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珊瑚簪風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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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這不是李尚書的千金李靈靈小姐嗎?”話音剛落,便見一位身穿杏紅刻絲滕文雨花錦上裳,芙蓉色百花百褶如意月裙的女子於假山旁的小徑上款款走來。烏黑瑩亮的頭發梳成一個反綰髻,發髻上插一支翠翹金雀玉搔頭,耳上的珍珠墜搖曳多姿。
    她朝李靈靈嫣然一笑,接著又說:“李小姐貴為尚書千金,今日若為一支珊瑚簪而動怒,未免傷了小姐的名聲。她們不過是個丫頭,哪裏敢故意砸壞尚書千金的簪子,我看今日之事就算了吧。若是細究起來,倒顯得李小姐不夠大度,這樣的話若傳到武安王耳裏,想來李小姐也是不願意的吧?”
    她的一番話竟讓李靈靈啞然,看來剛才的一幕都被她看在了眼裏,我和螢兒遞與她一個感激的目光,她淡淡一笑。
    “哼!算你們走運。”李靈靈朝著我們一聲悶哼,寬大的袖擺一拂。轉首看著幫我們解圍的女子,語氣似有不甘的道:“劉薔薇,你行。”
    劉薔薇一臉平和,微一欠身,笑著朝李靈靈道:“多謝李姐姐賞小妹麵子。”
    此時小林子帶著一行人匆匆而來,其中一人白衣錦袍,麵目清秀,豐姿飄逸。
    “見過武安王。”劉薔薇和李靈靈早已大禮參拜。我和螢兒見狀,也趕緊跪地,雙膝欲落地時,我卻被馬淩雲雙手托住。
    “相思,免禮,以後見到本王你無須參拜。”馬淩雲此時全無王者身架,我起身站好。
    “都起來吧。”武安王一掃眾人,接著睨著李靈靈,厲聲道:“李靈靈你身為尚書之女,怎麽可以去為難毒打一個侍女?”
    “武安王,你也說她隻是一個侍女而已,她既然做錯了事,自然就要罰。”李靈靈似有不甘,出言為自己辯解。
    我伸手拂去身上的灰塵,靜立一旁,螢兒見馬淩雲斥責李靈靈,臉上泛出一絲得意的笑。
    我低聲朝螢兒道:“你還笑得出,是不是那巴掌沒打痛你?”
    “不是,這樣囂張跋扈的女人,我倒想看看武安王如何修理。”螢兒不看我,隻是捂著臉低聲回我。
    我不再說話,靜靜看著眼前的事件會如何發展。
    “是嗎?那請問李小姐,這兩位姑娘到底做錯了什麽事?”馬淩雲冷著臉朝李靈靈說道。
    “回稟武安王,這兩個丫頭竟然敢故意摔碎我家小姐的簪子。”小曼此時跪倒在地,見武安王問話,便出言為自家小姐說話。
    “這裏何時輪到你說話?”武安王伸手用袖子輕擦我的嘴角,看都不看小曼:“是非黑白,難道要你一個丫頭教本王不成?”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曼以頭磕地,惶恐不安,我和螢兒低哼一聲,冷笑不已。
    李靈靈此時撒著嬌朝馬淩雲道:“就是那兩個丫頭故意跌碎我的珊瑚讚,這珊瑚簪還是太後賞賜的,如今被她們跌碎,太後若問起我,我可怎麽回答?”
    馬淩雲冷眼看她,淡淡道:“若說她們跌碎有罪,本王到覺得你丟失更有罪。你平日裏囂張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裏,本王懷疑你是不是也不把太後放在眼裏,所以你故意丟棄太後賜予你的簪子?”
    “啊,武安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馬淩雲的話讓李靈靈大驚,這目無太後可是犯上之嘴,她無論如何是不能承認的。“武安王你別亂說啊,我沒有這樣的意思。”
    “亂說?你居然敢說本王亂說?”
    “啊......不不不......我......”李靈靈見事情越分辨越糟糕,便隻好閉嘴。“武安王……我……”許是方才小曼用力掌摑的緣故,我的嘴角流出了血跡:“一個誤會而已,請武安王不要再追究了。”說到底,我並不希望事情搞大,搞大了,引得眾人矚目,隻怕於己於馬淩風都不利。
    “別說話,我知道。”馬淩雲看著我,眼裏充滿了憐惜。接著馬淩雲再次拽起袖袍替我擦拭嘴角的血漬,而且他此時對我的愛護舉動已將我推到風口浪尖,心中巨大的不安讓我感覺到今後在宮中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李靈靈雙眼似要噴出火來,咬著牙狠狠道:“武安王,她不過是一個侍女,你為什麽替她擦拭血跡?”
