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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懷石咖啡屋。陳明和夏漣漪坐在臨窗的位置上。
    夏漣漪的妝，比往日更重，似乎想掩飾住她的哭腫了的雙眼，但是，哪怕她再怎麽化妝，眼睛旁邊的一圈紅腫都沒法完全遮蓋。
    不過，夜色之下的夏漣漪，還是怎麽看怎麽好看。
    哪怕是今天的妝容略有瑕疵，她也一樣妖嬈火爆，讓人忍不住就想把她攬入懷中，好好揉弄一番。
    “為什麽哭了？”陳明端著一杯香草拿鐵，開門見山地直問道。
    “沒……沒什麽。”夏漣漪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
    “真的沒什麽？”陳明眼睛眯了眯。
    “嗯，就是心情有點不好，想找你出來陪陪我。”
    陳明笑了：“好吧。也是巧了，我心情也不好。一起吧。”
    夏漣漪噗地一笑：“好！”
    一邊的服務生聽他們這麽說話，差點都笑出聲來了。
    聽說過一起喝茶、一起聊天、一起看電影的，卻沒聽說過一起“心情不好”的。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陳明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了夏漣漪的身上。
    十七歲的少女，像是噴薄綻放的玫瑰花，渾身都散發著過了這個年紀就不會再有的特別香味，若有若無的體香像是軟軟的棉花一樣，將陳明包裹起來，仿佛身在雲端。
    她模特一般的細腰長腿，也是無可挑剔的誘惑，緊身的黑色吊帶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精致用心的妝容，更讓她產生了一種稚嫩與成熟交錯的特別感覺。
    也是奇怪，那樣一對麵醜心也醜的父母，怎麽能生出夏漣漪這種藝術般的美人來！
    “我好看嗎？”夏漣漪和喬小凡那樣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不同，她對男人火熱的視線，已經非常習慣了。
    “嗬，這還需要問？”陳明沒有挪開目光，依舊坦然地盯著夏漣漪看。
    夏漣漪低頭一笑，眼神裏泛起一絲自嘲：“可是，我寧願生得沒有這麽好看！”
    陳明輕輕地咦了一聲，問道：“別的女生都嫌自己醜，你居然嫌自己太好看了？”
    要是讓徐敏那樣的聽到夏漣漪這麽說，還不吐血而亡？
    夏漣漪輕輕捋了一下額前的發絲，眉目中依然是一股強撐的堅強：“如果我沒這麽好看，我爸媽就不會覺得，我能賣出三十萬吧？”
    相似的話，陳明也聽夏漣漪的媽媽說過，就在剛才不久，夏媽媽還打電話給陳明，讓他拿出三十萬，才能把夏漣漪帶走同住。
    要知道，夏漣漪才十七歲！
    就算要賣，她爸媽就不覺得太急了點？
    “說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陳明一口喝完了杯子裏的咖啡，“你才在念高中，不要學著大人一樣，什麽事都自己扛著。”
    “噗……”夏漣漪被陳明逗得一笑，“那你也不是大人啊。”
    “至少我上大學了。”陳明說著。
    “大學生也是學生好不好！”夏漣漪反駁道。
    “同樣是學生，區別也很大啊。”
    “區別在哪裏？”
    “嗯……比如，”陳明壞笑地說道，“我年滿十八歲了，可以看某些特殊的電影和漫畫，而你不行！”
    夏漣漪在酒吧街工作那麽久，見多識廣，一看陳明那種壞笑，就知道他所說的“特殊”電影和漫畫是什麽，當即輕輕呸了一聲：“流氓！”
    陳明哈哈笑了起來。
    本來，陳明還因為觀音蓮的事情，有點不太好的心情，也好轉了一些。
    夏漣漪揮了揮手，站了起來：“好了，謝謝你陪我出來坐坐，我回去了。”
    陳明也站了起來：“我送你？”
    “算了，等你送我回去，再回學校就要被鎖在門外了。”夏漣漪笑著說。
    “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真不跟我說？”
    “不說了，那是我爸媽，我說了，你也沒辦法……”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有沒有辦法？”
    “好啦。謝謝你……”夏漣漪不好意思地說道，“雖然認識你的時間不長，但我好像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了！”
    “沒事兒，我不怕美女來添麻煩。”陳明笑眯眯地開玩笑。
    兩個人走出咖啡屋，夏漣漪很快叫了車過來。
    陳明隔著車窗說道：“不要勉強，實在不行就給我電話，半夜也沒關係！”
    夏漣漪點了點頭，出租車就絕塵而去了。
    陳明看著越發深邃的夜色，眼底的笑容慢慢地消散開了。
    雖然夏漣漪沒有說是什麽事，但是，陳明大概也能猜出個七八成。
    因為，夏漣漪明顯是哭過了！
