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0517鐵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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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老頭慢悠悠地爬了起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倆的身影在那不遠處隻能看到個輪廓,依稀能分辨出是他們兩個而已。
飛燕站在我身邊,她的臉對著老孫和胡品慶的方向揚著,話語聲很柔和:“小王,我們現在站的這位置需要靠你的眼睛多注意了,我聞不到林子那邊的情況。”
“為什麽?”我好奇地問道。
飛燕垂下了頭:“因為……因為現在有風。”
我一下醒悟過來,大通湖方向吹來的風,從我們身後對著林子裏吹去。飛燕是靠嗅覺來尋找方向與線索的,風力的大小與朝向,直接影響到她的每一個判斷。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我忙睜大眼睛朝著老孫和胡品慶那兩團黑影望去,因為我們現在的處境隨時麵臨著突發的危險。我無法看清楚老孫和胡品慶的細節,那豈不是說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正對著我們走過來的兩團黑影就是他們兩個呢?
我的手再次緊緊握住了手槍,另外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飛燕的手。飛燕的手縮了一下,接著還是順從地任憑我抓住。她的手軟軟的,手心裏有點濕。
走過來的自然是老孫和胡品慶,他倆看到地上那幾具屍體後,都嚇得不輕。胡品慶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地說道:“我這輩子算徹底毀在這匯龍山裏了,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走出去。”
老孫也非常害怕,說話聲抖得厲害:“姓古的,我算被你害死了。”
他們的膽怯反而讓我一下豪邁起來,我挺了挺胸,擠出個笑容來,衝胡品慶打趣道:“胡同誌,這樣也好啊!起碼證明了這匯龍山裏確實有敵特,你當年並沒有說瞎話。”
胡品慶苦笑了下:“如果是幾年前,我還真在乎這個,想著給自己平個反,也算還我一個公道,說明我胡品慶同誌並沒有說瞎話。可現在年歲越大,覺得也都無所謂了,隻要安安靜靜活下去,才是最實在的。”
我討了個沒趣,眼神再次往腳下的深坑望去。這坑比我們走的時候又深了很多,可能是公安廳的同誌尋思著我們挖了半截,坑裏十有八九有什麽線索,所以繼續挖了一會。但一個新的疑點猛的出現在我腦海裏:當時公安廳的同誌們都沒有背太大的背包,手裏也沒有誰擰著鏟子啊!那麽,他們挖掘的工具是什麽?
我思考這問題的同時,老孫這眼尖的老家夥突然一個箭步跨到那堆土的上方,把手伸進土裏,“嘩啦”一下拉出一把鐵鏟出來,嘴裏還嘀咕道:“這不是之前鐵柱同誌用的那種鏟子嗎?”
我忙走了過去,從他手裏搶過那把鐵鏟,隻見這鐵鏟和之前我們挖坑的一模一樣。飛燕卻還是站在原地,可能是因為有風,她的嗅覺大打折扣,所以她不敢亂動,怕摔倒。她朝著我們的方向問道:“小王,你看下鐵鏟的鏟柄上,有沒有00516或者00517這些數字?”
我依言低頭往鏟柄上看去,很快在那上麵看到了00517這一排數字。我把這情況說給飛燕聽了,飛燕愣住了,繼而緩緩說道:“是我們之前用的兩柄鏟子中的一把。我記得這折疊鏟是鐵柱背著的,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老孫跳下土堆,對著飛燕說道:“可能是我們走的時候落下了,忘記裝起來吧?”
