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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要將所有的精力轉向路涵，進行最後的確定關係的“關鍵一戰”。為此我參考了十幾部愛情電視劇裏的浪漫場景，再根據我的實際情況仔細地考察了場地，精確計算了各種開銷……務求營造一個經典的畫麵。
    “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我把米小妮請來這個現場，做“戰前演習”。
    “不夠誠懇，太直白了，肉麻一點。”
    “誠懇和肉麻也可以放在一起的？”
    “你誠懇得讓肉麻的話都不覺得肉麻，就對了。”米小妮這句話還真有點哲學的味道。
    “那我再試試。”
    我再次專注地看著米小妮：“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以來尋找的人。上天能夠給我一個認識你的機會，是最大的恩賜。如果我能成為照顧你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大的幸福。嫁給我。”
    米小妮靜靜地看著我，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四周輝映著燭光，天空飄起漫天雪花，這都是我花了重金打造的情景。我突然覺得自己心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喜悅，甜甜的，暖暖的。這應該就是幸福的感覺吧？
    “你這樣說應該可以了。”米小妮的話把我從剛才的感覺中拉了出來，看來我還有演戲的天賦，投入到把米小妮當成路涵了。
    “真的可以？‘嫁給我’這句好像太快了，我隻是想她做我女朋友。”
    “沒關係，這句就是畫龍點睛的。不一定要真的嫁，但是表明了你的決心。”
    “那就決定這麽說了？”
    “嗯。”米小妮看著滿天的雪花，若有所思地答道。
    明天我就要正式向路涵表白，一向不受地點時間限製可以很快入睡的我卻有些輾轉。如果是因為緊張明天的事情睡不著覺應該算是正常，可是我現在想的卻不是明天的事情，腦海裏呈現的都是米小妮的影子。我說不清楚這種感覺的由來，很多事情紛至遝來，讓我自己變得混亂沒有頭緒。我沒有按照慣例去幻想明天看到路涵點頭時那種喜悅的畫麵，而隱隱的有一種要失去米小妮的感覺。
    我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了，我和路涵在一起，米小妮和她的男同學相戀，都應該算是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本來就是很值得開心的事情。即使這樣也不會影響我和米小妮的感情，她還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仍是她最親近的哥哥。我搖頭嘲笑了自己一下，杞人憂天了。
    “米小妮，我要出征了，幫我餞個行。”今天就是我為與路涵確定關係一戰的日子。
    “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這兩句太俗了。”
    “那祝你抱得美人歸。”
    “還是俗，哎，你家裏怎麽這麽多行李，你要出門？”我才注意到米小妮家裏有些狼藉。
    “沒有，我收拾一下，一些不用的東西先放回父母那裏。”
    “哦，那你收拾，我走了。”對今晚的期待，讓我對眼前的景象沒有多想。
    “嗯。”
    “你剛才祝我什麽來著？”
    “祝你幸福。”米小妮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隻留下了一個距離她三米開外的背影。
    4
    又一次來到這個我自己打造的浪漫環境中。這一次，我真的麵對著自己一直以來認為最喜歡的人——路涵。
    當我注視著路涵，準備將我練習好的台詞說出來的時候，我竟然發現自己說不出口。在我腦海裏第一時間浮現的畫麵，是米小妮家中狼藉的情景。米小妮是在收拾東西，她是要走，為什麽要走？和她一直喜歡的男同學有關？為什麽不告訴我……
    各種疑問，各種想法在我的腦海裏糾纏翻滾，我竟然傻傻地愣在原地。
    當燭光亮起，雪花漫天的時刻，我眼前的路涵竟然變成了米小妮。
    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自己，麵對米小妮對我點頭的那一霎那產生的巨大的幸福感不是因為我自己入戲太深，而是確確實實的感覺。一直以來我以為路涵是最符合我找女朋友想法的女孩，可是米小妮早已經占據我的生命。
