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麵容一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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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珍淺淺微笑,感激婦人的寬容。
“你說你是住在附近的?我時常出去買菜,好像沒見過你?”婦人打量智珍,觀察她的氣質,然後問道,“你是附近這所大學裏的學生嗎?”
智珍笑出來。今天她穿得簡便,僅一件白襯衫加一條牛仔褲,腳下趿著一雙白色的露趾涼鞋,長發飄飄,氣質清新。“我是——”她欲言又止。“我是一名大學旁聽生,到台灣學中文的,剛搬到這附近。”仔細解釋恐怕會太過複雜,她幹脆偽造一個“身份”。
“你不是台灣人?”
“我來自新加坡。”智珍回答。
“是嗎……”玉嫂喃喃自語。
太像了!
這位小姐太像她的孫小姐了!
一舉手、一投足,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難怪老太爺會如此激動!
雖然仔細一看,兩人其實仍有些微不同,這不同在眉眼口鼻之間,這小姐生得明豔俏麗,與五官秀氣溫柔的孫小姐其實有很明顯的不同。
然而就算兩人一模一樣,玉嫂心底也很清楚,眼前這位小姐絕對不會是死而複生的孫小姐!雖然她曾經絕望地祈求過老天爺,祈求著那不可能發生的奇跡,會降臨在朱家……
但現實終歸是現實,這三年來,奇跡從來也沒有降臨過。
玉嫂慢慢回複冷靜,她意識到,這位小姐與孫小姐畢竟也隻是相像而已,她當然不可能是已死去的孫小姐,因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是不可能複活的,那隻是科幻電影裏的情節。
咯咯……
老人發出咯咯聲,玉嫂的注意力轉回老人身上。“老太爺,這外頭冷,咱們回屋裏去吧!”
老人手腳突然晃動起來。
“怎麽了?”玉嫂問。
老人不斷發出咯咯聲,同時手腳晃蕩得更厲害。
“也許他冷吧?或者,老先生想曬太陽?”智珍忍不住問。
她在大學時上過一堂幼兒護理,而她向來認為,老人跟小孩都是一樣的。
老人不斷晃動四肢,在玉嫂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老人險些從輪椅上跌下來——
“小心!”智珍奔上前,伸手扶住。
智珍與老人僵硬的五指交握……
那一刻,連智珍都能感受到老人正使用他平生最大的力氣,緊緊抓握住一件他認為十分重要的東西——
見到如此玉嫂呆住了,忽然間她的眼眶就泛紅,喃喃地哽咽道:“老太爺,您放手呀!這位小姐不是孫小姐,您認錯人了。”
玉嫂的眼淚滴到輪椅的扶手上,她忍著鼻酸,將老人僵固成爪形的指頭,一根根掰開。
智珍明亮的眼眸凝望著哀傷的婦人,這情景太詭異,她希望能從婦人臉上找尋到答案。
玉嫂避開智珍的目光,過了片刻,等到情緒稍微平緩她才能再度開口:“對不起,這位小姐,讓你受驚了……”
“不要緊。”智珍道。
她的眼神觸及老人的……老人灰濁的眼珠,正固執地瞪視著她。
“小姐,還沒請問你貴姓?”玉嫂突然問。
“我姓譚,你叫我智珍就可以了。”智珍別開眼,協助婦人將老人扶回輪椅上。
“我是玉嫂,是這幢屋子的管家。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負責照顧老太爺的生活起居。”
“老先生不能說話嗎?”
玉嫂神色黯然。“已經三年了,一直是這樣。”
“是生病的緣故嗎?”
“三年前老太爺心血管栓塞病發,引起中風,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那麽,老先生做過複健了?”
“孫少爺請了最好的醫生,但一直沒有起色。”玉嫂幽幽地歎了口氣,“我想老太爺是因為太過悲傷,所以失去了求生的動機……他能活下來病情不再繼續惡化,已經是老天給的奇跡了。”
智珍沒有多問玉嫂口中的“孫少爺”是誰。從玉嫂的稱呼中可以想見,這位“孫少爺”應該是老人的孫子。
今天,她已經探人太多隱私了。
“老先生要曬曬太陽嗎?”智珍問玉嫂。
玉嫂搖搖頭。“老太爺該回屋裏吃藥了。”
朝智珍點個頭後,玉嫂轉動輪椅,推著老人往大屋而去。
午後熾盛的陽光下,智珍站在嫩綠的草皮上,看著老婦人蹣跚地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慢慢走回大屋,然後消失在大屋那厚實的核桃木大門後。
第二天佩怡來到這裏,才早上八點鍾。
“你來的真早。”智珍笑著開門。
門口站了一個個頭袖珍的女孩,圓臉上堆滿笑容。
“打擾您了嗎?”佩怡站在門口,禮貌十足。
“沒有,我習慣六點鍾起床,新加坡跟台灣沒有時差,我適應的很好。”智珍對女孩的印象很好。
“這就好,我還怕來得太早,打擾您休息了!”
