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洞房花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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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淡淡一笑,“攝政王想說什麽?想說的是始祖皇帝百年前對不起榮王府,逼迫榮王陪了他自小定有婚約的小師妹嗎?還是想說這百年幾代下來,雲王府的女人都必須嫁給皇室?當年始祖爺打天下時,說的是天下四合,以百姓喜為所喜,以百姓悲之所悲,可是百年下來,我看喜的隻有他一個吧?我和雲淺月兩情相悅,我的心大小又如何?大了就大裝著她,小了就小裝她,總歸也就是一個她而已。攝政王不是我,你怎知我心中所想?我愛她十年,出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從當時太子殿下的刀鋒下保下了她。那時候攝政王還在北疆沒回朝吧?她幾次遇險,也是我將她護在身後。愛一個女人,不止嘴裏說愛她,要付諸於行動。攝政王所作所為,我沒看出你是半絲愛她,不過是想要困住她成為你的所有物而已。”
“景世子是贏家,如今你怎麽說,便是怎麽是了。你說得對,我不是你,怎知你心中所想。同樣,你也不是我,你又怎知我不真愛她?愛有很多種。她不是男人背後的女人,甘願退在男人身後。”夜天逸道。
容景淺笑,“她的確不是男人背後的女人,不需要站在男人身後,但她也有累的時候,疲憊的時候,厭煩的時候,有些事情應對不了的時候,刀鋒利劍往她身上割,她也有疼的時候,苦的時候。我願意擋在她身前,這又有何不可?你怎知她天生是不依靠男人的女人便不依靠了?你怎知她的心不想依靠?攝政王,你還是不懂她。”
“看起來景世子很懂了?”夜天逸冷笑,“我認識的雲淺月從來風雨無阻,有苦不說,一人能扛起一個疆域,天下女子不能望其項背,南疆的葉倩也不能。怎麽在你嘴裏,她便是需要別人為其遮風避雨的嬌弱花朵了?我看景世子你才是不懂她,想困住她成為你所有物的那個人吧?”
“也許攝政王眼中的她是你說的這樣,或者她在你麵前表現的也是這樣。但她在我麵前就不是你所說的這樣。她在我麵前,就是一個小女人而已,在我心裏,她也就是一個小女人而已,需要依靠,需要安撫,需要遮風避雨,她不是無所不能,不是強於天下女子,不是其心無堅不摧,她的確嬌柔得如一朵花,需要我細心養護,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會枯萎。”容景看著雲淺月,語氣愈發溫柔,“所以,我願意養護她的一切,無論是她的想法,還是她的作為,甚至她想要的東西,或者想做的事情,我都願意為她做到,我不求別的,隻求她一人一心。”
“是嗎?我看不見得,你是處處算計她的心才對!”夜天逸嘲諷,“當初北疆禍亂之事,拖住我不能回京,還不是景世子一手操作?難道景世子敢做不敢承認?”
眾人一驚,雖然二人風刀霜劍,陰謀陽謀明裏暗裏不知道鬥了多少回合,但這明麵點出來還是第一次。
容景輕笑,“我敢做自然敢承認。北疆之事的確是我略施了些計謀。這件事她也知曉。容景無不能對雲淺月言之事。她對我的了解,比攝政王你清楚得多。不必一一說明。”
夜天逸臉色一沉,“略施小計謀?景世子果然大才,能讓當初整個北疆動亂,在你眼裏就是小計謀嗎?那你什麽是大計謀?謀國謀家?”
容景收了笑,臉色淡了下來,“攝政王謹言慎行,榮王府這百年來對夜氏如何,對天下百姓如何,想必不用我說。容景這些年來,榮王府的收入大部分都用來賑災,有目共睹。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國庫這些年用來救災的糧餉也不及榮王府拿出的多。這個天下當初是始祖皇帝和四王府共同打下的,攝政王莫要忘了,家國本來就有榮王府一部分,真要的話,不用謀。”
夜天逸冷笑,“景世子看來有這個想法了?”
容景揚了揚眉,姿態嫻雅,“我一心隻為雲淺月而已,若是誰阻我擋我,奪她,三尺青鋒備下,這天下自然不在話下。攝政王想聽實話,我今日當著文武百官說來又何妨?”
