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驚天反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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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忍做歌舞升平,配合著粉飾太平,就算是一波未平……
    也隻得直起身,咬著牙,繼續前行。
    所幸顧蜚聲的劇組將封閉拍攝這條規矩一直執行得很嚴格,楊碩秦菲這樣義正辭嚴占新聞版麵的事情也不過是報紙上一麵細密的鉛字,看得煩了盡可以用報紙包個果皮雜物,而後毫不遲疑地扔進垃圾桶裏。
    在喬雁回組的這段時間裏,電影的進度簡直趕得飛起。還是和往常一樣拍一會兒讓演員思考一會兒的模式,卻因為男女主角耗時的縮短,大段戲ng一次兩次就能順利通過,而極大提高了進度。
    他們正在拍攝的這一場,是男女主角第二次分別前所見的最後一麵。
    他們的第一次分別是在淩徹率炎軍攻打連州之前,在庭州境內裏,落難的年輕將軍和身份神秘的美麗大夫,以治傷為聯係,互相猜疑針對,卻又不得不付出信任。施音武功不敵淩徹,那天沒有走脫,不得不留在原處繼續給淩徹醫傷,朝夕相處之下漸漸熟悉,也漸生情愫。
    卸去了鎧甲刀鋒的淩徹,本質上是個相當溫柔隨和的人,而施音柔弱嫵媚的外表下,反倒是有一顆堅定冷靜的心,早知並不合適,明天也依舊不知該何去何從,喜歡的藤蔓卻於無聲處悄然滋長,無從察覺,也控製不住。
    而在淩徹的傷終至漸好的時候,與傷病一同消失的,還有施音的身影。
    於重重看押之下一夜之間就已人去屋空,她消失得蹊蹺,也難免讓人心生疑慮。每個知道施音存在的人,心中都多多少少積著些疑惑與憂慮,而這樣的情緒在與施音重逢的時候,頓時全部化為驚異。
    她和連州候有關係?!
    她幾乎等同於主動出現,時機地點也的確太過精確蹊蹺。炎軍再次收押了她,而這次也終於調查出了施音的身份。
    瓊州大臣的女兒,被送到連候府上做妾。
    這樣的聯姻,在諸侯之間並不少見,若是兩方諸侯子女相互嫁娶,難免還要顧慮正室問題,而納一個友邦大臣家的女兒則沒什麽關係。
    施音月前本是離家出走,而今再過上幾天就要嫁予連候,卻沒成想先是遇到了淩徹,後又被淩徹攪黃了婚事,在這亂世之下,出走的女兒想要回家談何容易,她來到連州本還能當個吃穿不愁的小妾,卻沒想到被淩徹將事情攪了個徹底。
    調查出這樣的結果,淩徹本人也十分意外。這種說法太過蹊蹺,也實在疑團重重,但若是真的就這麽不管施音,任由她在這座已經被政府的城池中孤身漂泊……
    溫柔如淩徹,的確於心不忍。
    “你說的話,我調查的事,可有半個字能信?”彼時淩徹深深看向她,沉冷理智地問。
    施音笑了一下,而後帶著一點高傲意味,冷淡地搖頭。
    “不用你信。”
    然而淩徹最終還是將她留在了身邊——連州素來多江湖人士,施音如此這般離家出走,已然觸了連候的怒氣,淩徹在觸到她的手腕的時候,也不由心底一驚。
    她的手筋腳筋已經全部被人挑斷,曾經一身不弱的功夫,如今盡數化為烏有。
    即便如此,兩人終究還是這般古怪又堅定地走到了一起,行軍途中帶一身份不明女子,長久下去終究惹人非議,在一個簡陋的儀式下,紅燭喜字,拜過高堂,洞房花燭夜裏,施音抬手怔怔地撫上淩徹的臉,終究還是落下淚來。
    “將軍。”她垂下細密的羽睫,忽而又低聲喚他。
    “夫君……”
    “淩郎。”
