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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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綠宛如潮水,深藍仿佛浪濤,墨綠是溶液,深藍是酸血,那一刻,我眼前隻有這兩種顏色,再看不到其他。
    “李陽!!我要殺了你!”那是宇文的咆哮,是由內核傳來的一股意念,更是誓死的殺意,宇文太恨我,那殺意竟將我衝擊的心神大亂。
    我也在咆哮,在凝聚妖力,在拚命守住心中的堅持,生死一瞬,如果我稍有懈怠就立刻會被徹底融化,因為那怪物體內的肉壁在翻騰,因為那滔天巨浪甚至將我整個掀翻……
    不僅是體內,就連外麵的情況也非常恐怖。
    那一刻,外麵依舊在戰鬥,一群高手在死磕諸多戰鬥級,那群灰色還天真的想要保護宇文的怪獸身軀,保護這鏡中僅剩的強者,可……
    “嘔!”那怪物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噴出了巨浪。
    當體內遭到嚴重破壞,甚至連內核都受損,當那肉壁被宇文親手切開,連那怪物都無法抵抗體內的氣血翻騰,口中混雜著溶液和強酸血,一股腦兒的嘔吐了出去。
    那群戰鬥級驚呆了,他們本是飛在空中的,卻因為要保護宇文的身體而落在地上,可這樣一來……那滔天巨浪整個將他們籠罩了進去。
    表皮的瞬間潰爛,慘叫聲此起彼伏,可剛剛發出就消散了,因那強酸直接灌入口中,由內而外的開始腐蝕。
    宇文並不想殺死自己的族人,哪怕他們原本是雲峰禾一黨,但他控製不住……
    那天,僅僅第一口嘔吐,宇文就殺掉了多少灰色?那一刻,至少有數千名灰色圍攏在宇文身邊,僅僅一秒,就徹底消失與世間,徹底融化腐爛。
    宇文心痛到幾欲破碎,腦海中的恨意更深了。
    不僅是灰色,靠近外圍的那些高手,本想衝進去擊殺宇文的屍妖,也在瞬間遭受了巨浪的洗禮,甚至包括宇文身上的那些克隆體。
    幸虧,陳凡始終想保持實力,幸虧,陳凡的反應力一直是最快的,宇文發出那聲吼叫就感覺不對了,當即指揮克隆體逃竄,卻依舊被淹沒至少二十名。
    克隆體的身軀是比羅天燼本尊更堅固的,卻依舊沒能抗住那巨浪,一個個被打翻在地,呆呆的看著身體一點點融化,他們不懂那是什麽,甚至不懂腐爛為何,不懂死亡為何。
    “逃,快逃!”高傲直接嚇瘋了,可他隻擅長近戰,離得也最近,所以剛扭頭,那潮水就過膝了,幾乎是刹那間他就矮了數十公分,膝蓋以下的完全融化。
    如果沒有兩隻手伸來,高傲死了,連內核都無法複原的徹底融化,那兩隻手是林風和周浩,兩人逃的飛快,第一時間撲上一側的樓房,拚命伸手又將高傲拽了上去,可……
    轟的一聲,樓房倒塌,連那樓房都被融化了,那酸液的強大可想而知!
    “這邊!”孫芸在尖叫,月華在嘶吼,韶華更是快如閃電般用尾脊卷住幾人,攀上另一座更高的樓房,又飛快朝外圍竄去。
    可憐了劉晨晨,他根本沒有超人的速度和體力,根本逃不掉,雖然他早在宇文倒下時就爬了出來,卻依舊躲不開那巨浪席卷的速度。
    一隻小手拽著他,汪娜逃的也很吃力,卻始終沒有放開。
    “汪娜姐姐別管晨晨,自己逃啊!”劉晨晨大哭,他愛她,所以不想她和自己一起死。
    “閉嘴,爸爸說,要做個有始有終,不離不棄的人!”汪娜咬牙道,劉晨晨愣住。
    其實這話,我是對月華說時不小心被女孩聽到了,也不知道她怎麽理解的,居然在此刻說了出來,她不知道這兩個詞中的曖昧成分麽?
    那一刻,汪娜的意思隻是,她當年抓住劉晨晨的小手救了他,這次就要同樣救他。可劉晨晨卻已激動的滿臉通紅。
    那天,宇文的怪獸身軀一口氣嘔吐了數十口強酸,那天,死在那強酸巨浪中的生命超過五位數,灰色就過千了,屍妖呢?甚至芝加哥還有不少的人類呢?
    不僅酸液恐怖,就連那酸液之後的霧氣也極為可怕,黃霧滾滾,劇毒漫漫,僅吸入一口就能將人類毒的倒地不起渾身抽搐,連肺都由內而外的融化了。
    同時,宇文的怪獸身軀有多大?吐出的強酸覆蓋了方圓兩三公裏的範圍,那是整條街道的融化,整棟樓房的融化崩塌,整個芝加哥城的地麵都凹陷了下去,泛著那五顏六色的泡泡,連水泥地都消失了,連地麵以下的土壤都消失了。
    幸好,那群小夥伴都逃了出去,可眾人呆呆的看著,隻感覺渾身發抖,這是一種怎樣的恐怖?怎樣的怪物?用鮮血和胃酸融掉了一片大地?
