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亡礦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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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劍下意識地將手電光移到了彭廣福的嘴部,他看到半截舌根在張大的口腔內徒勞地顫動著,無法發出任何清晰的聲音。尹劍咬了咬牙,回想起錄像上的血腥場麵:eumenides為了不讓彭廣福向警方透露信息,竟真的活割了對方的舌頭。現在親眼目睹受害人的慘狀,即便是身為警察,他也不禁覺得後背有些微微發涼。
可現在彭廣福畢竟是到了警方手中,即使他沒有舌頭,也總有其他的方式把所知道的情況表達出來。難道那eumenides竟囂張地認為警方絕不可能將彭廣福帶離這個礦洞嗎?想到這裏,尹劍又產生一種被人輕視和戲耍之後的憤懣。
而韓灝此時的感覺卻又和尹劍完全不同。他的雙眼正死死地盯在彭廣福的臉上,那目光似乎要將對方戳出兩個窟窿一般。這是一個他苦苦尋找了一年的人,這個人給他帶來了生命中最大的恥辱和痛苦,現在這個人終於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恨不能立刻便將對方焚盡在自己憤怒的烈火中。
然而他必須先控製住自己的烈火。小分隊現在的任務是要將彭廣福安全地帶回到刑警隊,從而在與eumenides的交鋒中獲得一場決定性的勝利。
彭廣福顯然也明白,出現在礦洞裏的這幾個警察正是自己繼續存活的希望所在。他本已被身心雙重的痛苦折磨得精疲力竭了,此刻卻又振起了最後一分精神。他發出“啊啊”的嘶啞叫喊,雙目中閃動著對生命的期待。
韓灝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然後對尹劍吩咐道:“你去看看,那個手銬能不能打開。”
韓灝的聲音顯然令彭廣福回想起了什麽,他的身體猛地一震,目光愕然地盯在了韓灝的臉上。借著手電筒折射過來的微弱光線,他慢慢看清了對方的容貌,並將其與自己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吻合在了一起。
一年之前,同樣是一個幽暗的夜晚。曾經有過的交鋒……雖然短暫,卻給人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現在,那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容貌,居然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彭廣福臉上的神情由期待變成了驚愕,又從驚愕變成了恐懼。他張大了嘴,醜陋的舌根顫動著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韓灝“哼”地冷笑一聲,上前一步,伸左手抄住了彭廣福的頭發。後者被迫仰起頭,與麵前這個高大的警察形成對視的狀態,然後他聽到了對方森然刺骨的聲音:“你認出我了嗎?你必須為一年前的罪行付出代價!”
彭廣福的目光驚懼地閃動了兩下,然後“啊啊啊”地嘶喊起來,語調惶恐而急促,似乎在向對方求饒,又似乎急切地想要說出些什麽。
他想要說什麽呢?如果現在讓他作個選擇,在憤怒的韓灝和可怕的eumenides之間,哪一個人會更加令他恐懼?
