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八寶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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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若跟著十五阿哥進了名為“八寶齋”的酒樓,立刻就被眼尖的跑堂兒迎到了雅座隔間裏頭,還一口一個“十五爺”地問候,看來十五阿哥已經是這裏的常客。
錫若轉頭打量了一下“八寶齋”裏的陳設,發覺還真是個下了血本裝修的地方,奉上來的茶也是極品的雨前龍井,心裏明白十五阿哥那些淌水似的花出去的銀子都去了哪裏。他斜眼看了正在點菜的十五阿哥一眼,笑道:“你可真闊氣。這裏一頓飯,怕是夠普通人家吃上好幾個月了吧?”
十五阿哥把菜譜遞給錫若,嘴裏卻忍不住抱怨道:“想著請你吃頓好的,你倒又拿腔拿調地擠兌起我來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時“八寶齋”的小二卻又湊了上來,看著十五阿哥賊眉賊眼地笑道:“要不要小的再找幾個唱曲兒的來伺候十五爺?”十五阿哥不答他的話,卻瞟了錫若一眼,笑道:“今天不了。他們家規矩大,我怕他回去挨捶。”
小二聞言連忙稱是,又打量著錫若問道:“恕小的眼拙,這位爺是……”
十五阿哥大咧咧地一拍錫若的肩膀,滿臉得色地說道:“我的十六妹夫!”
錫若差點兒沒被他的十五大舅子拍到茶碗裏去,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一臉的無奈。說起來他娶了福琳以後,最慪的就是這件事了。居然每次讓十五蘿卜都堂而皇之地叫自己妹夫,偏偏還不能還嘴,真是氣死小爺了!
十五阿哥見錫若臉色不對,卻笑得越發地開心。這邊小二早已識趣地拎了茶壺上來給錫若添水,一邊巴結道:“原來是額附爺和十五爺一道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不知道額附爺都喜歡吃點什麽?小店的招牌是風味淮揚菜。不是小的瞎吹,小店的大師父切出來的嫩豆腐絲可以穿繡花針。額附爺要不要賞臉嚐嚐?”
不想錫若一聽見“豆腐”兩個字,臉色頓時變了,倒把小二嚇了一跳,連忙閉了嘴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到一旁。
十五阿哥卻看得哈哈大笑道:“我方才見你從我四哥府裏頭出來,想是被他那裏的青菜豆腐嚇怕了。”說著又轉頭對小二說道:“給爺挑肉多的菜上。別看我這十六妹夫生得秀氣,他是個秀才的殼子殺豬匠的裏子――就是要吃肉!”
錫若聽得又好氣又好笑,猛地操起十五阿哥擱在桌上的扇子,照準他的腦門兒就來了一記,嘴裏還笑罵道:“你才是個殺豬的!”卻讓一旁的小二看得臉色發白,見錫若又瞪了他一眼,趕緊連滾帶爬地出去下單子了。
十五阿哥一邊摸著腦袋上被敲疼的地方,一邊抱怨道:“你如今的脾氣是越發地大了。居然連皇子也是說打就打的。”
錫若眼睛又是一瞪,看著十五阿哥說道:“你明明從小就被我敲慣了的。什麽叫我如今的脾氣越發地大了?”
十五阿哥隻能摸著頭苦笑,想了想終究覺得不甘心,就哼哼道:“你要真有膽子,就去敲我四哥試試。我看別說是我四哥,連我十四哥並其他的阿哥們,你也不敢說敲就敲的。單隻欺負我一個,算什麽好漢……”
錫若見十五阿哥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就象征性地摸了摸自己剛才敲中他的地方,嘴裏卻調侃道:“我這就算是為你的福晉們討回公道了。省得你一個人在外邊兒風流快活,她們卻在家裏獨守寂寞空閨!”
十五阿哥卻聽得怪叫了一聲,一掌拍開錫若的手說道:“難道要個個都跟你似的?除了進大老婆的房門,平常就老實得跟個和尚一樣?真不知道你當年那個風流名聲是怎麽混出來的!”
錫若狠狠地瞪了十五阿哥這個有理講不清的古人一眼,笑罵道:“你不怕得病,我還怕呢!”
十五阿哥又是一聲怪叫道:“反了反了,居然敢咒你十五爺!”
