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親兄弟反目結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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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李美華的死,陳遠方追悔莫及。細細回想之後,才發現李美華的表現可能是某種病症。可惜,人已經死了,吃不了後悔藥,隻能頓足捶胸,終日失魂落魄。
陳家接連死去兩個女人,在村子裏引起不小震動,有人說陳家風水不好,有人說陳蛋死後太寂寞,拉一些自家人去作伴。別人說歸別人說,陳遠方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把疼痛深藏在心,照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陳高大卻一直把這個事情掛在心上,終日惴惴不安,琢磨著要改善一下風水。便去鄰村請一個茅山道士來看風水。道士拿著羅庚仔細查看後,隻說這房子風水本來很好,隻是背後有一個洞,破壞了貴氣,再不彌補就會有滅頂之災。
陳高大深信不疑,去找陳遠方商量,要把山洞堵起來。那山洞長期以來都是陳家儲存糧食的地方,又是爹娘的定情所在,陳遠方死活不同意。兄弟兩個因為這件事發生口角,差點大打出手。
關鍵時刻,陳高大拿出一家之長的氣勢,不管陳遠方願不願意,硬是把山洞堵住。陳遠方無奈,幹脆不再理會陳高大,連吃飯都不肯與他同桌。
又過一段,陳高大覺得有一個阿弟喪偶很難聽,臉麵上過不去,便和洪秀梅商議著給陳遠方找個女人,把弦續上。陳遠方放不下李美華的死,大罵陳高大無情無義,怎麽也不同意。
陳高大苦口婆心勸了一陣,毫無效果,又拿出家長架勢來壓,放刁願意得娶不願意也得娶,免得損害陳家的臉麵。陳遠方一怒之下,搬出陳家大院,在石埔路口搭了一座茅草房子度日。
陳家兄弟反目是彭欽定和連慶最想看到的事。陳遠方搬出陳家後,彭欽定第一個去茅草屋看他,還帶去了油鹽醬醋等等生活用品。陳遠方也不客氣,一一照收,連句客氣話也沒說。
彭欽定也不在意,笑嗬嗬說以後還有什麽需要就去家裏找他,絕無二話。那之後,陳遠方果然隔三差五就去彭家串門,話也不多,尋點吃喝的就走。
彭欽定本以為陳遠方是陳家的頂梁柱,陳蛋死後,整個陳家就靠他撐著,沒想到也是個軟腳肖,經不住世事打擊,變成一個好吃懶做的潑皮。這樣也好,養一個潑皮總比天天想著一個死敵好。
陳高大知道陳遠方與彭家走得近時,心肺差點氣炸,衝到茅草屋,狠狠給了他四個巴掌,大罵陳遠方缺德,認賊作父。陳遠方也不反抗,隻是冷冷看著陳高大,把陳高大看得雞皮疙瘩掉滿地。
陳遠方冷冷冒出一句:“我的事,不用你來管。”
陳高大怒道:“我是你大哥,是陳家的一家之主,我不管你誰管你?”
正吵著,彭欽定來找陳遠方,聽到屋內吵架,也不進去,躲在門口偷聽。
陳遠方冷笑道:“一家之主?你也好意思說。阿爹死的時候你在哪裏?阿爹的遺言是什麽你知道?阿娘死的時候說了什麽?阿娘說的是我,知道嗎?那意思就是把這個家交給我了。憑什麽你說是一家之主就一家之主?”
陳高大急道:“哦,原來你是在怨恨這個啊。自古以來都是大子接替一家之主,有人大哥還在就讓二哥接的嗎?你這是要發哪門子神經病啊。”
陳遠方冷笑道:“我發我的神經病,與你何幹?我今天就擺明跟你講了,念在這麽些年兄弟的份上,我不跟你爭。但是,我也不會再回去。我一走進那個家門,就覺得對不起阿爹阿娘。”
陳高大勸道:“你這又何苦呢?咱們家現在這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彭家連家都巴不得我們趕緊倒下去。你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自亂陣腳。為什麽啊?”
陳遠方堅定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麽?你把我當這個家的人了嗎?你照顧阿爹阿娘的感受了嗎?那個山洞是什麽?是個簡單的山洞嗎?那是我們最開始的家,是阿爹阿娘的洞房,你就那樣給它堵了?現在,美華還屍骨未寒,你就隻會考慮自己的臉麵,就要張羅著給我續弦,還有沒有一點點人性?跟你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我惡心。”
“你,你。”陳高大無言以對,一甩手,不再理會陳遠方,怒氣衝衝出了門。門口,碰見彭欽定,陳高大吐了一口濃痰,罵了一句幹你老母,揚長而去。
彭欽定斷定兄弟二人果真反目,心中歡喜,也不計較陳高大的侮辱,笑嗬嗬進去找陳遠方。陳遠方沒有搭理彭欽定,坐在床上嘔氣。
彭欽定笑道:“怎麽,兄弟之間能有深仇大恨?”
