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隻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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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景昊日夜守在莫筱寒身邊,可女人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醫生們給出了種種猜測,但一直沒有明確的定論,很奇怪的病狀,即使他們都是行醫一輩子的人,但仍然解釋不了。
    藍景昊對醫生的無用早已麻木,他把莫筱寒接回家,讓小米,蘭雲熙和莫澤
    也搬了過來。他不相信莫筱寒會那麽狠心,不要女兒,不要他,不要這個家!
    藍景昊每天都為女人擦洗身體,推女人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可一切都變了,家裏再也聽不見笑聲,也看不見女人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飯菜沒有原先可口的味道,怎麽吃都覺得食之無味。
    第三天,本該舉行的婚禮沒有一點消息;本該張燈結彩的小居歎息連連;本該成雙成對的情人節,伊人在身旁卻不言不語……
    藍景昊撫著女人的臉龐,不管有沒有舉行婚禮,她今天都是自己的新娘,那個最美麗的新娘!
    第四天,“伊寧小居”迎來了它的第一位客人——馮清宇。
    兩個男人分別坐在茶幾兩邊,其實他們之間的相處怎樣都很合情合理的,因為,他們都愛著同一個女人!而這兩個男人選擇的,就是和平共處。馮清宇感激藍景昊能給莫筱寒帶來幸福,藍景昊也同樣感激馮清宇對莫筱寒的用心嗬護。
    “小寒怎麽了?”馮清宇沒有轉彎子,他的目的永遠都很單純。
    “昏迷四天了,還查不出原因。”藍景昊的回答也很簡單明了,他不需要對馮清宇隱瞞什麽。
    藍景昊看著馮清宇的擔憂,“你去看看他吧。”
    馮清宇望著對麵男人臉上的疲憊,想說什麽,終究什麽也沒說出口。小米拉著馮清宇來到莫筱寒的房間,床上的女人,依舊那麽好看,隻是卻沒有任何表情……
    馮清宇當天留在了伊寧小居,伊寧,伊寧,他也曾想過為莫筱寒建一座這樣的宮殿的!
    第五天,伊寧小居又迎來了第二和第三位客人,他們分別是白瑾瑜,淩楓。
    如果說藍景昊能容忍馮清宇,是因為他的理智、大度,那麽對於淩楓,他是真的不喜歡。淩楓看自己的眼神,藍景昊再熟悉不過,那是憤恨,是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包括他自己。
    四人坐在沙發上,麵色都很凝重。
    “藍先生,你到現在還想替安語夢隱瞞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藍景昊不悅地看著淩楓。
    “這件事是威廉做的。”淩楓點到即止般地隻說了這一句,然後直直地承接著藍景昊投來的所有目光。
    馮清宇和白瑾瑜也都望著藍景昊,等待下文。
    藍景昊收緊拳頭,攥地青筋暴起,然後又緩緩鬆開。“小寒是被注射了一種藥物,這種藥物的作用是讓人失去記憶。”這個消息,藍景昊也是昨晚才得到的。
    “失去記憶?”白瑾瑜不可置信地呢喃。
    馮清宇的心也陡然漏跳一拍,失去記憶?那小寒會忘記什麽?會忘記他嗎?
    至於藍景昊,他從得到消息後就一直膽戰心驚,他怕莫筱寒醒來後會感到恐慌,他怕莫筱寒會不記得他,他怕自己的幸福會成泡影。
    四人都陷入沉默,淩楓也一樣。回憶的意義,過去的含義,縈繞在四人心中,解不開,繞得更驚心動魄!
    第五天,莫筱寒依然沒有醒,大家都如熱鍋上的螞蟻。未來不可預料,生活的每一步都充滿忐忑,改變,到底是好是壞?也許現狀是最好的結局。
    第六天,白瑾瑜說家裏有事,離開了。日子重複的單調……
    第七天,小米被噩夢驚醒,一睜開眼就光著腳丫往莫筱寒的房間跑,還邊跑邊哭,好像自己在追趕什麽即將失去的東西。
    藍景昊聽到女兒的哭聲,急急起床,開門迎上那個小小的身影。小米看到爸爸,眼淚不要錢,哭得很慷慨。藍景昊很心疼,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接住女兒小巧纖弱的身體,藍景昊抱起小米去看莫筱寒。
    莫筱寒呼吸得那麽均勻,小米的哭聲再大也牽動不了她的心,要是在以前,莫筱寒怎麽舍得任由女兒受一點點委屈?短短的幾天,一切卻都物是人非。
    小米趴在莫筱寒身旁,緊緊拽住自家媽咪的手,她夢到爸爸說媽咪再也不會醒來了,再也不會給小米講故事,再也不和小米說話……“媽咪,你醒醒好不好?小米想你了!”小米淚眼婆娑,一個字一個哽咽,用淚水歇斯底裏地表達著自己的感情。
    藍景昊站在旁邊,呆呆地,靜靜地,他不是無心,而是相信!其實莫筱寒被注射這種藥物,有致命的危險,隻是他相信他對莫筱寒的愛,也相信莫筱寒對他的愛!如果這是一場賭局,他願押上自己的一切賭自己會贏,因為如果不這樣想,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堅持下去。
    房子裏的人都被小米的哭聲驚動,聚集到莫筱寒的房間,麵前的場景讓所有人都不忍直視,那一聲聲的哭泣敲擊在心尖上,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疼痛。沒有人上前去製止小米,也許哭出來會好點。七天的等待,真的會把人逼瘋,更何況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
    不知大家站了多久,小米哭了多久,藍景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他的心裏無比希望那是真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他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莫筱寒的手指動了!
