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有緣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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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槿姨和螢兒一笑,伸手掀開簾子,前麵是騎在馬背上馬淩風高大健碩的背影。看著他的背影,我卻又泛起莫名的傷感。說實在的,此次跟他回郎州,也不知道是對是錯。隻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我一生所不願意放棄的。
    螢兒和槿姨見我注視馬淩風的背影,皆忍不住掩嘴輕笑。我忽地羞紅了臉,躲開她們的目光,垂下了頭。
    馬淩風告訴我先去留香苑,我沒有多問,以為他是去與水幽和冰蘊會合。
    當到達留香苑時,馬淩風伸手將我扶下馬車,接著槿姨螢兒也跟著跳下了車。我放眼一望,此處正是留香苑的竹林了。
    “水幽和冰蘊呢?”我滿心狐疑地問:“這裏怎麽辦?”
    馬淩風蹙了蹙眉,聲音淡淡地回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沒有等我再繼續開口問,隻見從竹林裏走出一隊手持兵刃的侍女和侍衛,帶頭的正是水幽和冰蘊。
    “參見武平王。”水幽和冰蘊見到馬淩風,趕緊上前參拜。
    馬淩風掃視眾人一眼,語氣凝重道:“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水幽和冰蘊率領眾人躬身答道:“隻是林仙兒在王爺入宮不久後便不見了蹤影,一直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我暗暗納悶,他們的對話似乎話中有話。
    “林仙兒的事情以後再說。”馬淩風一聲令下:“點火。”
    “淩風,你要做什麽?”我一把扯住馬淩風的袖子,疑惑不解地問:“你要燒掉這裏嗎?”
    馬淩風反手握住我的手,用了用力,似乎在安慰我:“把這裏燒了!”
    “啊,燒了?!”我吃驚的睜大了雙眼,不解道:“這是你母妃留下的別苑,你怎麽能燒掉?”
    馬淩風伸手撫住我的臉,眸子深深看住我道:“是的,燒了。我們回到郎州,再不踏進長沙半步。”
    “可是……”不待我說下去,我被他緊緊地擁在了懷中。我心潮翻滾,難道經過那麽多事情,他真的開始放下那些一直不能放下的東西了嗎?難道,馬淩風真的再也不打算來長沙城了嗎?
    “沒有這麽多的可是。”
    “可是,你受了那麽多的委屈,吃了那麽的苦,還費了那麽多的心機,誰知道一切都是背道而馳。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了麽?”
    即使背對竹林,也能感覺到火勢越來越大。燃燒的竹子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我忽然為他的這個決定而心痛不已。畢竟,他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現在卻落入其他人之手,還為此受盡淩辱,這對他又何其不公平?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還能在我身邊,你能在我身邊才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我看著他,肅穆籠上他的眸子。
    他將握住我手的掌收緊,一種不易察覺的陰霾醞釀在他眸底。那是極重的心事,也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為何要這樣做……
    槿姨和螢兒早已回到了馬車內,整個過程,她們未發一言。似乎,一切都在她們的意料中。
    刺目的焰火逐漸高漲,火苗的光色漸漸染紅了頭頂半邊天空。
    水幽和冰蘊做完這一切後,便來到了馬淩風的跟前。她二人不悅地瞥了我一眼,一遍躬身對馬淩風道:“王爺要怎麽安排常姑娘?”
    我一愣,她二人的問話令我有些尷尬。我想我此次去郎州她們定會很不高興,說不定還會想盡辦法來令我難堪。
    我不語,隻是轉身看向別處。
    隻聽耳邊馬淩風淡淡道:“相思自然是隨本王回郎州去,這樣的安排你們是不是覺得不妥?”
    水幽和冰蘊一陣愕然,也許二人確實未料定一向不將女人當回事的馬淩風竟然能為了我而改變自己的作風。
    兩人悵然,水幽酸楚道:“奴婢在想,是不是讓常姑娘回到花海居更好些?”