    紅燭殘淚,燈影斑駁,搖曳的暗光下麵,淩徹頭抵在施音肩上,踏實地抱緊了她。施音仰起頭來,一雙眼睛裏尚還留著淚,星眸光澤卻已經慢慢清冷又堅決。
    她眼中輝光熠熠,帶著施音的冷厲,也有喬雁的堅決。
    像是心口憋著一股氣,忍而不發,隻能時機成熟,一瞬引燃。
    顧蜚聲的電影質量之高體現在很多方麵,比如在影片中使用大量實景,而非用綠幕後期合成。第二次離別拍完之後,劇組取完了這裏的景,全組前往下一個拍攝場地,終於在閉門拍了那麽久的戲之後重見天日,短暫地露麵在世人麵前。
    記者們聞風而動,激動地將長槍短炮對準了顧蜚聲的劇組,成群結隊地守在機場周圍,以期能獲得些第一手的新聞與情報。
    而讓他們都有些沒想到的是,今天在機場的蹲點不僅等到了顧蜚聲的劇組。
    秦菲剛結束了一個外地的演出,幾乎和顧蜚聲的劇組同一時間,出現在了機場。
    顧蜚聲的劇組裏自然沒人會去關注秦菲的行程,秦菲可能也沒打探和自己無關的劇組動態。這樣猝不及防的相遇,讓兩方都有些措手不及,就連迅速堆起的驚喜與高興,都顯得拙劣又刻意。
    眾人中率先反應過來的是蘇憑,他十分微妙的既是知情人又是旁觀者,眼下見有熱鬧可看,打圓場都要比平時多賣幾分力氣。
    “今天回來也不打聲招呼?剛好錯過了,想一起聚聚也沒時間。”他笑著和秦菲寒暄,同為軒霆的藝人,蘇憑的地位又實打實的高於秦菲,他既然已經主動開口招呼,秦菲自然沒有不給麵子的道理——秦菲隻得把一直看向另一邊的頭轉過來,主動向劇組一行人走過來,臉上掛起客氣的笑意。
    “憑哥,顧導。”她向蘇憑問了聲好,又跟顧導打了個招呼,挺拔地站在隊伍最前,看都不看身後的劇組工作人員一眼,“這次去轉戰拍攝,什麽時候回來?”
    “快的話,再有半個月就能基本殺青回來了。”提到電影的問題,蘇憑笑笑沒有接話,由一旁的顧蜚聲開了口。他向秦菲和善友好地點了點頭,但也隻回答了這一句,並沒有再多做些什麽寒暄。
    場麵一時間不經意地便冷了下來,秦菲帶著助理和經紀人站在一大群人的對麵,記者們的閃光燈還在閃個不停,實在是有一點難以名狀的尷尬。
    秦菲略略皺眉,看向一旁的蘇憑,卻見蘇憑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隻是在一邊當著風度翩翩的背景板,並沒有接話的意思。秦菲心中不豫,正待說上兩句就離開的時候,一直冷眼旁觀的喬雁,突然笑意盈盈地插進話來。
    “秦師姐,好久不見。”
    她原本和蘇憑分站在顧蜚聲的兩邊,秦菲過來時站在蘇憑和顧蜚聲中間,留給喬雁一個背影,這樣的忽略都讓人挑不出什麽大的毛病。她們兩個私底下什麽關係,現在麵臨的是什麽樣的情況,彼此都心知肚明。
    秦菲沒想到喬雁會主動湊過來找不痛快,略略轉身看向她時,眉峰略略揚起,臉上客套的笑意都盡數斂去,冷淡地衝她點了點頭,連麵子上的客氣都已經省去,根本沒有接話。
    但她向來麵向媒體時都是這樣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表情,能對蘇憑如此和顏悅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同公司前輩麵前實在不好太過無禮。是以旁觀拍照的記者們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蘇憑卻在此時突然插進她們兩個的對話,冷不防問了一句。
    “師姐?”他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看喬雁又看了看秦菲,“你們認識?”