“韓隊,這手銬有些奇怪。”尹劍的話語讓韓灝的思緒擺脫了痛苦的往事,重新回到現實所處的環境中。他鬆開彭廣福,看向自己的助手,後者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我找不到鎖眼在哪裏。”
“柳鬆,你去和尹劍換一下。”負責警戒的熊原聽見遇到了開鎖的麻煩,立刻向手下的特警隊員吩咐道,而開鎖正是柳鬆最擅長的絕活。
尹劍也心領神會,迅速和柳鬆換了崗位。後者走上前,開始專心地研究困縛住彭廣福的那副手銬。
與普通的手銬不同,這手銬的環扣非常粗大,套在彭廣福的手腕上,倒像是戴著一副精鋼打製的運動護腕一般。另一半環扣則鎖在了一排腳手架上,這腳手架是為了支撐礦洞而搭建的,結構複雜,相關的基點都被鉚釘牢牢地嵌在石壁內,絕無輕易拆卸的可能。
要想帶走彭廣福,必須將手銬打開。可是正如尹劍所說,在那手銬上卻找不到任何鎖眼,相反,倒有一根筷子粗的電線連接在手銬內。
“這是電子手銬!”柳鬆看出了一些端倪,“這不是用鑰匙開的,我們得找到它的電子開關。”
“是有個遙控器嗎?”不遠處的熊原皺起了眉頭。他深知柳鬆的手段,隻要是機械鎖,小夥子都可以憑借一根鐵絲搞定。可現在卻出現了電子鎖,如果遙控器掌握在eumenides手裏,那他們想要現場開鎖的難度就非常大了。
不過情況似乎比熊原所想又要稍稍樂觀一些。
“應該不需要遙控器——這是有線電子鎖,控製開關應該就在電線的那頭。”柳鬆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電光去尋找電線的盡頭處。
那電線被固定在腳手架上往礦洞深處延伸,直到十多米外隨著礦洞的地勢拐了彎,竟是一眼看不到頭。
“我過去看看。”柳鬆指了指電線消失的拐彎處,向韓灝請示。現在已經是戰鬥狀態,他的任何行動必須得到上級的指令。
“不能單獨行動。”韓灝略一沉吟,“這樣,熊隊長,你和柳鬆一塊過去,這裏由我和尹劍守著。”
可熊原卻拒絕了韓灝的安排:“不,根據我們出發之前製訂好的計劃,在發現目標之後,我的任務就是守護目標的安全,不管發生什麽情況,我都不能離開目標半步!”
韓灝點點頭,他也理解對方如此教條的原因。在上一次的行動中,韓少虹正是由於脫離了熊原的保護範圍,才終於被eumenides刺殺得手,特警隊長對自己的這次疏漏也是耿耿於懷,決不能允許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所以他才堅持要和彭廣福待在一起。
“尹劍,那你和柳鬆一塊去吧。”韓灝調整了自己的命令,“注意安全,打開對講機,隨時保持聯絡。”
“明白。”尹劍非常幹脆地回應道。雖然他看起來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也經常被韓灝訓斥,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卻同樣是刑警隊裏的一把好手。
尹劍和柳鬆互相掩護著,一路順著電線的走勢往礦洞的深處探去。不多會兒便通過了拐彎口,消失在韓灝的視線之外。此刻守在洞口的隻剩熊原和韓灝二人,熊原也改變了原先的警戒姿勢,目光不時掃動,監控著更大的範圍。而韓灝則掏出自己帶來的手銬,將彭廣福的手腕在腳手架上又加銬了一圈,以防柳鬆在找到開關、打開電子手銬之後,重新恢複自由的彭廣福會伺機製造事端,從而節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尹劍和柳鬆過了礦洞的拐彎口,卻見那電線依然綿延難覓盡頭。兩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而行,又走了二三十米,來到了洞內一處相對空曠的地方。這裏像是一個小廳,有著十來平方米的空間,廳壁上又出現了三個獨立的洞口,各自通往不同的方向。
兩人都知道,在礦洞中對洞穴的挖掘都是根據礦脈的走向而定,因此出現這樣的分岔地形也很正常。隻是這三個洞口卻給他們追尋電子手銬的開關帶來了困擾。
在小廳內,那根原本筷子粗細的電線被剝開了外皮,露出裏麵三綹較細的電線來。這三綹電線又分別沿著腳手架的走勢進入了三個洞穴。而且這次細線不再是貼著腳手架,而是鑽進了空心的鋼管中,讓人更是難以摸清它的去向。
