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愛的背麵從來都不是恨(2)
字數:7734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好久不見,秦先生(全集) !
“蘇小姐真豪爽。”說著他又拿過酒瓶給我滿上。趁著這個當兒,我明顯感覺到他的手有意無意地劃過我的掌心,但外人看不真切,隻當是他給我遞酒。
我的眉頭頓時一鎖,下意識地就想退開,但一抬頭正好撞見秦子陽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也不知怎麽的就接了他這杯酒。
“來,蘇小姐,這杯咱倆再幹。”
“很抱歉陳局,我胃不大舒服,這些酒喝下去恐怕您就得在醫院裏見我了。”
“蘇小姐也太不夠意思了,竟拿這個來搪塞我。一杯酒怎麽會進了醫院,分明就是不給麵子。”
我有些抱歉地看著他,誠懇道:“我的胃真喝不得酒。如果陳局不介意的話,我以果汁代酒,您看成嗎?”
“怎麽就這麽湊巧,胃就剛好趕在我敬你酒這天不舒服起來?再說現在出來混的哪個女的還沒點量,蘇小姐這樣做可是忒不給我老陳麵子了。”說著嘴角一抿,眉頭一皺,“去,再拿幾瓶酒精度高點的五糧液過來。”
他旁邊的女人有些不大樂意,但也沒敢表現太多,略有些掙紮地站了起來,經過我時狠狠地瞪了一眼,再次回來時手中果然多了一瓶酒。
我頓時收住了笑,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道:“陳局,您的麵子相信沒人會不賣的,何況我一個小小的職員,我要是能喝,巴不得趁著這個機會討好您呢。可是我真不行,我這胃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不是說這次偏巧就犯了,而是壓根就不能沾酒,沾點酒就火燒火燎的,像是能活活地鑿出一個窟窿來。”
那邊正倒著酒的手一頓,把酒咣當往桌子上一放。
“這麽說,你今天是說什麽也不肯喝了?”
此人似從來沒被人忤逆過,即使我有一百個理由也不行,最終我仍是無法按照他的意願去做時,他像是被拂了麵子,頓時暴跳如雷。
“陳局長,蘇小姐她是真有胃病,上次我在醫院還碰到過呢,你說你當著秦少和這麽多人的麵,何苦跟一個女人過不去呢?來來來,咱們繼續玩牌。”張檢察官出來打圓場,笑嗬嗬地看著陳局。
可越是說那陳局長越是生氣,也不知哪裏來的氣,隻見他望了秦子陽一眼,似乎覺得麵子丟大發了,我若是不喝這麵子怎麽也扳不回來。
“要不,我替她敬你,你看這樣成不?”張檢察官看了看我,又用餘光瞄了一眼坐在正上方的秦子陽道。
“我說張檢,這蘇小姐是你什麽人啊?”陳局問這話的時候眼睛定定地瞅著我瞧。不過那神情我也能看出來,若是張檢察官真說出個什麽來,他也就順著這個台階下了,畢竟這時我的身份就不隻是一個小小的職員,後麵還牽涉到一位檢察官。
“一位老朋友。”張檢卡了半天,最後道。
不過這個回答顯然沒有絲毫說服力,朋友?什麽叫作朋友?更多時候這個聽起來像是臨時抓來的敷衍的稱謂。
“老張,這你就太不地道了,我隻不過是讓你這位朋友喝杯酒,怎麽就這麽困難?”
“我代她喝,不知陳局覺得如何?”門口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燈光下,許莫然那張臉比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讓人覺得俊朗。
他大步走過來。
一直靜坐在那的秦子陽瞬時變了臉色,反複握緊鬆開的手也逐漸握成了拳。
我站在那兒,感激地看向許莫然,然而餘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個從走進這個屋一直到現在都被我刻意回避的方向。
秦子陽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薄唇緊抿,修長的手指欲奪過那瓶酒……
“這杯酒我替她喝了。”許莫然拿起酒,一口幹了下去。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許總這是……”陳局長一時有些發蒙,遇到這樣的情景,饒是他見過的場麵多,一時半會也轉不過來。
酒杯放到了桌子上,許莫然才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我,又看向眾人。
“念錦是我未婚妻,因為她不喜歡張揚,所以對外一直沒有公開,今天倒是讓陳局長見笑了。”
