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誰知別後音容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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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感疑惑,不知道這主仆二人到底是何來頭。側首看向楚離,隻見楚離神情怔怔,想必問她也是白問。
醉紅樓很快就恢複了之前的熱鬧,燭光搖曳,酒香粉濃,之前的風波仿佛從未發生過。這裏,確實是一個醉生夢死的地方。
醉紅樓後院,白衣公子與我相對而立。
無語沉默,一切顯得那麽恍惚。
綠蘿的藤蔓從樹枝上垂下來,一直延伸到欄杆底,藤蔓並著根須密密麻麻糾纏在一起。欄邊盛開的芍藥襯著灌木的樹葉好似山中一景,天幕星光透過微薄的雲衣漏下,在地麵上騰起一層淡淡的輕霧。那霧竟似染著微紅的燈火,仿佛是從瑩白肌膚中涔透出來的一層輕薄血色。這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我的眉微微蹙著。我常常期待黎明最清澈的露水,那似乎可以重新給我帶來一絲新生的希望,不至於在黃昏日落之時,我就被這風月場地中的酒香脂粉給熏得枯死。花開花謝,日升月落,我不知道我將還要在這度過多少個日夜,會不會直到我化為腳下灰塵的時刻才得以超脫。
“姑娘,你怎麽會在此處?”白衣公子柔聲問我。
我暗暗歎息,心上劃開一圈又一圈細細的波紋。這一刻,難言的心事翻湧而來,卻讓我不得輕鬆訴說。我淺笑,盡管內心很苦:“公子是否認錯了人?”
白衣公子凝視我的雙眸,他的眸子裏有著某種期待。見我如此回答,便生出了一絲悵惘:“姑娘有難言之隱,我必不多問。隻是,這裏並不適合姑娘,姑娘想過離開麽?”
我默默凝視於從樹枝上垂下的綠蘿暗影,身形一動不動,卻有飛鳥從暗夜的天幕飛過,在我心上投下一聲哀傷的鳴叫。我合眼,不願意看他,隻是低聲道:“此處繁華似錦,這繁華隻是對於來尋歡的客人。而對我,這四處高牆深院和看守無異於銅牆鐵壁。離開,談何容易?”
“花海湖山,白衣美人,那一切才是世間最美好的。姑娘不要心灰,你先安心在這留幾天,老鴇她不敢對你如何。我會回來接你出去,記住,等我回來。”白衣公子的話宛如涓涓流水淌過心間,令我雙眸微濕。
“公子千萬別為我再得罪老鴇,我在這裏已經有一段日子,醉紅樓與其他風月場所不一樣,後麵似乎有著一股強大的勢力。”
“姑娘,相信我,不管什麽勢力,我都會帶你離開。”
一滴露水瑩瑩顫動在綠葉之上,又漸漸滑落於塵埃。我悠悠歎了口氣,我雖不承認自己是花海中的女子,而他此刻卻已經認定我是。他年輕如斯,即便有著顯赫的家世和武藝高強的隨從,又豈能隨意將我從醉紅樓帶走?
其實從楚離的言語中,我便懷疑到醉紅樓與皇宮有著密切的關聯。而楚離本在宮中為奴,又豈會無緣無故淪落到此。眼前公子,你本事再大,又怎麽能與皇宮為敵?老鴇,在這醉紅樓到底扮演的是一個怎麽樣的角色,我不得而知。隻是深深預感到,她便是幕後人的一個傀儡。
次日,我早早的便來到楚離的房中。此時楚離在伊林的服侍下已經梳洗完畢,她正坐在妝台前,默默地凝視自己如花般的臉龐。
“楚離姐姐。”我輕輕走近,抬手扶住了楚離的肩。楚離回過神來,見我站於身後便嫣然一笑。
“妹妹起得這麽早,怎麽不多睡會?”她柔聲問。
我笑笑道:“早睡早起,這是師父常常告誡我的話。我身體一向弱,更應該早起在紅花綠葉曉風晨露中吸取天地精華之氣呢。”
“如此說來,妹妹似乎更不應該來我這房間了。”楚離的笑容沒有改變,語氣倒是嬌嗔。
“姐姐多心了,我來看看姐姐,順便有一件事想問問姐姐。”
“妹妹想問什麽?”
“我來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冷眼看著這裏進進出出的人,發現多數人身份都很神秘。而姐姐之前曾在宮中為奴,來到這裏是與一個陰謀有關,我想知道,製造陰謀的人是否與皇宮有關?還有,姐姐是否知道製造陰謀的是何人?”我知道這些話不免有些直率,可能會傷到楚離,可是心中的疑惑不說出,我始終無法安心。
楚離的手微微一抖,對於我的話,或許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的話裏,分明透著對她的身份的懷疑。她看著我半晌,似怒未怒。
“妹妹懷疑我?也難怪,我確實和妹妹說過我的出宮與一個陰謀有關。可是,請恕姐姐不能如實相告,因為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楚離忽而淺笑,語氣依舊柔和卻是異常堅定。我看著這個笑得又嫵媚的女子,如何也不能與陰謀背後的鋒芒掛鉤。她不過是花樣年華的少女,和她的相處本應該是沒有絲毫的危險。
我怔然間,雙手卻忽地被楚離反握住。楚離站起身來,定定看著我道:“你告訴我,你與昨晚那白衣公子是否相識?”