    “是啊,秦師姐和我之前在同一個公司,之前也一起合作過,一直很照顧我。”喬雁笑得溫婉又單純,甚至伸手親昵地挽住了秦菲的胳膊,拉著她轉身麵向媒體,任由周遭的快門聲閃成一片。
    “前幾天秦師姐還在報紙上友情發聲支援我,當時跟她說別為了我在這種時候公開發表意見,師姐到底沒聽我的,她這個人真是輕易勸不住……如果師姐之前有什麽話說得不當的地方,希望記者朋友們多多包涵,謝謝大家。”
    她這番話說的真切又誠懇,之前一直對記者們對她的關於黑料話題的事件追問置之不理,現在倒是為了秦菲的事情主動站出來替人道歉。但這番話並沒有得到媒體的熱烈回應,記者們疑惑地相互看看,腦海中都浮現了前幾天頭版頭條上秦菲接受的采訪。
    當時采訪楊碩和秦菲時,因為兩人都是軒霆的藝人,所以才一起排到了頭條上,也算是軒霆的一種表態。楊碩倒是有隔空為喬雁打氣的語句,但秦菲在采訪時隻說了要淨化娛樂圈的風氣,對這次的話題其實並沒有發表評論,更是從頭到尾根本沒提過喬雁這兩個字。
    喬雁是不是感謝錯人了?
    而且秦菲雖然之前的確在凱星待過一段時間,也是在凱星紅起來的,但她走時喬雁都還沒進公司,秦菲對老東家有那麽念念不忘?
    再說她今天對喬雁的態度也實在看不出有什麽關係好的影子……
    記者們一時都有些猶疑不定,疑惑地在喬雁和秦菲中間看來看去,但正好兩人擺著的姿勢的確適合拍照,便也就配合地拍了不少。兩方停在原地都已經有一會兒,此時不采訪更待何時?善於把握時機的記者抓準機會,主動開口提問:
    “喬雁小姐,這麽說你和秦菲平時的關係很好了?能舉些例子嗎?”
    “這個不方便舉例子吧?不過我知道她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倒是真的。”喬雁以一副不言自明的表情眨眨眼,挽著秦菲的胳膊輕飄飄地笑著繼續,“秦師姐就是人很好啊,不光很照顧我,也很照顧莎娜姐呢。”
    秦菲照顧李莎娜?
    不少人甚至短暫地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李莎娜現在已經是軒霆藝人的事情,一方麵是她作為凱星一姐的時候的確被凱星大力培養,身上凱星的標簽比較重,另一方麵……
    李莎娜來軒霆之後,自從半年前提名了一次珠玉獎的最佳女配角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她的新消息了。
    而且這個女配角的提名最終還是由秦菲狙擊成功。
    這種情況從事新聞媒體這一行的都心裏有數,明顯是李莎娜來軒霆之後反而有些被雪藏的意味。她在凱星時明明已經躋身二線,軒霆也沒奢侈到將這樣有穩定粉絲群的藝人置之不理。現在近半年沒什麽大動作,很多人自然明白,她這是得罪了某些人,壓著她不讓她起來。
    軒霆既然已經把她挖來,自然不是為了冷藏她的。而以秦菲在軒霆的地位,想保這麽個人還不容易?
