亮起了一點火星,然後,一整麵的點點天光中,在那一邊,我竟然看到了五個喇嘛,漸漸全亮了起來。
    這五個喇嘛一定早就在那裏了,黑暗中我看不到他們,這也許由於他們有種特別的修行手法,我們似乎打擾了他們。
    我想起他們說“到這裏來”,便走了過去。走近就看到,其中幾個年紀較輕的喇嘛閉著眼睛,隻有一個年紀較大的喇嘛正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們。
    我們過去把來意一說,這個年紀較大的喇嘛也閉上了眼睛,說道:“是那件事情,我還記得。”
    我有一些意外,我以為他會有更加激烈的表情,比如說,發著抖對我說“你、你也認識我爺爺”之類的。
    但是人家隻是閉上了眼睛,說了一句:是那件事情,我還記得。
    我沒有表露出我的小心思,也裝作鎮定。
    事實就是這麽神奇,我忽然有點明白了,好多自己認為特別重要的事情,在別人那裏,也許連打個哈欠都不如。
    這我真的可以理解。
    在大喇嘛的臥室裏,我們喝著新煮的酥油茶,等他一點一點把事情說完。臥室裏點著炭爐,十分暖和,我一邊微微出汗,一邊聽著小哥那一次在人間出現的經曆。
    大喇嘛說得非常簡略,幾乎就是隨口說說,但是對於我來說,我還是不可避免地,認為那是天下最重要的線索。
    在敘述的過程中,有一些大喇嘛自己也不是很了解的地方,他就會拿出一些卷軸和筆記查看。在他說完之後,我自己也仔細地看了這些筆記的內容。所以,以下內容來自多種渠道,一些是我自己從筆記上看到的,一些是大喇嘛講述的。
    因為信息多且隨意,無論是敘述還是筆記,其中混雜著很多藏語和當地的土語,所以很多情節都很片麵化,我在這裏敘述的時候,進行了一些整理。
    五十年前的情形,大喇嘛至今還曆曆在目。那是大雪封山的第三個星期,要下山已經非常危險,所有喇嘛都準備進行為期一冬的苦修。
    那時候的大喇嘛還很年輕,還不是寺裏的大喇嘛,但為了方便區別,我們稱呼當年還年輕的大喇嘛為老喇嘛。
    按照寺廟裏的習俗,那天老喇嘛把門前的雪全掃幹淨,並在廟門前放三隻大炭爐,不讓積雪再次覆蓋地麵。這樣的舉動在喇嘛廟建成後,每十年就有一次,雖然老喇嘛並不知此舉何意,但是,曆代喇嘛都嚴格遵守。
    那個中午,第四次去為炭爐加炭時,老喇嘛看到了站在炭爐前取暖的爺爺。
    爺爺穿著一件特別奇怪的衣服,似乎是極厚的軍大衣,但衣服上的花紋卻是藏式的,他的後背背著一個很大的行囊,看上去無比沉重。
    爺爺看上去特別健碩,當時老喇嘛和他有這樣一段對話。
    老喇嘛:“貴客從哪裏來?”
    爺爺:“我從山裏來。”
    老喇嘛:“貴客到哪裏去?”
    爺爺:“到外麵去。”
    老喇嘛:“貴客是從山對麵的村子來的嗎?”
    爺爺:“不,是那兒的深處。”
    說完這句話後爺爺指向一個方向,那是大雪山的腹地,對於老喇嘛、對於墨脫的所有人來說,他們都知道,那是一個無人區,裏麵什麽都沒有。
    而寺廟和那片區域銜接的地方,並沒有任何道路,隻有一個可以稱呼為懸崖的地方,但因為它積雪和陡峭的程度,也相差不遠了,落差足有兩百多米,非常險峻,是這個喇嘛廟最危險的地方。
    沒有人會從這個方向來,老喇嘛笑了笑,他覺得爺爺肯定是指錯了。但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因為在爺爺站的地方,隻有一對孤零零的腳印,沒有任何延伸。
    在這種大雪天氣,要有這樣的效果,除非爺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或者,真的是從懸崖爬下來的。
    老喇嘛:“貴客為何在我們門口停下來?”
    爺爺:“這裏暖和,我取一下暖,馬上就走。”
    爺爺指了指炭爐,老喇嘛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個寺廟的奇怪習俗,每十年,就要在廟門口生上三爐子炭火,難道就是為了,如果有人從門口經過,有個地方取暖?
    或者說,有人希望從廟門口經過的人,會因為這三個爐子停下來?
    這個廟從建成之後,就有了這個規矩,他一直覺得這個規矩特別奇怪,難不成修廟的人,很久之前就預測到會有這樣的情況,所以定了這個規矩?
