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苦命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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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我就看到了那個老頭,他正伸長脖子往我身後的辦公室看。我忙擋在他麵前,故作輕鬆地說道:“看啥啊!裏麵又沒有女同誌!”
老頭卻對我大喊道:“啥!你說啥!”
我笑了笑,對著他耳朵說道:“這樣能聽清楚了吧?要你別亂看。”
老頭這才明白過來,訕訕地笑道:“不看就不看唄!”
我點點頭:“你知道小葫蘆街嗎?”
老頭又對我喊話了:“啥葫蘆啊?”
我哭笑不得,可也不方便對他大聲嚷嚷,隻能又湊頭到他耳邊:“小葫蘆街知道吧?”
老頭說:“知道啊!不遠!”
我又問道:“那裏是不是住著一個瞎子啊?”
“有啊!瞎了好多年了,找不到媳婦!”老頭的回答透著小縣鎮的市井八卦。
我又笑了笑:“你啊!我說老人家你現在出去,叫上外麵那台吉普車上的戰士開著車帶你過去,把那瞎子給我帶回來!”
老頭抬頭看了我一眼,見我一副神秘的表情,便也正色下來,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說道:“是要帶他去參軍嗎?他身體還是挺好,你們給他治好眼睛絕對是個好兵!”
他這自以為壓低聲音貼著我耳朵的說話,把我震得耳膜嗡嗡響。我隻得對他大聲喊道:“行!你趕緊給我去帶他回來就是了!”
老頭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跑去。
之前緊繃的神經被老頭這麽一折騰,一下放鬆了好多。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望了望頭頂微微暗下來的天空,然後咬了咬牙,往房間裏走去。
趙愛國又點上了一支煙,坐在凳子上死盯著老孫,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見我進來,他掏出一支煙對我扔過來。我接住點上,又朝著老孫望了幾眼,他現在直接坐到了地上,依然麵無表情。我尋思著要撬開他的嘴應該有難度,不如留給沈頭親自審。我吐了一口煙霧,對趙愛國說道:“老孫今天幾點到你的辦公室的?真的啥都沒帶嗎?
“就比你早到一個小時吧,最多四點半!身上也啥都沒有!”
我點了點頭,心裏暗暗合計著:從我們發現胡品慶的山腰下山,也就一個多小時夠了,,然後步行到易陽鎮七八裏地,那老孫應該是今天上午就到了易陽鎮啊。就算他在山上還搞了幾個小時小動作,可他離開匯龍山的時間也應該是在陸總他們趕到山腳之前啊!再怎麽算,他都不應該是下午四點多到武裝部的。那麽,這中間的幾個小時他去了哪裏呢?胡品慶說的他背著的那包東西,又被他放到了哪裏呢?
我再次望向了老孫,老孫的眼皮微微動了動,應該是在聽我們說話,正拿眼偷偷瞄我。見我望過去,他眼皮又合得嚴嚴實實。我眉頭一皺,故意對趙愛國說道:“看來時間上是吻合的,沈頭算了下老孫離開他同夥的特務窩點,再溜到你這裏來應該就是四五點鍾,所以讓我過來逮他個措手不及。”
趙愛國自然不懂我這話是在唬老孫,他把手裏的煙頭一掐:“這老特務的行蹤一直在你們掌握中嗎?我就說咯,為啥他前腳到,你們後腳就趕過來了。”
我點了點頭,又瞟了瞟老孫,他還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我見我這伎倆沒唬住他,便想著反正是說大白話了,幹脆就還給說大點。於是我再次對著趙愛國故意說道:“他躲在附近的那些同夥早就被沈頭他們一網打盡,從遠山裏帶出來的那些東西也都被我們繳獲了。他現在是最後一個,就差我把他帶回去歸案了。”
老孫終於開口了,他眼皮還是沒有抬起來,陰陽怪氣地說道:“王解放啊王解放,你這麽個小毛孩子在你爺爺我麵前玩啥心理戰啊!我幹秘密工作的時候,你小子還真沒出生呢!你這點小把戲,在你孫爺爺我眼裏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地上打滾想要騙糖吃的伎倆。你省省吧!”