    但她顯然沒有。
    許多記者反應過來,看向喬雁的眼神都帶了莫名的憐憫。到底是新人,沒什麽城府也沒什麽經驗,秦菲明顯沒把她放在眼裏,她還對秦菲這麽掏心掏肺,真是傻的可以。
    然而喬雁更傻的事情還在後頭,她居然轉頭看向秦菲,高高興興地問——
    “秦師姐,凱星狀告尖鋒娛樂周刊的案子確定了開庭時間,在兩個月後,到時候你也來吧?有你在我安心一些。”
    秦菲此時早已經反應過來喬雁打的是什麽主意,她看著喬雁,唇邊浮現出一抹譏嘲的輕笑,深深看著她,慢慢點了點頭。
    “可以。”
    在秦菲點頭的瞬間,兩個人心中都雪亮一片。
    這是一封由喬雁發起的戰書,而現在,這封戰書——
    秦菲已經正式接下。
    兩人又有模有樣地寒暄了幾句,而後兩方各自道別,一方出機場,一方進安檢。進了安檢後沒了記者的包圍,眾人也都各自散開,三三兩兩地自找座位候機,喬雁坐在角落裏,脫了鞋給自己的腳腕上藥。
    她拍戲受傷的事情記者們一直都沒拍到實料,外界傳得真真假假,今天也是為了不把傷情主動暴露出來,她穿了高跟鞋過來,這一路走下來撐到現在,實在已經疼痛難忍。蘇憑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從喬雁身邊經過起身扔東西,回來時漫不經意般看了眼她的腳。
    “有必要嗎?”他的嘴唇幾乎沒動,既輕且快地問了這四個字。
    “有必要啊。”喬雁低頭給自己的腳上藥,在蘇憑側身的遮擋下,無人發現他們還進行了這樣簡短的低聲交流。
    “雖然現在挑戰她的確有點勉強,但今天遇到就是天意,我要是退了,對不起這段時間以來一瘸一拐的日子,也對不起這三年來她對我隨心所欲的打壓,更對不起她在報紙上說的那番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話。”
    “我從來不怕以站著跪著躺著等一切姿勢死在戰場上,技不如人我向來自認倒黴。”
    “我隻怕有朝一日有把這些巴掌打回來的機會,我卻手軟留有餘力,那才是真的丟人。”
    《初相見》劇組新的拍攝地點,在一個少數民族聚集的山裏。
    這裏植被豐富,原生態被保護得很好,天然適合顧蜚聲取一段電影中的景。劇組在一個事先聯係好的小村中歇腳,但他們來得不是時候,這兩天正好是這個民族的一個小型節日,各家各戶都掛上了傳統的慶祝飾品,這麽拍進電影裏著實違和。
    造成這種局麵也是這裏的通訊不很方便,手機信號極弱,溝通時便不是很順暢,嚴格說起來怪不得誰。顧蜚聲不是很嚴厲的人,因為前段時間蘇憑和喬雁神一樣的趕戲速度,現在劇組的拍攝進度也不是很緊張,便大手一揮宣布劇組放假兩天。
    喬雁跟顧蜚聲告了假,問明了另一個村的路線,在正好要去那裏走親戚的當地人帶領下,前往了這座山裏的另一個山村。
    直線距離來講兩個地方離得不遠,但山路不太好走,喬雁的腳又比較吃力,兩人走走停停,到另一個村時已經到了夕陽落山的時候。
    橙色的暈光將天邊染上了一層溫暖的燭火色,小村裏傳出悠揚的樂器聲。聲音很特殊,帶著些嗚嗚咽咽的悠長,喬雁聽不太出來調子和樂器,卻還是沿著樂聲找了過去。
    她在一扇敞著的門前停下腳步,落日的餘暉將吹著樂器的老人身影拉得很長,穆庭坐在另一邊的板凳上側著頭,手裏拿著錄音機,聽得很專注。
    她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穆庭,想了想掏出手機將這一幕照了下來。穆庭餘光裏感覺有人經過,漫不經心地側眸看了一眼。
    而後他狠狠地吃了一驚,馬上站起身來,錯愕地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喬雁,嘴張了好幾次,都感覺自己有點混亂,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喬雁在老人的一曲終了之後才向他走過來,站在他麵前時也有些局促,卻還是帶著溫暖的笑容,對他眨了眨眼。
    “突然想看看你。”她說。
    在遲歸的暮色中,斑駁的矮牆下,他們兩相對望。
    不遠處傳來女人呼喚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尾調稍稍揚起,回蕩在不大的小村莊裏,悠長又靜謐。穆庭低頭,重新坐下來,按下錄音機的停止鍵,向老人做了個道謝的手勢,拉過旁邊空著的小板凳,衝喬雁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