    老喇嘛看著爺爺,兩個人無言對視了一段時間,他覺得有點尷尬,就道:“裏麵更暖和,要不貴客進去休息一下,喝一杯酥油茶再走吧。”
    老喇嘛本是客氣地一問,爺爺倒也不客氣,直接點頭說道:“好。”
    於是老喇嘛便將爺爺引進了喇嘛廟裏。
    作為主人,又是長久沒有客人,他自然要盡一番地主之誼。請爺爺暖了身體,喝了酥油茶之後,他便帶著爺爺在寺廟裏到處走動。
    在此期間,老喇嘛有意無意地,總是想問爺爺一些問題,奇怪的是,爺爺也不遮掩,他反複強調說自己是從雪山裏來的,言語之間,看不出有一絲撒謊或者掩飾的跡象。
    當時的老喇嘛雖然年輕,但好歹也經過修煉,對於人世間的好奇心,有種特別的控製力,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本來這件事情,最多在爺爺留宿一晚之後就會過去了。爺爺離開後,老喇嘛的生活也會進入正軌。
    那天晚上,爺爺在老喇嘛房裏和老喇嘛聊完最後幾句話,交代了明天就離開的想法,表達了感謝,老喇嘛便送爺爺回他自己的房間。
    寺廟的結構頗為複雜,一般人無人引導完全不可能找到房間,他們在寺廟裏繞來繞去,在經過一個院子的時候,老喇嘛的油燈滅了。
    一片漆黑,月光下的院子特別昏暗,老喇嘛停了下來,去點油燈,這個時候,爺爺抬頭看了看天空。
    夜裏的天空,漫天星辰,美得猶如夢幻一般,這樣的美景,對於老喇嘛來說,從小接觸,覺得天空就是那樣的,他不覺得天空中有什麽奇特。
    他點上油燈,再次出發,卻發現爺爺不動了,隻是淡淡地看著天空。
    “貴客,這邊走。”老喇嘛說了一聲,爺爺才回過神來,便問他道:“大師,你們的喇嘛廟裏,是不是足有一百二十七間房間?”
    老喇嘛愣了一下,確實,這個喇嘛廟有一百二十七間房,這在他剛來寺廟的時候就知道了,雖然有些房間非常小,但是總數就是一百二十七間。爺爺怎麽會知道?
    老喇嘛點頭稱是.爺爺就道:“勞煩你,能讓我去每一間房都看一看嗎?”
    “貴客,為何突然有了這個想……”大喇嘛想問,但是隨即被他修煉的力量克製住了,無妄想,無好奇,他不應該對這些事情產生興趣。
    老喇嘛克製了一下,忽然覺得,我爺爺是不是上天派來考驗他修行的,於是就點了點頭,道:“好的。”
    “我記得這裏的星空。”爺爺自言自語道,“很久以前,我應該來過這裏,我好像依稀記得,我在這裏的某個房間裏,為自己留了什麽東西。”
    “願你能找到。”老喇嘛說道,心裏的好奇幾乎憋得自己快吐血了。
    我心說真不是修煉不夠,爺爺說話確實能把佛祖都憋吐血。
    當天晚上,他們一間一間地去看,一間一間地去找,老喇嘛也記不清楚是第幾間了,隻知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他們打開了一間閑置的屋子,走進去的時候,爺爺的腳步遲緩了一下,不動了。
    老喇嘛也不動,但是他知道這個房間裏肯定有什麽東西,觸動了爺爺。
    爺爺走到屋子裏,屋子的中間放著一張木頭桌子,上麵堆滿了雜物,他把雜物搬開,在這些雜物之中,露出了一具幹枯的屍體。
    這具屍體趴在書桌上,完全是一具幹屍了,被雜物掩蓋著,又穿著僧袍,根本看不清楚原來的樣子。
    老喇嘛大驚失色,他從來沒有想過,在寺廟裏的某個長久不用的房間裏,竟然會有一具幹屍。
    但是,廟裏的人是齊的啊,這人是誰?難道說,這是以前廟裏的喇嘛,死在這裏,長久以來都沒人發現?
    “這,這是誰?”老喇嘛再也無法按捺,結巴著問道。
    “這是玄空喇嘛,是我的朋友,想不到,竟然死在了這裏。”
    “玄空喇嘛?”老喇嘛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爺爺整理了一下桌子,發現幹屍手上,抓著一卷經文。他把經文攤開,就淡淡地歎了口氣,對老喇嘛說道:“請你把這個房間整理一下,好好安葬玄空的屍體,我想在這裏住下來。”
    老喇嘛完全沒有反應,他忽然感覺到,四周的一切變得陌生起來,自己對於寺廟了解得似乎還沒有爺爺多。爺爺坐了下來,看著那卷經書,就不再和老喇嘛說話了。
    爺爺這一住就是幾個月。後來他們查了資料,發現了一個讓老喇嘛更崩潰的現象:玄空喇嘛確實在廟裏登記過,第一筆記錄,竟然在這個寺廟初建的時候就在了,往下查,他就發現,幾乎每一代喇嘛中,都有一個叫玄空的,一直到這一代,玄空這個名字才在名冊中消失。
    這肯定不是同一個玄空,而是很多代玄空,並且,看名冊中的記錄,幾乎每一個玄空,都會收一個叫玄空的徒弟。
    這算是什麽,廟裏的另一個傳統嗎?
    似乎玄空這個名字對寺廟有著特殊的意義,寺廟裏每一代喇嘛必須有一個叫玄空才行。
    變成幹屍的玄空應該就是最後一任玄空,他不知道因為什麽,死在了房間裏,也沒有徒弟,所以導致了玄空的斷代。
    這是為什麽,這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喇嘛廟嗎?老喇嘛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了,做僧人除了可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之外,還有一點非常好,如果他發現自己修煉不夠,也可以足夠坦承。他發現爺爺和這座寺廟肯定有聯係,所以,他也不需要以禮貌的原因把問題壓在心裏。
    他找到了爺爺,詢問了事情的真相。
    爺爺就告訴了他,似乎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