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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天燼在哪？”我咬牙道，我同樣不想放過這變態，可剛走兩步就停下了，猛然跪倒發出了陣陣嘶吼，汪娜驚得想扶，卻被月華一把攔住。
    “李陽……又要破繭了！”月華激動道。
    那是五片罹天辰的皇級妖武盡數吸收，不破繭怎麽對得起觀眾？六翼六尾！我終於再一次變強了，如果此刻的我和羅天燼再戰一次的話，勝負或許就難說了。
    當然，我的力量本質沒有變，妖力還是橙色的，隻是多加了兩塊儲備電池罷了。
    同一時間，一聲長歎從囚車中響起，當那雙眼睛睜開，仿佛經曆了一場大夢，又愕然盯著自己被切到支離破碎的身體，我們的楚小玉童鞋是痛醒的。
    “什麽情況？”楚天茫然道，晃晃悠悠的從車中鑽出，卻嚇得眾人紛紛閃避，這貨已經被馮方切成骷髏了。
    楚天的輻射傷勢本就最重，連我和溫蕾莎都被切成了半骷髏，何況是他？更何況馮方那小老頭有多喜歡切人，那可都是楚天的肉啊，老頭美滋滋的就打包帶回家了。
    “沒事沒事，像我那樣裹成木乃伊，再休息幾天就好了。”我出言安慰道，楚天默默點頭，看了看我的六翼，又眯縫著眼睛四處張望，他也想找羅天燼，雖然已經……沒有意義了。
    樹林中，一場爭論正在展開，李銘軒和夜子墨，因為羅天燼竟然還沒死，呼呼喘息著匍匐在血泊中，神色淒然。
    “軍事法庭？別逗我笑了，這家夥還需要審判麽？”李銘軒咬牙道。
    夜子墨卻不答應，因為蘇梓橙對他的命令是帶回去審判，他最後的一次任務了，可不想搞砸，但其實……蘇梓橙說的是至少要帶回去審判，直接格殺更好，那軍人卻傳錯了命令。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身影在林外掙紮許久，終於長歎一聲，默默的走了進去，他不想看到他最後的淒慘，卻又想送他一程，甚至想幫他求情幾句。
    事到如今求情還有意義嗎？沒有意義了，甚至也沒有用了，因為羅天燼惡事做盡，連高傲都覺得他很該死，但他們畢竟曾是最好的兄弟。
    更重要的是我也走了進去，身後跟著楚天，而羅天燼一眼看到楚天，表情立刻振奮了起來，那詭異的泣聲中，他竟還想起身……可惜。
    “可惜。”再次摔倒，羅天燼喃喃道：“老子已經沒力氣和你一戰了，哎！”
    楚天不解，聽完我的訴說才恍然大悟，那一刻眼神的複雜……
    “其實不用打我也知道，你已經很強了。”楚天喃喃道，他沒有看到羅天燼最後的巔峰之戰，那神擋殺神的氣勢，可之前他卻被羅天燼砍過一刀因此重傷。
    楚天的戰鬥經驗有多豐富？僅憑那一刀，他就推斷出羅天燼的實力非常可怕，因為那種無屬性妖力是連他也無法防禦的，也因為那一刀所帶出的電幕，威勢簡直恐怖。
    “我不知道自己的巔峰狀態和你孰強孰弱，但想要贏……怕是很困難吧，你的實力差不多和我平級了。”楚天又道，這不是安慰，而是一種對敵人的真誠誇讚，因為楚天從不是一個愛說謊的人，哪怕是麵對將死之人。
    “你叫羅天燼對麽？我楚天記住了，再不會忘記，這世上曾有個不亞於我的強者！”
    最後一句，楚天說完就扭頭走出了樹林，因為他很需要休息，也因為僅僅這幾句就足夠了，羅天燼眼中滿是熾熱，最後的餘暉。
    一個身影終於走來，蹲下身癡癡的看著羅天燼，卻不敢呼喊他的名字，因為他對不起他。
    “是小高麽？”羅天燼卻笑了，笑的很燦爛，最後能死在兄弟的身邊，也算是一種幸福了，他還想伸手抓住高傲，卻沒有力氣，他瞪大了雙眼想再看清楚，視線卻早已模糊。
    “能不能放過他？軍事法庭也好，終身監禁也好，能不能不要……殺死他。”高傲澀聲道，用他所有的力氣。
    “算了，別求這些白癡了，我被陳凡那人渣咬了，我是……o型血。”羅天燼歎息，扭了扭脖子露出傷口。
    那一刻眾人的愕然，李銘軒和夜子墨的爭論戛然而止，連我眼中都陡然露出一抹哀傷，不是為他的死而惋惜，隻是……這結局太諷刺了。
    高傲表情完全僵住了，顫抖著手撫摸著那牙印，那鮮血早已流盡的灰白，其實羅天燼已經該死了，但或許是因為他的異變體質，又或許是他還有些未完的話，一直強撐著。
    我扭過頭，強行拽著眾人走出了樹林，我也不知道為何這樣做，隻是……如果地上躺著的是我李陽最好的兄弟，我也不希望在最後一刻有人打擾。
