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輾轉南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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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來到刑部大牢,雲淺月挑開的簾幕向外看了一眼,隻見刑部大牢前重兵把守,裏三層外三層,與昔日不可同日而語,她輕輕一縱,跳下了車,向門口走去。
看守刑部大牢的一名頭領走上前,雲淺月對他道:“我來看四皇子!”
那名頭領恭敬地見禮,似乎有些緊張,“淺月小姐!您可有攝政王的令牌或者口諭?”
雲淺月搖頭,“沒有!”
“攝政王有命,任何人沒有他的吩咐不得探視四皇子,也包括您在內,恕屬下不能放您進去。”那名頭領立即道。
“若我非要進去呢?”雲淺月看著門口一排排的士兵,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攝政王特意吩咐,若是您想見四皇子,也要經過他的允許。若您沒有命令,強行進入的話,看守這座大牢的所有人都會事後處決。”那名頭領垂著頭道:“屬下知道您若是強行進入的話這裏的人都攔不住您,也不敢攔您,但是這裏五千人的性命都會因您而死。”
雲淺月眼睛眯了眯,忽然笑了,“攝政王真是高看我了。”
那名頭領垂首不語。
雲淺月忽然轉身,上了馬車,對弦歌吩咐,“去皇宮!”
弦歌看了那名頭領一眼,一揮馬鞭,馬車向皇宮而去。一段路之後,他低聲道:“您要進宮去找太後?”
雲淺月“嗯”了一聲,語氣有些冷清,“攝政王之上還有新皇,雖然沒出生,但也是新皇,這個天下還不是他一人說了算。四皇子府被控製起來這麽些日子,趙可菡定然心急如焚,夜天煜在大牢裏裏關著不見外麵的天,兩個人都隔絕了外麵的訊息,即便吃好喝好,但也磨損心智,就算憋著也會憋出病來。趙可菡骨氣硬,也許還好,但是夜天煜從來就沒受過什麽大苦,我怕他挺不住。既然他活下來,就不能再死了。我不會去求夜天逸,去找姑姑總行吧?”
“怕是太後宮殿如今也不好進。”弦歌道。
“總要去看看。”雲淺月聲音又冷了幾分。
弦歌不再說話,雲淺月也不再說話,馬車來到皇宮門口,緩緩停下。
雲淺月下了馬車,隻見宮門口停著許多車輛,除了各府大臣的車輛外,還有數輛宮裏專用的馬車,文萊打頭,後麵跟著一群女人,其中走在最前麵的是秦太妃。她挑了挑眉。
文萊看到了雲淺月,連忙走了過來,恭敬地見禮,“淺月小姐!”
“這些女人是要發配?”雲淺月尋問。
“攝政王下旨,說先皇已去,這些女子再不能侍候先皇,也不必再留在宮中,願意回鄉的就自行回鄉,不願意回鄉的就遣送去百裏外的尼姑庵。”文萊立即回話,“秦丞相今日返鄉,攝政王說秦太妃在宮中困居一生,尤為辛苦,跟隨秦丞相一起返鄉頤養天年。”
“哦?攝政王真是仁慈。”雲淺月挑眉一笑。
文萊小心翼翼地道:“本來這些女人應該給先皇陪葬,但攝政王下了一道詔書,說您宅心仁厚,向他建議此事,說這些人以前侍候先皇有功,不能拿人命陪葬。他覺得有道理,便采納了此事。”
雲淺月記得是和夜天逸就陪葬之事探討過,但那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她斂住神色,點點頭,轉移話題,“太後呢?”
“太後在昨日先皇大喪染了涼氣,如今在宮中修養呢!”文萊立即道。
雲淺月不再多言,抬步向宮內走去。
“淺月小姐!”秦太妃忽然喊住雲淺月。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向秦太妃,她已經脫下了宮裝,換上了一身普通老婦裙裝,看起來頗顯老態,但不見憔悴,反而精神極好。她不說話,等著她開口。
“淺月小姐真是好本事啊!千古以來,你這樣的女子隻此一個!”秦太妃老態的聲音開口:“毀先皇遺詔而不被株,毀寢陵神鍾而安然無恙,居然還給攝政王建議妃嬪不陪葬,這可是聞所未聞。”
“秦太妃在先太皇去時本來也應該陪葬。為什麽你沒有陪葬呢?那是因為你有一個好哥哥身為丞相,所以免去了陪葬,在這宮中又享福二三十年。不能因為別人沒有個身為丞相身為朝中重臣的好哥哥,便都被趕去陪葬,你說是不是?”雲淺月看著她。
秦太妃忽然笑了一聲,“淺月小姐好一張利嘴,但願你一直能這麽有本事。”
“但願你也真的能頤養天年。”雲淺月淡淡道。
秦太妃老臉一寒,雲淺月不再看她,進了宮門。文萊吆喝眾人上車,秦太妃不甘心地上了馬車。她在宮中一生,錦衣足食,沒想過要出皇宮,如今年紀大了,隻能聽天由命了。
皇宮裏懸掛的白綢白布已經撤去,樓閣、亭台、假山、道路已經被清掃幹淨,驅除了些沉悶,又恢複以往莊重威嚴的宮闕形象。
路上三三兩兩的宮女太監見到雲淺月齊齊見禮,宮廷侍衛秩序井然,就如老皇帝活著時一樣,似乎沒什麽變化。若真挑出幾分變化的話,那就是沒有見到在涼亭或者水榭裏觀賞景色的妃嬪。
整個皇宮都靜悄悄的。
雲淺月來到榮華宮,隻見榮華宮門前的守衛比她以前來時增加了一倍,而守護宮門的侍衛也換了,不是以往熟悉的麵孔。她停住腳步,對其中一名內廷守衛道:“我要見姑姑!”
