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別離開我

字數:6802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晚安,前夫大人 !
    季北在辦理登機手續,江念白懨懨的坐在機場長椅上,臉色難看。
    辦好了以後,看她小臉蒼白如紙,季北心有不忍,“念念,你確定你可以嗎?”
    “嗯。”江念白點了點頭,鼻音頗濃。
    “手續辦好了嗎?”
    “好了。”季北一大早去接她,發現她臉色一直都不是很好看,所以擔心她不舒服,原本準備將機票改簽,偏偏江念白不肯,她說她可以。
    季北在她身旁坐下,抬手覆在她額上,被這滾燙的溫度一驚,“怎麽這麽燒?“
    “我沒事。”
    “你還逞能!燒成這樣了,萬一在飛機上出了問題怎麽辦?”季北大聲斥責,江念白抬手拉了拉,“我真的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昨晚上淋了雨走回去,回家又沒及時處理,所以一大早醒過來跟要死了一樣,摸著額頭還在發燒。
    知道季北已經訂了機票,她又將感冒的事給生生吞了回去。
    “不行,先去看病”季北是一直都沒有去試過她額頭的溫度,不曾想過她會燒的這麽厲害。
    當即就不滿了起來,“你聽我的話,先跟我去看病,等病好了我們再走也不遲。”
    “可是,我……”
    她見季北站起來,也跟著想站起來去拉他,奈何手腳酸疼,頭昏腦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送進了醫院。
    江念白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醒了?感覺好點了?”季北傾身下去,探了探她額頭,確認她已經退燒了,才鬆了口氣,用老師訓學生的語氣說道,“你這孩子也真是胡鬧,都燒成這個樣子了,還強撐著要上飛機,這要是登機了再昏厥過去,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亂子來。”
    “以後不舒服就要早點說,不要死撐著,知道嗎?”
    江念白虛弱的彎唇一笑,“我知道了,季教授。”
    “能不能不要老是拿訓學生的語氣對待我?我都已經不小了,好嗎?”
    “嗯?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嗎?”
    “我知道,十歲”她白了一眼季北,“不就是十歲嗎?這又怎麽了?”
    “三歲一代溝,想想我比你大十歲,我們之間的代溝和差距可就大了。”
    “哦~”江念白嬌嬌笑出了聲,“老師好,學生這廂有禮了。”
    “鬼丫頭”季北笑著敲了敲她額頭。
    病房內歡聲笑語,溫馨的氣氛,讓人無法插足。
    陸遲年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的勇氣,黢黑的眸沉下,隱有痛苦深色掠過。
    他深深看了一眼病房內的人後,轉身離開。
    “boss?您怎麽不進去?”梁森狐疑的看著陸遲年到了病房門口又轉身離開,他站在原地,看了看不遠處的病房,又看了一眼離開的陸遲年,邁開腿追了上去。
    聽到他壓抑的咳嗽聲,梁森勸道,“boss,要不您也去看下醫生吧?”
    “不必,你幫我把東西送過去。”
    “啊?您不過去啊?”
    “我不去了”陸遲年垂眸,複又說,“別說我來過,懂嗎?”
    “哦,好。”梁森也是不懂boss心底在想什麽,來都來了,幹嘛不進去?
    今天一大早boss就聽說了江秘書生病住院的消息,著急的趕過來,結果到了門口又退卻了。
    看了眼逐漸遠走的人,梁森認命的提著東西去病房。
    “江小姐?”梁森敲門進去,江念白正靠坐在床邊,巴掌大的小臉沒有血色,清澈瑩潤的靈眸似是噙著一層霧氣,看著惹人憐愛。
    她看向梁森,頓時一怔,“有事嗎?”
    “boss讓我來給您送點補品。”
    “有勞了。”江念白看了一眼那束花還有提來的補品跟水果,她說,“我隻是感冒,不是重病,沒必要買這麽多東西來,何況我輸液完就可以出院了。”
    梁森尷尬的笑了笑,“這個…”
    “算了,你幫我謝謝你家總裁的好意。”
    “哦。”他怎麽覺得江秘書變了?變得有點陌生,還有點咄咄逼人。
    江念白委婉的下達了逐客令,梁森也不好久待,畢竟他還要回去跟陸遲年複命,當即也就沒有多做糾纏。
    梁森從病房內離開後,一直緘默著的季北才出聲,“念念,你跟陸先生……”
    “我們之間沒什麽。”
    季北輕輕點頭,眼底意味不明。
    他都還沒問,江念白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反駁,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之間是真的有事兒。
    “還打算離開這兒嗎?”