“進來吧!”智珍徑自走進屋內。
佩怡隨後跟上。這間屋子她打掃慣的,屋內格局她很熟,立刻就找到儲藏室,取出放在儲藏室內清潔用具。“譚小姐,你真漂亮,我們通過電話後我就一直在想象你的長相,沒想到你就跟我想象的一樣漂亮耶!”
年輕女孩吱吱喳喳地叨念,笑聲像風鈴一樣好聽。智珍笑著問她:“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了!這是我的工作,我得自己完成,而且這是我的興趣!”
“興趣?”這話引起智珍的好奇。這倒是頭一回有年輕女孩對她說,清潔工作是一件“興趣”。
“是啊!我的誌願是成為一名管家,一幢大宅裏負責全家大小事項、指揮全部傭人、專門發號施令的管家——就跟我的奶奶一樣!”佩怡驕傲地宣布。
“你的奶奶也是一名管家?”智珍饒富興味地問。
“是啊!她的工作可重要了,老太爺缺她不可呢!”
老太爺?
這名詞引起智珍的注意。“台灣管家,稱呼家裏的男主人都叫老太爺嗎?”
“當然不是!”見智珍有興趣,佩怡求之不得。“這是奶奶的特別稱呼。”隻要是有關朱家的事,她恨不得能找人聊上三天三夜。
智珍深思片刻。“佩怡,你知道……你知道沿著門前這條馬路走下去約莫十分鍾路程,左前方有一條小路,那條小路盡頭——”
“啊!”佩怡忽然大叫一聲。
“怎麽了?”
“你說的是朱家嗎?!”
“朱家?”
“那就是我奶奶管的大宅,奶奶她就是朱家大宅的頭號管家!說起朱家大宅,那可是一幢了不起的大房子啊!”
“原來是這樣。”智珍笑道,“那真是一幢大房子沒錯。”
更特別的是,那是一幢看似有些詭異的“大房子”。它仿佛藏著許多秘密,曆經過一些人世的無常。
“您才剛到台灣,怎麽會知道朱家呢?”佩怡好奇極了。“那裏綿延數公畝密林全是私人土地,一般人是絕對進不去的,當然啦,有我帶路就可以,因為我奶奶是那裏的管家嘛!”她充滿驕傲地再強調一次。
“我是不小心走進去的。”智珍問,“那幢屋子那麽大,難道就住老太爺跟奶奶兩個人?”智珍跟著佩怡叫奶奶。
聊起朱家的事佩怡就來勁,她一高興,連掃帚都扔下,已經完全忘記她身為臨時“管家”的職責,挨到智珍身邊開始聊天。
“當然不是啦!”佩怡壓低聲音,突然神秘起來,“大屋裏頭有管家、傭人、園丁、司機——還有一名一年不出現一次的男主人。”
智珍還沒開口,佩怡已經接下去說:“其實我想到大屋當管家,是為了利先生的緣故!”
利先生?“利先生?他是誰?”智珍問。
碰巧,她到台灣前仔細研究過一個男人,外界也都稱呼他“利先生”。
“就是‘失樂園’真正的男主人啊!”佩怡叫道。
“失樂園?”又是一個謎題!
僅僅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無意中,智珍已經打探到許多秘密。
“失樂園就是朱家大宅,朱家大宅就是失樂園,你入園時,沒注意到門口的牌子嗎?失樂園的男主人,就是利先生。奶奶告訴我,失樂園這個名字就是利先生親自取的。”
“你剛才說是為了那位利先生?還有失樂園——它為什麽叫做失樂園?多奇怪的名字。”智珍聽得有些出神。
“如果你知道朱家的往事,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佩怡道。
智珍猶豫片刻。
她想聽故事,但又唯恐太過探人隱私。
但佩怡已經接下道:“利先生之所以把這座園子取名叫失樂園,當然是有原因的,而且這個原因是一段好長、好複雜的故事。當初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實在亂糗的!所以我才會對利先生好奇得要命呀!”
“一個故事?”智珍笑出來,“沒想到,我初到台灣,認識你這第一個朋友,還能從你口中聽到故事。”
聽到智珍說自己是“朋友”,佩怡高興極了。“其實嚴格說來,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段真實的事件。事件發生在三年前,那一年春天……”
然後,佩怡開始跟智珍講述起這個好長、好複雜的故事……
那是發生在三年前,一段曆經生死訣別,關於愛的故事。
佩怡離開公寓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智珍送佩怡出門,她抬頭仰望深藍天空,這一整天,隻為聽這個故事,仿佛已經曆了一個世紀。
鈴鈴——
屋子裏電話忽然響起。
智珍匆忙跑回屋內,接起電話——
“你居然一聲不響,就自己跑到台灣了?”
熟悉的聲音,智珍一聽就笑開臉。“我想清靜幾天,又怕您交代工作,所以隻好不告而別了。不過您瞧,這會兒您不是已經找到我了嗎?這證明我再怎麽躲也沒用,您還是比我神通廣大。”
電話彼端,譚家嗣嗬嗬笑起來。“嘴巴越來越利,膽子越來越大了!再這樣下去,將來薑文還管得住你嗎?”