    她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我的生活，看到她開心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這早已經應該讓我明白，我對米小妮的感情已經不再是那麽簡單的哥哥對妹妹的情感，隻是我自己一直以為那是從小留下的習慣。
    而米小妮一直喜歡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我！根本沒有什麽男同學的存在！不過是她希望我能安心和路涵約會才如此假裝。
    現在，我要向路涵求愛的時候，米小妮選擇了離開。
    “對不起，路涵。”我站起身看著眼前一臉詫異的路涵，“我想我弄錯了，我想照顧一輩子的人是米恩。”在我還沒有作出反應的時候，這句話已經自作主張地從我的嘴巴裏跑了出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像飛一樣往家裏趕去，我一定要在米小妮離開之前截住她，告訴她我所有的想法。那些想法，在最後一刻，已經像洪水一樣將我淹沒，如果我不全部傾倒給她，恐怕我會窒息而死……
    可是，我沒有能再看到米小妮。
    隻看到她留在我門縫裏的一封信。
    大虎哥：
    我走了。
    自從我生下來的那天起，你就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讓我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從小你就讓著我，疼著我，護著我，寵著我，不讓我受一點的傷害和委屈。
    你就是上天派來保護我的守護神。
    記得小時候，我鬧著要吃雪糕，你就打碎了自己的存錢罐，頂著烈日跑去小店用你自己省下來的零用錢幫我買一支最好的雪糕，然後小心翼翼地捧回來。雪糕化得隻剩下一半，你看著我吃，告訴我你不喜歡吃雪糕。但是你的眼睛告訴我，其實你是最喜歡吃的！
    小時候有幾個孩子欺負我，你過去和他們打了一架，被他們把臉都打腫了，可是你卻不哭，反而過來安慰已經哭得一塌糊塗的我。大虎哥，你從小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生病了，父母都不在家，你背著我，冒著大雪把我送到醫院，怕我冷，你把自己的衣服都蓋在了我的身上，沒有錢掛號，你一個人一個人地去求人借一點錢給你，沒有人願意借你錢，為了我你給醫生跪下了，可是你從小到大，你是個即使屁股被打開花，也決不求饒的人啊。
    ……
    大虎哥，你知道嗎？從那時候起，我的願望就是長大了能夠嫁給你。可是你總是喜歡摸著我的頭笑我是個小丫頭！
    我告訴我自己我要快點長大，長大了就不再是小丫頭。長大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嫁給你！
    好幾年我都故意忍住不見你，因為我要你再見我的時候，不再拿我當小丫頭看待。和你再相遇的時候，從你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和以前不一樣了。
    住在你的隔壁，每天聽著你說你的心思，讓我成為可以為你分擔煩惱和共享喜悅的人；努力練習廚藝，每天為你做飯，看著你吃完很滿足的樣子，讓我感覺到家的溫馨；每次別人幫我介紹出去約會完，回來聽你大肆批評的意見，我反而覺得很幸福；我有不開心，你還是那麽擔心，隻要我一撅嘴，你就會答應我所有的要求，在奶奶去世的日子裏，你成為我生命中的支柱，你告訴我你將會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我以為這一次我可以不再是你的妹妹，我以為這一次我的願望可以實現……
    和你一起渡過的日子一直以來都是最開心的日子，想想老天爺對我也算很好了，過去這23年都有你陪著我，即使我們分隔兩地，我也可以感受到你對我的關心。隻是，這種開心的日子要結束了，因為我的大虎哥哥找到了他心愛的另一半。也許上天注定我永遠隻是大虎哥哥的妹妹，但這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告訴著告訴著，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看著你和路涵相處，我告訴自己要祝福你們，因為隻要看到你開心就是我最大的快樂。我也知道你會擔心和路涵約會而冷落了我，所以我故意說自己也找到了一直喜歡的人。可是，我一直喜歡的人，分明就是你。
    因為喜歡你，所以要離開你。
    我很想一直陪在你身邊，哪怕僅僅是妹妹，隻要能夠看到你，感受到你的存在，我就覺得心滿意足。我嚐試著輕鬆一點和你對話，不露痕跡地聽你約會回來向我描述今天的趣事，盡力給你一些建議，我想也許我可以就這樣存在於你的世界裏。
    可是，最後我還是無法做到！