“您是否有攝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諭?”那名守衛問。
雲淺月眯起眼睛,“我來皇宮從來就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來姑姑的寢宮更是,怎麽?今日還需要攝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諭了?”
“回淺月小姐,攝政王吩咐,太後娘娘腹中天子尊貴,而她體質太弱,先皇大去,太後娘娘十分勞神,需要好好將養,任何人不得打擾,也包括淺月小姐。畢竟太後娘娘玉體關係未來天子和天聖江山社稷。”那名守衛恭敬地回話。
雲淺月眸光一冷,“這道旨意是什麽時候下的?”
“昨日先皇大喪回來!”
“太後娘娘如何說?”雲淺月又問。
“太後娘娘認為攝政王說得有理。”那名守衛道。
“好一個太後娘娘認為攝政王說得有理。”雲淺月忽然冷笑,“若我非要進去呢!”
那名守衛忽然跪在地上,沉聲道:“守衛榮華宮兩千人,若是沒有攝政王手諭,私自放人進去,或者有人強行硬闖我等沒攔住的話,一律處決。”話落,他補充道:“攝政王說,若是淺月小姐想見太後,去向他請旨,他會陪同而來,畢竟新皇對天聖江山社稷太過重要,太後娘娘還有幾個月臨盆,不能有半絲疏忽。您若私自進去,我們不敢攔您,隻能自刎。”
雲淺月胸中忽然竄起一股怒火,死死地看著跪在她麵前的人。從刑部大牢到如今的榮華宮,夜天逸都下了這樣一道聖旨,這是逼迫她去找他了。她絲毫不懷疑,隻要她走進去,是沒人會攔她不錯,但是這些人絕對如這個人所說,拔劍自刎,或者被夜天逸處決。
那名守衛跪在地上不再說話,榮華宮門口靜如無人。
許久,雲淺月忽然一腳踢開擋在她麵前的人,向裏麵走去。
那人“啊”地一聲被踢出老遠,須臾,爬起來,見雲淺月向裏麵走去,忽然從腰間拔出刀劍,向脖頸自刎,其餘侍衛也齊齊拔出刀劍自刎。整齊一致,刀劍出銷,刷刷聲響。
雲淺月恍若未聞,若是早先她被攔住,心存仁慈五千人讓她止步於刑部大牢,那麽如今榮華宮再如此,兩千人也讓她止步不前的話,她就真被夜天逸給拿住了。她到要看看,今日兩千人血濺榮華宮的話,他會如何?
“月兒止步!”榮華宮內傳出太後的聲音。
雲淺月腳步停住,向裏麵看去,但大殿殿門緊閉,看不見裏麵的情形。
“月兒,姑姑很好,若是要進來,就去向攝政王請旨,若是不想去請旨,你就回去吧!不用擔心姑姑。”太後聲音再度傳出。
“姑姑,你何必要怕他?”雲淺月皺眉。
“攝政王的做法很對,姑姑本來就需要將養身體。我腹中懷的是天子,不是別人。自然要謹慎注意。”太後聲音威嚴,聽不出絲毫被困的沉怒。她話落,半響沒聽見雲淺月回話,歎了口氣,“他昨日已經在皇陵看了血腥,我不想今日再讓他看血腥。你回去吧!”
雲淺月看著殿內緊閉的簾幕,多種想法在腦中旋轉,須臾,她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她離開榮華宮後,守護榮華宮的二千人齊齊放下了刀劍。皇宮依然如她來時一般靜寂,路過的人都可以看出小心翼翼。
弦歌上前,剛要給雲淺月打開車簾,她忽然轉身,又進了皇宮。弦歌一怔,剛要詢問,她頭也不回地道:“我去接你家世子下朝。”
弦歌看了一眼天色,重新坐回車前。
雲淺月進了皇宮,喊住一個小太監詢問,那小太監對議事殿指了指,她向議事殿走去。
議事殿是皇宮一處獨立的宮殿,比鄰禦書房和金殿,是用於除了上朝外,朝臣議事的地方,主要以丞相為主的一眾朝中眾臣。
雲淺月在議事殿外停住腳步,靜靜地看著這座宮殿。雖然不比金鑾殿、聖陽殿、榮華宮、禦書房輝煌,但也是渾厚端嚴。
守在議事殿外的兩名小太監見雲淺月今日竟然來了這裏,齊齊一愣,對看一眼,其中一人向她走來,小心謹慎地道:“奴才給淺月小姐請安?您有事?”
“我等容景下朝。”雲淺月道。
小太監猶豫了一下,“景世子正在議事,攝政王今日也在議事殿,奴才給您去稟告?”
“不用了,我就在這裏等他。”雲淺月搖頭。
小太監鬆了一口氣,顯然不想進去稟告,轉身走了回去。令一名小太監打量雲前後有半響,似乎覺得不稟告不妥,轉身走進了殿內。
不多時,那名小太監出來,看著雲淺月欲言又止,須臾,終於垂下頭,什麽也沒說。
一個時辰後,有幾名小太監端著食盒進了議事殿。
半個時辰後,那幾名小太監拿著空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