    “這麽恐怖的東西,李陽和楚天……”周浩突然顫聲說了一句,眾人的臉色齊齊變了,月華更是險些淚崩,她根本無法想象我在宇文體內是如何存活,如何抵抗那股酸液潮水。
    其實,我扛不住了。
    當宇文的恨意彌漫到極限,我畢竟在他體內,隻接被那股意念轟得頭暈目眩,幸虧有夢寐的幫助才能勉強支持,可當我被那肉壁的震顫掀翻,當潮水淹來……
    高溫是可以溶解強酸的,甚至能稍稍淡化那溶解後的劇毒氣體,但我畢竟沒有楚天那麽熾熱,之前的鏡像化較量足以證明,如果不是楚天留手,他可以早在這一戰之前就燒死我。
    更何況,我的妖力早已瀕臨枯竭,根本持續不了多久,更何況,鏡像化一次的時限是多久?我從未想過,我隻知道那周圍滿是藍綠相間,再找不到楚天,銀藍色雙眸再無法鏡像。
    十秒而已,我就感覺自己撐不住了,二十秒,我隻感覺渾身發抖,妖力波動的散發越來越弱,連身體都快裹不住了,三十秒……
    “李陽,你在哪?”我聽到了楚天的嘶吼,同樣是內核感應,我倒忘了他也有一顆內核。
    可我已無法回答,腦海中的混亂,妖力的透支,身體的逐漸崩潰,我已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身周的熾熱高溫正逐漸消散,消失。
    所以我不知道,那一刻正有個身影在離我不遠處的酸液潮水中拚命衝刺,發瘋尋找,一聲聲呼喊著我的名字。
    他好執著,眼中已滿是淚水,身周已被腐蝕的支離破碎,卻依舊不放棄,宇文的恨意對他同樣有影響,卻硬憑心中的執著堅持了下來,我一直說,我的毅力是最強的,但那一刻的他卻……完勝與我。
    我隻知道,一雙手突然緊緊抱住了我,那一刻的楚天喜極而泣,又發狂嘶吼著,將渾身妖力覆蓋在了我身上。
    “沒事的,撐下去,有我在,李陽你不會死的!”那是抽泣?是眼淚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雖然他能做的僅僅是抱住我,接下來呢?他舉步維艱,隻是不斷爆發著那無限大的妖力,連逃出去都做不到了。
    “哎。”楚天在歎息,緊緊摟著我的脖子,讓我靠在他的胸口,緊緊護著我,臉色卻滿是淒然,因為強如是他,也不知道能否撐過這股滔天巨浪。
    “李陽,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又一聲歎息,意義深遠且……詭異?不,那隻是想在最後,抒發出心中的友情。
    “百多年了,我一直很孤單,百多年了,我一直在想自己的夥伴該是個怎樣的人,很強?很善良?很聰明?直到我在滁州遇到你。”
    “其實那時的你很弱,但不知為何,我第一眼看到就感覺是你了,因為你和曾經的我一模一樣,活在痛苦中卻怎也不放棄,拚到渾身是血卻依舊仰天嘶吼。”
    “從那時起我就覺得,如果我楚天這輩子僅有一名夥伴,那人的名字就一定叫李陽!所以連之後來找我的罹天辰都沒有理睬,我看出了他心中的善良不如你,堅持不如你,而且我還看出,當時的他私心極重,完全不如你。”
    “我真不知道李陽你是個怎樣的人,似乎從不會想自己的事,似乎心中的抱負比我更大更深,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麽說究竟對不對,我不會說話,我隻知道……”
    “李陽,能遇到你,能和你做兄弟,是我楚天這一生最大的榮耀!所以,我絕不會讓你死掉的,要死,我們兄弟倆就一起死!”
    這是一份告白麽?我不知道,隻是心中顫抖的很厲害,眼淚流出,又瞬間被高溫蒸發,因為我心中的感覺竟和他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這是否就叫好基友一輩子,我甚至不知道楚天口中的那句喜歡,是否包含了基情,或許他真的很不會說話,竟將友情詮釋到如此曖昧,這呆萌楚小玉……
    我隻知道,被他的妖力包裹中,痛楚減輕了,四周的潮水仿佛沒那麽強烈了,胃酸在消退?毒霧在散去?因為友情?不!
    我突然愣了愣,猛抬頭,看到了楚天那堅毅的麵龐,看到了他手中緊握的一團光暈。
    “內核……你拿到了?”我驚呆了,我連動都無法動彈,楚天卻可以衝過去,一把扯下那內核,又衝回來緊緊護住我!
    那份堅持,那份強大,我真不如他,那一刻楚天在笑,我也在笑,贏了?那一刻宇文歎息著匍匐在地,那怪獸身軀,眼中竟浮現出朦朧,他好不甘心。
    他本不該敗的,如果不是……
    “好了,出去再說!”楚天也發現了酸液潮水的消退,臉色大喜,扶著我飛快朝上躍起,高溫再次融毀了那怪獸的一片肉壁。
    當光芒射入,那是暖洋洋的太陽,楚天興奮的狂吼,遠處,看到我們的所有人都在興奮嘶吼,可我卻沒有,因為我知道一旦逃脫,一旦這一戰終結,接下來就會……
    “李陽,我們做到了,成功了,我們贏了!”楚天拚命拍著我肩膀道,我卻根本不敢看他,回憶著潮水中的告白,深深歎息。
    “兄弟,或許我會做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但請相信我,也相信當年自己的眼光……沒有選錯兄弟。”我低聲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