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為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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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龍殿傳來消息,馬淩風發兵前往朗州平亂一事以戰敗告終。才行到半路就被早有防備的王逵埋伏所滅,馬淩風的兵將全部陣亡。
    戰況傳到九龍殿,馬淩風自是怒不可遏。
    九龍殿上,馬淩崇提出建議:“我朝將士中徐威與陸孟俊驍勇善戰,足智多謀,讓二人鎮守北方是個安全之策。”
    馬淩風想也未想便當眾采納,於是徐威和陸孟俊帶兵出了長沙城往北方而去。
    秋葉鋪青階 殿外有棵大楓樹,葉子已經轉黃,風一吹,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我靜居在棲鳳宮,並不想過多的涉足外麵。也許,此刻最大的安慰便是來自於腹中小小生命的跡象。身子一日重似一日,小走幾步便覺得心慌氣短。
    池塘的水麵,還有幾條遊魚爭相追逐,我將手中食物拋向水中,魚兒便愜意地搶食。
    猛覺肚中被踹了一腳,我喲地一聲,伸手撫住了肚子。
    “娘娘怎麽了?”香錦趕緊上前詢問,我微微一笑,道:“沒事。”
    “怕是小皇子調皮,在娘娘腹中練拳腳了吧?”香錦將手中捧了半日的一盅燕窩走到身邊,笑道:“看來,娘娘更要多吃一點東西,否則怎麽禁得起小皇子的嬉鬧?”
    我淡淡的笑著,帶著為人母的慈愛,語氣平和:“孩子尚未出生,你又怎麽知道是皇子不是公主呢?”
    “盡管如此,但腹中的動靜頻繁,肯定是小皇子。若是公主,倒是要安靜許多的。”香錦煞有介事的說著。
    我接過燕窩,慢慢地吃著。忽又想起一樁事來,便看著香錦道:“前幾日讓你去看槿姨,槿姨如何了?”
    聞言,香錦微微歎氣:“還能怎樣,每日吃齋念佛,對其他的事情並不多問。我說娘娘現在身懷有孕,行動不便,想請她過棲鳳宮陪伴,她也未曾答應。看來,現在的槿姨真的是修到了萬念皆空的境界。”
    我一愣,隨即心中翻湧出一絲酸楚:“槿姨執意終身追隨佛祖,我們也不好多勸,隻有隨了她的心意。等我身子方便了,再去看望她。”
    話音剛落,便有一小丫頭匆匆走來朝我稟報:“琉璃宮賢夫人求見。”
    “她來幹什麽?”螢兒詫異,轉首看我:“娘娘如果不喜歡就別見了。”
    前麵有了藏紅花一事,我至今心中仍有餘寒。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見見她。
    引路的小丫頭後麵跟著一位身材高挑,眉目俊秀的女子。她高聳的發髻上插著纏金紫蝶釵,兩翼隨著步伐移動迎風飛舞。
    看見我時,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她指著我身邊盛開的三生花道:“一直就聽聞棲鳳宮的三生花開得燦然,芳香不是其他花可比擬。今日臣妾再度進來,還真是覺得如世外仙境般。難怪娘娘情願深居簡出,也不願意多與我們姐妹來往。有如此奇花,這裏也算是風水寶地了。”
    我看著身邊搖曳的三生花,啞然失笑。戚無憂的話表麵是讚美,實則是嘲諷。若冷落的棲鳳宮也能算是風水寶地,那集萬千寵愛的晨露殿以及琉璃宮又該是什麽地方?
    “賢夫人來此,不是為了來看棲鳳宮的花花草草吧?”我的目光落在她的周圍,不屑正視她虛偽的眼神。
    “皇上在晨露殿夜夜笙歌,與那位謹夫人過著雙宿雙棲的神仙日子。皇後娘娘你身懷六甲,難道就一點都不在意麽?”戚無憂試探的話一出口,便讓我身子一顫。
    我手下一個用力,一根樹枝被折斷。
    琉璃宮的賢夫人戚無憂已經失寵,門庭冷落,比起我的棲鳳宮,也好不到哪裏去。
    此刻她說出這番話來,我又豈能不明白她的真正意圖?她不過是想利用我去對付楚喬而已,現在楚喬可是馬淩風最寵愛的妃子,即便國事纏身,他還是不忘雨露均沾。
    而那十數日,馬淩風極力克製著內心原始的欲念隻是陪我相擁耳眠的情意,說到底,也不過是帝王的權謀之術罷了。
    他又豈會為了我,而失去整座花園?
    我不是不知他以朝中之事為借口而暫時不來棲鳳宮,他之後日日宿於晨露殿,我怎會毫不知情?
    故意裝作不知罷了,已冷卻的血液想要再熱雖不是沒可能,但也不會熱到再次灼傷自己。
    “娘娘,娘娘......”見我久久不曾言語,賢夫人頗為愕然。
    “皇上寵愛誰,與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看賢夫人你也可以省省心,就呆在你的琉璃宮過些清閑的日子。”
    麵對後宮鬥爭,往日的我尚且不去爭奪,今日我又豈會因戚無憂的撩撥而踏入是非?