眾人齊齊提起氣。
“容景,你的話過了啊!”夜輕染臉色驀然沉了下來。
“過嗎?我不覺得過!天下我不看在眼裏,我能看上的,也就是雲淺月一人而已。”容景淡淡一笑,輕若雲煙,“染小王爺忠君愛國,這是好事兒,但我希望染小王爺看清事態本質再責他人,今日說的不是容景如何,而是這婚約如何!長公主和二皇子周馬勞頓而來,還等在這裏呢,攝政王最好盡快拿主意,想必東海國的皇上和玉太子也想盡快知道結果。”
夜天逸眯起眼睛,眸光冷冽,麵色冷寒地看著容景,周身殺氣濃鬱。
容景坐在那裏,仿若天邊的雲,清清淡淡,眉目如畫,看不出絲毫懼意和殺氣。
“小逸,拿出青玉簫吧!皇室和雲王府百年的婚約已經夠了,雲王府曆代來多少女兒深受其害,榮華宮雖然是個尊貴的地方,但是雲王府的女兒愛慕的不是榮華宮,而是紫竹林。這在座的人都知道。”玉青晴再次開口:“當年先皇和我訂立婚約,之所以痛快答應我將來一方悔婚,另一方必須解除婚約的約定,那是因為先皇也不想再繼續這一場婚約,先皇有除雲王府之心,以防外戚繼續坐大,便留了個活口。如今先皇故去,景世子和月兒一心一意,人人都願意有情人終成眷屬,我這個當娘的也願意。解除婚約,對你也無害,畢竟月兒不喜歡你。”
玉青晴話落,眾人無人出聲。先皇和雲王妃有約定,這件事情沾著理了,攝政王被動,不解除婚約,便是背信棄義,便會受天下人唾棄,似乎除了解除婚約,再無別法,此事迫在眉睫了。
德親王和孝親王一見這個情形,也都沒了言語。
夜輕染也沒了言語。
大殿千餘人,竟無一人。
“七哥哥,既然如此,你就解除了婚約吧!一紙婚約而已。你愛雲姐姐,也不是因為一紙婚約才愛的,是吧?所以,即便解除了婚約,你愛雲姐姐,還是愛她的,不會更換。就像我喜歡南梁的南淩睿,也不會因為時間變更,或者他不喜歡我,我就不會喜歡了。這是一樣的道理呢!”靜寂中,夜輕暖忽然開口。
眾人將目光都看向夜輕暖。
南淩睿的目光自然也轉了過去,夜輕暖一身粉紅衣裙,披著雪白的披風,嬌小的一團,甚是柔弱漂亮,在一眾皇室公主郡主中尤為奪目。他微微挑了挑眉,沒什麽情緒地收回了視線。
玉青晴也看著夜輕暖,沒表露什麽情緒。
夜天逸忽然笑了,陰沉的神色散去,溫聲道:“輕暖妹妹說得對,我不是因為一紙婚約才愛的她,我愛她的時候,父皇還不曾將這紙婚約給了我,也不曾將青玉簫交到我的手中。所以,我自然不會因為解除婚約便不再愛她了。”
雲淺月皺了皺眉。
夜天逸伸手入懷,將一柄青玉簫拿出來,遞給玉青晴,“青姨請收回!”
玉青晴暗暗歎了口氣,伸手接過青玉簫,將龍鳳佩遞給夜天逸,“這是龍鳳佩,你收好。從今日起,你和月兒的婚約解除,金殿在坐的所有人見證。”
夜天逸接過龍鳳佩,沉聲道:“我夜天逸和雲淺月解除婚約,在座眾位見證,我不是不愛她。若有朝一日,有可能的話,我還想娶她。”
眾人齊齊吸了一口氣。
容景眸光縮了縮,沒說話。
雲淺月不看夜天逸,而是轉向玉青晴,“娘,您回府吧!”話落,她對夜輕染道:“你不是要送她去雲王府嗎?如今送去吧!”
夜輕染微哼了一聲,“小丫頭,你確定你不後悔?攝政王愛你之心,不比任何人。”
雲淺月淺淺一笑,肯定地道:“不後悔。我愛容景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
這一句話可能別人會誤會,以為雲淺月很小便心思不純。可是隻有容景、玉青晴、南淩睿、夜天逸,甚至夜輕染知道,她很小的時候,就心思通透,非同尋常一般人。她做的許多事兒,連大人也做不出來。她不是個孩子。
夜天逸本來舒散的陰沉臉色又繃緊。
夜輕染沒了話,轉頭對雲王妃道:“青姨,我送你和二皇子去雲王府。”
玉青晴點點頭,招呼了南淩睿一聲,二人向外走去。
三人走到大殿門口,夜輕暖忽然喊了一聲,“南淩睿!”
南淩睿腳步不停,繼續向外走,仿佛喊的不是他。
夜輕暖盯著南淩睿的背影,眸中的一絲不確定化去,見夜輕染回頭看著她,她笑著擺擺手,“我就隨便喊喊。”
夜輕染瞪了夜輕暖一眼,當先引路出了金殿。
玉青晴和南淩睿跟在他身後,也出了金殿。
三人一離開,大殿內一時靜得厲害,無人說話。容景、雲淺月、夜天逸三人的感情糾葛吵鬧了大半年之多,如今終於算是暫時有了個結果。以夜天逸解除婚約告終。但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終點,眾人心裏都沒譜。畢竟攝政王剛剛言明了,即便解除婚約,他似乎也不放棄。
“月兒,你心不如我心,但是我心如你心。”夜天逸將龍鳳佩裝了起來,“我們今日這個結果,不是結果,我對你之心,不會就這麽算了。”
雲淺月看著他不說話。
“婚約是給天下人看的,但我的心是給你看的。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夜天逸又道:“也許有朝一日,你會對景世子厭煩,轉而歡喜於我,這都是說不準的。”
“永遠不會!你不要想了。”雲淺月聲音微冷,“你又何苦?天下不是沒有別的女人。”
“天下的女人很多,但隻有一個你。”夜天逸擺擺手,溫聲道:“歸席吧!這麽許久,宴席都涼了!今日你給我一個驚喜,也許來日,也有一個驚喜等著你的。月兒,風雲變化,旦夕之間,任何事情,包括你的心,別那麽早下結論。”
話落,夜天逸不再多說,向他的座位走去。
雲淺月抿著唇看著夜天逸,須臾,她忽然抱著孩子轉身向外走去。
“淺月小姐,你去哪裏?”德親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