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耿耿星河誰可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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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眉黛遠,竹檻柳煙深,一連四天都沒有再見到馬淩風,我不禁大感意外。螢兒說馬淩風有其他重要事情,需要離開留香苑好幾天。
我獨自坐在階前,暗暗窺視著留香苑周圍的地勢,竟然發現到處是高手看守。看來,想逃離這裏是不可能的。
“姑娘,眼下雖是春暮了,但外麵的風還是很寒冷。姑娘不是習武之人,身子又單薄,還是到屋子裏坐著比較保險。”晚風拂頰,螢兒為我披上一件輕薄的披風。
我整了整被風吹亂的發絲,輕聲問螢兒:“你姐姐現在怎樣了?”
螢兒聞言,明淨的眸子閃過一絲憂傷,她默默垂首,幽幽道:“姐姐從那日起被公子派往雜役房做粗活去了。”
“雜役房?”我一愣,心想馬淩風這是搞什麽鬼?難道,他就不怕林仙兒逃走麽?很快,螢兒似乎能洞悉我內心一樣,馬上將我的疑惑打消。
“我姐姐雖然武功不弱,但是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其實應該說,我姐姐根本就不會去幹那種傻事。”螢兒一邊彎腰想要扶起我,一邊低聲道。
我沒有動身,手裏暗暗攢著那塊羊脂玉佩。我轉首看了看她那雙杏眼,眼波流轉,如水清澈。自那日在竹林將螢兒姐妹從馬淩風手中救下,螢兒眼裏總流露著感激之情,我之前與她不冷不熱的關係倒也改善不少。
“馬淩風讓你姐姐去殺什麽人我不知道,不過,聽馬淩風說你姐姐愛上了那個人,真有這樣的事情麽?”
“公子要殺的人我不能透露給你,不過,我姐姐刺殺失敗是事實,對那人動情也是事實。”
我微微愕然,雖然我不知道林仙兒的武功有多高。但是不容置疑的是,馬淩風將她放到雜役房,不是給了她大好的機會逃走麽?既然能逃,為何不去逃走呢?難道還要等著馬淩風再逼她去殺人或是等著被羞辱?
“這就奇怪了,既然你姐姐口口聲聲說那人是個好人,而自己又鍾情於他,那為何不逃走?”我有些嘲弄地低語,總之換了我,我是一定會想辦法離開這裏的。
螢兒眼神瞬間黯淡,低頭看著地上的身影道:“姐姐不逃自然有她的原因。”
“什麽原因?”我看著螢兒的身影問:“難道這留香苑能見到她的心上人?我就不信了!”
“世上的事情都沒有絕對,或許哪天,她的心上人真的出現在這留香苑也說不定。如果姐姐真有感知,那麽,又何必逃呢?留在這,至少還有再見的機會。”
“她就為了這樣一個渺茫的機會而放棄逃走?”我苦笑,林仙兒是不是瘋了,世上有這麽蠢的人主動送上敵人的刀口來麽?
螢兒轉身,看著天幕黯然道:“不知道姐姐習慣麽,雜役房很辛苦,又髒又亂。”
看著她眼裏的哀傷,我忍不住勸慰道:“在雜役房做粗活雖然辛苦,但總好過跟著馬淩風去殺人。”
螢兒喃喃道:“不跟著他,又能怎麽?”
“為何不離開?”
“離開這裏,誰又能容我們?公子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忽然想起幼年時師父給我講的一個故事,心內一動,便對螢兒道:“我給你講給故事。”
“故事?”
“不錯。”我見螢兒並不反對,便繼續道:“以前有個人在屋簷下躲雨,他看見一位禪師正撐傘走過,他認為禪師應該履行普渡眾生的責任,於是就大聲叫喚著禪師度他一程。誰知禪師對他說,你在屋簷下並沒有雨,而我真正在雨中,如何能度你?其實禪師知道這人臭名遠揚,做盡壞事,所以故意拒絕於他。那人並不甘心,便從屋簷下走到雨中,對禪師說,如今我也在雨中,你是否可以度我了?誰知禪師還是拒絕了他,他不解,問禪師為什麽。禪師說我在雨中沒有淋雨是因為我帶了傘,而你在雨中淋雨,是因為你沒有帶傘。你不是要我度你而是要傘度你罷了。如果你要度自己,不要找我,你該去找把雨傘。”
螢兒聽了,麵露笑容,道:“倒是有意思,後來呢?”
我淡淡道:“這人碰了一鼻子灰後,站在雨中,渾身上下被淋得濕透,可禪師還是沒有度他。這人終於氣急敗壞的指責禪師說,佛法講求的根本就不是普度眾生,而是專度自己。禪師你又何必整日裏假裝慈悲為懷,不過就是盜世欺名而已。”
“這人這樣說,禪師肯定會生氣,接下來會怎樣?”