“相識?我......我......我也不知道。”猛地被楚離一問,我一時慌亂,竟不知道該說相識還是不識。到目前為止,對方的姓名我還不知道。
楚離微微抬頭,饒有興趣的看著我道:“你連與他是否相識都不知道麽?你是不方便告訴姐姐還是不願意告訴姐姐?”
我連連擺手,不安道:“那人曾經去花海,我正好負氣下山偶遇他。至今還不知道他的姓名。所以,所以我想我們是不相識的。”
“嗯,原來如此。”楚離低聲道,麵容卻由方才的嫣然笑容轉為肅冷,她冷冷道:“這人出麵幫你,還在媽媽麵前亮出自己的腰牌,身份不簡單。”
“不簡單?他是什麽來頭?”
“這人是什麽來頭你日後便知,不過相思,你肯定已經與這人牽扯上了。以後是福是禍,就看天意了。”
“天意?”猛然想起冷寒霜所說的天命難違,莫非,莫非這天意和天命,便是一個東西麽?“難道我的天命是他?”
“你說什麽?”楚離見我神思恍惚,不禁追問。
我幽幽看著楚離的驚愕,卻不敢說破。我知道所謂的天命是一種禁忌,既然是一種禁忌,那我必須遵守這個禁忌,不能說破。我淡淡道:“沒事。”
楚離無言,她亦知道,有些禁忌是不能說的,一如她的禁忌。楚離沉默良久,忽然微笑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亦動容輕呼:“姐姐。”
接下來兩天,醉紅樓也就維持著昔日的繁華熱鬧。雖然客人眾多,倒也沒有特別難纏的。楚離依舊獻舞獻歌,並不留宿客人。而我因上次撫琴引起的風波,便鮮少在眾人麵前出現。老鴇看我的神色雖然古怪,時而說幾句探究的話,但並不敢為難我。我便也小心謹慎,生怕再次惹出什麽麻煩。
傍晚的日光仿佛驟然暗淡,我靜坐於房中,仲春的氣候還是顯得有些陰冷潮濕,窗戶是緊閉的,密不透風,仿佛我在擔心有任何人會忽然闖進來。但那人一踏入,卻發覺一雙眸子正閃著碧光,帶著一些嘲諷和陰沉緊緊地盯著我。
我知道,不管我身在何方,她都可以找到我。雖然找到我,但我也知道,她不會救我。她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嘲笑我一番後,再得意地離去。
她的身上穿著一襲水綠的衣衫,我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偏愛綠色。這麽多年來,她從未穿過其他顏色的衣裙。她的臉嫵媚至極,但一雙眼睛卻極為惡毒,鬼魅而冰冷。
她淺淺笑了:“相思,不管你走到哪,我都可以找到你。”
我亦笑道:“我知道你能找到我,因為你陰魂不散。”
她的眼睛就像錐子一般盯住我,狠狠地看了我幾眼,接著又陰冷笑道:“我知道你此刻在這裏度日如年,可是我絕不會救你出去。而冷寒霜,他也不會找你的,因為這十四年,他累了。他不想再見到你,你知道麽?”
師父他厭煩我了?不絕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不信,我怎麽也不信。我咬唇,不肯讓自己陷入難過。
我淡淡道:“青姬,我記得你說過,你要讓我知道天下男人都是薄情的。如今,我知道了,你還要怎樣?”
青姬微微一怔,或許她以為我會為她的話而動怒,可她沒想到我會如此平靜。也許是我的平靜,不得不讓她對我重新審視,她將那陰冷的目光再次投在我的臉上。
“你不打算請我坐下嗎?”她冷冷問。
我冷笑:“你若想坐下,我想我也無法阻止不是麽?”
青姬緩緩走到桌邊坐下,她纖細的手指在桌麵發著瑩白的光澤,我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即將說出的話。
良久,她並沒有吭聲。隻是緊緊盯住我,好似我會忽然消失一般。被她這樣迫人的目光鎖住,我心裏竟難猜測她所為何來。
“其實,我是來看看你的。”
“看我?看我如何絕處求生麽?還是,看我如何哀求於你?”
“我隻想告訴你,你不用牽掛冷寒霜,我會照顧他的。”
“......”
“還有,隻要你願意,我和他成親之後,我可以來救你離開。”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