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另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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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還在繼續著,整個裏間被縈繞在來回翻滾的熱浪中。我似乎變得不懼怕高溫,盡著最大的力氣喊著:“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我的身體因為虛弱而在繼續往下滑落,但我環抱著她的手卻沒有鬆懈。我的衣褲被燙得破碎,又被點燃,但我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朱敏身體抽動了,緊接著,她好像是被我拉扯著往下滑落了。終於,她的叫聲消失了,身體朝前仆倒了下去。
而我,也跟隨著她一起朝前倒下。身後,是撲上來的戰友,快速將我倆往後拉去。
我笑了,因為當我微微睜開眼睛時候,發現我首先看到的是朱敏也正微微睜開的眼睛,她正望著我。她身上一絲不掛,包括毛發也都沒了,但如火般的紅色肌膚,又讓她顯得像是一個神聖的火焰女神。她也笑了,接著,她努力伸出手來,手掌還是在微微抖動著,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掌很燙,依然像是被點燃的炭。但,我將她用力握得更緊了。盡管,那一會我的用力,又是那麽羸弱。
鐵柱他們將我們摟起。我身上的衣褲也隻剩下一些碎片,他們觸碰到我的皮膚時候,感覺很疼。但這並沒有阻止我鬆開朱敏的手,我們被大夥摟到了另一個房間。大夥說著什麽,我已經聽不見了,也不想聽見,就隻是想那樣緊緊抓著朱敏的手而已。
而朱敏……相信她也和我一樣。
之後發生的事情,我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但事後其他人給我與朱敏也有詳細說道。當時他們衝進裏間時候,那個鐵樓梯已經變得通紅,之前攔在樓梯上方的辦公台被燒成了焦炭。大夥沒費多大力氣便進入了第三十層,發現了被煙熏暈的翟仁義以及同樣暈迷過去的劉擇與錢老。
但……獵手卻並不在樓上……
我和朱敏被之後趕過來的戰士們抬到了同一個擔架上,並抬到了樓下,我們身上裹著兩條毯子,但始終麵對著麵。朱敏臉上一直有著微微的笑容,那紅色在緩緩的變弱。
我們應該是到了十五層左右吧,之所以能夠揣測出來,因為房間已經大了很多。依稀間,我還能察覺身邊不時有著戰士往上奔跑著,似乎還不時聽到他們立正敬禮的聲音,可能是某些大人物也過來了。
作為一個秘密戰線的戰士,我明白:我們所付出的種種,可能首長們是永遠看不到的,他們隻能窺探到結果,知悉我們的解放軍戰士為了攻克這一座山頭、抑或是那一片陣地,做出著巨大的犧牲。但這犧牲,又具體是如何的慘痛,卻不過是匯報語氣中的那一個皺眉與一聲感概。
時間過了多久,我已經不知道了。因為那一刻的我實在太過虛弱,眼簾在緩緩合攏……
“王解放,王解放在哪裏?”鐵柱的聲音響起了。
我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想要回應,但隻是發出了很輕微的聲響,被周圍忙碌的戰士們折騰出來的動靜蓋住了。
“在這裏!”是燕十三的聲音:“鐵柱,王解放……啊,鬼麵同誌在這裏。”
我睹見鐵柱直挺挺地衝到了我跟前,臉上的表情好像是著急似的,並對我開口問道:“挺得住嗎?我要把你帶到樓上去,有人要求見到你。”
我努力擠出笑來,吐出兩個字:“還行。”
這時,旁邊一個應該是衛生員的戰士小聲嘀咕了一句:“他傷得很重,你就算把他帶上去也幫不了什麽忙的。”
“會死嗎?”鐵柱挺直接的:“隻要不會死,他就會願意跟著我上去。”
“應該不會!”衛生員回答道。
朱敏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心點。”
我沒力氣扭頭,嗓子眼裏吐出一個“嗯”字。
我被鐵柱和燕十三摟到了另外一個擔架上,再次朝著瞭望塔上方抬去。也不知道是經過哪一層的時候,我那微微睜開的眼睛,恍恍惚惚地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她隱藏在忙碌著的戰士中間。在我經過的時候,那女人似乎正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甚至感覺有點像是在照相館外化裝成營業員和我閑聊的那個婦女。
但當時自己的意識始終太過模糊,那畫麵與感覺也隻是一晃而過,便沒有太過在意。也就是說,在真正第二次麵對這一位強大對手時,我錯過了將她一把揪出的絕佳機會。
我被抬到第二十七八層的時候,有兩個帶著口罩的女軍人迎了上來。鐵柱和燕十三也停下了。燕十三好像很小心翼翼地問了句:“真的不會對鬼麵同誌的身體有傷害吧?”
回答他的是其中一個女人:“傷害是肯定有的,但是劑量不大,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充其量隻是老了以後會時不時頭疼而已。”
“鬼麵,你吱個聲,不想落下毛病就給小哥我說,小哥我不會讓她們給你打這個針的。”燕十三扭過了頭來。
“燕同誌,王解放……嗯,由著你們的稱謂吧!鬼麵同誌是一位解放軍戰士,是軍人。服從是我們軍人的天職。現在需要他站起來,就必須要站起來,不是他自己願不願意就可以左右的。”鐵柱很認真的對燕十三說道。
我沒吱聲,微微睜開的眼睛對著燕十三擠出一絲笑,繼而點了點頭。我的身體被那兩個醫生翻動了,我感覺得到自己屁股上被針紮了一下,接著,那被注射進來的東西讓我臀部非常脹痛,說明了注射物並不清澈。
那脹痛感越發重了,但比較起身體在今天遭遇到的種種,又都不算什麽。而燕十三和鐵柱也開始將我扶了起來,並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套新的軍裝,笨手笨腳地給我穿戴著。
我身上的疼痛感在漸漸消失,為這腫脹感替代,神經對軀體的掌握,也在一步步蘇醒。這支被注射進身體裏麵的類似液體,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蘇聯人研發的腦部供養劑吧。在燕十三和鐵柱還沒給我穿戴好衣褲的這麽短短瞬間裏,我終於咬了咬牙關,接著緩緩坐起了。
我被他倆攙扶著離開了擔架,進而自己扣上了上衣的紐扣,並係好皮帶。燕十三張大著嘴:“還真是神藥啊!”
鐵柱沒搭理他,將扶著我的手慢慢鬆開,對我問道:“怎麽樣?不用人扶著能站穩不?”
我衝他重重地點頭:“樓上是什麽人要見我?”
“樸錦衣不肯招供,說必須看到了你才開口。”鐵柱回答道。
我心裏翻湧出一股子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情愫,繼而自顧自地搖了搖頭:“那我們上去吧。”
說完,我帶頭往樓上走去。
鐵柱和燕十三在我身後快步跟上,燕十三好像一個如何明白世故人情的過來人似的,在我身後歎了口氣,喃喃地說了句:“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脫衣脫褲……”
他頓了一下:“啊呸,好像又說錯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