錫若一把抄起小二剛剛送上來的野鴨菜包往十五阿哥嘴裏一塞,大笑道:“美食當前還要聽你聒噪。吃你的吧!”卻又讓上菜的小二看了個瞠目結舌。估計他還是頭一遭見到這麽霸道兼混不吝的額附,匆匆地把菜盤擱下以後,就跟有誰拿鞭子在後頭趕他似的跑了出去,連賞錢都忘了要。
錫若也不去管那個落荒而逃的小二,樂得敞開肚皮來享用十五阿哥做的東道。十五阿哥見錫若吃白食吃得不亦樂乎,忍不住又故意慪他道:“我說妹夫,雖說我不該勸你去那些煙花之地留連,可你和我十六妹成婚也有兩年了,卻至今無嗣,我就不信你心裏頭一點兒都不著急。”
錫若焉能不知十五阿哥的心思,老神在在地夾了一筷子芙蓉雞片放進嘴裏,又很享受似的細細咀嚼了一會兒,方才說道:“我跟她都還年輕,又有什麽好急的?倒是你,成婚也有段時間了,幾個福晉至今還沒傳喜訊兒。仔細將來把種播在了外頭,看皇上怎麽收拾你!”
十五阿哥聞言卻大喇喇地一笑道:“你以為誰都跟你那樣怕老婆?我看這宗室皇親裏頭,隻有一個人能跟你有一拚。”
錫若翻了翻白眼,不準備接十五阿哥這話茬兒,不想十五阿哥還是一臉同情地說道:“要論怕老婆的程度,你和我八哥倒是同病相憐……”
錫若簡直恨不能又塞一個包子在十五阿哥嘴裏,可惜那盤野鴨菜包都被他自己吃沒了,隻好又胡亂地敲了十五阿哥的腦門一記。
飽餐了一頓之後,錫若和十五阿哥在“八寶齋”門口分道揚鑣,回到家裏的時候福琳已經睡下了。他想了想,準備回到外院去睡,卻聽見福琳在錦帳裏問道:“怎麽才回來?”
錫若摸了摸頭,轉回身說道:“被十五阿哥拉去吃飯了。”
福琳在帳子裏“嗯”了一聲。錫若見她半天沒動靜,以為她又睡著了,正想躡手躡腳地出房門去時,卻又聽見福琳說道:“他是不是……也勸你納妾?”
錫若聽得心裏一動,想了想,走到床邊掀開帳子鑽了進去,用力地抱住福琳說道:“傻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討小了?”
福琳在枕頭上扭過頭去,悶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孩子。”
錫若越發用力地抱緊了福琳,貼著她的耳朵說道:“你怎麽也跟古人一個想法了?你才多大?十八歲!這要擱現代那才剛成年。我倒是想等你再大些再要孩子呢,這樣我才放心。”
福琳扭過頭來,卻咬著下唇說道:“可你不是老說要子孫滿堂麽?”
錫若把腦袋埋進了福琳的肩窩裏,悶笑著說道:“那我還說要夜夜春宵呢,怎麽不見你依我?”
福琳聽得害臊了起來,使勁地掐了錫若一把。錫若一邊喊疼一邊親吻著福琳說道:“你就安心地先跟我過幾年逍遙日子吧。想要孩子,那就……”
第二天,錫若神清氣爽地跑去上朝,老遠卻看見十三阿哥衝著自己樂。他想了想,小跑過去問道:“十三爺出來也讓我樂樂。”十三阿哥卻偏頭看著他身上整潔挺括的朝服笑問道:“你身上的腳印都洗幹淨了?”
錫若這才明白十三阿哥是在笑他昨天在雍王府裏受到的“熱情款待”,正想閑扯幾句昨天的混亂情形時,卻聽見十三阿哥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到底管我四哥要什麽了?我問他,他卻跟我打起啞謎來了。”
錫若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下一刻卻笑嘻嘻地說道:“四爺既然這麽說,那就是‘佛曰不可說’的意思了。十三爺不妨好好參詳參詳。”
十三阿哥深深地看了錫若一眼,轉開頭笑道:“四哥喜歡參禪,怎麽連你也跟著他打起機鋒來了?罷罷罷,我是個帶兵的粗人,不跟你們這些高人瞎攪和了。”
錫若仍舊衝著十三阿哥嘻嘻一笑,又同他一路說笑著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