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血案真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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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狀況下,有七八個人忽然從人群中脫離出來,向著主席台的方向全速奔了過去。他們一個個身姿敏捷,步履矯健,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民眾。
這一幕變化當然逃不過對麵高樓上監控者的眼睛。在2237房間內,羅飛已經開始呼叫柳鬆:“002,即刻進入一級防備狀態!”
柳鬆沒有回話,而沉默本身正代表著最為緊張的局勢。
房間內的畫麵被攝像頭傳送到了監視屏幕上,不過那個服務生打扮的男子似乎對羅飛等人的狀態並不關心。他的目光一直盯著2107房間的那塊監視屏。
2107房間裏的那個高大男子顯然也注意到了體育場裏發生的變化。他正把望遠鏡貼在眼前,似乎在努力尋找著某個目標。
監視屏幕前的男子看著這一幕,他挑了挑嘴角,像是泛起了一絲冷笑。然後這男子便站起身,快步向著屋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抬起右臂,順手扯了一塊白色的大毛巾搭在了上去。這樣僅從裝扮上來看,他便像極了一個正要去給客人更換毛巾的服務生。
“服務生”出了房間,原來這裏是整幢酒店大樓的地下室。他似乎對地形非常熟悉,在向左轉了兩個彎之後就來到了電梯間門口,然後他鑽進電梯,摁亮了前往二十一層的按鈕。
而此刻在2107房間內,難覓真容的高大男子仍在關注著體育場內的動態。他微微移動著手裏的望遠鏡,鏡頭緊隨那幾個衝向主席台的“球迷”。當這些人跑到距離主席台二三十米的範圍內時,忽然又從各個角落衝出多名便衣男子,這些後衝出來的人在數量上具有優勢,他們對那些舉止反常的“球迷”展開了圍捕。“球迷”們也並不反抗,很快就被後來者控製住。而這時阿華身邊的一個手下從主席台上走了下來,他來到了兩群人的中間,似乎在斡旋著什麽。
房間內的高大男子看到這一幕便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他微微偏過頭,雙眉在墨鏡上方糾結成兩團疙瘩。就在這時,從他身後忽然傳來了“嘀”的一聲輕響。
男子意識到那是房門的電子鎖被啟開的聲音,他驀地回過頭來,卻見一個“服務生”出現在房間門口,右臂上搭著一條長長的毛巾。
男子借助走廊裏的燈光依稀看出來者的身形相貌,他喝問了一聲:“誰?”
這聲喝問通過隱藏在衣領裏的麥克風傳輸出去,而接收者正是位於酒店2237房間的羅飛。羅飛“噌”的一下從窗前轉過身來,對這自己的麥克風大吼了一聲:“行動!”
伴隨著這句指令,羅飛和尹劍已同時飛身往屋外衝去。而在金海大酒店門口的馬路上,亦有十多名裝扮身份各異的便衣聞聲行動起來,他們從各個角落向著酒店大門口急速匯集。
而在2107房間內,那個“服務生”將房門推開之後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和動作,他陰沉著臉扣動了隱藏在毛巾裏的手槍扳機。
槍管上早已安裝好消音器,所以子彈射出的時候隻發出“噗”的一聲輕響。那子彈正擊中窗前男子的胸口,後者沉沉地哼了一聲,往後撞倒在地。
“服務生”成功地將對方擊倒之後,立刻甩掉了手臂上的毛巾,他端著槍搶上前,卻見那男子躺在地上,用雙手捂著胸口,氣息凝滯,痛苦不堪。
“服務生”蹲下來用槍抵住室內男子的腦袋,騰出左手三兩下摘掉了後者臉上的墨鏡和嘴唇邊的胡須,當他看清此人的相貌之後,卻忍不住發出一聲詫異的驚呼:“是你?!”
室內男子瞪起一雙紅眼睛死死地盯著“服務生”,倒著氣息艱難地吐出了對方的名字:“韓……灝!”
是的,雖然屋內光線昏暗,但如此近的距離下,他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對方的麵龐。這個假扮服務生的男子正是潛逃已久的前任刑警隊隊長韓灝!
韓灝自然也認得躺在地上的那個男子正是熊原最得力的部下——特警隊員柳鬆。他忽然意識到什麽,伸手扯開了對方的衣領,隱藏的麥克風顯露出來。
韓灝臉上的驚訝迅速轉變為焦慮的神色,他站起身撩開窗簾向樓下張望,正看見便衣們紛紛衝入酒店大門的身影。
韓灝咬咬牙,轉身想走,但腳下一滯,卻是被柳鬆抓住了右腳踝。他立刻用槍瞄著後者的腦袋,低聲斥道:“鬆開!”