    “為什麽不離開?”江念白一臉的莫名其妙,“等我感冒好了就走,那什麽巡演也就算了,反正其他的地方也還沒開始籌措,我們還是回蘇黎世吧”
    “好。”隻要江念白肯離開,季北當然不會有意見,他一直怕的就是江念白會不想離開這裏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所做的這一切也就沒意義了。
    江念白彎唇淺笑道,“我有點累,想眯會兒,等輸液完了你叫醒我。”
    “嗯。”
    等季北說完,她就躺到了床上,閉上了眼睛還是昨晚雨中的一幕。
    其實最初看到他跟安妍抱在一起的時候,她心還是會難受。
    那都比不上他後來衝過來抱住她的時候,她心髒都停歇了。
    她以為三年時間足夠讓她遺忘掉在榕城發生的一切,沒想到一見到陸遲年,她以為遺忘的一切又漸漸複蘇,那顆平靜的心髒也漸漸開始恢複跳動,起起伏伏,高亢跌宕。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陸遲年,打他那一巴掌,已經用了她所有的力氣。
    累積了多年的怨氣一朝釋放,她才算是終於解脫了。
    在機場的那會兒,她其實很躊躇。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離開了,可又舍不得,她不知道自己在舍不得什麽,隻知道心髒很空。
    那種盈缺好像從三年前就開始了,心髒生生被剜掉了一塊兒,她總是不知道該怎麽填補回來。
    眼睫隱隱濕潤,江念白背過了身,背對著季北,躲避了對方探尋的視線。
    隻有不斷的自我催眠,自我安慰,她才能夠下決心離開榕城,回到蘇黎世去,回到那個她用來躲避陸遲年三年的地方。
    ……
    “她怎麽樣?”梁森一上車,就遭到了陸遲年的盤問。
    梁森想了想剛剛江念白的態度,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東西是收下了,不過她說她隻是感冒不是重症病人,那些東西她用不著。”
    “……”
    長睫低垂,遮住了眼中黯然。
    陸遲年啟唇,嗓音沙啞,“那她人呢?好點了嗎?”
    “應當是好多了,我看她雖然氣色不怎麽好,不過很精神,她說輸液完就可以出院了,問題不大。”
    “那就好”
    陸遲年按了按酸疼的額角,梁森關切道,“boss,我勸您最好還是去看看醫生,這麽病著,會越拖越嚴重。”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
    梁森被他一噎,悻悻然道,“那boss,您是去公司還是回碧園休息?”
    “碧園”公司的事,他現在無心去管,頭疼欲裂,也是該回家好好休息下了。
    “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那邊……”
    “你知道該怎麽說”陸遲年冷冷看了梁森一眼,複又啟唇道,“不要告訴我爸媽,念念回了榕城的事,我不想讓他們失望。”
    因為當初的事,他幾乎一蹶不振,而傅怡差點沒能背過氣來。
    江念白流產後又失蹤,如同人間蒸發,她走了,榕城的爛攤子沒有人來收拾。
    因為她的離開,他們所有人都變了。
    陸遲年這三年一直拒絕回到陸宅,就是害怕看到傅怡失望的眼神,他知道傅怡一直很想抱孫子,結果因為他害得江念白流產不說,還將人弄丟了。
    他躲在外邊,醉生夢死,最後沉淪在自我編織的幻境中,而時景睿,跟他徹底反目,這三年,幾乎是跟他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他也懶得去收拾時景睿,時景睿無論做什麽,對他而言都不痛不癢。
    梁森將陸遲年送回了碧園,然後就開車走了。
    陸遲年癱倒在床上,豢養的貓跳上了床,不斷舔舐著他的手,陸遲年大腦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照顧他。
    他呢喃低語,“念念…”
    “念念別走,別離開我。”
    ……
    傅怡看著自家兒子病的迷迷瞪瞪還在喊念念的名字,不由得鼻尖一酸。
    那丫頭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一走就是三年,音訊全無。
    當初還以為能夠抱孫子,結果孫子沒抱到,連兒媳婦都沒了,她對陸遲年是又氣又無奈。
    幫他擦幹淨了臉和手,又扶著他喂了藥。
    抖落了下他的衣服,從大衣外套裏掉落的音樂會門票吸引了傅怡的注意力。
    她彎腰,伸手抄起。
    看到音樂會的門票,心生狐疑。
    她的兒子什麽時候愛聽這種東西了?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陸遲年有這種愛好。
    看了一眼病的糊糊塗塗的陸遲年,傅怡歎氣。
    這臭小子,當初就再三告誡過他,沒想到到了最後一刻還是犯了混,逼著念念離開了這裏。
    也活該他現在念念不忘,又找不到人了。
    陸遲年不知道照顧他的人是傅怡,他隻是在做夢,夢裏他看到了江念白,無論他怎麽伸手去觸碰都碰不到她,也抓不住她。
    一碰就散,一靠近就煙消雲散。
    這三年來,他沉浸在這種噩夢中。
    倏忽,畫麵一轉,他又看到了在台上彈鋼琴的人。
    那個女人錦衣華服,側麵溫柔嫻靜,又能勾著人的視線牢牢不放。
    他想走上台去,卻怎麽都邁不動腿。
    後來,他又看到了那個在元旦匯演上,輕輕哼唱著歌曲的江念白。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沒畢業,江念白也沒有濃妝豔抹,她隻是站在台上,閉著眼睛輕聲哼唱著歌曲,聲線清靈又婉轉。
    她睜開了眼睛,視線直直望向了自己,隻是那個時候的他,冷漠的挪開了視線,忽略了她眼中的深情和怯懦。
    那是她明明懷抱著滿腔情深又顧忌著他的厭惡,所以不敢直白的說出來。
    陸遲年看著,想給當時的自己一巴掌,打醒不識好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