    我看著你和路涵開心的樣子，我卻快樂不起來。對不起，大虎哥，我沒有做一個稱職的妹妹，也許是因為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一個小丫頭，而是一個女人了。女人的心思，有時候自己真的都猜不出來！
    路涵姐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比我漂亮，比我溫柔，比我懂得體諒人。
    你能找到這樣的女孩做你的女朋友，我真的替你高興。
    大虎哥，我走了。你不用擔心我，因為你的妹妹已經長大了。她要走出你為她打造的那片純淨的天空，去尋找一個她自己的世界。
    小妮
    我握著米恩留下的信，往日的一幕幕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曾經最大的幸福就圍繞在我的周圍，而我自己卻視而不見。站在米恩曾經住過的房間，屋裏已經變得空空蕩蕩，連最顯眼處的破水槍也不見了蹤影。如果那把水槍代表我對米恩的一個永不說謊的承諾的話，我現在想告訴米恩，我愛你。
    我茫然地看著四周，到處都有米恩留下的痕跡，我甚至都可以聞到米恩留下來的氣息。米恩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她因為我的幸福而走，但她的走，也帶走了我的幸福。
    眼淚，止不住從眼眶中湧瀉出來。
    房子裏麵靜悄悄的，似乎殘留著昨天我與米恩對話的聲音。我有一些恍惚。第一次在地鐵裏見到米恩的情形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仿佛地鐵一次又一次地從我的房間貫穿而過。轟鳴，讓人彷徨。
    5
    兩年後。
    自米恩離開，到今天剛好是兩年的時間。
    不算長也不算短，很多事情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我和路涵變成了很好的朋友；我的職位變成了總監，而我們的廚房總監不見了蹤影；八卦男汪兆冰變成了爸爸；我變成大廈的金牌王老五；就連我們小區裏的保安的製服也換了套更鮮亮的……
    而有些事情卻是沒有改變的。
    我的習慣沒有改變，我還是會壓縮睡覺的時間，利用工作的時間睡覺；洗澡的時候邊聽音樂邊唱歌；上廁所的時候一定要看書；看書的時候想問題；說廢話的時候下載……另外，我還是會每天回到家走到陽台上坐下說一句“我回來了”……
    我的家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兩年的時間讓新裝修變成了舊裝修，沒有了那種新鮮的味道，卻多了一份舒適的感覺。
    陽台上的椅子變成了兩張，另外一張是為米恩準備的。
    我在等待著她的回來，我不想再隔著一堵牆和她說話。
    米恩去了哪裏，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去打聽。因為無論她去到哪裏，去做什麽，我都會在這裏等著她的歸來，她想回來的時候，就一定會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堅信這一點。
    我堅信我們的生命千回百轉。
    我也堅信我們的愛亙古不變。
    我堅信，我總得堅信點什麽東西。你們覺得呢？
    坐地鐵看美女這個習慣，我依舊堅持著，因為我住的地方距離我上班的地方依舊超過指定時間23分半之多。我沒有換住處，也沒有換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化妝技術又得到了進一步發展，地鐵站中的靚麗景色似乎比以前多了許多。
    就算是末班車這種乘客數量很少的情況下，依舊經常看到幾個略帶疲憊的美女。
    現在距離我隻有30公分距離，和我同抓一根扶手的可能是一個真正的美女，她微微低著頭，以我略高於她的身高，我隻能以10度左右的視角自上而下看到她上側麵的樣子，她微微低著頭，頭發遮住了她的麵容，不過那種似曾熟悉的感覺，讓我的心跳以幾何倍數增加。
    我希望地鐵來個急刹車，不然我隻能以“電車癡漢”的方式貼過去了。
    就是這麽神奇，一向行駛平穩的地鐵真的出現了問題，一個急刹車使得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向我傾斜過來，我用力地抓住柱子，以確保我的身體平衡可以給她一個強有力的支撐。她毫不顧忌地撞進我的懷裏，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給她一個支撐。
    她抬起頭給我一個微笑。
    “米小妮！”我的叫聲讓整個車廂裏的目光都盯向了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