    目不轉睛地盯著,如他期望的,莫筱寒的手指再次動了下!這麽多天,這樣的動作是第一次發生,終於醒了,終於要醒了!藍景昊整個心都在不規律地跳動,好似無處安放一般在身體裏亂竄,調動身體裏的所有細胞。
    莫筱寒的動作一點點加深,屋裏的所有人望著那手指,那欲睜開的眼睛,屏住呼吸地等待,祈禱……
    不知真實的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每個人的心裏像是度過了數以萬計的秒, 等待總是漫長的,尤其是帶著期望的等待。
    莫筱寒的眼睛一時間接受不了眼前的強光,一睜開眼,就反射性地要抬手為自己遮擋掉刺眼的光線,可手被什麽東西拽著,她居然抬不起手。慢慢地轉過頭,莫筱寒看到了小米哭得一探糊塗的臉蛋,心像是被什麽刺中,她想安慰這個小女孩,但腦袋一片空白,她迷茫地不知所措。
    莫筱寒剛才看小米的眼神意味著什麽,在場的人,除了小米,都明白:莫筱寒已經不記得小米了!
    藍景昊深深地閉上眼睛,他賭輸了嗎?
    小米看著莫筱寒望著自己的眼睛,一瞬間的開心脹滿她的整個身心,她隻想大笑,大叫,喊媽咪。“媽咪,外婆沒有騙我,你真的醒啦!”
    莫筱寒看著眼前真實的小人兒,可她剛才說出的話怎麽那麽不真實?心裏揣測著:她在喊自己媽咪對不對?可馬上又自我否定,不對!她什麽時候生過孩子了?!
    莫筱寒把房間裏的人都打量了一番,最後將視線定在蘭雲熙的臉上,“媽,我這是怎麽了?這裏是哪裏?”
    莫筱寒的這句話如閘門的開關,頃刻間就開啟了蘭雲熙的淚腺,淚水在眼裏打轉,蘭雲熙捂住嘴,是激動也是感激,感謝老天讓女兒沒忘記自己!蘭雲熙走到莫筱寒身邊,拉住女兒的手,“沒事,媽媽在呢,小寒別害怕”。輕聲安慰,一如當年,莫筱寒還是個孩子的時候。
    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雖然依舊理不出頭緒,但莫筱寒卻覺得安心,父母永遠都是孩子心靈的港灣,即使心再荒蕪,一觸到家人的雨露滋潤也會溢滿幸福。
    “媽咪,我是小米啊,你不記得小米了嗎?”莫筱寒的表現,讓小米很不解,媽咪怎麽會不理自己呢?
    莫筱寒疑惑地看了眼小米,再看著蘭雲熙,“媽,我有孩子嗎?”
    “嗚嗚嗚嗚”小米張開嘴大哭起來,房間裏到處都充斥著小米撕心裂肺的哭聲。
    莫筱寒黛眉緊蹙,心也不斷收緊,她確信自己不認識這個小女孩,但她也認識到,這個小女孩能牽動她的心,她的一切都誘使自己想去關心她。心裏有片空白地帶,想填滿又不知該用什麽去填充。
    小米的哭聲讓莫筱寒的心重又變得亂糟糟,她努力回憶,卻無果,她真的忘記了什麽事嗎?
    藍景昊將女兒抱起來,小心地給女兒擦去淚水,“媽咪看到小米哭,會傷心的哦。”
    小米求證般地看向莫筱寒,媽咪還會為她傷心嗎?不會了!媽咪都不記得她了!
    莫筱寒看到小米委屈氣憤地轉過臉,伏在藍景昊的肩頭小聲嗚咽抽泣的樣子,心如刀絞,她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
    蘭雲熙看著女兒越來越明顯的痛苦,手心撫上莫筱寒的側臉,“聽媽媽的話,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醒來就好,以後都會沒事的,好嗎?”
    莫筱寒的眼睛一掃,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淩楓,如找到救命稻草,莫筱寒想坐起身,可虛弱的身體,居然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蘭雲熙急忙按住莫筱寒的身體,“怎麽啦?”
    莫筱寒沒有回答蘭雲熙,而是直接對著淩楓說:“淩楓,你快來告訴我呀!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從莫筱寒口中說出的‘淩楓’兩個字,比任何時候的都要動聽,淩楓的整個身體都在輕顫,小寒還記得他!小寒居然還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