    以她的堅強性格，應該是不會輕易哭的，上次在醫院門口，她爸媽對她又是打又是罵，她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隻有一種可能，會讓她哭得眼睛都腫了，那就是，涉及到了她的外婆！
    “再等等。”陳明檢查了一下手機的電量，索性沒有回學校寢室，而是去了夏漣漪居住的小區旁邊，住進了隔壁的一家酒店。
    ……
    夜晚下了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顯得整個小區比平日裏更加靜謐。
    但是，西區的一戶陽台上，一陣劇烈的爭吵聲，很快打亂了小區的寧靜！
    “媽，你把錢還給我吧！我連醫生都已經預約好了，外婆就等著這錢救命了！”夏漣漪很少求人，但為了外婆，她不得不對幾乎毫無感情的父母低頭。
    因為夏漣漪還沒有年滿十八，她一直用的是她母親的銀行賬戶。
    現在，陳明匯入了五萬塊錢的這張卡，卻在夏媽媽手上！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叫還給你？媽媽生你、養你到這麽大，你還得起？”夏媽媽白了夏漣漪一眼，“再說了，你才十七歲，拿著這麽大一筆錢，媽媽怕你被人騙！”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拿這錢去給小龍還賭債！”夏漣漪急了，直接伸手去搶，“這絕對不行，這是要給外婆救命的錢……”
    夏媽媽臉一下就沉了下來：“你也知道你弟弟欠了賭債！你外婆要救命，你弟弟就不用救命？”
    “小龍自己不懂事，才會去賭……”
    “再不懂事，小龍也是你親弟弟！你就是想要小龍死是不是？你這個姐姐也當得太自私了！”
    夏漣漪眼看要把卡搶到手了，卻被夏媽媽一推，跌在了地上。
    她的腳踝一陣劇痛，站不起來，隻能去拉她媽媽垂下的袖子。
    “媽，我求求你，還給我吧！那個醫生很難約的，錯過了這一次，外婆的病就麻煩了……”夏漣漪一想到可憐的外婆，眼圈又紅了，咬著牙低頭哀求。
    “你外婆是你外婆，也是我媽，要安排手術，我不會去安排？我在天海私人病院有熟人，根本用不了五萬塊的手術費！”
    “不行！天海病院的醫療設施都太老了，醫生也都不行……媽，我求你了……”
    “去去，你一個小孩懂什麽。你外婆住院的事，我來安排就行了，你不用管了。”
    “媽……”
    “我去看看小龍回來沒。”
    “媽！”
    夏漣漪腳扭了，根本追不上去，隻能坐在陽台冰冷的地上，看著媽媽進屋裏去了。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幕幕的景象，自己從小時候又黑又瘦的醜小鴨，一點點長大成現在這樣光鮮靚麗的白天鵝，而她外婆的背，則一天天地，從挺直變得佝僂……
    慢慢地，她的眼前一變，好像又出現了另一番景象。
    酒吧街的夜色中……
    太子樓的包房裏……
    陳明堅決不低頭、不讓步的身影，在她眼前變得更加高大起來！
    “哭有什麽用？哭也救不了外婆！我要像陳明一樣……”夏漣漪把眼淚抹幹淨，咬了咬牙，抬起頭，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已經決定了，哪怕是搶得頭破血流，她也一定要把外婆的救命錢搶回來！
    可是，就在她搖搖晃晃站起來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她低頭一看，竟是陳明的號碼。
    “陳明？”夏漣漪剛剛哭過，隻能強行壓住鼻音，裝出一副在笑的聲音。
    誰知，她一開口，就被陳明揭穿了：“嗬，怎麽樣？小丫頭，你媽媽還是不願意把錢還給你吧？”
    夏漣漪登時一驚：“你……你怎麽知道……”
    她在咖啡屋裏，可是一句都沒有對陳明提起！
    “你往樓下看看。”陳明笑著說道。
    “呃……”夏漣漪愣愣地從陽台上低頭往下看，陳明竟然已經站在樓下了。
    夏漣漪的臉一片通紅，她也沒問陳明怎麽找到她家樓下的，不用說，肯定是她和她媽媽的爭吵聲，把他引過來了。
    這下丟臉可丟大了！
    夏漣漪沒好氣地說著：“你在這裏幹什麽？”
    陳明沒有回答他，笑著問道：“你現在準備怎麽辦？不會要去找你媽拚命吧？”
    夏漣漪被陳明說中的，隻好沉默。
    “小丫頭，開門。”陳明笑著說道，“我們是文明人，要用文明人的方式解決問題！”
    “你就扯吧！”夏漣漪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陳明把蔣誌濤的四大金剛，從包間裏扔出來的場景，以及把蔣誌濤的腦袋按在地板上的場景，都還曆曆在目。
    現在，這個人居然說自己是文明人！
    他不臉紅，夏漣漪都要替他臉紅了。
    “我上來了，掛了。”陳明說著，就已經掛了電話。
    夏漣漪連忙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撲向了門口。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隻要一打開門，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