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潛龍出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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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是自小一起長大,我以前喜歡太子殿下,恨你占了未來太子妃的位置,便聯合冷疏離一起鬧騰你。雖然那時候恨你,但更是羨慕你,你可以不守規矩,不理會教條,想如何就如何,活得肆意。”容鈴蘭平靜地道:“後來我突然就頓悟了,不再喜歡太子,也忽然就不恨你了。人真是奇怪。”
雲淺月笑了笑,“夜天傾死去幾個月了,被廢了太子也大半年了。難得你還一口一個太子的稱呼他。”
“在我心裏,他永遠是太子。”容鈴蘭道。
雲淺月不置可否。夜天傾做了二十年的太子死去,他的生和死都是輝煌的。不會被人們忘記,即便將來翻開天聖史誌這一頁的時候,也會記載上他這個做了二十年生和死都可歌可泣的太子。
“以前覺得太子殿下是這世間除了世子哥哥最好的男人,非他不嫁。後來醒悟了之後,一切都看得明白了,就覺得是一場荒唐。那麽要死要活地喜歡一個人,不是荒唐是什麽?可是雖然覺得荒唐,但我後來還是不可救藥地又喜歡上了南梁太子,喜歡的時候,即便覺得荒唐,也不由自主。後來,被你砸破了相,他將我送回府,明確地說她不喜歡破相的美人,我當時哭了整整三日。後來又突然醒悟了,對於不喜歡自己的男人,無論做什麽,都是荒唐。隻有喜歡自己的男人,做什麽才都是對的。”容鈴蘭道。
“有些人一輩子也悟不透,難得你悟出來了這個道理。”雲淺月道。
容鈴蘭點點頭,“是啊,難得我悟出來了。所以,後來就心平氣靜了。心平氣靜後發現,原來這麽多年來,我眼睛隻在男人身上盯著了,錯過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抿了一口。
“雲淺月,你會和世子哥哥好好過下去的吧?”容鈴蘭忽然轉移了話題。
“自然!”雲淺月答得毫不含糊。
容鈴蘭笑了笑,“我也希望你與世子哥哥好好過下去。我爹和娘雖然不敢明目張膽說世子哥哥沒有人情,榮王府被發配的族親旁支也不敢說,但是他們不少人心裏都對世子哥哥有著不滿的。”
“不是不滿,是惱恨吧?榮王府這些年旁支族親,包括你爹娘,恨不得容景死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恨不得他突然就死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雲淺月道。
“你說得對!”容鈴蘭歎息了一聲,“即便都姓容,即便這些年爺爺不管府內事情,世子哥哥掌管榮王府,給了他們榮華富貴,可是他們還是不知足。今日被發配北地,也是他們活該。”
雲淺月挑眉,“容二小姐,這話說得好像你希望去北地寒濕之地?”
容鈴蘭淡淡道:“不瞞你說,我早就不想在這京城待著了。我從出生到至今,最遠的地方不過就是靈台寺。我曾經一度想出家為尼,但沒有勇氣。如今對於別人來說是發配,對於我來說,從京城去北地苦寒之地這一路,我能見識外麵的天什麽樣,即便半途上受不住死了,也覺得無憾了。”
雲淺月見她說得誠摯,到真沒半絲說假,她道:“你如今坐在我麵前,這般推心置腹地與我說你的醒悟,讓我想起一個人,那個人在半年前也與如今的你一樣醒悟了很多事情。”
“誰?”容鈴蘭問。
“冷邵卓。”雲淺月道。
容鈴蘭愣了一下,“如今事情傳出去,世子哥哥大義滅親,天下百姓們不但不覺得他冷血無情,反而對他更是推崇備至,愛戴空前。而冷邵卓在那般情形下,不怕六公主汙穢不堪,還要娶她。人人都覺得他是頂天立地真男兒。”
雲淺月沒聽到外麵的事情到底演變何種說法,但也能想象到是何等的嘩然。
“六公主這般樣子,到底是有運氣,還有一個男人願意娶她。”容鈴蘭臉色黯了下來。
雲淺月想著運氣不運氣的她不知道,隻知道冷邵卓應該清楚六公主的事情和孝親王脫不開關係。當初不顧他意願讓他娶六公主,也許那時候就已經背後籌謀這件事情了。他的別院到底如何到了容翼手中的,恐怕不是真輸了,而是在他混混沌沌中被誰算計了去。他如今娶六公主,孝親王、夜天逸、夜輕染恐怕都意外了一下。
容鈴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沉默了下來。
雲淺月也不說話,抿著茶,慢慢地喝著。
片刻後,外麵淩蓮輕聲稟告,“小姐,孝親王府的小郡主來了,想見您。”
雲淺月想著今日是什麽日子,容鈴蘭來了,冷疏離也來了。她看了容鈴蘭一眼,她也抬起頭正看她,她笑問,“冷小郡主前來,百年不登我的房門一次,我自然是要見一見的,二小姐見嗎?”