陳遠方怒氣未消,抱怨道:“我沒這樣的兄弟,一心隻顧自己的臉麵,不管別人的死活。這樣也就算了,他竟然可以不顧爹娘的情分,簡直禽獸不如。”
彭欽定笑道:“有些人就是這樣,自私自利,別說是兄弟,就是親生父母這樣都不行。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那就是憋屈。行,也別想太多了。我帶了瓶上好的竹葉青,今天,我就陪你借酒澆愁,喝個痛快。”
說著,拿出一瓶酒和一包花生仁,把酒瓶打開,遞到陳遠方麵前。陳遠方也不客氣,仰頭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拿了幾顆花生仁丟進嘴裏,罵了一句:“對,喝酒。不管他去死了。”
彭欽定瞄了陳遠方一眼,滿臉堆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管他去死呢。”
不一會兒,一瓶白酒下肚。陳遠方似乎還沒找到感覺,搖了搖酒瓶道:“完了,就這麽一點?”
彭欽定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笑道:“多著呢。這樣,你跟我到家裏去,要多少有多少。不隻有好酒,還有好菜。”
“走,不把你家的酒喝光不算完。”
二人相攙相扶往彭家走,儼然兩個知心好友。進了彭家門,彭欽定喚李阿虎去準備酒菜。李阿虎看著兩個平時完全不搭噶的人突然出現在一起,心中疑惑,呆立不動。
彭欽定怒道:“你傻了啊?叫你去你就去。”
李阿虎搞不懂彭欽定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好乖乖去準備。酒菜上桌後,陳遠方毫不客氣,抓了一大塊肉放進嘴裏,自斟自飲。
李阿虎怒道:“喂,你曉不曉得禮數啊?在保長麵前,輪得到你小氣隨意嗎?”
彭欽定喝道:“叫你說話了嗎?叫你說話了嗎?陳家二少爺是什麽人,是尊貴的客人。你一個下人,有說話的份嗎?陳二少能來我彭家,那是看得起我彭某,你懂個屁。”
瘋了,這兩個人都瘋了。李阿虎尷尬站在那裏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陳遠方看了李阿虎一眼,麵帶醉意道:“喲,阿虎哥,來來來,坐著喝一杯。這可是個人才啊,可是我阿爹的生死之交啊。”
彭欽定笑道:“他一個下人,哪裏有這樣的福分。”
陳遠方笑道:“欽定叔,這你就不懂了。當年,我阿爹被抓壯丁,活著回來的隻有三個,其中一個就是阿虎哥。一起經曆生死,不是生死之交是什麽?”
彭欽定不知道陳遠方想說什麽,以為他要舊事重提,尷尬不答。
陳遠方掃了彭欽定一眼,笑道:“我阿爹也就半世英雄。從被抓壯丁回來後,就變了一個人,變成一個貪生怕死貪財好色的小人,自盡是早晚的事。”
彭欽定釋然道:“這都是命啊。沒想到大侄子你想得這麽開啊。”
陳遠方道:“這不是想開不開的事。阿爹死了,換誰都會難過。但是,我陳遠方向來公私分明。再說,人要自盡,誰管得住?你比如說,美華要死,她就睡在我身邊,我攔住了嗎?”說到這裏,突然嚎啕大哭。
彭欽定措手不及,隻能不停怕打陳遠方後背,像哄兒子一樣,不停念叨:“莫哭,莫哭。”
陳遠方突然停住哭泣,坐直身軀,朗聲道:“所以,阿虎哥你趕上好時機了,在我阿爹英雄時刻跟他當了生死之交。”
李阿虎尷尬賠笑道:“那是那是,阿蛋叔那個時候可威武了,沒有辦不成的事。”
陳遠方拉住李阿虎的手,像是遇到失散多年的老友,感慨道:“阿虎哥啊,你這話我愛聽。可是,我阿爹後來就不成人樣了。他要是能一直英雄,我們兄弟幾個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反目成仇啊。”
李阿虎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彭欽定朝李阿虎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拿酒敬他。李阿虎心領神會,端起酒杯道:“算了,不想那些破事。我敬你一杯。”
陳遠方也不推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三個人你來我往,主要是彭欽定李阿虎勸陳遠方喝酒,不一會兒三壇米酒喝光。
陳遠方醉意正濃,搖搖晃晃走不了路。彭欽定叫下人把他扶入廂房,伺候他睡下。
李阿虎喝得不多,雖然略帶醉意,頭殼卻清醒,低聲問彭欽定:“欽定叔,這是怎麽回事?”
彭欽定一直都在勸酒,原本積壓的醉意消去大半,微微一笑道:“你不都看見了嘛。陳家兄弟反目成仇,陳遠方搬出陳家。這是個絕佳的時機。”
“什麽時機?”
“我一直擔心陳家五兄弟團結一致。那都是個頂個的好漢,一個都難以對付,何況五個?到時候,羽翼豐滿了,來找我們算舊賬,還怎麽應付得了。”
“所以?”
“所以,他們兄弟決裂是最好不過的事。眼下,我隻要加把柴添把火,就能把他們的兄弟情分燒個精光。”
李阿虎大讚彭欽定精明,佩服不已。
彭欽定捋著胡子道:“眼下,陳遠方喪偶不久,又是個精壯好漢,肯定憋得難受。這樣,你把素芬丫鬟安排到他床上去。吩咐她,務必使出全身解數,把陳家二少爺伺候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