    “娘娘難道看不出,謹夫人是故意奪取皇上的寵愛而讓皇上疏離娘娘麽?”戚無憂見我並不惱怒,似有不甘心。
    我淡淡出口:“賢夫人若想激我出手,又何必將矛頭指向他人?”
    “看來,皇後娘娘不但是大方得出奇,甚至連皇後的名份都可以置之不顧。”戚無憂一聲冷笑,雙眸如刃緊盯著我。
    “賢夫人此話怎麽說?”我一愣。
    “皇後以我自稱,豈不是表示皇後根本不在意這個後位?”戚無憂冷冷道:“就算皇後不在意自己的後位,可臣妾聽聞皇上與皇後乃是患難之交,如今,皇上再度麵臨困境,卻一味被謹夫人魅惑,若到了國破之日,皇後真的不在意皇上麽?”
    “我看是賢夫人多慮了,楚喬隻是一弱女子,皇上再寵愛她,又何至於弄到國破的地步?”我語氣頗為不耐。
    “那王逵和周行逢起兵,朗州另建政權,而皇上所派去平亂的兵將全部陣亡的慘事,皇後不會不知吧。”
    戚無憂話中有話,意味深長。兩道鋒利的眸光緊緊跟隨在我身上,讓我渾身說不出的寒意直冒。
    “這是兩碼事,和謹夫人有什麽關係呢?”
    我皺了皺眉,楚喬得寵與王逵造反有何關聯?拿到一起來說,難道我就會答應她去對付楚喬?真是好笑的很。
    “皇上派徐威與陸孟俊鎮守北麵嶽州一事,皇後可知?”
    “徐威與陸孟俊驍勇善戰,軍事才華過人,並無不妥。”
    “是,此二人確實是難得的將帥之才,可是,皇後可曾知過這二人是誰的部下?”
    戚無憂見我不為所動,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說話的語氣頓然一變。
    “是誰?”我一怔。
    “左司馬馬淩崇。”戚無憂神色憂鬱。
    “是他?”我心裏咯噔一下,大感意外。
    “娘娘,本來謹夫人得寵與徐威、陸孟俊鎮守北方確實是無關。可是,隻要牽扯到皇上的胞弟馬淩崇,就不得不防。”說到此處,戚無憂忽然停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馬淩崇不過是個小人而已,他出賣兄弟,挑撥離間他的野心,除了皇上,路人皆知。”
    “你是說他會……”我克製住內心的激動,極力說的淡然。
    “臣妾不知道,”戚無憂搖了搖頭,憂心忡忡:“隻是臣妾得知馬淩崇曾兩次深夜秘密約見謹夫人。”
    “你......你說什麽?”我忽然一陣眩暈,楚喬深夜頻頻私會馬淩崇?
    戚無憂咬牙道:“這賤人,居然紅杏出牆。皇後,難道就打算對這事不聞不問了麽?”
    “這個,需要證據。”我咬了咬唇,艱難出聲。
    戚無憂在走時還丟下一句話,皇後即使不在意名分,不在意皇上愛著誰,可是腹中孩子呢,難道也不在意麽?如果楚喬與馬淩崇勾結起來,再重複一次宮傾血洗,腹中的孩子又能保得住麽?
    即便皇上能力挽狂瀾不至於宮傾,如果再莫名其妙吃下了含有藏紅花的湯藥,孩子是不是再次能保住?
    我神思恍惚,如果哪句話最震撼我,我隻想說是最後一句。人人都不認為戚無憂在我棲鳳宮喝下含有藏紅花的羹湯,才致使流產。可此刻,戚無憂為何會提起藏紅花一事,話中之意,明明是另有他意。
    晚膳時,我坐在桌邊,一言不發的握著筷子,胸口竟微微傳來刺痛。
    難道,以往的溫柔和順,楚楚可憐,都是楚喬刻意裝出來的不成?
    “娘娘,你怎麽了?”香錦為我布菜,見我眉頭緊鎖,不禁擔憂。
    禁足於棲鳳宮的螢兒一邊垂首,委屈道:“奴婢一直覺得楚喬有問題,隻是娘娘你不相信。”
    我拿著筷子的手再次微顫,我不知道我是在逃避什麽?
    其實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連我自己都一直在懷疑,楚喬到底值不值得我相信。
    那一年在客棧,她不惜冒著危險來通知我提防夜裏有人陷害。在懸崖邊,她用自己的身體為馬淩風擋下一刀。她忍受著螢兒的猜忌,盡心盡力地服侍於我。隻是後來,卻因為馬淩風一次酒後亂性,她便成了謹夫人,連這個名分都是我去向馬淩風討來的。
    她有著與楚離相同的容貌,身上所散發的氣質,卻又與楚離不盡相同。楚離於我有恩,更是馬淩風曾經深愛過的女人,我對著相同的麵孔,不能不付出自己的真心和信任。
    可是這一次,我真的動搖了。我也怕,走到最後,她原來是我的敵人。
    我喚著香錦:“叫冰蘊來見我。”