容鈴蘭搖搖頭,“不見了!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不過那時候同仇敵愾而已。”
“既然如此,我屏風後有軟榻,二小姐進去歇一下吧!”雲淺月道。
容鈴蘭點點頭,站起身,走進了屏風後。
雲淺月將容鈴蘭的茶水撤了下去,對淩蓮道:“你去請冷小郡主進來。”
淩蓮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雲淺月等了片刻,淩蓮領著冷疏離進了院子。還是春年夜宴那日她見了冷疏離一麵,她與那日沒什麽不同。夜天傾的死去,對她的打擊很大,當時容鈴蘭已經領悟了,不再喜歡夜天傾,可是她依然執著著,可惜到頭來落得夜天傾個橫劍自刎的下場。
淩蓮挑開簾子,冷疏離走了進來。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些不認識,恍惚了片刻,才道:“雲淺月,我從未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能是這個模樣。”
雲淺月淡淡一笑,“冷小郡主有事?”
冷疏離回過神,點點頭,開門見山地道:“我來是請你求求景世子,讓容鈴蘭留下。”
雲淺月聽到屏風後空氣凝了一瞬,她笑著道:“冷小郡主原來是為了這事兒來找我,恐怕不行。榮王府之事,容景是給了皇室、孝親王府、六公主一個交代。法不言情。若他單單留下一個人,便是褒了私。冷小郡主求錯人了,應該去求攝政王,或者染小王爺,再或者德親王、還有你父親孝親王,他們也許比我管用。尤其是攝政王,一句話的事兒。”
冷疏離聞言抿了抿唇,對雲淺月道:“你真的不能幫?”
“不能!”雲淺月拒絕的幹脆。
“好,我這就去求攝政王。”冷疏離轉身向外走去。
這時,屏風忽然掀開,容鈴蘭從裏麵走了出來,對冷疏離喊了一聲,“慢著!”
冷疏離聽到熟悉的聲音腳步一頓,回頭,見到容鈴蘭,似乎驚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問,“你……你怎麽在這裏?”
容鈴蘭不答話,對雲淺月道:“我是該稱呼你一聲嫂嫂的,你和世子哥哥多保重。”
雲淺月點點頭,“好!”
“冷小郡主,我正巧要出府,你既然也要出府,我們一路吧!”容鈴蘭對冷疏離說了一句話,當先走了出去。
冷疏離看看從房中走出去的容鈴蘭,又看看坐在椅子上品茶的雲淺月,她也轉身跟了出去。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很快離開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二人身影消失在淺月閣門口,目光落在窗外,看了片刻,笑了笑。這京中女子的結局有幾個是好的?當初熟悉的人,不是死,就是離開了。
午時,淩蓮傳回消息,說榮王府旁支車碾出了榮王府,準備離京。
雲淺月站起身,向外走去。
淩蓮疑惑地問,“小姐,您要出去送行嗎?”
“去看看!”雲淺月話落,足尖輕點,飄身出了淺月閣。
淩蓮和伊雪立即跟在了她身後。
出了雲王府,雲淺月向北城門而去,來到北城城牆上,飄身而落。榮王府旁支發配的隊伍果然正準備出城,車輛馬匹,仆從下人,隊伍拉成了長長一線。
京中百姓們都立在車道兩旁,看著隊伍離去,一改數日來的熱鬧,百姓們反而沒有了談論的聲音,隊伍靜靜地走過,也沒有人哭喊。
一改昨日一夜的吵鬧,今日離開得極為沉靜。
身後有絲熟悉的氣息傳來,雲淺月回頭,見容景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雲淺月沒說話,容景也沒說話,半個時辰後,隊伍全部出了城,向北走去。最後一輛車的簾幕挑開,容鈴蘭探出半個身子,向城牆上看來。
遠遠的,容景和雲淺月立在城牆上,無論距離多遠,那二人的身影都極為醒目。
容鈴蘭似乎說了一句話,雲淺月對她笑了笑,她落下簾幕,馬車離開。
雲淺月回身看著容景詢問,“這一路到北地寒濕之地,你派人保護了嗎?”
“沒有!”容景搖頭。
雲淺月看著他,“真任這些人自生自滅了?”
容景目光看向遠方,淡淡的聲音清涼,“若這一路他們都不能活著和應對,在北地寒濕之地又怎麽能活下去?榮王府的子孫這些年還是太安逸了。他們就該這樣的洗禮。應該要他們知道,擺在他們麵前就隻有兩條路,一條路是死,很輕而易舉。一條路是活,萬分艱難。”
雲淺月想著自斷筋脈,畢竟都姓容,容景心裏比誰怕是都不好受。她伸手捶了他一下,故作輕鬆地道:“大婚那日你還說讓別人躲著點兒別惹我發脾氣,這麽轉眼間你就將人都趕沒了?這回我想發脾氣,也沒個氣筒子讓我出氣了。”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在嗎?”
雲淺月嗔了他一眼,“我們回府吧!去看看爺爺,他心裏恐怕不好受。”
容景淡淡一笑,“我做了他做不到的,他該高興,有什麽不好受的?”話雖然如此說,但還是牽著雲淺月的手下了城牆。
城牆下停著馬車,容景和雲淺月上了馬車,向榮王府而去。
馬車剛走不遠,前方來了一匹馬,馬上坐著容楓,他似乎有些急,迎頭攔住容景的馬車,聲音急促,“景世子,月兒!”
雲淺月從來沒見到容楓這般急迫,想著能讓他急迫的事情定然不簡單,她看了容景一眼,伸手挑開簾幕,看向外麵,“容楓,有話慢慢說,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