薑文是智珍的未婚夫。想起薑文,智珍嘴角漾起溫柔的笑意。“他不需要管我,他與我之間有充分的默契,這一點是他最可愛的地方。”
“在我麵前別提什麽愛不愛的!薑文可是我的得力助手,你把他拐跑了,可別占了便宜又賣乖!”
智珍倒抽口氣。“董事長,您怎麽這麽說呢!”
“怎麽?我哪點說錯了?”
“您沒說錯,全說對了,隻是用詞粗魯了一點。”
譚家嗣怔住片刻。“好啊!你這小丫頭片子,居然敢拿話來嘲弄我!”
智珍笑出來,笑聲清脆愉悅。“不敢,董事長,您是我的衣食父母,小小智珍我千千萬萬個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可敢了,這些年都怪我把你寵壞了!我看就算隻剩半個膽子,你都敢!”
電話這頭,智珍嬌笑。“親愛的父親,您怎麽能這麽說自己的女兒呢?”
“那麽我親愛的女兒,下回離開家門前,記得告訴你老爸一聲!”
“我就知道您打電話來是抱怨這個的,”智珍搖頭,“出門前我已經留了字條在您的書桌上,您應該看到了。”
“留字條不算數,哪有女兒給父親留字條的?!我可要親耳聽到。”做父親的執拗起來。
“是的,親愛的父親。”智珍歎口氣。“請問父親大人,我預定搭乘前天的飛機離開家,您能否允許呢?”有時,她真覺得自己的父親不像個大總裁,而是個大孩子。
譚家嗣終於笑開。“這樣就允許。”
智珍失笑。
收起笑聲,譚家嗣的聲音忽然嚴肅起來:“你見到利曜南了?”
“才剛說我想休息幾天的。”智珍嬌嗔,但她仍然回答父親,“人沒見到,不過倒聽了一個故事。”
“一個故事?”
“這故事太長了,長途電話說不完。等您到台灣,我再跟您好好的說說這個故事。”
“新加坡這邊煉油廠有點狀況,我必須留下來處理,恐怕得耽誤兩個禮拜的時間。”
“什麽狀況?嚴重嗎?”
“再嚴重又如何?對你老爸有信心一點!”
智珍笑道:“我當然有信心,您是大總裁嘛!”
“怎麽我聽起來有股酸味兒?這電話沒問題吧?”大總裁在女兒麵前,不忘耍寶。
智珍笑不可支。
“乖女兒,好好玩吧!這幾天就別惦著工作。”
“這當然。”她笑著掛了電話。
其實她明白,父親最關心的是自己。
工作上他要求嚴格,但實際上,他才舍不得自己受苦。
掛上電話,智珍看見屋外開始下起小雨……
她望向窗外,看到雨滴沿著屋簷一顆顆落下,在陽台上碎成一地水花。空氣變得潮濕,於是窗玻璃上起了微霧。
她伸出手指,不自覺地在覆上一層霧氣的玻璃窗上寫下三個字——
失樂園。
這三個字仿佛有股魔力,激蕩著她血液裏的好奇因子……
如此悲傷的名字,再加上那讓人歎息的往事,構成一幅神秘的畫麵,深深地吸引著她。
如果不曾造訪過失樂園,也許她還不會如此深陷在故事之中。
再如果,倘若這位“利先生”,正是她所知道的那位“利先生”——
那麽,她承認,她對這位“利先生”的好奇,已經淩駕了這趟來台灣,最主要的目的……
叮當——
智珍失神時,門鈴忽然響起。
“會是誰來按鈴?”她喃喃自問。
她在台灣沒有朋友,除了佩怡外,應該不會有人找上門。
智珍才剛打開門,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不發一語突然張開雙臂,給她一個偌大的擁抱——
“薑文?!”
智珍驚訝極了!
她根本想象不到,薑文居然會出現在台灣、突然現身在她麵前!
“嚇到你了?”薑文英俊的臉孔堆滿笑意,寵溺的眼神,蘊含著無限的溫柔與愛意。
“你真的把我嚇了好大一跳……”她不敢相信地低喃。
即使親眼看到薑文站在自己眼前,到現在為止,她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你把我丟在新加坡,我可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台灣!”他唇角噙著笑意,好看的臉孔上那雙深情的眼睛,專注地凝望他此生最愛的女子。
“你怎麽會知道我到了台灣?”話才問出口,智珍忽然想到,這問題的答案隻有唯一可能——
“董事長告訴我你已經到台灣,即將在台灣停留一個月。我一得到消息,立即請董事長把我一並調到台灣出差,想不到董事長立刻答應了!所以我一訂到機票,就迫不及待飛過來找你了。”
果然,問題的答案如智珍所料。
她愣了三秒鍾,怔怔地瞪著薑文深情的眼眸,腦子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爸爸他老是這樣,總是把我當成三歲的小孩,”片刻後她忽然露出笑容,神色飄忽地道,“他告訴你我人在台灣,不但答應你暫時請調到這裏,一定還交代你要好好照顧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