“這是什麽意思?怎麽變成三條線了?”尹劍對這方麵的知識了解甚少,隻好向柳鬆詢問。
“可能有兩根偽線。”柳鬆猜測道,然後他通過對講機將這個情況向韓灝和熊原作了匯報。
熊原也初步認同柳鬆的猜測。這意味著在那三綹電線中,隻有一根最終會通往真正的電子開關,而其餘兩根則是用來幹擾警方視線的障眼物。
和韓灝簡單商議一番之後,熊原命令尹柳,不得分開行動,二人結伴,依次去尋找三條線的源頭,如果找到開關,則一一試驗。反正這電線連接的是手銬而非炸彈,即使按下了偽線開關也不至於造成無法收拾的後果。
尹劍和柳鬆領命而行,他們首先進入了最左邊的洞穴。因為電線隱藏在腳手架的鋼管內,他們隻能順著那根鋼管向前搜索。在鋼管的盡頭,那電線倒是鑽了出來,可隨即又鑽進了相鄰的另一根鋼管中,如此反複多次,兩人也在洞穴內越走越深,四五十米之後,才終於有了令人欣喜的發現。
在某根鋼管的尾部,電線沒有再次鑽出,取而代之的是嵌在鋼管口的一個圓形的電子裝置。在這個裝置的中心部位有一個按鈕,雖然沒入鋼管之中,但隻要伸出手指便可探及。
尹劍保持著警戒的姿態,柳鬆則蹲下身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然後他通過對講機匯報道:“我們已經找到了一根電線盡頭的開關。這裏有一個信號發射器,按下開關應該能發出一定頻率的信號,如果這個信號的頻率與手銬裏的設置吻合,手銬就可以打開。”
“很好。”守在礦洞口的熊原和韓灝用目光交流了一下,然後下達命令,“你現在按下那個開關試試看。”
“明白。”對講機裏傳來柳鬆的聲音。片刻後,熊原和韓灝看到電子手銬上的一個綠燈閃了一下。
“我已經按下了開關按鈕。”柳鬆在對講機那邊匯報說。
可是綠燈閃過之後,手銬並沒有任何變化,扣環仍然牢牢地鎖在彭廣福的手腕上。
熊原也湊到了手銬附近,他仔細查看了綠燈閃動的地方,發現那個區域內有三個並列的信號燈,這似乎印證了他和柳鬆此前的猜測:三條電線中的兩條是偽線,另一條連接著有效開關並且對應手銬上的一盞燈。
也許隻有當正確的那盞燈亮起時,手銬才能打開。
熊原和韓灝繼續下達命令:“立刻找到並按下第二個開關!”
尹劍和柳鬆絲毫沒有停留,他們立刻返回到分岔口,並追尋第二條電線向著中間的洞穴裏探去。在找出四五十米之後,另一個信號發射器同樣出現在了某根鋼管的管口。
柳鬆匯報之後再次按下了開關。在洞口處,電子手銬上另一盞綠燈閃了一下,可是手銬還是沒有打開。
“去找第三個開關!”熊原的命令毫不遲疑,可他心中卻閃過一絲躊躇。三分之二的概率仍然沒有命中,難道這僅僅是運氣問題嗎?
幾分鍾之後,最後一個信號發射器也被找到了。當柳鬆按下開關之後,卻仍然是同樣的情況:綠燈亮起,但手銬的扣環紋絲不動。
熊原和韓灝麵麵相覷,臉上均露出不解的表情。難道這三根都是偽線?eumenides布下這樣的玄虛,用意又何在呢?
正在此時,對講機中又傳來了柳鬆的聲音:“或許是我們判斷錯了,這三根線中並沒有偽線。”
“沒有偽線?”難道三條都是真線?那手銬早就該打開了啊!熊原不解地搖搖頭,“你是什麽意思?”
“每次按下開關,閃動的都是綠燈,這說明每個開關都是有用的。”柳鬆在對講機那頭分析道,“但是一共有三盞燈,也許得這三盞綠燈同時亮起,手銬才會打開。”
是的!聽柳鬆這麽一說,熊原心中豁然開朗。在電子信號的設置中,綠燈表示成功,紅燈才表示失敗,這是在全世界都通行的規則。可以想象,如果這三盞綠燈同時亮起,那這副手銬還有什麽理由打不開呢?
熊原立刻興奮地下達了命令:“那你們快把這三個開關同時按下試試。”
對講機裏卻傳來令人沮喪的回答:“我們做不到。三個開關在三個不同的地點,至少要三個人才能把它們同時按下。”
的確,柳鬆所說的正是他和尹劍麵臨著的尷尬局麵。三個開關分別在三個礦洞的分支中,而所有的開關又是即時加力才能觸發的彈性按鈕,信號發生器又是被嵌在鋼管中的,根本無法移動。要想同時觸發三個開關,除了有三個人分別前往不同的洞穴中,還能有其他方法嗎?
通過柳鬆的描述,韓灝和熊原很快也明白了對麵的實際情況。他們的臉色因此而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