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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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朱無色點了點頭道:“這麽說來,寒春子與他的師父並不是壞人。”
    秋燕夫人點頭道:“就在回到王屋洞天一千年後,有一次我外出采藥,兩人在一座深山裏無意相遇,無論他怎麽樣求我回去,我都不肯答應,後來我們爭吵了起來,鬥了幾個時辰,但是我的法力,究竟沒有他強,我負氣之下,連夜趕回王屋洞天,身上的錦帕也就是在拚鬥的時候掉落了,沒想到被他揀了去。”
    丹朱無色想著秋燕夫人在如此失意情況下,還有心思寫這些纏綿的詩句,明顯就是舊情難忘,不禁輕聲道:“秋燕姨,事隔這麽多年,再大的怨恨也可以化解,而且你這錦帕上不是把你的心思都流露得很清楚了,師父隻是一時糊塗,現在我既然找到你了,說什麽我都要帶你回去。”
    滿臉淚水的秋燕夫人哭道:“夫人,你要我答應任何事情都可以,隻有這件事情,請你不要勉強我。我今生也做不到了。”
    丹朱無色抱著秋燕道:“事情早過去了,你也並沒有與寒春子在一起,又何必堅持這些了。”
    秋燕夫人搖頭道:“你可見過哪一個男人把自己的夫人送出的,就是那些沒有修行過的凡人也視此為恥辱,而他卻處心積慮的去進行。這件事再也沒有商量的地方了。”
    這時候西門綺夢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道:“母親!”
    丹朱無色道:“秋燕姨你好好的再想一想,綺夢找到這裏來了。”
    西門綺夢帶著香香遁到近前,看到秋燕夫人與丹朱無色抱在一起道:“母親!母親!這是怎麽回事!”
    秋燕夫人退後兩步,拉著綺夢走了過來道:“綺夢,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清微夫人,還不快來拜見。”
    一頭霧水的西門綺夢看了一眼母親,秋燕夫人點了點頭,她本是柔順的性格,聽話的走到丹朱無色身邊一禮道:“綺夢拜見清微夫人! 給夫人請安。”
    丹朱無色伸手示意不要多禮道:“妹妹,秋燕姨對我有養育之恩,咱們以後就以姐妹相稱吧。”
    綺夢回頭看著秋燕夫人,征求母親的意見,秋燕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丹朱無色輕輕的把這些年曲山洞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秋燕母女。
    回到恨溪園中,秋燕夫人看著丹朱無色送回的錦帕,慢慢的拿出一支小筆,鋪開了一張白紙寫道:臨江仙。春夜!
    酒入柔腸心欲醉,落花無意誰憐?花飛閑院或牽緣。傾心相覓,已是月明懸。
    杯盡離愁情倍感,風輕雨注微寒。隻書多情獨相看。何年何月,和唱等閑間。
    就算我能原諒你,可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你知道嗎?有些事情不堅持,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晚秋的季節,滿山的楓樹林中,處處都是一團一團的火紅。隨風飄落的楓葉,如同無數隻的秋燕在裏麵穿行。父親你當年給我取名秋燕,不正是希望我如同這裏的燕子一般嗎!想到這裏秋燕心中一驚,難道這就是我的宿命嗎……
    寒春子小心的在前麵引路。臉上風平浪盡的秋燕,沉靜如水地跟在後麵。
    “秋燕,你見到我師父可千萬不要生氣,縱然你不想和他雙修,不願意再見他了,我也希望你能夠好言好語跟我說行嗎?”寒春子客氣的道。
    秋燕看著這個與自己同行了萬裏的人,點了點頭。
    兩人穿過楓樹林,來到一個巨石麵前,寒春子慢慢的開啟石門,一陣轟鳴之聲後。兩人又沿著蜿蜒石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沒有過多久,便來到了一處幽涼的石府中。
    石府很大,周圍的石壁上到處點綴著長明燈,隨便一個地方都顯視著這裏的主人不凡的財力。周圍放置著許多珍貴的靈藥,周圍的走道上鑲著晶瑩剔透的靈石,散發著令人向往的氣息。秋燕一邊走,一邊思量這到底是什麽人呢?