    不待馬淩雲再繼續擦拭,我退後一步,避開他的手。我一邊朝他欠身,一邊輕道:“今日之事都是我們的錯,請武安王不要責怪李小姐。我和螢兒出來久了,武平王若有事不見我們,必然會責怪。我們這就告退。”
    說完,拉起螢兒就要轉身離去。一時間花枝顫顫,苔徑濕滑,步履蹣跚。
    “不過就是一個不得寵不得勢的武平王的侍女,值得你武安王為她做這些麽?”心緒沉重間卻聞身後傳來李靈靈不屑的聲音,我身形一震,仍然握住螢兒的手向前疾走。
    入夜,我輾轉多時依然無法入睡,索性起來在廊外走走。
    天幕,月朗星稀,微風徐徐吹拂,帶來一絲涼意,我披散的長發隨著涼風輕輕飄蕩。廊外的幾株青竹婆娑作響,借著隱隱亮光,遠遠地看見一塊青石。我慢慢走過去,用衣袖拂了拂,便寂坐於石上。
    珊瑚簪引起的風波仍然縈繞於眼前,我觸手輕撫挨打的臉頰,似乎還有痛感。如果不是小林子機靈,趕緊找來武安王,恐怕我和螢兒還要受辱。
    可眼下最擔心的就是,馬淩風會因此事而動怒。我抱著忐忑不安的心終於熬到了晚上,依然沒有見到馬淩風的身影。
    夜風襲人,青石微涼,地上投著我淡淡的身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依然沒有絲毫的困意。
    “是不是還沒有挨夠人家的耳光,所以坐在這裏等著我回來再打?”低沉清冷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我抬頭看著身側的他,深邃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他居然連問都不要問我一聲事情的起因,就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責怪我,我惱怒的繞開他朝自己的寢房走去。
    “你站住!”他命令,我不理,徑直往廂房走去。
    “相思!”他惱怒的聲音再次傳來,不容拒絕:“我有那麽可怕嗎,使得你見到我就走。”
    我轉身欲要將門合上,卻被他雙手抵住。我隻好放手,徐徐逼近,冷冷看他:“武平王忘了這裏是皇宮嗎?相思是你的侍女,深夜在侍女的門前糾纏,就不怕落人話柄?別忘了,這裏監視我們的耳目多著呢。”
    “我不過說了你一句,你就這樣生氣?可你知不知道今天在怡心園的事情傳到我耳裏,讓我擔心死了?”
    他低沉的嗓音充斥進耳內,讓我心裏愈加難受。我徑直走進屋內和衣躺下,冷冷道:“我與你非親非故的,你有什麽好擔心的?要說擔心,你也是擔心我會壞了你的大計吧。”
    耳邊傳來輕微的關門聲,還有細細的腳步聲,他走到床邊,半晌沒有言語。我背他而臥,合上雙目,不願理睬。
    “是,你不用我管,如今有武安王來管你了,看來,我是瞎操心了。”他用近乎嘲弄的語氣說著:“你是不是覺得武安王比我好,對你溫柔備至,所以你如今也不屑我的關心了?”
    “我什麽時候說他比你好?武安王及時趕到完全是因為小林子怕我和螢兒吃苦頭才悄悄去請了武安王來,你卻在這裏胡說什麽?”我氣得渾身發抖,以至於嗓音也顫抖起來。
    “你嘴上不說,可不表示你心裏不是這麽想。”他強行將我身體扳轉,讓我將臉朝他:“武安王清秀俊朗,性格溫柔,我就不信你不動心。”
    “你放開我!”我惱恨地掙紮:“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一口一個武安王,難道除了武安王你就沒有別的好說嗎?”此時的馬淩風已經是氣急敗壞,對著我一陣亂吼。屋內不曾熄滅的燭火輕微的跳躍,微黃的光暈照拂他一身。
    我一邊掙紮一邊冷笑:“是誰一口一個武安王了,你別血口噴人好吧!我真不明白,他救了我,你為什麽反而會這麽生氣。”
    “誰生氣了,你把我想成什麽人?難道我不擔心你,難道我就想你被人欺負嗎?”他沙啞著嗓音,狠狠地抓住我的手,似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隻不過是想提醒你,不要讓武安王靠近你。你知不知道,他是陳太後的親兒子,是皇上的親弟弟,他會害死你的!”
    此時的他憤怒至極,雙眸裏似乎要噴出火來。不知為何,看著他幾近扭曲的臉龐,我竟不忍再冷漠對他。
    “你弄痛我了,你放開我!”我低聲說著,帶著一絲哀怨。
    “還痛麽?”他猛然一怔,立即意識到他剛才的粗暴,趕緊鬆手。他伸手輕撫我一邊還紅腫的臉頰道:“我知道你今天受氣了,讓我看看你的臉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