柳鬆毫不畏懼,圓睜雙眼和韓灝對視著,目光中充滿了仇恨和憤怒。而後者被這樣的目光刺到了心中的痛處,他已經沒有勇氣再扣動扳機,隻是抬起左腳,踢在了柳鬆的額頭上。後者的身體隨之一軟,徹底暈了過去。
韓灝不再停留,疾步向房間外走去。剛剛到達走廊裏,便聽得不遠處的步道樓梯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正從二十二樓趕下來。韓灝不用想就知道來者是誰,他的額頭在瞬間沁出了一排細密的汗珠。
此刻無論往走廊的哪一端逃跑都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他用左手裏那張萬能電子門卡打開了對麵2108的房門,一閃身鑽了進去,隨即又把房門反鎖,緊貼在門後從貓眼裏往外窺望。
從樓上急奔下來的人正是羅飛和尹劍,他們早已掏槍在手,隨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不過當二人趕到2107房間的時候,卻發現對手已消匿無蹤,隻剩柳鬆一個人暈躺在房間窗下。
“他跑到哪裏去了?”尹劍轉著圈在屋裏屋外搜尋著,一臉急迫的神色。
羅飛則冷靜得多,他一邊蹲下來檢查柳鬆的傷勢,一邊通過麥克風命令其他的參戰警員:“封鎖住大廈所有的出入口,派兩個人去接管大廈的監控室。”
這時又一陣腳步響起,卻是慕劍雲也跟了過來。見到屋內的情形,她的神色多少有些困惑。
“柳鬆?他怎麽在這裏?”看清楚地上躺著的人之後,她立刻睜大了眼睛問羅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羅飛顧不上和她解釋。他先伸手指探了探柳鬆的鼻息,然後又用力摁著對方的人中穴,片刻之後,柳鬆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羅隊……”小夥子下意識地打了個招呼,當神智略一恢複之後,他馬上又急切問道,“抓住韓灝沒有?”
羅飛搖了搖頭:“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他肯定沒跑遠的!”柳鬆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但忽然卻又痛苦地咧了咧嘴,用手捂在了胸口處。
羅飛皺了皺眉頭,細一查看,卻見柳鬆運動服的前胸處多了一個彈孔,露出了裏麵黑色的防彈衣。
“媽的……”柳鬆恨恨地罵了一句,“是我大意了,誰想到那家夥一上來就開槍。”
“你先躺好,可能有骨折。”羅飛輕扶著柳鬆的肩膀。雖然小夥子穿了防彈衣,但在那麽近的距離下中了一彈,其效果不亞於受到鐵錘的重擊。
慕劍雲也蹲在一旁關切地看著柳鬆,不過她腦子裏的困惑已是越積越多,終於忍不住又追問道:“韓灝怎麽也在這裏?你們究竟在搞什麽名堂?”
柳鬆看看慕劍雲道:“這都是羅隊的安排,他分析得很準,隻可惜我沒能完成任務。”說話間,他的臉上露出了自責而又懊惱的神色。
正如他所說,剛才發生的一幕其實正是羅飛製定的“引蛇出洞”的計策。
兩天前的下午,當柳鬆在羅飛的辦公室裏接受任務安排的時候,他便聽羅飛詳細地解析了龍宇大廈凶殺案的真實麵目:
“沒有人能夠在案發時段進出鄧驊的辦公室,而現場那段出現神秘殺手的錄像資料也是真實的——”當時羅飛這樣分析道,“這兩者之間似乎形成了悖論,但如果我們死抓住這個悖論不放,卻又能得到一個全新的推斷,這個推斷也許就是解開本案謎團的最關鍵的鑰匙。”
“什麽樣的推斷?”柳鬆看看同在現場的尹劍,不過兩人似乎都想不出什麽頭緒。
於是羅飛便又繼續往下說道:“沒人能夠出現在現場,而現場確實又出現了一個殺手。這隻能有一種解釋:這個殺手本來就在現場之內。”
“可是原來那個辦公室裏,確實隻有蒙方亮和林恒幹兩人啊。”尹劍還是覺得說不通,“現場的錄像記錄從兩個受害人進入辦公室的時候就開始了,一直到斷電之前,這段錄像都是連續的,毫無造假的可能。斷電時現場明明就隻有兩個人,哪裏來的殺手呢?”