我淡淡一笑道:“禪師沒有生氣,反而心平氣和地對這人說,明明知道天氣惡劣,卻還要出門不帶傘,並且一意孤行地站到雨中。總想著別人的幫忙,而自己不去努力,這樣下去,別人也幫不了你。”
故事講完,螢兒一陣默然。我靜靜望著她,淡淡道:“別人即便能度你,可是你自己不願意不努力,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其實最重要的是自己度自己,你明白麽?”
“姑娘我......”螢兒喃喃地說不出話來,想必我說的故事在她內心引起不小的波動。
我看著她姣好的麵容,不禁歎氣道:“其實,這故事講給馬淩風聽最合適,想他壞事做盡,最該是自度的人。”
佛理如此,命運亦是如此,我,對自己的一生也是如此。
眼前桃花開得正豔,還夾雜著樹樹雪白的梨花,而這些花兒,散發著清清淡淡地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也許這絲香味,便是這留香苑中唯一能讓我覺得舒心的。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幾口:“你可知你家公子近幾日為何送來那些書?”
“想必,公子是怕姑娘閑著無聊,給你送來這些書讓你解乏的吧。”螢兒莞爾一笑。
“螢兒,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麽?”我不理螢兒,緩步朝屋內走去。
我坐向桌邊,隨手拿起書案上一本《女則》,翻了幾頁便扔向一邊。接著又拿起一本《女戒》,看著螢兒道:“此類書籍我根本就不喜歡看。”
螢兒麵露尷尬,立於一邊訕訕地不知說什麽。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為難樣子,我不禁有些不忍。想了想,於是又道:“螢兒,你把有關楚國的記載都找來,我想看看。以前我一直住在花海居,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極少知道關於楚國的情況。”
“是。”螢兒答應著轉身而去。
約摸一盞茶時間,螢兒手裏捧著一疊書籍走了進來。我示意她退下,翻開書籍,飛快地閱讀著-------
瀟湘一直被稱為南荒之地,經濟文化非常落後,樣樣不如其他地方。馬殷生於唐宣中大中十年,當時的瀟湘在馬殷勵精圖治之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在各地都向唐宮討爵封侯的情形下,馬殷所管轄的地域已經是地廣兵強。而唐皇雖在經濟上慷慨的給予各種照顧,但藩王的封號卻始終不舍得給。馬殷於開平四年,向朱溫表求天策上將軍的封號。天策上將軍是唐李世民為王子時期的尊號,朱溫乃準,許他自開天策府,置左右丞相,楚國正式建立。四年後,來日無多的馬殷才上書唐明宗,請設行台,依照朝廷設置百官。唐明宗於天成三年,正式封馬殷為“楚國王”。於是年秋八月,特遣冊封使節前往長沙。遲暮之年的馬殷登上楚國皇帝的寶座,以長沙城為長沙府,立宮殿,設百官。以姚彥章為左丞相,許德勳為右丞相。
我正凝神看書,螢兒推門而進,帶著一絲涼風拂麵而來。
“姑娘,歇一歇,吃點東西再看不遲。”不知何時,螢兒端了一盤精致的糕點,擱在我的麵前。
我看向窗外,外麵樹影婆娑,明月斜掛,一片寧靜中卻又透著一絲神秘,我悄然將書放下,方發現夜已朦朧。
“竟然這麽晚了,我怎麽一點都沒有察覺?”我輕輕顰眉,伸手捶了捶腰部。
螢兒見我疲倦,臉上綻放著真摯的微笑:“姑娘累了嗎,要不讓螢兒來幫你揉揉?”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睡了。對了,你家公子回來了麽?”此刻我卻在思索,馬淩風到底是什麽人。看他衣著,還有隨身佩戴的小小掛飾也是名貴無比。更不用說他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神韻,處處透露著一種霸氣和貴氣。
“還沒有呢?等他回來,螢兒立馬來告訴姑娘。”螢兒莞爾一笑,看著我道。
夜色慢慢地深沉,仿佛有巨大的寂寞襲卷而來。我斜靠在床榻上,螢兒拉過一床錦被覆蓋住我的半個身子。可依然覺得冷,總感覺到絲絲縷縷的冷意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自於心上。
我想起了師父冷寒霜,這十四年來,我把他當做我唯一的親人。我一直以為我的離開會讓他改變心意,他一定會很快找到我並將我帶回花海居。可如今,始終不見他的身影。難道他,跟本就不關心我的生死?我的心裏陡然升起一股濃濃的酸楚,一點點占據著我的心。
“姑娘,你在想什麽呢?都入神了。”螢兒伸出手在我眼前一晃,我一驚。看著螢兒那張俏皮秀麗的臉,我淡淡一笑,算是回應。
螢兒歪著腦袋,眸光忽閃忽閃。她突然道:“姑娘在想心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