    水幽和冰蘊二人所有的不滿和失望卻被馬淩風一句淺淡的話蓋過:“不,本王決定留相思在身邊,你們別再多事。”
    “是,奴婢遵命。”水幽和冰蘊退下,轉身去指揮著那批侍衛將所有行李和財物安置好。
    我看著二人的背影出身,雖然看不清楚她們的神情,但我隱隱感覺到,將來還有很多事會與她們二人交鋒。
    因為在情人的眼裏,從來就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走。”馬淩風連拉帶抱的將我送回馬車內,他沉聲道:“好好休息一會,將會有很長的路要趕。”
    棕褐色駿馬馳騁在往郎州方向的郊道上,馬背上高大健碩的馬淩風不斷挾緊馬腹,驅策寶馬加速奔馳,馬蹄踏過之處一路塵土飛揚。跟在棕褐色駿馬的後頭是兩匹粟色大馬,馬上的一名侍衛正熟練地駕馭著馬車,馬車後是水幽和冰蘊押著皇上馬淩雲賞賜的財物一路緊緊相隨。
    天色漸漸暗了起來,此時已經來到了一個小鎮上,街道兩邊店鋪的燈火掛起,點綴得周邊一片璀璨靡麗。我收回掀開簾子的手,簾子便將我投放在外麵的視線阻隔。趕了一天的路,馬車讓我吃了不少苦頭,除了頭暈乏力之外,饑餓感也在侵擾著我。
    “停,今晚就在這家有緣客棧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啟程。”忽聽的馬淩風大聲道,接著,我們乘坐的馬車也停住了前行。
    “各位爺好!”在我掀開馬車簾子張望的時候,隻見有緣客棧的一位夥計早已上前作揖唱到。
    馬淩風從馬背上跳下來,姿勢幹脆利落:“夥計,小心喂好我的馬。可不能有任何差錯,否則,小心你的腦袋!”
    店夥計聞言,笑逐顏開地道:“爺盡管放心,來,小蘿卜,把這位爺的馬牽到後院好好喂飽。”
    話音剛落,隻聽見店內一聲“來嘍”之後,一個隻有十三四歲的夥計早已跑上前來接過馬淩風手中的韁繩,利落地將馬牽往後院。
    螢兒第一個跳下了馬車,槿姨在螢兒的攙扶下也跟著下去了。我因為馬車顛簸曾在路上嘔吐,早已是精神萎靡。剛要握住馬車下螢兒伸來的手,馬淩風早已在馬車另一邊伸出了雙手。我略帶羞澀地伸手想要扶住馬淩風,卻被他雙手迅速抱住我的腰肢,一個用力便將我穩穩地抱在了懷中。螢兒抿嘴一笑,轉身拉了槿姨朝店內走去。
    空氣裏滲透著清冷的氣息,冷森森的讓人嗬氣成霜,馬淩風錦袍外披了一件青色狐皮披風,愈發襯的他貴氣,陽剛。
    他的懷抱是溫暖的,我的臉不自禁靠向了他的頸項。在他放我在地的那刻,抬眸時無意看到他的雙眸正似笑非笑的盯著我,我的臉一陣滾燙,好邪魅的笑意。
    “走,進去吧!”馬淩風握住我的手大步跨進店內,他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人
    敬畏。
    有緣客棧上下三層,上麵兩層是客房。而底層,正是供人用膳喝茶的。除了水幽和冰蘊指派的四個人留在後院看守馬車和行囊外,其他人都隨我們進入了店內。
    客棧內擺了十數張桌子,客人雖不多,卻也坐了四五桌了。我們一行人正好分三桌而坐。還未等我們喚夥計來給我們添茶水,便聽得店內一陣騷動。
    “賤人,你竟敢拿酒潑老子,找死!”粗暴的罵聲頓時使得店內鴉雀無聲,大家忍不住朝說話的男人望去。隻見窗旁一桌坐了六個男人,其中一個華服男子身形高大,正橫眉鉗住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的手腕。
    女子背對著我們,我們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從身形上看,年紀尚輕。女子麵對滿臉橫肉的華服男子顯然是厭惡至極卻又無可奈何,隻見她費力想要掙脫男人的力道,卻被男人的大手抓得更緊。
    “你放開我!你無恥!你光天化日之下對我無禮,難道沒有國法麽?”極其年輕的聲音從女子嘴裏發出,帶著一股憤懣之氣。
    華服男子一陣狂笑,滿臉橫肉似乎像篩糠一樣要抖落下來,他好似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他一邊笑一邊旁若無人地道:“調戲你?我還要玩弄你呢!”
    瞅著這不要臉的男人,我早已緊蹙雙眉。
    “淩風!”我轉頭朝馬淩風看去,見我喚他,便轉頭看著我。
    “別管閑事!”他端坐於自己的位置上未有流露出半分的情緒,仿佛這眼前的一幕根本沒有發生。
    我隻得不再言語,鬱鬱地望著馬淩風。他微垂著頭,伸手端起螢兒為他倒的茶盞飲下了茶水。
    “有點苦。”馬淩風皺了皺眉,對這茶評論道。
    我看不清眸子裏的神色,恍惚能從他冷硬上揚的嘴角處看到掛著的一絲微薄笑意。
    螢兒聽了,輕笑著道:“王爺將就一下吧,這裏隻是客棧。”
    耳邊傳來那猥瑣男子對破衣女子的輕薄話語,我雖憤懣,卻又不敢隨便出聲製止。
    我在感歎馬淩風太過於冷漠的同時,也一樣能理解他不肯出手的態度。畢竟外麵人心險惡,少給自己找麻煩並沒有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