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血染之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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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景握住她的手,傳給她安心的力量,“你放心吧。玉子書是他哥哥,洛瑤是他姐姐,羅玉是她妹妹,有這樣三個人,他能差哪裏去?你看他平時散漫不學無術的模樣,別被他的外表騙了。”
    “也是。”雲淺月笑了笑。
    “況且有一個人隻要出現在迷幻陣,迷幻陣有一萬兵馬也不抵用。”容景話音一轉。
    雲淺月一怔,看著容景,眸光若有所思,“你說的是羅玉那個丫頭?”
    容景莞爾,“你不覺得她應該會出現嗎?她從天聖京城出來,可沒回東海,就在馬坡嶺附近遊逛了。這樣的日子,她好玩成性,是不會錯過的。”
    雲淺月聞言頓時放下對玉子夕的擔心,好笑地道:“當日她去皇宮,是你指使的吧?”
    容景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我將她氣壞了。”雲淺月道。
    “我自然是了解你氣人的本事。她雖然精靈古怪,但是在你麵前卻不抵用,造次不來。自然氣得跳腳。”容景也好笑地道。
    “十裏桃花林後山無回穀都關不住她,小小的迷幻陣對於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了。”雲淺月看著遠處的迷幻陣,“在天聖皇宮的時候,她有氣沒處發,和夜輕暖打了一場,不分勝負。如今怕是會再找上她。”
    “找上也好,有她牽製夜輕暖了。”容景道。
    雲淺月不置可否。
    一盞茶之後,籠罩在兩道險坡的黑色雲霧破除,迷幻陣忽然火光衝天。
    雲淺月道:“破了!竟然這麽快。”
    “所料不差的話,羅玉應該是去了。”容景笑道。
    雲淺月點點頭,隻見不多時,迷幻陣上方傳出玉子夕破了迷幻陣的信號。這時,顧少卿帶領的二十萬兵馬已經到達,馬坡嶺頓時殺聲震天。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火把通明,似乎能看到斷臂殘骸。
    雲淺月緊緊抿起唇,夜色中,她臉色昏暗,“江山換代是用鮮血和白骨堆積。容景,你……並不願意這樣做的吧?”
    容景玉顏清淡,眸光染上一抹溫涼,“你曾經說過,舊的腐朽終究要被摧毀,隻有摧毀,才有新生。這一片土地早已經千瘡百孔。如今雖然是白骨堆積,血流成河,但犧牲的畢竟是少數,這個江山天下卻有數千萬子民。我雖然不願意,但也必須去做。這件事情隻有我做才最適合。”
    雲淺月輕吐了一口氣,“是啊,隻有你做才最適合。你是慕容後裔,榮王子孫,收複河山是大義,報榮王府之仇是大孝。無論是義還是孝,你都當得起,更何況天下子民推崇你。若是南淩睿來做,那麽會結下天聖子民和南梁子民之仇,葉倩來做,不夠資格,西延玥來做,也不夠資格。東海子書來做,那麽屬於侵犯領土。這件事情隻有你來做,才順應民心。”
    “曾有一刻,我是想放棄的,就讓夜輕染坐這個皇位吧!但是後來想想,不可能。”容景看著遠方,黑漆的天幕浸染大地,馬坡嶺就是這一片大地用血織染的雲霞,他聲音幽然冷寂,“夜氏的根基和覆蓋天下的陰暗勢力必須摧毀,才能還天下朗朗乾坤。所以,他是夜輕染也不行。雖然他有雄才偉略,奈何姓夜。他在一日,有他支撐著,夜氏就不會被催毀。這個天下光鮮的外表下還包了一層膿瘡,所以,這個皇權他必須讓出來。”
    雲淺月想起德親王府祠堂內堆積成山的白骨,心下一暗,點點頭。
    有一句話早已經說了千遍,但也改不了事實。夜輕染,奈何姓夜。他是一個好帝王,但是夜氏有著滔天的黑暗,不能被他一個人的好字覆蓋,夜氏這個毒瘤已經到了不可不拔的地步。
    距離得太遠,看不到熟悉的人和動作,看不到誰和誰交戰。無論是顧少卿,還是沈昭,還是容楓,還是夜輕暖,還是玉子夕,還是羅玉,都看不到。隻看到堆積如山的軍隊和戰馬還有人,以及震天動地的廝殺聲。
    雲淺月忽然轉回身,不再看。
    “可是累了,是否回房休息?”容景將她攬在懷裏,低聲詢問。
    雲淺月將頭靠在他身上,環抱住他的腰,搖搖頭,“不累,我陪你在這裏看著。”
    “可以不看。”容景道。
    “不行!”雲淺月搖頭,“你說過給我一片錦繡河山,如今這鮮血白骨,鐵騎殺戮,也是河山的一部分,如何能不看?”
    “好,那我們就一起在這裏等到這一戰結束。”容景頷首。
    二人不再說話。
    夜晚雖然不再下雨,但是雨後的風清涼入骨,城牆上冷風吹起衣袂,火把照耀下,投在地上長長的影子,兩個人的身影合在一處。
    雲淺月忽然問,“你不是穿十金一寸的墨雲彩沉香鍛嗎?怎麽如今又換回月牙白了?”
    容景低聲道:“為了你一眼能認出我。”
    雲淺月想起數日前,她初到馬坡嶺為容楓療傷後,在中軍大營帳外看向這裏,恍惚看到一襲月牙白立在城頭上,那她是沒看錯了。她點點頭,“的確是一眼就認出了。”
    容景扯出一抹笑意。
    雲淺月又道:“換回來吧!別再穿這個了,我喜歡你穿墨雲彩沉香鍛。”
    容景挑眉,“你以前不是喜歡我穿天蠶絲錦月牙白嗎?如今怎麽不喜了?”
    “月牙白適合容景,溫潤雅致,王侯不如。但墨雲彩適合慕容景,唯我獨尊,華貴天下。”雲淺月低聲道:“你如今雖然還頂著景世子的名聲,但已經是慕容景了。”
    “一件衣服而已。”容景笑了笑。
    雲淺月執拗地道:“不行,聽我的。”
    “好,聽你的。”容景失笑。難得短短十日便養回了她的孩子氣,他發現他該死地懷念。恨不得她再多些小脾性,他願意就這樣寵著她。
    這一夜,馬坡嶺的喊殺聲一直到天明才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