羅飛微微一笑,試圖去引導助手的思維:“這又是一個悖論了。我們應該喜歡悖論而不是害怕悖論,因為對於悖論的解釋往往是唯一的,這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們在苦苦尋找的答案。”
“唯一的解釋?”尹劍在羅飛的提示下死摳住剛才悖論出現的那個關鍵點,“斷電時現場隻有兩人,斷電後不可能有其他人進入,但是殺手又確實出現了,那唯一的解釋隻能是——”
說到這裏,他驀地頓住了,那推斷就在嘴邊,可他自己卻覺得這樣的答案實在是過於荒謬,簡直是沒有一點可能性。
旁邊的柳鬆也和尹劍保持著同樣的思路,於是他幫後者把沒說完的話補齊了:“唯一的解釋隻能是:殺手就是辦公室內的兩人之一。”
尹劍瞪大眼睛看著羅飛。羅飛正默默點頭,顯然是認同了他們的這番推論。線索似乎正逐漸清晰,可是道理卻越想越糊塗了。尹劍隻能詫然地搖搖頭:“可是這怎麽說得通呢?辦公室裏的兩個人分明是蒙方亮和林恒幹,他們都是eumenides的殺戮對象。而且後麵的錄像分明顯示,當殺手出現的時候,這兩個人還都躺在床上酣睡呢。”
柳鬆也皺眉看著羅飛,被同樣的困惑蒙住了眼睛。
“你們的思路進入了兩個盲區。”羅飛挑了挑眉頭說道,“不過這也怪不得你們,因為這兩個盲區本來就是對手刻意設置好的,我也一度百思不得其解呢。事實上,對手這次的計謀非常巧妙,如果不是有一片泡沫沾上了血跡,而這塊泡沫又恰好落在了大廈露台上,恐怕我直到現在也不能找到其中的答案。”
羅飛既然這麽說,那麽那堆散落的泡沫片顯然就是分析案情的關鍵了。尹劍把目光看向了柳鬆,那些泡沫片,包括露台上找到的血衣,現在都被後者穿在身上。
“你還記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嗎?”羅飛問尹劍道。
尹劍翻翻眼睛:“什麽?”他說的話太多了,不知道對方指的是哪一句。
羅飛便又提示道:“你剛才說,看到柳鬆穿上這身衣服和泡沫,你有什麽感覺?”
尹劍想起了那段對話:“嗯,我說他看起來很像錄像裏的那個殺手。”
柳鬆的個子很高,但身材卻是屬於精瘦型的。而eumenides相比起來則要健壯許多。不過當柳鬆把那些泡沫片塞到衣服裏之後,他的體型就和錄像裏的殺手“eumenides”非常接近了。所以尹劍猛一看柳鬆,便會覺得他很像那個殺手。
羅飛釋然一笑:“那你現在該明白這些泡沫片是幹什麽用的了。”
尹劍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般地脫口而出:“有人要穿著這身泡沫片,從而模擬那個殺手的身材!”
羅飛點點頭:“想通了這一點,你也就走出了第一個盲區。出現在錄像裏的那個殺手並不是eumenides,而是一個體型很瘦,但身高卻和eumenides相仿的人。”
尹劍和柳鬆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吐出了一個名字:“蒙方亮!”
既然前麵已經說到錄像裏的殺手就是原本待在辦公室裏的人,現在又把體型特征限定得如此具體,那答案幾乎已不用多想。蒙方亮既高且瘦,而林恒幹則又矮又胖,在鏡頭前偽裝成eumenides的那個人必然是蒙方亮無疑!
“可那段錄像怎麽解釋呢?”尹劍的思維又轉了回去,“錄像裏明明顯示案發時辦公室裏有三個人啊?”
“這正是第二個盲區,這個盲區在初期曾徹底蒙蔽了我的視線。”羅飛自嘲般地搖搖頭,然後又話鋒一轉,“不過當我想到錄像中的eumenides其實是由蒙方亮假扮的之後,這個盲區也就很快被攻破了。你們可以想象,既然蒙方亮當時已經下床假扮成殺手,那麽他所躺的床顯然應該空著才對。可我們從錄像上卻看到蒙方亮仍然躺在床上,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尹劍興奮地拍了下巴掌:“我明白了——東邊的那段錄像是假的!”
因為鄧驊的辦公室太大,所以需要兩個攝像頭才能監控屋內的全貌。先前羅飛等人懷疑錄像是否偽造時,焦點都集中在殺手出現的西屋情形,但西屋牆壁上的掛鍾卻證實這段錄像確實就是現場的即景。可是現在順著另一條思路理下來,東邊那段看似平淡無奇的影像才是假冒的!當時東側牆邊的那張床本該是空的,錄像中顯示的蒙方亮仍在熟睡的情形隻是一段重複播放的過期圖像罷了。
看起來像假的,其實卻是真的;而看起來像真的,其實卻是假的。這就是曾橫亙在眾人思路上的第二個盲區。
柳鬆沒有參與現場的勘查,所以並不能理解什麽東西錄像之間的玄妙。不過另一個困惑卻無須了解太多案情亦會想到。
“如果是蒙方亮假冒了eumenides,那麽到底是誰殺了他和林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