當年的我是實打實的稚嫩,被老孫這話說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我吞了口唾沫,不甘心地說道:“行!我唬不住你,到時候沈頭親自審起你來,我就不信審不出你那些把戲!”
話剛說出嘴,我就後悔自己踩進了老孫激我的坑。老孫冷笑了一下,自然一下就明白了我剛才說的已經抓住他同夥的話,壓根就是瞎吹。他仰了仰脖子,頭一歪,沒有再理睬我了。
趙愛國看到了我的尷尬,他擠出一絲笑來:“敵特太狡猾!小王,還是等沈同誌吧!”
我衝他點點頭,沒再說話了,轉身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從趙愛國桌子上拿了根煙點了起來。
我們都一言不發地瞪了有半個小時,院子裏看門那老頭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那個小同誌啊!瞎子我給你們領來了,是我扶他進來還是你們派人來接他啊!門口那兩個台階別把他給摔壞了!摔壞了就當不了兵了!”
趙愛國怪不好意思地對我笑笑:“老陳就是話多了點,做事還是勤快。”
我也笑了笑,要旁邊的戰士出去扶人。
那位戰士很快就扶著一個個子不高,但還算精壯的人進來,確實是個瞎子。我迎上去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這個同誌是姓崔吧?”
瞎子連忙要站起來,我把他輕輕按下。瞎子對著我笑了笑:“是的,我是姓崔。”
“哦!”我點點頭:“當年國民黨軍隊抓壯丁進匯龍山,你弟弟是不是被抓走了?他叫滿伢子對吧?”
瞎子點點頭:“是啊!同誌,你們是不是找到了我那弟弟?”
我抓著他因為激動而抖動的手:“還不確定!崔同誌,你弟弟的全名叫什麽?”
瞎子回答道:“叫崔仕仁,仕官的仕,仁義的仁,這名字是專門找先生取的。”
“崔仕仁?”我重複了一遍,帶回來的怪物手上刺的三個字是崔二滿,難道不是瞎子那個用左手的弟弟?
我有點失望,可還是不死心追問道:“除了這名字還有其他名字嗎?”
瞎子想了想:“我叫崔大滿,這名字沒找先生取,是我爹胡亂取的。我那弟弟卻隻有崔仕仁這一個名字。不過……”瞎子頓了頓:“不過我們兩兄弟相依為命的時候,他時不時對我說他這一輩子都要照顧著我這個瞎子哥哥,說我是崔大滿,他就是崔二滿。”
我一拍大腿:“對!就是崔二滿,就是崔二滿,沒錯的。”
緊接著我馬上意識到自己又開始失態了,連忙正色下來,繼續對著目瞪口呆的瞎子問道:“崔同誌,你弟弟身上有刺青嗎?”
瞎子又想了想:“我看不見,刺青是什麽我眼睛瞎,本來就不知道是啥。我聽我那弟弟說過,他自己在自己手臂上刺了自己的名字。”
“左手還是右手?”我追問道。
瞎子搖搖頭:“這我倒不知道,滿伢子是個左撇子,自己給自己刺的,應該是在右手上吧?”
我站了起來,把牆角那帆布掀開,拖出那個怪物有刺青的手臂,就是右手啊!
看來之前我們的推斷是十有八九了,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再次對瞎子問道:“你弟弟身上有什麽標記沒有?我是說痣或者胎記什麽的?”
瞎子點頭道:“有啊!他肩膀上有一個很大的黑痣。”
我忙掰起那具屍體往肩膀上一看,果然一顆很大的黑痣長在上麵。瞎子可能也意識到了什麽,他摸著椅子的把手站了起來:“這個同誌,你們是不是找到了他!是生是死你可別瞞我,我……我……我可是想了他十幾年了!”說完瞎子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流下了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