“這可能性不大,鐵柱做事細致,從來不會丟三落四,除非是他……除非是他故意……”飛燕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了。
我也跟著他緊張起來,在階級鬥爭的問題上,不能有一絲怠慢與放鬆,敵特為了顛覆我們的新中國,據說每年投入的人力物力與金錢是上千萬的,就算再優秀的革命同誌,也不保不會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擊敗,就算是跟隨在沈頭身邊的這個鐵柱,會不會也被敵人給……
我連忙轉身,對著沈頭和大劉、鐵柱消失的方向,急切地說道:“那沈頭豈不是有危險,我們現在趕過去提醒他們——小心鐵柱。”
胡品慶卻撲哧一下笑了:“小王,別這麽沉不住氣。鐵柱看模樣已經跟了沈頭有些年月,真有問題,沈頭會察覺不到?我們好好等在這裏吧!免得他們轉回來又找不到我們了。”
老孫也點頭:“就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毛澤東同誌都自我批評,他那種偉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鐵柱總隻是個小夥子,丟三落四在所難免的。”
我又看了飛燕一眼,飛燕閉著眼睛,好像在思考著什麽。半響,她再次睜開眼:“小王,我們服從沈頭的安排,不要擅自行動,好好留在這裏就是了。你扶我下到坑裏去,公安廳的同誌又挖了這麽久,可能他們也發現這下麵有什麽古怪。”
我點了點頭,胡品慶和老孫也都上前來,七手八腳把飛燕扶到坑底。我也跟她一起下去了,老孫把那鐵鏟扔了進來,說:“你們在下麵看看有沒有什麽發現,我和胡同誌給你們站崗。”說完他自顧自地嗬嗬笑了,還嘀咕了一句:“我們算給你們把風也成。”
說完他扯著胡品慶往土堆那邊走去,刻意不看我和飛燕,整得好像給我倆製造一個私處空間似的。
我麵紅耳赤,對飛燕小聲說道:“老孫同誌挺好的,就是作風上有點問題,因為男女關係從位子上下來的。”
飛燕也小聲“嗯”了一下,她應該也怪不好意思的。沉默了一兩分鍾,飛燕指著坑裏的地上一個位置說道:“小王,你朝這邊還挖幾鏟子看看,那股子金屬的氣味,這邊感覺特別重。”
我抓起鐵鏟,對著那角落裏甩起了膀子,男性力量的表現欲特別強烈一般。挖了幾分鍾後,我的鐵鏟果真碰到了堅硬的物品,聽聲音,確實是金屬。
我把鐵鏟一扔,用雙手去掀那片土壤。飛燕也上前幫手,撥弄那些土疙瘩。我仰起脖子,要喊老孫和胡品慶過來幫忙,可飛燕小聲說道:“別叫他們,你先看看,把情況記好,等會匯報給沈頭聽。”
我尋思著也是,沈頭可是把我和大劉當自己人,但對老孫和胡品慶還有點提防的。現在我們真有發現,自然也必須先不聲張,讓沈頭回來做主張。
所幸老孫和胡品慶倆人也沒有過來看我們,他倆坐在外麵的土堆上說著話。
地上很快就被我們整出一塊東西來,那是一塊直徑七八十公分的金屬蓋子。但是這金屬蓋子上刷著和泥土一樣顏色的漆,那漆也煞是古怪,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和周圍的土壤有啥異樣。
我和飛燕都沒出聲,飛燕的手在這鐵蓋上來回摸索著,到最後停在一個位置上。我定眼望去,隻見飛燕的拇指和食指分開,往鐵蓋裏麵插了進去,應該是她摳進了某個機關或者提手。
就在這時,我們頭頂上的老孫和胡品慶突然止住了說話,接著他倆滑下土堆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和飛燕連忙站到金屬蓋上麵,害怕他們看到我倆的發現。可老孫和胡品慶並沒有對我們探頭,反而是小聲嘀咕了幾句。
我與飛燕強烈預感到他倆在上麵可能遇到了什麽情況,都摸出手槍,屏住了呼吸。緊接著,老孫突然對著我們這下麵小聲說道:“小王,把鐵鏟扔給我!”我依言照做了。老孫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你們躲好,有機會給我倆報個烈士。”他話剛落音,胡品慶的大喊聲便響了起來:“跑啊!”
“踏踏”的急促腳步聲在我們頭頂響起,朝著樹林裏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