    片刻之後,寒春子帶著她走到了石府的中央一個大廳。大廳裏放置著一個炎陽玉雕製而成的太師椅,周圍點綴著生機無限的七采蓮花,每一朵蓮花都已經盛開,特有的清香繚繞在廳裏,吸入一口之後,讓人頓時覺得全身毛孔都在吸收這裏充沛的靈氣,秋燕張望了一下又發現這腳下全是霧色,縱然有金丹修為,也隻是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仿佛到了雲霧之中一般。
    秋燕心頭一跳,突然感到雙腿立時無法移動。不由得一陣絕望與悲哀,她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是什麽人,也不知道寒春子到底要自己怎麽樣救人。先前豁出的決心也早跑光了。
    前麵到底有什麽,她費力地走了過去。一個麵容清秀,狹長眉眼的男子,一身素衣,冷峻中帶著淡雅,正用可以看穿世間一切的眼神望著自己。再往他的腳下一看,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竟然是站大師椅裏麵,整個腰以下的地方都在太師椅裏麵。
    秋燕驚慌的往後退了一步,但馬上又鎮靜了下來。
    寒春子的聲音飄了過來:“師父!這位就是我先前與你說起過的那位土金雙係靈根的女修,可惜弟子晚了一步,讓她童身失去。”
    男子那雙清澈深邃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抖顫著的秋燕,流露出淡淡的惆悵之色,凝望著遠方,久久出神。沒有做作答。
    秋燕後來回想,那時候自己的眼神定然是清冷,再加幾分諷刺的憎恨。在那一瞬間,神差鬼使般,她竟然開口,淡淡地呼喚道:“前輩!”
    她有緊張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下,眼前的男子微微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意,似乎是在等待著她開口做出決定一樣。
    “若是不願,就請回吧!”男子的低沉的聲音穿過雲霧飄了過來。
    想著青溪對她的絕情,痛徹心肺。又想到那再回不來的兒子,她又感到一陣發自靈魂深處的肝腸寸斷。
    “秋燕願意!”盡管她知道眼前救助男子的過程肯定不簡單,但是她還是決定去做。
    他輕聲呼喚著:“秋燕!”
    “是的師父!正是秋燕!”寒春子一旁幫忙做答。
    男子素衣一拂,秋燕眼前頓時出現了一座不可高攀的大山,山頂上一個溫潤如玉的年輕男子,一身錦衣華服,負手遙望。
    早晨的微風吹起了他的長發,顯得格外的飄逸出塵。遠方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正用盡法力往一個鑄劍水渠中放著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錦衣男子神情淡然的來到了鑄劍池前,看著遠方山河,回頭一笑,縱身躍入噬骨滅魂灼熱沸水之中。
    看著男子奮不顧身的跳下,秋燕伸出手,叫道:“不要跳啊,再想其他的辦法。”
    一柄紫氣縈繞著的巨大長劍衝天而起,鑄劍大漢神情一澀,一大滴眼淚墜下。嘴中輕輕的說了一句:“兒子去吧!完成你的使命吧!”
    眼前景色一變,又回到了眼前,素衣男子依然安靜的看著自己,眼神溫柔,無關愛恨情仇,隻帶著一絲淡淡的惆悵與無奈。
    秋燕眼中的淚,便不受控製地潸然而下,殺子鑄劍,這是多麽大的決心吧,到底為了什麽呢!
    她不禁向眼前男子看去,心中一驚,眼前之人不正是跳入鑄劍池中的男子嗎!
    隨即她又發現自己的眼淚浸濕了眼前男子的長袍,也滴落在那男子清秀俊美的臉上。
    他身體之中的一把紫色的巨劍又隱隱露出了一個模型。
    看著那紫色長劍中的男子,恍惚之間,秋燕隻覺得他竟是如先前自己滑落的兒子一般痛楚與悲傷。
    秋燕輕輕的伸出了雙手,撫摸了上去,在她的指尖微微碰觸到劍身時,那柄紫色長劍突然一隱,發出層層紫色的光芒一層一層纏繞著她,蕩漾往外散開去。同時她也發現自身法力如同流水一般往這紫色的光芒之中流去。
    秋燕正恐懼著,突然又覺得先前流去的法力又慢慢的從這片紫色的光芒中往身體裏擠來。
    男子在她的耳邊用溫潤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秋燕,當年老夫為天下,而用己之身鑄就神劍紫微,原為與主人一並保天下太平,可如今主人蹤跡早無,楓葉心中悔恨不已。故而設下此束靈古陣,盼能重塑仙身,再去尋回主人,盡未完成之事。你可願意幫我。”
    秋燕就是再傻也知道眼前男子的修為與能量肯定驚世絕豔的,王屋洞天先祖遺留下來的兩把神器天地玄黃玲瓏塔與開天斧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器靈之身還能外出運用法力展現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舊事,還能重塑仙身。
    當然秋燕馬上也想到,跟在這種大能身邊縱然是要付出,隻怕也有回報。運轉法力一看,剛才的驚恐之心又去了幾分,原來流去的法力也並不是很多。
    素衣男子接著一聲長歎,如同從悠悠的遠古傳來:“我就怕與主人的情緣已斷,老夫癡守萬載也枉然,勞盡心力仍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