    “算了吧，人之將死，就別再提什麽作惡多端了。”我喃喃道，李銘軒咬了咬牙，卻也勉強點頭。
    林中，隻剩下高傲和羅天燼，高傲緊緊摟著那逐漸發冷的身體，眼淚再也克製不住了，口中也不斷訴說著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是因為這次的反圍剿，從頭到尾都是高傲策劃的，是他去找蘇梓橙，是他去聯絡李銘軒……
    “我早知道是你了。”羅天燼微笑，高傲臉色一僵。
    “我太了解小高你了，如果不是，你不會在戰鬥中根本不敢看我，如果不是，你不會一來就告訴我，這次隻為救楚天，絕不對我出手，如果不是……小高啊，其實我不怪你，我懂。”
    一個懂字，讓高傲心中悲泣的幾近發狂，奮力嘶吼著，羅天燼卻依舊在笑。
    其實這跟曾經的我和周浩是一樣的，當兄弟徹底墮入地獄，良知和情感孰輕孰重？是任由兄弟毀掉這世界，還是出手阻止他。
    或許有人會讚同高傲的做法，又或許有人會斥責他不顧兄弟情，但我想說，他能做出這決定就已經不容易了，因為換成我的話，可能會糾結到死的。
    羅天燼明顯想通了這道理，因為有時他回頭望望，自己都感覺做的那些事令人發指，自己都明白不可能有個好下場，但他已經無法回頭，隻有一錯再錯。
    或許，羅天燼也希望有人來阻止他，那個最好的兄弟……
    同時，羅天燼知道的事很多，他知道當初和高傲做搭檔，並非兩人性格相投，而是張承想找個人盯著他，別讓他變態到離譜，所以高傲和他的開始，就是一部新無間道。
    但他們卻漸漸相處出了感情，漸漸做了最好的兄弟，羅天燼照顧著高傲，高傲則盡全力拉住他，不讓他最終落入深淵。
    隻可惜，這一切都在高傲變成屍妖後結束了，失去了約束的羅天燼徹底無法無天，甚至，就是因為失去了兄弟，羅天燼才越來越瘋狂的。
    所以高傲的那句對不起，或許還有另一種意義，就是他最終沒能拉住羅天燼，眼睜睜看著他墮入了地獄。
    高傲不想和兄弟為敵，卻又很想努力彌補些什麽，隻可惜最終隻能抱著兄弟痛哭流涕，他做錯了麽？沒有，這段兄弟情沒有任何對錯，也沒有任何人該為這結局負責，有的隻是那無盡的感歎，命運的捉弄。
    “算了，說這些都沒意義了。”羅天燼慘然道：“小高，我能求你最後一件事麽？”
    “好，你說！”
    “我羅天燼這輩子吃了太多屍妖，甚至人類，所以我死後……”羅天燼苦笑，他知道，林外那些家夥中有多少是他的仇敵，有多少親人朋友被他活生生吞噬的，當報應降臨！
    “你放心，我高傲就算死都不會讓他們吃掉你！”高傲咬牙嘶吼道，如果他做不到的話，就陪羅天燼一起死，一起被吃掉！
    “不，你會錯意了……”羅天燼突然壞壞的笑了起來，在高傲愕然的目光中，他突然運足最後一絲力氣，手指猛地插進了心口，下一刻，血淋淋的心髒已掏了出來。
    “我是想，讓小高你吃掉我，別拒絕！這是我最後的心願……”
    一聲仿佛哭泣般的笑聲，一句讓高傲驚到發抖的話，代表著羅天燼到死都是個變態，在他眼中，一切令人發指的行徑都無所謂，包括讓自己最好的兄弟吃掉自己，隻要……
    那一刻，高傲的嘶吼聲仿佛發了瘋，可羅天燼卻話沒說完就斷氣了。
    其實他還想說，那是他千辛萬苦吃出來的強大，他希望有誰可以繼承，當然不是陳凡，而是最好的兄弟高傲。
    其實他還想說，吃掉他的力量，再去用那力量殺掉陳凡為他報仇，那人渣最後的撕咬，是讓羅天燼恨之入骨的！
    其實他還想說，讓高傲用這份力量繼續去挑戰強者，去完成他未盡的心願。
    甚至他還想說，隻要高傲吃掉他，兄弟倆就融為一體了，他就可以活在高傲的身體裏了。
    這變態的想法簡直……地球人已經無法理解他了。
    那天，我們誰也沒有再踏入樹林，所以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聽著高傲那慘絕人寰的嘶吼和哭嚎，而當他再一次踏出樹林，唇角的一抹鮮紅觸目驚心。
    之後，我們再沒有找到過羅天燼的屍體。
    “李陽，我離開幾天，一個人靜一靜，好累。”高傲喃喃道，說完就走了，那落寞的背影，那顫抖的肩膀，那仿佛整個人失去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