這話一出頓時像一個地雷一樣炸得所有人都有一瞬間的呆滯,不隻是陳局長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就連剛剛一直替我說話的張檢察官也是,頻頻看向一旁的秦子陽和我。
“哪裏的話,不知道是許總的未婚妻,看這事鬧得。蘇小姐,您可真是厲害,把這事瞞得滴水不漏啊。”說著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二話沒說一口幹了。
“這杯就當我敬二位的,什麽時候辦喜宴了別忘記通知一聲,我一定包個大紅包過去。”陳局長忙笑嗬嗬地道。
“那就多謝陳局的美意了,日子……”許莫然那雙晶亮的眼睛望向我,裏麵似真有一泓涓涓流淌的清泉,緩緩地,一點一點流向人的心田。
我側過頭,忽然發現自己無法與他這樣的眼神相碰。現在別說是他們,就連我也被弄得一陣發蒙。
過了一陣,我忍不住看向許莫然,那張俊朗異常的臉已經恢複了正常,顯得清俊而高傲,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東西。想到他在這上麵給我扳回了麵子,我便壓下了反駁的話,本想靜觀其變,但終究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向一角站著的那個男人望去。
秦子陽不知何時已經眯起了雙眼,那張適合接吻的唇如今抿得緊緊的,下顎也繃得死緊,絲毫不見原本悠閑隨意的樣子。
“哦?許總竟然有了未婚妻,這樣大的事情我怎麽從來沒聽誰提過?”秦子陽終於開口了,聲音雖然平靜如常,但若細細辨去,仍舊有一絲極力壓抑的陰鬱。
“秦少日理萬機,我這點小事怎上得了台麵。”許莫然淡笑之間就把這話給撥了回去。
“許總真是說笑了,許家的兒子要結婚的事放到哪裏都是一件大事,怎會上不了台麵?莫不是許老不讚同,所以許總一直壓著……”他的雙手捏著桌子上的酒杯,食指有意無意地嗒嗒敲著杯壁。
“這事不勞秦少費心,不論如何,我和念錦的婚事是不會變的,任何人都不能改變它。”他在說“任何人”這三個字的時候特意看向了秦子陽,聲音清越,一個字接一個字從那雙好看的唇裏吐出,竟讓人感覺到了莫大的決心。
啪的一聲,杯子碎裂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我心裏一驚,忙向聲音的來源看去,同時有人驚呼:“秦少——”
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杯子碎掉。
好在隻是聲音大了些而已,並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那清脆而突兀的聲響是杯底與桌麵相碰時因為承受不起過大的力而產生的聲音。
精致如琉璃一般的杯子碎在了桌子上,酒液灑了一片在桌麵上,又順著桌沿兒滴嗒滴嗒落在了地上,也有一些沿著不同的軌跡滑向了旁處,濺到了秦子陽的西裝褲和衣角上,他卻像是沒有察覺般,仍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許莫然。
兩個人視線相對,誰都不肯錯開一點,仿佛不是在互相注視,而是在進行一場博弈。這場博弈旁人摻和不進去,也無法插足,一時之間,整個房間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過了半晌才有人驚呼:“秦少,您的手——”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不是沒傷到,那樣的力度,既然杯底都被強大的力道給壓壞了,人怎麽可能不受一點傷?隻是傷到了手掌心,被他瞬時握成拳包裹了起來,一時之間沒人看到有血流出,便慶幸隻是杯子壞了,人並沒有受到實質傷害。
這會兒,被強行壓製的血似乎找到了出口,瞬間奔湧而出,弄得指縫間到處都是,雖不是很多,卻是紅得觸目驚心。
張檢察官忙衝了出去,衝著走廊大聲喊道:“服務生——服務生——”
“怎麽了?怎麽了?”忙有人跑了過來,手中還端著幾個剛收拾的盤子。
“趕快叫人拿酒精棉和紗布來,對,還有消毒水,快。”
“好的,馬上就來。”說著服務員急忙跑上了樓。這個房間裏的人任誰都知道是一點半點都怠慢不得的,看到現在這樣,幾個服務生也陸續地走了過來,聞風過來的人也有很多,就連一直等在不遠處的申秘書見房間門開了似乎出了什麽事的樣子也靠了過來。
一時之間場麵分外熱鬧,陳局、張局幾個人紛紛圍了過來。
“秦少沒事吧?”
“沒事。”他淡淡地應了一下,似乎這傷並不是在他手上一樣。
有人擠了過來,手中拿著紗布等東西要給他包紮,卻被秦子陽用手勢給攔住了。
轉過身看向我,“麻煩蘇小姐了。”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我身上。
許莫然也看著我,剛剛那淡然的表情如今卻凝重異常。
我盯著那手半晌,像是盯著什麽不一般的東西一樣,凝重而謹慎,良久才抬起眼,歉然道:“抱歉秦少,我沒包紮過,怕是弄不大好,您還是讓這裏專業的人弄會好一些。”
拿著酒精和藥水的女人聽聞這話立刻又走上前一步,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又在秦子陽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敢輕易有所動作,一時之間僵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頗為尷尬。
氣氛再次凝重起來。
“包吧。”
他淡淡的一句話,麵前的女人卻如逢大赦,趕緊上前給他擦了藥水,最後纏上紗布。
我則覺得這裏的氛圍太過凝重,所有的空氣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樣,胸口悶悶的,甚至連呼吸都像是有個東西擋在那兒,呼出一口容易,想要吸進去太困難,最後,我再也不顧眾人帶著些許詫異、些許探究的目光,走了出去。
“我去趟洗手間。”
我借機走了出來,但這一路上仍是覺得芒刺在背,似乎無論到哪裏,那股子窒悶感都如影隨形一般地緊緊跟著我。
最後進了洗手間,剛把水龍頭擰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背後響起。我看向鏡子中的那一抹人影,停下了手頭的動作。
“蘇小姐真是不簡單嗬。”
“鬱小姐原來也來了,剛剛在會場上竟然一直沒看到。”
“我剛下飛機就趕了過來,剛到就聽說子陽手被劃了一道傷口,他讓你給他包紮那一幕我正好在門外看到,當然你拒絕時的情景我也全部收入眼底……”她說到這忽然停住,隻是一動不動地定定地看著我,似乎我臉上有什麽極度吸引她的東西存在。
“看出什麽了嗎,鬱小姐?可有特別吸引你的東西在?”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若上次一般隻是單純的探究和好奇,這次明顯多出一絲敵意,這股敵意讓我自然而然地築起了堡壘。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蘇念錦也絕對不會像隻軟綿的小羊羔一樣,在那咩咩叫著,祈求他人的饒恕。我沒有過錯,自然不求旁人的饒恕,那個人不論是誰都一樣。
“就是沒看到有什麽特別的才覺得好奇,你連張梁晴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子陽為什麽偏偏就對你另眼相待?蘇小姐,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嗎?”
她雙手環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由於身高上的差異,她做出這個動作時帶著極度的挑釁和蔑視,微微低著頭,眯著眼斜看向我。
“真是抱歉了,鬱小姐,有些東西你窮其一生也未必學得來,死了這條心吧。那些東西是骨子裏生出來的,你探究不出來,自然也學不來,就算真的學了,也隻不過是依樣畫葫蘆,這與東施效顰沒什麽區別,放在鬱小姐身上,豈不是失了身份。”
“蘇念錦。”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叫道,最後卻突然笑了,這笑冷到了極致,“真不愧是把子陽迷得團團轉的人,和那幫小妖精比,你這分量顯然大得多。子陽那麽多的股份都在你那裏,看來用錢來利誘你是沒什麽用的,但不知權力呢?你可知道我爸是誰?我媽是誰?我舅舅是誰?我們鬱家是什麽樣的家族?”
她這番話說得很快,聲音雖不尖銳,但因為氣場和架勢足夠,甚至比尖銳的叫罵還要多生出一股氣勢來。
“你父親是誰我不知道,你母親是誰我更不知,你舅舅是誰包括你們鬱家是怎樣的存在這些與我有關係嗎?鬱小姐,希望你搞清楚,得不到一個男人的心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去怪那些女人。女人怪罪女人本就是件悲哀的事,在沒開始時就已經注定是輸家。若真是有能耐,你去找秦子陽啊,最好把他綁在你的床上,讓他對別的女人一眼也不看,眼中就你一個,就知道你的美,就看到你的好,就隻有趴在你身上時他才是個男人,這樣才算是本事不是嗎?”
我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語氣平緩,不見任何起伏。說完後,我抬起頭,即使身高上有差異,我依然要直視她,畢竟不是我矮得讓人鄙視,而是她高。她高是她的事,卻不會影響我分毫。若不這樣,也許這陣子或者在不久的將來,我就會把自己逼瘋。就像她說的,我蘇念錦橫看豎看連那張梁晴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不是比不過,而是沒有意義,隻會給自己徒增煩惱與悲哀罷了。
隻可惜就算知道,有些時候這樣的念頭仍舊會見縫插針地冒出來。
她氣得轉過身,冷硬地拋下一句“我們會再見的,蘇念錦”後就不見了身影。
“會再見嗎?”
我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最後擰開水龍頭,卻並沒有把水直接撲到臉上,畢竟精心化的妝容不能就這樣毀了。我隻是用手接了一點水輕輕地拍在臉上,尤其是眼睛上,用沁涼的手指稍微暈染了下,感覺精神了很多。我抬起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不難看,很白,眼睛也不大,五官還算精致,但絕對稱不上傾國傾城,至少外麵那些女人中比我好看的有得是,不能說一抓一大把,但一小把還是有的。
“秦子陽,你當真就是一個劫……”
在臉上打了些粉,塗了點唇彩,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我勾起唇角,劃開最恰當的弧度,整理了下衣角,把所有的落寞和不快收入眼底,閉上,再睜開。
蘇念錦還是那個蘇念錦。
深吸了口氣,我走出去。
走廊上已經靜了下來,又恢複了這層一直以來的靜穆。畢竟是特別房間所在的樓層,一般能上來的都是些重量級的人物。
我走進包間,大家已經重新坐了下來。不知何時還多了一張大大的圓木桌,上麵擺滿了各色食物,我一眼就看見了幾樣值錢的東西:熊掌、鮑魚,還有許多菜都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